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文化危机下文化自信的消解与重构

2022-12-27 10:48
农村.农业.农民 2022年2期
关键词:乡土居民文化

邱 群

一、乡土文化自信的价值意蕴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文化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灵魂。历史和现实都表明,一个抛弃了或者背叛了自己历史文化的民族,不仅不可能发展起来,而且很可能上演一幕幕历史悲剧。”[1]而乡村是中华文明之根,中华文化就是从乡村生长出来的。梁漱溟先生就强调乡村(包括农业)是中国文化的根本。[2]因此,乡土文化是中华民族立足的文化之根,乡村要树立自己的文化自信。

党的十九大报告提出乡村振兴的总要求是“产业兴旺、生态宜居、乡风文明、治理有效、生活富裕。”[3]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乡村振兴是包括产业振兴、人才振兴、文化振兴、生态振兴、组织振兴的全面振兴。”[4]乡风文明和文化振兴的目标表明文化是乡村振兴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如果没有乡土文化自信,乡风文明和文化振兴的目标就无法实现。

文化自信是新时代的重要历史使命,是文化强国的重要战略,在综合国力竞争中的地位日益重要。文化自信是一个国家和民族发展中深沉且持久的力量,而乡土文化是中华民族的文化之根,没有乡土文化自信就无法从根本上实现中华民族的文化自信。

二、乡土文化危机下文化自信的消解

“文化危机是文化风险的灾害性后果,必然对文化自信的建立构成严重威胁。当前农村的文化危机使乡村文化呈现出脆弱性、边缘化和虚无主义,其本质是自信的缺乏和主体性的迷失,造成文化自信的消解。”[5]乡土文化所面临的多重危机,在载体、内容和形式上消解了乡土文化自信。

(一)乡土文化环境危机

乡土文化是立足于乡村形成并发展起来的文化体系。经济的快速发展使我国城镇化的进程不断加速,导致许多村落迅速消失。村落是乡土文化的重要文化环境,它承载了当地的历史、民俗、传统等文化。据我国住房和城乡建设部2020年城乡建设统计年鉴显示,与1990年村庄的数量相比,2020年我国共减少村庄141万个。[6]乡土文化环境已发生巨大变化,依附于乡村物质载体基础上所形成的价值观念、行为规范、生产生活方式等也随之消失。场域和语境的消失,造成乡村居民文化自信开始迷失与消解。

随着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建立和完善,大量文化资本进入乡村。文化资本在推动乡土文化发展的同时,也改变了乡村居民对文化的认知。受资本逻辑的影响,部分乡村居民将获取经济效益作为推动乡土文化建设的目的,乡村中传播的享乐主义和消费主义等也改变了传统乡土文化生存环境。乡村居民因缺乏理想与信仰的支撑,价值体系混乱,成为树立文化自信的障碍。

(二)乡土文化认同危机

当前在乡村中,人与人之间、人与群体之间均出现了一定程度的文化隔阂。我国传统的乡村是一个熟人社会,由此产生了重视人际关系、遵从乡村“礼法”的文化认同。而乡土文化认同的危机是伴随着乡土传统文化与生活方式的瓦解而产生的。由于大量农民外出务工与外来思想涌入乡村等原因,乡土传统文化和生活方式被打破。乡村成为多元文化相互碰撞的场域,众多有意义的传统文化内容因不符合市场经济的价值判断被视为落后的文化,取而代之的是以经济利益作为价值判断的依据,乡土文化的认同被严重破坏和消解。

客观历史原因产生的城乡二元结构使得城乡之间的差距较大,城市文化对乡土文化造成巨大冲击。城市文化以现代文明的形式走进乡村,不断影响着乡村的价值观念及生活方式。这虽然有其积极意义,但是也消解着乡土文化自信。在城市文化和乡土文化的交互中,城市文化被视为先进,乡土文化则被视为落后,这使得乡村居民在对两种文化进行选择时更倾向于城市文化,内心展现出对乡土文化的远离与否定。在这种情况下,乡土文化存在的基础逐渐被抽离。

(三)乡土文化表达危机

现阶段,乡土文化表达危机主要体现在文化主体性和文化内生性视角的缺失。当今,众多社会主体参与到乡土文化的传播、开发与保护中。但是,众多主体参与却缺少真正的乡村居民文化主体性视角,缺乏让乡村居民自己传播和解释自己文化的视角。面对乡村居民话语权日渐被剥夺的现状,社会各界不断呼吁“文化主体性的回归”,但很多情况下这种呼吁都因文化存在价值而被异化为“消费”。乡村居民是乡土文化的主体,讨论乡土文化主体性问题却不让乡村居民参与只会进一步加剧乡土文化自信的消解。

