《长日留痕》中肯顿小姐的伦理身份之惑

2022-05-30 20:00牛金霞王佳英
理论观察 2022年11期

牛金霞 王佳英

摘 要:《长日留痕》是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日裔英籍小说家石黑一雄的第三部长篇小说。小说以达林顿府英式老管家史蒂文斯第一人称回忆叙事的形式讲述了二战前后社会的变迁对人物命运的影响。作为小说中唯一的一位女性主人公,肯顿小姐是二战后迷惘女性的典型代表。战前显赫的庄园女管家到家庭主妇的伦理身份转变使其对自我生存价值产生怀疑,陷入伦理混乱。肯顿小姐内心的感伤、彷徨与不安反映了女性在自我身份构建时共同面临的精神困惑。

关键词:《长日留痕》;肯顿小姐;伦理身份

中图分类号:I561.074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 — 2234(2022)11 — 0134 — 04

文学伦理学批评(Ethical Literary Criticism)将文学作品中的人物看作是一个个斯芬克斯因子(Sphinx factor),该术语来源于有关半人半兽斯芬克斯的希腊神话传说,在文学伦理学批评中被用来阐释和研究文本中人物性格和行为的复杂性。斯芬克斯因子由人性因子(human factor)和兽性因子(animal factor)两部分组成。人性因子即人的伦理意识,表现为人后天习得的理性意志(rational will),而兽性因子指的是人的动物性本能,表现为人与生俱来的自然意志(natural will)或自由意志(free will)。这两种因子缺一不可,共同体现出人物身上善恶共存的本质特点。文学伦理学批评认为人之所以在生物进化过程中成为具有理性意识的人,是因为人性因子能够控制和约束兽性因子,从而使得人物的言谈举止得以规范,成为维护社会规约和伦理禁忌的文明人。在文学作品中,“斯芬克斯因子的不同变化,导致不同的伦理冲突,体现出不同的道德教诲价值。”[1]《长日留痕》中,肯顿小姐做出的每个伦理选择都渗透着人性因子和兽性因子的冲突和斗争。

《长日留痕》(The Remains of the Day)是日裔英籍小说家石黑一雄(Kazuo Ishiguro, 1954—)创作的第三部长篇小说。该小说于1989年出版,并于同年荣获当代英语小说界的最高奖项布克奖(Booker Prize)。1993年,小说《长日留痕》被改编成同名电影,获得了奥斯卡金像奖(Academy Awards)和美国金球奖(Golden Global Award)等多项大奖的提名。小说采用第一人称回忆叙事,讲述了英式老管家史蒂文斯六天西部旅行的所见所闻。在旅行期间,史蒂文斯在达林顿府任职的过往经历不断闪现,对往事的追忆和反思影响和改变着史蒂文斯对于自身伦理身份的认知。史蒂文斯不仅在深刻思考人生的意义,同时也在反思自己对情感生活的态度,特别是对达林顿府前女管家肯顿小姐的感情。肯顿小姐是促成史蒂文斯此次西部旅行的关键性人物。小说以收到肯顿小姐的来信为开端,以与肯顿小姐在小康普顿玫瑰园旅馆的茶室会面结束。作为小说中唯一的一位女性主人公,肯顿小姐是二战后迷惘女性的典型代表。从战前显赫的庄园女管家到家庭主妇的伦理身份转变使其对自我生存价值产生怀疑,陷入伦理混乱。肯顿小姐内心的感伤、彷徨与不安反映了女性在自我身份构建时共同面临的精神困惑。

一、身份迷失

在达林顿府任职女管家期间,肯顿小姐充满活力,生机勃勃。她对待同事热情开朗,对待工作尽心尽职。在这座男性权利占主导地位的贵族府邸,肯顿小姐凭借其出色的工作表现赢得了上司的赞赏和肯定。男管家史蒂文斯在评价肯顿小姐时这样说到,“以其对这座府邸的挚爱,以其可树为楷模的敬业精神——这在当今几乎是无法寻觅的”。作为一名女管家,肯顿小姐依照管家职业规范行使权力并履行义务。与尊严至上的史蒂文斯不同,肯顿小姐对管家职业精神有着自己独特的见解。她正直善良、直率敢言,十分重视团体内部成员之间的情感交流。无论肤色和出身,肯顿小姐都一视同仁,始终把下属职员的工作能力放在首位。在听闻手下的两位犹太女仆因种族身份问题遭到解雇时,肯顿小姐站出来为她们勇敢发声,“史蒂文斯先生,难道你就不曾想到,以这样的缘故就要解雇鲁思和萨拉将完全是——错误的吗?”尽管肯顿小姐的阻挠并没有给结果带来实质性的改变,但她的勇敢和真诚赢得了下属职员们的钦佩和尊重。

