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碑：陈毅、粟裕决战孟良崮

韩继云

第二章 张灵甫叫嚣捉拿陈、粟 一、毛泽东遥思山东陈、粟，敲定华野内线作战策略 深夜，万籁俱寂。延安城在夜色中沉睡。 满天的星星眨巴着眼睛，将银色的光芒倾吐在大地上。

刚刚解冻的延河水在轻轻地絮语，不时闪动起层层银白色涟漪，几声狗吠偶尔从附近的农舍传来……

毛泽东的窑洞里仍然灯光明亮。

他身披一件蓝布大衣，正在仔细研究办公桌子上的一幅中国地图。他的目光越过黄河、长江，扫过东北、华南、西北、中原、华东，最后停留在山东——陈毅、粟裕指挥的华东野战军战斗的地方。

毛泽东睿智的目光在山东版图上的胶东、鲁中、鲁南、鲁西南地区间缓缓移动，他仿佛看见陈毅、粟裕率领数十万华野将士正纵横驰骋在山东大地上，出没于蒙山沂水之间，将国民党、蒋介石的军队打得落花流水，溃不成军。

毛泽东与陈毅相识甚久，早在1928年井冈山革命斗争时期，他们就已相识，并在一起共事。因此毛泽东对陈毅了解颇深，深知这是一位果敢、有谋的高级指挥员，将他放在山东战场独挡一面，毛泽东感到放心。

陈毅生就气宇轩昂。他从小就看不惯黑暗中国的种种不平，发誓要改造中国，救国救民。19岁时与四川一批热血青年奔赴法国，寻求革命的真谛。归国后于1923年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成了一位职业革命家。受党组织派遣，他先后在北京、四川从事学生运动和兵运活动。没有枪杆子是干不成革命的，怀着掌握武装与敌人进行斗争的强烈愿望，他接受党组织委派，加入了北伐军。1927年“八一”南昌起义爆发后，他和朱德一道，率领剩余的部队，冲破艰难险阻，于1928年4月，上了江西的井冈山，与毛泽东领导的秋收起义部队胜利会师。当毛泽东的大手与他的手紧紧握在一块时，毛泽东就感觉到这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帅才。第五次反“围剿”失败，中央红军被迫长征，陈毅因在战斗中大腿严重受伤，含泪与毛泽东等中央领导告别，与项英等部分中央领导留在赣粤边界的深山老林里，坚持革命，九死一生，历尽了危险和困苦。抗日战争胜利后，国共合作，陈毅与项英率领南方红军下山，组成了新四军，任新四军第一支队支队长、苏北指挥部指挥，新四军代军长，从此活跃在大江南北抗日战场上，痛击日本侵略者。抗战胜利后，为了保卫胜利果实，陈毅受党中央、毛泽东委派，先后担负起指挥山东野战军和华东野战军反击国民党、蒋介石军队进攻的重任，成为山东、苏北战场最引人注目的角色。

毛泽东对陈毅作诗的才华十分欣赏。他最喜欢陈毅写的《梅岭三章》，尤其击节赞赏其中“断头今日意如何？创业艰难百战多。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的诗句。他认为此诗充满了大无畏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对革命者具有极大的鼓励作用。《梅岭三章》是1936年12月陈毅在江西梅岭草莽中被国民党军围困达20天，考虑难以脱身时写下的绝命诗。

毛泽东对粟裕也比较熟悉。在红军长征之前，毛泽东曾多次见过粟裕。他个头不高，比较瘦弱，言语不多，但其双目炯炯有神，排兵布阵精妙奇特，是一名完全在革命战争中锻炼成长起来的优秀高级指挥员。

