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习环模式在护理教育中的研究进展

彭宇 沙丽艳 张宇涵 伊静 郭中献 刘洋

随着医学模式的转变，人们对健康的需求不断增加，对医护人员的能力和素质提出了更高的要求。2017年国务院发布的《关于深化医教协同进一步推进医学教育改革与发展的意见》中指出，根据卫生事业的发展需求，建立完善的人才培养规划，加快护理、康复等紧缺人才的培养[1]。在此背景下，高等护理教育得以不断改革与发展，依照目前护理教育培养目标与课程体系的改革现状，教学更加注重学生综合能力的培养。而讲授式教学在有限时间与无限内容的矛盾下难以达成目标，需要将培养目标与教学内容相匹配，实现教学方法的创新性发展[2]。长期探索过程中，秉持以学生为中心的探究式教学逐渐受到广大护理教育者的关注，其教学形式多样，主要以基于问题导向的教学法、案例教学法、情景模拟教学法等为代表[3]。但应用一种或两种教学方法仍无法全面满足学生的培养需求，如何依据教学目标恰当地选择教学方法成为一个难题。基于建构主义理论的学习环模式为护理教学改革提供了新思路，该模式具有系统性、循环性、广泛性与实用性等特点，不同阶段可引入不同教学方法，集成各教学方法的优势，并强调学生运用调查、实验与讨论的方式自主探究学习，实现综合能力的培养[4]。本文综述了学习环模式的概念及发展阶段、设计与实施方法、应用现状、存在的问题，旨在为护理教育者提供应用参考。

1 学习环模式简介

1.1 学习环模式的概念

学习环模式是围绕科学概念所进行的一种探究性教学策略，起源于美国的科学课程改进研究，其认为教学过程应是由概念的探索、介绍以及运用3个阶段所组成的循环结构，目的是培养学生的探究意识与探究能力，帮助学生实现概念转变，即在充分理解知识的基础上，不断实践与反思，有效地构建科学概念[5]。模式发展至今仍是科学课程研究中的热点，经长期教育实践证明，其是一种行之有效且科学的教学模式，对于引领教育教学改革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与研究价值。

1.2 学习环模式的发展阶段

随着教学研究的发展，学习环模式在漫长的探索中也不断完善并形成了多种模式，主要经历了Atkin-Karplus学习环模式、“5E”学习环模式、“7E”学习环模式3个阶段。

1.2.1 Atkin-Karplus学习环模式

20世纪60年代，Myron Atkin教授将科学课程改进研究项目中所提出的科学教育思想融入教学实践，指出学生在学习新概念前应凭借前概念自主探究，后由教师总结引入科学概念，以促进知识的建构。由此提出了包括初步探索（exploration）、概念引入（term introduction）和概念应用（concept application）3个环节的Atkin-Karplus学习环模式[6]。此模式经一系列发展后在科学课程领域得到广泛引用。其突破了传统教学束缚，使学生通过自主探究将不同知识点进行有机结合，形成科学的循环体系，完成新旧知识的有效衔接，夯实理论基础。而随着科学过程技能理论的发展，Atkin-Karplus学习环模式也由最初的概念教学逐步过渡到科学技能与实践能力的培养，实现了理论知识的迁移与延伸。

1.2.2 “5E”学习环模式

1989年，美国生物科学课程研究所的Bybee等[7]在开发科学技术的整合课程中意识到帮助学生构建科学概念需要提前设定情境，暴露前概念情况。因此，在Atkin-Karplus学习环模式的基础上新增了“引入”环节。此外，还应及时反馈教学目标的达成情况，因此加入了“评价”环节。最终提出了由参与（engagement）、探究（exploration）、解释（explain）、详细说明（elaborate）、评价（evaluate）5个环节组成的“5E”学习环模式。该模式不仅在美国生物科学课程研究所课程设计领域广泛应用，诸如课程大纲、准则及材料的设计，而且在生物、化学、医学等领域的应用实践中得以发展。对比Atkin-Karplus学习环模式，该模式更加注重学生实践能力的培养。2013年度美国《新一代科学教育标准》中指出，“5E”学习环模式使科学课程更具吸引力，强化了学生在主动探索过程中与社会、生活实践间建立联系[8]。