除此之外,肯顿小姐也重视与同僚史蒂文斯的情感交流。在与史蒂文斯共同管理府邸事务期间,肯顿小姐与他建立了“坚实的亲密工作关系”。在白天完成各自的工作日程后,两人总是习惯性地在起居室里喝着热可可互相交流工作意见和想法。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的交往日漸密切,肯顿小姐对史蒂文斯产生了爱意。她开始渴望突破职业界限,与其建立更为深刻的情感关系。于是,肯顿小姐开始勇敢示爱。工作期间,在与史蒂文斯交谈时,私人感情总是跳脱出现在肯顿小姐的言语行为中。她主动的将插满鲜花的大花瓶带到史蒂文斯所呆工作间,希望能给昏暗阴冷的房间带来些许生机与活力。她开心的说到,“我想这些花会给您的房间稍稍带来点生气”,“如果您愿意的话,史蒂文斯先生,我可以为您多剪些花来。”娇嫩欲滴的鲜花是肯顿小姐爱意的象征。然而肯顿小姐心底刚刚萌生的爱意却遭到了史蒂文斯的漠视。深受帝国等级意识影响的史蒂文斯保守又刻板,并且极度压抑其个人情感。他将个人感情的流露看作为阻碍工作进展的破坏性因素。史蒂文斯还尤其痛恨男女职员私通事件,他把职场上的爱情判定为是“风流韵事”,而且还将事件的成因归结到女性职员身上,认为“女管家们尤为罪孽深重”。对史蒂文斯来说,肯顿小姐表露出的爱意无疑是对其职业抱负的威胁和挑战。于是,在面对肯顿小姐的示爱时,史蒂文斯总是能够巧妙的避而不谈。看着眼前肯顿小姐带来的鲜花,史蒂文斯生硬的说到,“这不是一间娱乐室,我很乐意将消遣保持到最低限度”。即使肯顿小姐在告知她已接受朋友的求婚时,史蒂文斯表现出的也只有漫不经心的客套祝福,“肯顿小姐,你已得到我最热忱的祝贺,然而我要再说一遍,具有全球性重大意义的事件正在楼上发生,我必须返回我的工作岗位上去。”可以看出,肯顿小姐的爱情欲望是受到管家职业规范压制的,在达林顿府内她始终无法获得爱情,建立起个人情感关系纽带。

文学伦理学批评认为,“自由意志是人的欲望(desire)的外在表现形式”,它常指人对于“某种目的或要求的有意识追求”。(聂珍钊,42)任职女管家期间,肯顿小姐的自由意志表现为她对爱情的渴望。肯顿小姐对爱情的渴望越强烈,自由意志的力量就会不断增强,理性意志的力量就会不断减弱,从而使得自由意志能够控制和约束理性意志,表现出违背女管家职业规范的非理性行为。当想要勇敢表达爱意的兽性因子企图抑制专心任职的人性因子时,肯顿小姐表现出愤怒、痛哭和绝望等情绪。在多次示爱未果后,肯顿小姐的爱情欲望不断受到压制,个体的自由意志遭到忽视,往日的工作热情也日渐消沉。同时,机械生硬的外部工作环境也让她痛苦不堪。所有的这一切让她在这座府邸中找不到自身定位,陷入极度绝望的伦理混乱中。最终,肯顿小姐为逃避混乱不堪的局面,下定决心放弃女管家的职业身份,离开达林顿府,去英格兰西部尝试着开始追寻新的生活。