粟裕的革命经历颇具传奇。他是从湖南会同走出的一个侗族农家娃子，祖辈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汉。在粟裕内向的性格里却燃烧着革命之火。当他在常德第二师范读书时，就积极投身反帝反封建的学生运动。他曾与同学们一道挥舞三角小旗，抵制日货，怀着对帝国主义的无比仇恨，抱起日货投入熊熊的烈火之中。在这映红天空的烈火中，他的思想得到了升华，尝到了革命斗争的甜头。当“马日事变”众多共产党的优秀儿女血洒江城之后不久的一个深夜，刚刚加入共产党的粟裕最后一批撤离学校，在烟波浩淼的洞庭湖边，他摸黑找到了一叶扁舟，吃力地划过湖面，悄悄爬上一列北去武昌的列车，投笔从戎，很快成了国民革命军第二十四师师长叶挺麾下一名士兵，时值1927年7月，那年他刚20岁。“八一”南昌起义爆发，他毅然决然地加入了起義洪流，并随着朱德、陈毅上了井冈山，融入了革命的大家庭中。在保卫中央苏区的五次“反围剿”战斗中，粟裕崭露头角，成了一名出色的军级指挥员，深得毛泽东灵活机动等一系列战略战术的精华。红军长征之前，受党中央委托，他随方志敏一道率领北上抗日先遣队转战于闽浙赣皖边地区，坚持三年游击战争。抗日战争时期，粟裕成了新四军一名师级指挥员，他指挥部队打日军、打伪顽，威震大江南北。抗战胜利后，他与陈毅搭档，主要负责指挥苏中、苏北、山东战场战事。他料事如神、百战百胜，令敌人闻风丧胆，不寒而栗。

毛泽东对陈毅、粟裕指挥部队反击国民党、蒋介石军队全面进攻所取得的辉煌战果是非常满意的。在1946年7月到1947年2月底的8个月时间内，陈毅、粟裕单独或共同指挥部队共发动了4次重大战役，苏中战役、宿北战役、鲁南战役、莱芜战役，总共歼敌20个旅，20万人，再加入其他战斗歼敌，整个陈、粟部队歼敌近30万人，处于各解放区部队歼敌之首。对此，毛泽东多次去电嘉奖，祝贺陈、粟内外线作战捷报频传。

毛泽东的思绪像流水在不停的涌动，眼前仿佛浮现出华野将士与敌浴血奋战、前赴后继的身影。

毛泽东推开办公桌上的中国地图，点燃香烟，一边吸烟，一边思考国民党、蒋介石重点进攻山东后，陈、粟野战军应采取的斗争策略。

经过一阵思考之后，毛泽东拿起毛笔，饱蘸浓墨，龙飞凤舞地书写起来——

陈毅、粟裕等：

你们主力五个纵队争取休息半个月以上，甚为必要。至下一步行动，目前可从几个方案考虑，待敌情发展再行决定。但考虑行动应以便于歼敌为标准。不论什么地方，只要能大量歼敌，即是对于敌人之威胁与对于友军之配合，不必顾虑距离之远近。转入外线之时间，现亦不必顾虑，因为五师（李先念领导——作者）主力之一部已渡河到达太岳，一部正待机北渡，鄂西王树声部已经渡江去湘西，一部留原地。因此，中央原令你们提早转入外线援助五师之计划，现可改变，大约本年主要时间均可用于内线作战。

三月份可以全部作为休整时间，你们全军彻底休息一个月，以利尔后作战。

毛泽东拟好電文，将其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稍微改动了几个字，署上中央军委的名称，放置案头，准备次日上午交机要室发送出去。 二、顾祝同徐州召开军事会议，张灵甫叫嚣捉拿陈、粟归案

1947年3月初，徐州繁华中心道署街。

新成立的国民党“陆军总司令部徐州司令部”门前，10余名头戴钢盔、荷枪实弹的卫兵威严挺立，他们严格地盘查着进进出出的一辆辆小轿车、吉普车。

挂在大门右侧的“陆军总司令部徐州司令部”的标牌油漆尚未干透，还在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在古色古香的会议室里，新成立的“陆军总司令部徐州司令部”正在召开作战会议。只见会议室里云集了国民党汤恩伯兵团、王敬久兵团和欧震兵团的所有的高级将领。一排排钮扣和肩章闪闪发光，密密麻麻如星汉灿烂。

国民党陆军总司令顾祝同端坐在长方形会议桌子的顶头位置，他的身旁是副总司令韩德勤、参谋长张秉钧，桌子两边则分别坐着一兵团司令官汤恩伯、二兵团司令官王敬久、三兵团司令官欧震和第二绥靖区司令官王耀武、第三绥靖区司令官冯治安以及张灵甫、胡琏、邱清泉、黄伯韬、李天霞等十几位军长、师长。 顾祝同总是显得精力充沛，挺直的腰板竭力保持着军人的姿态。在认真严肃的气氛中，他的目光从与会的将领们身上一一扫过，这些将领顾祝同大多熟悉。他和他们微妙地交换着眼神，有时还互相颔首致意。