1.2.3 “7E”学习环模式

2003年，美国前教师协会会长Eisenkraft[9]认为“5E”学习环模式是一种成功的教学模式，但在新背景下为充分满足学生的培养需求，建议将其扩展为“7E”学习环模式，即新增了激发（elicit）与延伸（extend）2个环节，共7个环节组成。作为“5E”学习环模式的扩展与补充，其强化了模式的可操作性，更加匹配布鲁姆所提出的认知领域、动作技能领域、情感领域教学目标的分类要求，应用领域得以进一步拓展，除在理科领域的课程设计与实际应用外，还应用于计算机辅助教学、心理学等其他领域。研究指出，此模式不仅能够激发学生的学习兴趣，提高概念掌握水平与科学过程技能，而且有助于实现学生态度及观念的转变[10]。

1.3 学习环模式流程要点

激发环节为起始环节，意在创设新的学习情境或有意义的学习活动，以了解学生前概念的掌握情况；参与环节强调前概念与新概念建立联系，以引发学习兴趣为目的促使学生参与到创设情境中；探究环节为核心环节，学生要针对特定情境完成自主观察、规律概括、变量识别等探究活动；解释环节意指新概念的建构，即在学生对新概念形成初步解释后利用简洁的语言给出科学解释；详细说明环节指新概念的细化过程，学生在获得新概念后，需要利用其解决新问题或解释新现象，深化理解程度；评价环节意在评估新概念的掌握情况与教学成效；延伸环节是将新概念拓展至其他领域，引导学生将所学知识运用于多学科领域，与实际生活建立联系。

2 学习环模式的设计与实施方法

2.1 模式框架的选择

学习环模式应教育改革中的突出主题——探究式教学而生，实施重点在于对模式的再设计，包括模式框架的选择、教学策略的应用与学习评价的设计。模式框架中有Atkin-Karplus学习环模式、“5E”学习环模式、“7E”学习环模式3种模式可供选择，各模式均具备自身优势与适用范围。实际教学中教育者需要根据学生层次、课程特点、教学资源等有针对性地选择，如“7E”学习环模式强调先验理解与学习迁移的重要性，但对于基础薄弱的低年级护理专业学生而言，此模式流程过于繁琐，难以遵循各步骤有序进行。Atkin-Karplus学习环模式注重概念教学，而护理专业致力于构建“以能力培养为主线”的课程体系，培育实用型护理人才，故宜采用“5E”学习环模式或“7E”学习环模式。另外，教学周期也应纳入考虑范围，Balta等[11]发现持续周期与教学效果呈反比趋势，短期干预有助于激发学生求知欲，而周期过长容易引起反感，妨碍其他工作准备。因此，教育者需要汇集合适的教学资源，把控教学周期长短，综合条件选取最恰当的教学模式。

2.2 教学策略的应用

学习环模式的不同环节均有相应的教学策略规范。以“5E”学习环模式为例，参与环节作为起始阶段，目的为导出教学任务，激发学生学习兴趣[4]。教师可根据学生对概念的掌握情况创设情境，如设置临床案例、发布相关图片及视频等，将其引入特定的学习环境。探究环节主要形式包括案例教学法、问题驱动教学法（Problem-Based Learning，PBL）等，即利用问题为学生创造直接参与探究的机会与条件；教师应于该环节中发挥促进者作用，引导学生不断深化探究活动。解释环节多采用讲授法，即探究活动完成后，可组织学生发言或上台展示，判断结论或推理过程是否存在缺陷，为其提供科学概念；详细说明环节要求学生运用新概念解释周围事物或新的情境问题，常采用角色扮演、情景模拟等方法加深概念理解，达到学以致用。评价环节应视为一个持续的过程，重点考评学生的综合能力，寻找思维修正的证据，可借助多种形式综合评价。在遵循学习环教学策略的规范下，灵活调整教学设计，保证教学任务的完成，是模式实施的重中之重。

