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中的有声与无声研究

2022-07-23 15:00生安锋
社会科学研究 2022年4期
关键词:言说静默文学

〔主持人语〕在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上,既充满了喧哗与骚动,也有着常常为人忽略的沉寂与静默,而文学无疑是记录人类独有的声音——语言——的最得力、最广泛的工具。在当今社会的文化场域中,作为声音之另一极的沉默、静默、缄默似乎真的“沉默”了。但其实,古今中外的学者对声音与静默之关系的思索从来就没有停止过,尤其是对貌似声音之反面的静默的思考。在西方,20世纪上半叶的著名哲学家路德维希·维特根斯坦说过,“对于不可言说之物,必须保持沉默”;文艺理论家乔治·斯坦纳说,“与其说沉默是一堵墙,不如說它是一扇窗”;而著名法国思想家罗兰·巴特更是看重沉默的作用,且不无偏激地指出,“语言是法西斯主义的”,因为言说者不可避免地都将沦为语言霸权的奴隶和牺牲品;无独有偶,加拿大学者R.穆瑞·夏弗在描述西方工业化所带来的强制性噪音时则将其称为“声音帝国主义”。在中国古代,老子《道德经》云“大音希声”“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白居易在凝滞的琵琶声中体悟到了“无声胜有声”的美妙意境;鲁迅也吟诵出“于无声处听惊雷”的诗句。因此,沉默不应该被看作是发声的缺失、交流的阙如,而更应该被看作是另一种发声形式,是一种更加微妙甚至有时候也是更高级别的交流形式。

在以往的文学批评和文艺理论探讨中,我们很少讨论言说与不可言说、声音与静默之间的复杂关系。故此我们组织了本栏目,试图从文本分析和理论辨析两方面尝试探索声音与静默之间的差异与关联,尤其是静默在文学表达和生活中的独特功能与效果。本栏目由两篇文章组成,一篇偏重于文本分析,另一篇则偏重于理论阐释,二者互为鉴照、相得益彰。生安锋和郑春晓的文章《倾听与缄默——“不可信言说者”格吕克的生存之维》借用了海德格尔有关倾听与缄默(或译为沉默)的理论,从生存论的角度对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美国诗人露易丝·格吕克的诗歌进行了富有新意的解读。作者指出,正是通过倾听音乐与歌声,人们才有可能领悟其在世存在的意义、体会此在向死而在的境界,在缄默中聆听良知的召唤、追求澄明无蔽和源始自在的生活状态。张磊在其理论性论文《“言说”沉默》中区分了对沉默的肯定式言说和否定式言说,并指出,对沉默的否定式言说在一定程度上让我们得以借助各种他者,如声音与语言,去想象一种内在性沉默的多种可能——静默与缄默。但静默与声音、缄默与语言之间的边界并非总是清晰可辨的;这种两极化的对立非但不能让我们更好地接近沉默的真意,反而会将沉默内在的复杂性与深刻性过分简化,带来诸如人类中心主义、对“无词之音”的漠视等一系列问题。因此,只有当我们对沉默做更为细致的审视,只有当对沉默与其种种他者之间的复杂关系有更为准确的把握时,我们才能够真正言说那不可言说之物——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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