汤恩伯，眉宇间透露出冷峻和阴狠，毕业于日本士官学校炮科十八期。1928年投靠蒋介石，参加了中原大战、围剿红军、镇压“福建事变”等行动，其官职一路飚升。抗战爆发后，任第二十军团军团长，率部参加了台儿庄会战。1940年，蒋介石设立鲁苏豫皖四省边区总部，汤恩伯出任总司令，手握40万重兵，号称“中原王”。在1944年4月日军发动的中原战役中，他化装成伙夫率先逃跑，导致40万大军溃不成军，狼狈败北，气得蒋介石暴跳如雷，将其调往重庆面训，骂得狗血喷头，不过蒋介石后来还是饶过了他，继续委以重任。汤恩伯旁边的王敬久，是黄埔一期生，汉高祖刘邦老乡，颇有丰沛子弟豪侠之风，脾气火爆，当国民党七十一军军长时，曾亲自动手殴打执勤宪兵，被蒋介石削职为民，后经顾祝同多次求情，才官复原职，并得到迁升。紧挨着王敬久的欧震，面容和善，但工于心计，办事谨慎，惯于稳扎稳打，经常打滑头仗。至于王耀武，是黄埔三期生，山东人士，性格直率倔强，以敢打硬仗著称，他在抗战中率领七十四军与日军血战湘赣浙大地，战绩出色，深得蒋介石青睐。内战爆发，接受友人劝告，躲进医院装病，想保全英名，但为蒋介石不许，只得硬着头皮，接受第二绥靖区司令官的任命。第三绥靖区司令官冯治安，虽然也堪称仪表堂堂，但遇事总是优柔寡断，难以承担重任……

顾祝同的目光告别众司令官，又向张灵甫等军、师长们移去。

整编第七十四师师长张灵甫正端庄而坐，一脸骄矜之色，他正注视着顾祝同。

张灵甫，1903年生，陕西长安县人，崇拜拿破仑、希特勒，先后毕业于黄埔军校四期和“陆大”甲级班。抗战期间，蒋介石以其作战有功，一再擢升，几乎年年晋级受奖，由团长而旅长、副师长、师长、副军长、军长。常德之役，被蒋介石誉为“模范军人”。湘西会战，获得美国金质自由奖章。在国民党朝野，张灵甫被视为“常胜将军”。 张灵甫所率的整编七十四师是国民党军队“五大主力”之首，是嫡系中的“嫡系”，处处享受一流的待遇和荣誉。七十四师能于千军万马之中独受恩宠，毕竟得有点儿来头——

1937年7月7日，卢沟桥事变。

伴随着抗战的枪声，蒋介石从美国进口了大批先进的常规武器。于是，一支装备先进的部队——第七十四军（即整编七十四师），在湖北汉口应运而生了。首任军长为俞济时，下辖王耀武第五十一师、冯圣法第五十八师。

谁能想到，这支后起之秀，竞在不长的时间里，于血火厮杀之中，一路凯歌，创立了赫赫战功，最终摘取了国民党军中的“铁军”招牌，倍受蒋介石的青睐、器重，成了蒋介石的“心肝”“宝贝”。

“八·一三”淞沪会战，新组建不到一个月的七十四军，在俞济时的率领下，高喊着“为七十四军争光，为中国军人争光”的口号，登上运兵船，开向“淞沪”战场。在战役中，该军初生牛犊不怕虎，五十一师在罗店，五十八师在蕴藻滨，都是战线的关键之所，冒着日军的子弹炮火，横冲直杀，打得日军连连溃退，最后，又从容撤出，使欲“堵其后路，继而围歼”的日军，只得忍恨作罢。当时有名的《申报》和《大公报》都曾报道过七十四军的英勇作战。

徐州会战，七十四军再展风采，血战苏北，坚守开封。在日军第十六师团与南路日军遥相呼应，欲围歼徐州数十万国民党军时，七十四军于丰砀公路上与气势汹汹的敌十六师团展开了一场生死大战，直把对手拖得气喘吁吁，使李宗仁第五战区各路大军安全撤离。