2.3 学习评价的设计

系统、明确、易操作的评价方法是教学评价的关键，设计学习环模式的评价方法应以核心胜任力为基础，实现评价主体、评价形式与核心能力评价3方面的优化整合。评价主体应实现教师角色转变，可采用学生自评、互评或第三方点评等，保证多层次、多角度、多方位评价。评价形式需要注重形成性与总结性评价二者有机结合。目前，护理教学中仍以总结性评价为主，缺少教学过程评价，阻碍了教学的发展性与连贯性[12]。故教师可采用个案汇报、反思日记、思维导图等形式，对反馈问题实施价值判断，适当调整教学计划。核心能力的评价建议以多种形式综合衡量考察对象的学习效果，如胜任力表现评估体系重在考察作业、测试及科研论文等；胜任力表现测验体系可评估技能、沟通及管理能力等；以客观结构化临床考试、临床技能考核及迷你临床演练评估等方式进行考核，可提高理论知识、专业技能、批判性思维能力等[13]。

3 学习环模式在护理教育中的应用现状

3.1 课程领域适用广泛

学习环模式具有系统性、广泛性等特点，符合我国医学教育中侧重学科教育的理念[14]。国内外将此模式广泛用于生物、英语、计算机等课程，并逐渐在护理领域中应用。陈杭健等[15]将“5E”学习环模式应用于护理基本技能教学，证明此模式可强化学生实践能力，培养临床思维与人文关怀能力，满足多元化与专业化的服务需求。Feizabadi等[16]将“5E”学习环模式用于生理学课程，证明其可调动护理专业学生的积极性，提高学习与记忆效果，并建议扩大应用范围。钟偲偲等[17]利用“5E”学习环模式开展肿瘤科护理实习生带教，证实其在促进理论知识建构、创新思维建立与护患沟通能力提升等方面优势显著。学习环模式可促使教师依据课程特点完成具有目标性、程序性与整合优化性的教学设计，系统编排教学内容与教学方案，以满足护理专业课程的教学需求。

3.2 融合多种教学方法

学习环模式由最初的3个环节不断发展为多个环节，为融合多种教学方法奠定了基础。国内外教育者常依据实际情况，灵活调整教学模块，实现教学方式的多样化。Jun等[18]将PBL与“5E”学习环模式相融合用于护理基础课程，由此学生实践能力得到充分锻炼，对改善其自我效能感、批判性思维及学习态度具有一定成效。苏银花等[19]将情景模拟、迷你临床演练评估与PBL融入“5E”学习环模式并用于护理实验教学，证明此模式可提高学生操作水平、自主学习能力与沟通能力，同时可烘托课堂气氛，学生整体满意度较高。Fitri等[20]考虑到传统教学对批判性思维的培养存在一定局限，因此将角色扮演融入“7E”学习环模式，并建立程序与研究表跟踪反馈，证实此模式对培养护理专业学生分析、推理、解释、评价等批判性思维成效显著。

3.3 适用多层次学生教育

学习环模式的广泛性与实用性为多层次学生教育提供了契机。国内外研究显示学习环模式的适用群体包含研究生、本科生、大专生等。Hew等[21]通过“5E”学习环模式建立翻转课堂并用于护理研究生教学，结果表明，92%的学生认为此模式更具参与性与互动性。Yasbolaghi等[22]通过前测与后测评估了“5E”学习环模式对护理本科生概念掌握情况的效果，证明此模式在护理基本概念的学习与记忆等掌握情况方面具有显著优势。向泉[23]将以问题为基础的“5E”学习环模式用于高职护理专业学生教学，证实此模式可提高操作技能水平与自主学习能力，所营造的课堂氛围更为理想。学习环模式作为建构式教学的重要变式，符合学生的认知能力与认知结构，以兴趣为导向、探究合作为依托、培养综合素质为核心，促进各层次学习者能力的提升。

3.4 教育对象多元化

学习环模式通过对教育过程的科学划分使其更加符合教育对象的认知特点。目前，其教育对象呈现多元化趋势，不仅可针对护理专业学生的教育，而且适用于患者的健康教育、延续护理及康复护理等。陈英梅等[24]利用“5E”学习环模式对类风湿关节炎患者实施健康教育后发现其按时服药、功能锻炼与定期复诊的依从率明显提高，且生理功能与躯体疼痛有所改善。郭静楠等[25]以“5E”学习环模式建立远程随访系统对妇科肿瘤术后患者实施延续护理，证明其能有效克服康复教育的单一化、静态化等缺陷，提升患者疾病认知与自我效能感。钱利娜等[26]将“5E”学习环模式与“5E”管理流程相结合形成双“5E”模式并用于脑出血偏瘫患者康复护理，发现其对于促进患者落实康复行为，改善生活质量具有重要作用。依靠学习环模式的循环性可对患者持续康复做出周期性评估，实现有针对性的健康指导，提高医疗服务质量。