随着我国经济的快速发展,乡村居民在物质条件得到基本满足后对于优质文化有着巨大的需求,社会也在积极为乡村地区提供公共文化服务。但是在实践中,许多公共文化服务在乡村中却遭到“冷遇”,一厢情愿的文化建设形式忽视了乡村文化的内生性需求。从外部赋予乡村具有普适性的知识原则并不能打动乡村居民,只会在文化上呈现出“阉割的焦虑”,文化自信在这种不安中解构。

三、乡土文化自信重构路径

(一)重塑文化生存环境

村庄的消亡在新型城镇化的背景下具有不可逆性,因此乡土文化生存环境的重塑应着眼于改变乡村社会衰落的现状,实现全面乡村振兴。保护好现存土地和环境等文化载体,增强乡村对乡村居民的吸引力与感召力。城市化与工业化的推进使得人与土地疏离和环境被破坏,而土地和环境是乡村最基本的资源,是乡土文化自信的物质基础。只有保护好土地和环境资源,才能为文化自信提供文化场域。吸引力与感召力的提升是重塑乡村文化生存环境的题中应有之义。乡村经济的发展、产业的升级可以激发乡土文化内在的发展动力,促使乡村对乡村居民吸引力的形成。

文化资本的进入对于乡土文化来说是一把双刃剑,但在有条件的地区仍然应当以一定程度的市场化运作、产业化发展的方式推进乡土文化的现代化转型,毕竟一成不变的文化最终只能走向消亡。在创新发展过程中,乡土文化自身要保持好独立性,克服市场逻辑中以经济利益为中心的价值取向,抵制市场化的不良诱惑,保持乡土文化自身的内涵,营造经济发展与乡土文化创新的良性互动。只有将各种文化生存环境的资源保护好并运用得当,才能重构文化环境,实现乡土文化更好发展,文化自信才能实现回归。

(二)建构文化认同机制

“文化认同感的培养与提升,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在文化主体对自我文化的认知和理解中形成,一切影响和改变文化主体的因素都可能影响到文化认同感的形成。”[7]因此,人自身素质的高低会影响文化认同的程度,提高乡村居民的知识水平与认知能力是提升文化认同感的有效途径。文化教育可提升乡村居民对文化内容的认知水平,唤醒其文化自觉与乡土情感,使其能够理性地看待世界上纷繁复杂的文化,承担起乡村文化传承与发展的责任。在肯定积极的乡村文化价值体系的同时,认识到乡土文化所蕴含内容在整个社会中的价值,重构文化自信。

针对城乡二元结构带来城乡文化的差距问题,党和政府提出要实现城乡文化一体化发展的战略。所以,党和政府对乡土文化与城市文化要给予同等的重视,为乡土文化营造良好的社会政策环境,弥合乡村居民对城市文化的距离感与自卑感。同时,要以乡村基层组织为抓手加强乡村内部群体的文化认同。村“两委”要主动成为乡土文化振兴的实践者,在乡村重构起重伦理道德、守望相助等优秀的传统文化内容,维护好乡村群体的集体记忆,推进乡土人才回归,凝聚起乡土文化振兴的合力。根据乡村居民对美好生活的新期待,培育新型社会合作组织,促进乡村文化的融合,通过团体的凝聚力增进人与人间的文化认同,坚定文化自信。

(三)增强文化主体意识

面对不断发展变化的社会,乡村居民要积极适应变化对自身的要求,不断增强自身的文化主体意识,努力实现角色和心理的转换与融入,为乡村文化振兴注入主体力量。文化参与是增强乡村居民文化主体意识的主要形式,其特点是以平等对话和行为参与实现文化发展的过程。通过乡村居民的有效参与,让文化的话语权回归其生产者手中,在乡村居民自主的实践中产生乡土文化的价值共识,在正确的指导下做好乡土文化发展的判断。发挥乡土文化价值引领和生活指引等方面的作用,强化对乡土文化主体身份的认知,在文化参与中重构自己的精神家园。

哈耶克研究发现,所有社会的社会秩序不是“自生自发的秩序”就是“人造的秩序”构建的。[8]从当前我国乡村公共文化服务的实践探索来看,实际是“自生自发的秩序”与“人造的秩序”之间相互博弈的过程。尽管“自发秩序”绝非理想或完美的,但这种形式明确了乡村居民在文化建设中的主体性地位,提高了文化自信及文化的创造能力。近年来乡村中涌现众多的“自生自发的秩序”,如广场舞、乡村春晚等,既满足了乡村居民丰富的文化需求,又增强了群体间的文化自信。要鼓励这种“自生自发的秩序”出现,让乡村居民获得运用自身知识的机会,使他们能够对自身文化进行即时的调整,从而更好地应对不断变化的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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