1938年7月江西德安战役（又称万家岭战役），七十四军顶住了日军一一三联队在空军支援下的多次猛攻，并袭占张古山，为突破日军一零六师团防线立下头功。10月9日，国民党军各部组织敢死队作最后决死攻击，七十四军率先出击，与其他部队配合，攻占万家岭、雷鸣鼓两处要地，其突击部队一度进至一零六师团指挥部仅百米处，险些活捉敌师团长淞浦。此役国民党军一举收复九江以南失地，日军第一零六师团几乎被全歼，死伤逾万。战役中七十四军守得住攻得上，居功至伟。战后著名作家田汉和任光曾以此战和张灵甫为原型编写了话剧和《七十四军军歌》。军歌歌词如下——

起来，弟兄们，是时候了。我们向日本强盗反攻。他，强占我们国土，残杀妇女儿童。我们保卫过京沪，大战过开封，南浔线，显精忠，张古山，血染红。我们是人民的武力，抗日的先锋。人民的武力，抗日的先锋1

1941年春，历时25天的上高会战，七十四军重创日军第三十三师团、第三十四师团及独立第二十混成旅团，击毙日军第三十四师团长岩永少将，创造了歼灭日军15000人的辉煌纪录，获得了国民党政府第一号武功状和最高荣誉“飞虎旗”及“抗日铁军”的称号。时任七十四军军长王耀武和第一五三旅旅长张灵甫表现优异，受到表彰。

1943年11月，湖南常德会战，七十四军8000人坚守常德城16天，顽强抗击了日军陆、空、坦的协同攻击，在与突入城内的日军逐屋争杀中，几乎全部壮烈殉国。著名作家张恨水根据常德之战写出一部名叫《虎贲英雄》的小说，歌颂七十四军官兵英勇善战，宁死不屈。此役，张灵甫表现出色，被蒋介石誉为“模范军人”。

1944年5月，芷江会战，七十四军歼敌近万人，时任该军五十八师师长的张灵甫，于战役中由于勇猛剽悍、指挥若定而荣获了三等宝鼎勋章，并升任副军长。

1945年5月，在雪峰山战役中，七十四军对日军予以重创，获得两面“飞虎旗”。

8年全面抗战中，七十四军几乎参加了所有正面战场上的重大战役，尤其是在德安、上高、常德三次战役中表现最为突出，以其英勇顽强的战斗意志，被誉为抗日铁军，连美军顾问团曾有过“中国只有七十四军能打”的赞誉。

对这样一支战功累累的“铁军”，蒋介石哪能没有偏爱之心，抗战还没结束，他就调七十四军于南京驻防，成了令人艳羡的“御林军”。

进入南京后，七十四军于整军中变成整编七十四师，从此，它便以清一色的美式装备和精良干练的作风素质，像一颗耀眼的“星辰”傲镶于鱼龙混杂的国民党军中。

当然，蒋介石为把这支嫡系部队中的嫡系培养为“模范军”、“精锐之师”，也动了不少脑筋，花了很大血本。

美国特使马歇尔到这个部队检阅后，赞不绝口。陪同马歇尔检阅的蒋介石，听着美国友人的由衷赞叹．心中比吃了蜜还要甜，满脸笑容。

就连宋美龄也曾亲自到七十四师参观，以女性的温柔、微笑慰勉七十四师官兵。 在南京一次高级将领集会上，蒋介石特别指定七十四师为国民党军队的“典型部队”，命令各部队的一切教育训练都要以七十四师为标准。

1946年8月，国共内战爆发后，这个备受蒋介石宠爱的“天之骄子”、拱卫蒋家王朝的“御林军”，被蒋介石当成锐利的“匕首”，由南京调往苏北，走上进攻华东解放区最前线。在张灵甫的率领下，七十四师使出浑身解数，大打出手，先后攻占了宿迁、泗阳、淮阴、淮安、宝应、涟水等城，赢得國民党上下一片喝彩。徐州绥靖公署副主任李延年曾大吹：“有10个七十四师，就可以统一全中国！”

在一片赞美声中，张灵甫变得飘飘然，更加狂劲十足。他认为共产党的军队那是他的对手，只要他七十四师在，就可以确保蒋介石高枕无忧…… 顾祝同的参谋长、毕业于保定军校五期的河北高阳人张秉钧开始宣布重点进攻山东解放区的作战计划：“本次作战的目的是消灭山东陈、粟共匪，收复山东。作战发起日期是3月，结束日期为5月，大约历时3个月。国军的第一步目标是打通津浦铁路徐州至济南段和兖州至临沂公路，全部占领鲁西南、鲁南地区；国军的第二步目标是将主力推进到泰安、莱芜、新泰、蒙阴、沂水一线，迫使陈、粟共匪与国军在鲁中决战，或压迫其北渡黄河，以便国军全部占领山东。”