二、逃离意识

法国社会学家亨利·列斐伏尔在其著作《空间的生产》中指出,空间“是社会的产物,它真正是一种充斥着各种意识形态的产物”。[2]逃离意识的产生正是来源于个体对生存空间的排斥与不满。对选择家庭生活的肯顿小姐来说,“家”变成了压制个体欲望的精神牢笼,她在这里找不到幸福和满足,于是她急切地想要逃离。

离开达林顿府后的肯顿小姐在英格兰西部乡村组建了自己“幸福美满”的小家庭。从庄园女管家到家庭主妇,肯顿小姐的个体伦理身份发生了变化。以往的独立自由变成了现在的“柴米油盐”,适应并接受这种外在身份变化带来的心理冲击是她面临的主要难题。在自己的小家庭里,丈夫贝恩事业上顺风顺水,生活中也处处关心爱护她。女儿凯瑟琳已长大成人并且找到了自己的幸福。看似拥有和谐的家庭生活的肯顿小姐却时常感到空虚和绝望。她起初离开达林顿府选择走进婚姻生活是以为这样就会获得幸福,就可以摆脱掉孤立无援的境况。可是日复一日的琐碎生活让她逐渐迷失了自我,她开始变得麻木,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渐渐对生活失去了信心。她三番五次的离家出走,试图逃离这混乱不堪的现实。在离开家的日子里,肯顿小姐还给前职场同事写过信,在信中她对自己现阶段的状况曾这样感叹到,“我的余生在我面前展现的只是一片虚无”。“我对我将如何有效地去填补我的余生还没有任何主意······”面对自己的未来生活,她展现出的只有厌倦和痛苦。纵然在达林顿府任职女管家的职场生活已成为过眼云烟,肯顿小姐却时常怀念过往的时光。“在我离开达林顿府之前所有的那些岁月里,我从不认为我会真正、确实地离开它。”她时常幻想着自己仍然留在达林顿府,过着另一种截然不同的生活。对肯顿小姐来说,家庭不再是温馨的港湾,而是束缚其自由意志的牢笼。她变得渴望出走,渴望摆脱家庭主妇的身份束缚,找回曾经的自由和价值。

作为妻子,肯顿小姐对丈夫贝恩的感情十分混乱与矛盾。在开始婚姻生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并不爱他。甚至她都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和丈夫结婚。当她回过头来审视自己的婚姻生活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对生活犯下了一个多么可怕的错误啊”。丈夫的爱意只会让她窒息和痛苦。她常常会因为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就大发雷霆并离家出走。当身体的疲惫与精神的不安达到极限时,逃离家庭的想法也就变得越来越强烈。然而外部生存空间的改变并没有填补肯顿小姐内心世界的空虚,她依旧十分孤独。渐渐的她意识到“适合我的地方便是与我丈夫待在一起”。离开家也并不能从根本上消除她内心的孤独和失落。在几次出走后,肯顿小姐最终选择重新回归家庭。可以看出,肯顿小姐对丈夫贝恩的感情更多的是习惯与责任的体现,是对婚姻生活的妥协。“终于有一天,我意识到我是爱我的丈夫的。你和某人一起度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你便会发现你已习惯于他。他是位心地善良、为人可靠的男人,说实话,史蒂文斯先生,我已渐渐地爱上了他。”在婚姻关系中,肯顿小姐就像契约伙伴一样维护着这段看似完美无缺的“美好婚姻”。

作为一名家庭主妇,肯顿小姐并没有认识和接受自己作为母亲和妻子的新伦理身份。于是,在履行新身份所赋予的职责和义务时,肯顿小姐表现的无所适从。同时,过往的女管家职场经历让她难以忘怀,她渴望再次体会职业身份带来的自豪感和成就感。此时肯顿小姐自由意志和理性意志间的博弈就更为激烈。当肯顿小姐对于职业身份的渴望越强烈,自由意志发挥的作用就越强大,理性意志的力量就越弱小,最终导致她忽视家庭伦理规范,做出离家出走的冲动行为。在文学伦理学批评看来,“自由意志是人生存的一种心智能力,往往在外界刺激下或生存压力下产生”。(聂珍钊,282)由于琐碎的家庭生活压力,在自由意志的牵引下,肯顿小姐选择了出走逃离,然而随着心中悲伤情绪的缓解,理性意志又恢复主导地位,指引着肯顿小姐重返家庭。经历了几番逃离与回归之后,肯顿小姐开始寻找新的途径来倾诉内心的孤独和恐惧。于是,她写了一封长信给前职场同事史蒂文斯,并跟他约好在小康普顿见面,希望通过史蒂文斯建立起与过往的联系,借此来规避现实的混乱与不堪。

