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天开启浪漫

2022-08-22 15:52史凤晓重庆工商大学
大学生 2022年8期
关键词:华兹华斯歌谣抒情

文/史凤晓(重庆工商大学)

毫不夸张地说,柯尔律治的谈话在开启英国浪漫主义这一重大事件中也是功不可没。1817年,柯尔律治在《文学生涯》中提到《抒情歌谣集》的产生过程:“在我和华兹华斯先生成为邻居后的第一年,我们的聊天主题经常围绕着诗歌的两大要点展开……按照这一想法,我们制定了《抒情歌谣集》的创作计划。”

“没完没了”的健谈者

“天才般的谈话者”,这是哈佛大学教授沃尔特・杰克逊・贝特在《柯尔律治评传》一书中所讲述的柯尔律治的闪光点之一。从最早在德文郡的奥特里圣玛丽镇家中,以其谈话得到父亲和其他人的信任,到伦敦的基督公学中以其谈话吸引了包括查尔斯・兰姆在内的同学的追随,再到剑桥大学时候的呼朋引伴,以及毕业后的二十几年内,“他能出入任何圈子,与任何人等自如交谈,无论对方是屠夫、学者,还是批评家,场合是政治集会还是一位论派的集会”。柯尔律治能在任何场合就任何话题与任何人开始精彩的谈话,他总是能让他的听众倾倒。

英国评论家威廉・哈兹里特在其讲座《论在世的诗人》()中这样评论谈话中的柯尔律治:“他谈起话来没完没了;而且你希望他没完没了地谈下去。”

哈兹里特强调柯尔律治谈话的自发性,无论是逻辑学、哲学,还是文学、历史、政治等话题,他总可以不经意,且轻松地聊起来。

与哈兹里特一样体验柯尔律治“没完没了”的,还有后者的另外一个崇拜者与追随者托马斯・德・昆西,也是后来英国著名的散文家,被誉为“少有的英语文体大师”。他回忆22岁的自己在1807年初次见到柯尔律治时,对方接连3个小时在政治、哲学、宗教等各方面滔滔不绝地聊着,而自己一点儿也插不进去话。他甚至非常幽默地用了一个条件状语从句:“如果那能被称为谈话的话”。

无所不知的阅读者

儿时的柯尔律治有着同龄人不可比拟的阅读量。在家中,父亲又常常跟他讲述天文学知识,柯尔律治的想象力也因此早就习惯于“浩瀚的天地”。他常常在住宅旁边的教堂墓园中,把墓碑当作观众,表演他在书里读到的内容。

柯尔律治在基督公学时,一天,走在伦敦斯特兰德大街的他,展开双臂,想象着自己是游过赫勒斯滂海峡去见情人的利安德(利安德是古希腊神话中一个很重感情的神,为赴和海洛姑娘的约会,葬身大海),却无意碰到一位陌生人的衣服,结果就被怀疑是小偷。柯尔律治以自己的口才打动了陌生人,后者为年幼的柯尔律治买了一张图书馆的借书证。

后来,柯尔律治一连用三个read(阅读)来描述他的整个生命。德・昆西提到自己在格拉斯米尔的“鸽舍”居住时,柯尔律治曾经最多向他借过500本德语书。

他阅读哲学,从古希腊、古罗马的哲学到斯宾诺莎的哲学,再到他本国的哲学家哈特莱、贝克莱(他曾如此关注、崇拜哈特莱的思想,为长子取名哈特莱,次子取名贝克莱)再到德国的谢林、康德等哲学思想,他都疯狂阅读。

他阅读文学,著名的《忽必烈汗》便是在阅读一本游记之后的梦中产生。在阅读莎士比亚的基础上,他曾做了一系列的关于莎士比亚作品的讲座,那些讲座集也最终成为了他的留世之作。

他阅读政治,一度追随英国政治、哲学家威廉・葛德文,他出版了《政治家手册》。

他阅读欧几里得,对数学产生浓厚的兴趣。

他阅读化学书籍,并且曾计划与华兹华斯一起做化学实验。

柯尔律治嗜读如命,而且记忆力惊人。看过的书很多都留在了他的记忆中,出现在他的谈话里。贝特记录了柯尔律治在剑桥大学一次小型晚餐中一字不差复述上午所读之书的奇谈。

浪漫主义的文学家

毫不夸张地说,柯尔律治的谈话在开启英国浪漫主义这一重大事件中也是功不可没。1817年,柯尔律治在《文学生涯》中提到《抒情歌谣集》的产生过程:“在我和华兹华斯先生成为邻居后的第一年,我们的聊天主题经常围绕着诗歌的两大要点展开……按照这一想法,我们制定了《抒情歌谣集》的创作计划。” 柯尔律治在这里说的是1798年第一版匿名出版的二人合作的《抒情歌谣集》。正是这部问世之初遭到苛评的诗集开创了一代诗风,成为英国文学史上,尤其是诗歌领域里的一座里程碑。甚至到后来1800版、1802版《抒情歌谣集》中在今天已经成为文学批评经典的“序言”,也是柯尔律治的主意。华兹华斯本人也曾表示,若非应柯尔律治的请求,自己并不愿意写这样一篇内容。而华兹华斯所言柯尔律治的“请求”是指诗人有必要就《抒情歌谣集》中所使用的语言、选用的主题与刻画对象等诸多不同于诗歌传统的地方进行一个合理化的说明(justification)。就内容来说,其核心思想也是来自于柯尔律治的聊天。柯尔律治认为英国当时诗歌的贵族品位非常虚假,而且不会持久。表现在“序言”中是华兹华斯对华丽空洞的诗歌词藻的摈弃,以及对山间牧羊人等现实生活中真正使用的语言的偏爱。当然这需要经过诗人自己思想、情感、品味经验的自然甄选。此外,华兹华斯确实在与柯尔律治的聊天中了解到影响其诗集的大卫・哈特莱(David Hartley)的“关联思想”,了解到古代希腊罗马诗人的知识。不仅如此,在《抒情歌谣集》中出现的一种新的诗歌体——会话诗(conversational poem)——介于诗歌和会话的“中间物”,也是柯尔律治的首创。贝特在其著作中特别提到,会话诗影响了自华兹华斯至弗罗斯特甚至包括T.S.艾略特在内的诸多诗人的诗歌创作。

诗人气质的哲学家

柯尔律治的《桌边谈话》是其侄子兼女婿亨利・柯尔律治在1835年所出版的他所听到的柯尔律治15年间的精彩谈话。

1836年他对这部作品又进行了修订与补充。亨利在《前言》中说,初次与柯尔律治谈话,深深被其吸引,回家后情不自禁地记下对方谈话的要点。他在《桌边谈话》的前言中将柯尔律治比作学院(Academy)与吕克昂学院(Lyceum)中的智者,有一群求知问识的追随者听他讲话。柏拉图与亚里士多德就这样与柯尔律治一起出现在了这种对比中,而柯尔律治经常被引用的出自《桌边谈话》中的一句便是:每个人都是生来的亚里士多德主义者或柏拉图主义者。他日常的思考与谈话就是这样充满浓厚的哲学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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