4 学习环模式应用中存在的问题及建议

4.1 保证教学质量存在困难

因学习环模式环环相扣且流程较为烦琐，需要占用课堂时间供学生充分探究，才能保证下一步骤的有序进行。但目前学生正面临课业任务重、课程时间紧、自主学习积极性不高等问题[27]，无疑增加了学生学业负担，部分学生容易产生抵触心理进而削弱教学效果，导致教学质量无法得到有效保障。因此，教育者应借助现代化信息技术，基于学习环模式的框架融入线上线下相结合的混合式教学，鼓励学生课前携带问题自主探究学习，课中通过讨论启发思考、深化理解与拓展延伸，课后随时在线咨询以补齐自身短板，使学生利用碎片化时间，打破时间与空间上的限制。另外，教学质量的保障依赖学生的参与度，教育者可为学生设置一系列激励措施以提升课堂参与度，通过建立信任关系保证教学质量。

4.2 缺乏系统的评价体系

教学评价是以教学目标为依据对教学过程与结果实施价值判断的过程[28]，作为衡量教学目标的重要工具，对于推进教学改革、促进学生全面发展具有重要意义。目前，学习环模式仍采用以成绩为主的总结性评价，但对于成绩比例、评定方式等方面尚未达成共识[29]。部分教育者借助量表、问卷等评估工具，如自主学习能力量表、批判性思维能力量表及满意度问卷等对教学效果进行评定，但如“7E”学习环模式等现仍处于探索阶段，形式较为新颖，尚未形成系统的评价体系。今后教育者应打破单一评价模式的限制，结合形式多样、周期短且反馈及时的形成性评价，动态掌握学生状况，及时调整教学计划，构建形成系统化、规范化、标准化的多元评价体系，对教学效果实施更加科学、有效的评估。

4.3 师资队伍面临严峻考验

一方面，学习环模式要求重新界定师生地位，需要教师由课堂领导者转变为参与者、组织者。但实际教学过程中，部分教育者仍秉持以教师为主体、讲授为主导的传统理念，无法适应当前角色，导致教学效果未达理想水平[30]。另一方面，学习环模式要求教师创设开放的教学情境、制定合理的授课内容、构建有效的评价标准，这就需要在课前投入大量精力准备。但由于教师教学能力存在差异，导致教学水平参差不齐，研究表明，学生对临床教学的整体满意度仅为40%[31]。因此，管理者应依照教师层级划分教学职责，健全各司其职的管理结构，以此减轻教学压力。同时注重全员教学能力的培养，如开展教学理论与方法培训、选派教师赴知名院校进修学习、鼓励参加境内外学术交流等，建立素质精良的师资队伍。

4.4 应用范围有待进一步扩大

学习环模式虽已广泛应用于多专业领域，同时教育者对此模式的优越性给予了肯定。但纵观护理教育领域的现有文献，鲜有涉及“7E”学习环模式的相关研究。原因可能为此模式的内容及形式较为新颖，尚未形成系统化、标准化的教学体系以便推广应用。对比“7E”学习环模式，“5E”学习环模式广泛应用于护理教育领域，课程涵盖护理学基础、内外科护理学、生理学等，内容涉及基本概念教学、技能教学及实习生带教[32]。若要推动“7E”学习环模式在护理教育领域中的应用，需要教育者对理论研究、课程设计、教学评价等方面做出更深入的研究，并以实现本土化为目标，在“5E”学习环模式的基础上进一步完善教学体系，扩大其在护理教育领域中的应用范围，确保高质量、高层次、高水准的护理教学。

5 小结

学习环模式已逐渐应用于国内外护理教育领域，其设计、实施与评价形式多样，具有课程领域适用广泛、融合多种教学方法、适用多层次学生教育、教育对象多元化等优势，不同环节可发挥不同作用，将教学内容紧密相连，培养学生的综合素质。但目前模式仍存在诸多问题，建议今后教育者对模式的教学内容与评价方式进行再设计，形成更为规范化的教学体系，在此基础上扩大应用范围，实现科学化教育与提升教学质量的协同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