三、怀旧情感

“怀旧不仅包括了空间维度的家园故土和时间维度的旧时光和老传统,还包括了哲学层面上个体和群体对连续性和同一性发展的追求。”[3]对过往职场生活的迷恋是肯顿小姐追求自我价值同一性发展的体现。她渴望知道自己“过去是谁”和“现在又是谁”。肯顿小姐正是借助回忆过往来粘合伦理身份的断痕,寻找自我价值和重新定位自己。往昔职场生活的快乐时光凝聚成一股怀旧情感深深埋藏在肯顿小姐心中。她怀念过去,企图“依靠回忆构筑一个怀旧的乌托邦”。[4]达林顿府的草坪、凉亭和夏日夜晚的风景常常闪现在她脑海里。在写给史蒂文斯的信中,她对过往津津乐道,“我曾是多么喜爱从三楼卧室俯瞰那草坪及视野之中可见的开阔高地。那景色现在依然如故吗?在夏日的夜晚,那景色中总带着几分魔力,现在我可以向你承认,我过去常常耗费许多宝贵的时间,就站在其中一扇窗户前,陶醉于那风景之中。”她幻想着离开丈夫和女儿,与达林顿府的男管家史蒂文斯共筑另一种截然不同的美好生活。这种思想意识上的越轨行为让肯顿小姐得到了片刻的解脱。每当谈论起往昔时光時,她总是面带微笑。那“略带讽刺意味的音调”以及“肩膀的动作”和手势等习惯让她整个人变得生动起来,仿佛找回了自己的灵魂。然而,对以往生活的过度牵挂让丈夫和女儿等家庭成员变得痛苦不堪。“怀旧实际上使人们沉湎于一种更舒适,更令人愉快的生活,而那种生活却是建立在许多其他人的痛苦之上的。”[5]在意识到自己混乱的精神状态给家人带来的痛苦后,她十分自责和内疚。这种内疚和自责是理性意志发挥作用的结果。在理性意志的驱动下,肯顿小姐最终选择前往西部小康普顿与史蒂文斯会面,希望直面过去,治愈心中的伤痛。

旅行是个体调节精神困境的重要途径。“旅行者不但能从他者身上发现自我的特点,而且也能在与他者的相处中,实现情感的共鸣,从而得到启发,进而深化对自我的了解。”[6]对于长期居家的肯顿小姐来说,踏上旅途与以往的职场同事见面能够促使其摆脱伦理混乱的状态和实现自我回归。这次会面让肯顿小姐终于有机会打开紧锁的记忆之门,袒露自己的心声。她尽情地、畅快淋漓地与史蒂文斯追忆过去的点点滴滴,一起津津乐道府内举办过的那些盛大聚会、陈设的精美摆件和来过的显贵客人。随着交谈的不断深入,肯顿小姐理清了自己对史蒂文斯的感情,放下了对达林顿府生活的眷恋。她醒悟到,“现在完全不可能让时钟倒转了。你不能永远总是对过去也许会发生的事耿耿于怀。你应该认识到你与大多数人一样过得很好,或许还要好的多,那就应该心满意足了。”正是这次会面,肯顿小姐对自己的感情和生活有了全新的认识。自己不应该再被过去的回忆牵绊,应该带着感恩的心把握现在的美好生活。同时,一件即将发生的喜事也让肯顿小姐对未来充满向往。女儿不久后便会生产,马上到来的新生命也为她的人生带来了转机。自己不仅仅是丈夫的妻子,女儿的母亲,还将成为一位幸福、自豪的姥姥。新的家庭伦理身份让她满怀喜悦:“我们正期待着抱孙子呢。那是第一个,也许会有好几个呢”。她也非常感恩自己的丈夫总能以宽容的姿态重新接纳自己,“幸好我们俩有一个人对这类事态度是明智的。”当沉积在心中多年的情感得以痛快淋漓地表达之后,肯顿小姐突然意识到丈夫对自己的宽容和忍让,也意识到家庭给自己这颗漂泊不定的心灵带来的安定和温暖。她开始对未来的生活满怀期待,“请让我向您保证,史蒂文斯先生,我面前的生活并未展示出一片虚无”。满怀对家人的爱,肯顿小姐踏上了归家的旅程。

对肯顿小姐来说,家庭主妇的女性伦理身份对其行为产生道德约束。她最终选择回归家庭,从家庭生活中重新寻找自我价值是理性意志制约自由意志的结果。在人性因子的驱动下,肯顿小姐对自己已获得的伦理身份逐渐建立了理性认知。她意识到也许“退休是已婚夫妇生活中最美好的部分”,自己应该珍惜现有的生活,承担起女性传统身份的责任和义务。肯顿小姐最终能够实现自我和现实生活的和解是理性成熟的表现。正如贝蒂·弗里丹在其著作《女性的奥秘》中所指出的,女性群体“用不着在婚姻和事业中做出抉择”,“事实上,把婚姻与母爱,甚至把这种曾经称之为‘事业的终身目的结合起来,并不像女性奥秘所暗示的那么艰难。这只是需要制定一个新的生活计划——从一个妇女的整个一生出发来做出安排”。[7]这个基于整个人生做出的生活计划需要女性群体认清伦理身份的本质,努力在自我实现和家庭责任中达到平衡状态。

《长日留痕》中肯顿小姐的伦理身份之惑不仅是个体的心理历程,更是所有女性共同面临的精神困境。社会规约下的“贤妻良母”形象与女性个体的自由意志两种力量相互博弈,使得女性群体对自我生存价值产生了质疑。肯顿小姐作为二战后家庭主妇的典型,经历了孤独、混乱、彷徨、失落、妥协直至和解等多種心理变化。战前,她服务于最能代表英国传统文化的贵族府邸——达林顿府。在这里,她干练自信、满怀激情,为能够辅佐伟大的英国绅士而骄傲自豪。因为感情遭遇挫折,她舍弃女管家身份选择回归家庭,成为了一名家庭主妇。二战爆发后,幸存下来的民众期盼着过上幸福美满的好生活。这种对于幸福的期望变成了一种无形的压力施加在女性身上。同时,社会媒体开始大力宣传“房中天使”和“快乐的家庭主妇”等温驯女性形象。女性的自我意识受到压制,真实的心理状态得不到任何关注,最终导致了依恋过往、逃离出走等悲剧的发生。《长日留痕》中肯顿小姐表现出的伦理身份混乱是女性群体探索自我价值的重要表现,这标志着女性的自我意识开始觉醒。女性群体不再迎合男权社会所宣扬的“贤妻良母”形象。她们渴望改变传统观念里女性依附男性的境况,对自我实现有着强烈的伦理诉求。石黑一雄通过对肯顿小姐的细致刻画表达了他对女性群体深切的关怀。

〔参 考 文 献〕

[1]聂珍钊.文学伦理学批评导论[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4.

[2]Henry Lefebvre. The Production of Space[M]. Donald Nicholson-Smith, Trans. Oxford:Black well Publishing Ltd., 1991.

[3]陈程.石黑一雄小说中的怀旧意识[D].中南民族大学,2018.

[4]夏欣慰.论石黑一雄小说中的怀旧意识[D]. 南京师范大学,2018.

[5][英]石黑一雄.石黑一雄访谈录[J].李春译.当代外国文学,2005(04).

[6]袁小明.他者、自我与真相:论石黑一雄《长日留痕》中的旅行[J].浙江外国语学院学报,2018,(01):74.

[7]贝蒂·弗里丹.女性的奥秘[M].程锡麟,朱徽,王晓路,译.北方文艺出版社,1999,2.

〔责任编辑:杨 赫〕

收稿日期:2022 — 11 — 12

基金项目:黑龙江省属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科研创新平台项目(项目号:145109349)。

作者简介:牛金霞(1996—),女,山东潍坊人,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英美文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