张秉钧瞥了一眼众将领，继续念道：“关于作战兵力部署如下：第一兵团汤恩伯司令官指挥整编第七十四、第二十五、第二十八、第五十七、第六十五、第八十三师，集结在临沂、新安镇、海州一线，先以一部配合第三兵团打通临沂到兖州的公路，然后以主力向蒙阴进攻。第二兵团王敬久司令官指挥第五军和整编第七十二、第七十五、第八十五师，集结在汶上、宁阳地区，在第二绥靖区部队策应下，首先打通津浦铁路济南到兖州段，尔后向莱芜、新泰方向进攻。第三兵团欧震司令官指挥第七军及整编第十一、第四十八、第六十四、第二十、第八十四师，集结在兖州、邹县、滕县地区，在第三绥靖区部队的协同下，打通临沂到兖州的公路，占领鲁南，然后向新泰、蒙阴进攻。第三绥靖区冯治安司令官指挥两个整编师，第二绥靖区王耀武司令官指挥5个军，除配合以上行动外，分别集结徐州外围及青岛、潍县、济南各要点，担任防御。”

作战方案是顾祝同亲自拟定的，他自然不用听。此刻，他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用温和的目光继续打量着会场上的每一位将领。

整编二十五师师长黄伯韬，这个貌似老实但不乏机智的非嫡系将领，早年是北洋军阀李纯的传令兵。李纯看他勤敏好学，便将爱婢许配给他，成为其心腹。军阀混战中，又成为张宗昌的部将。后来蒋介石北伐，消灭了张宗昌，他便投靠蒋介石。蒋介石为了拉拢这位杂牌军将领为自己服务，将他保送到国民党陆军大学深造，后出任军事委员会中将高参，因此与蒋介石系统有了瓜葛。1941年他进入顾祝同的圈子，当了顾祝同第三战区参谋长。内战爆发，黄伯韬出任整编二十五师师长，积极为蒋介石卖力。

整编第八十三师师长李天霞，是黄埔三期生，这是个非常有心术之人，相当聪明狡猾，特别是打仗时惯于看风使舵，能打则打，不能打则溜，最善于保存实力。

另外，会场上有两位将领也格外引人注意。

一位是蒋介石“王牌军”整编十一师师长胡琏。此人与张灵甫同是陕西籍的黄埔四期生。1933年升为团长，参加对红色根据地的第五次“围剿”，被红军第五军团董振堂部枪击腮帮，左右面颊落下两个显眼疤痕。抗战中身任师长的胡琏由于在保卫重庆的石牌要塞阻击战中率部顶住了日军的进攻，被蒋介石视为一员爱将，获得青天白日勋章，其十一师也被称为能征惯战之军。内战爆发后，胡琏野心勃勃，长期在中原地区与解放军刘伯承部作战，在山东巨野曾被刘部三个纵队包围，后打成平手，逃脱被歼命运，一时间声誉大增。因他用兵狡诈，诡计多端，长相是塌眉毛、耷拉眼角、尖下巴，活像一只狡猾的狐狸，故被人戏称为“狐将”。

另一位则是蒋介石王牌第五军军长邱清泉。邱清泉是黄埔二期生。早年就读于上海大学，后又到德国深造，见过希特勒。他是从少尉排长一步步擢升到军长的位置，一直为蒋介石所宠信。昆仑关一战大败日军，曾得过蒋介石颁发的宝鼎勋章。此后他统帅“王牌军”第五军，东征西讨，成了国民党军嫡系中的嫡系、精锐中的精锐。他那受过伤的上唇被缝了数针，留下了一条深深的沟痕，一说话嘴就歪，一脸的狂骄不羁。

张秉钧念毕作战命令，合上文件夹，坐了下来。

顾祝同微笑地提出，想听听在座各位的意见。

会场上出现了瞬间的寂静之后，汤恩伯首先站起来骄狂地说道：“此次重点进攻山东陈、粟共匪的作战部署，恩伯觉得十分周详，可以说我方优势明显，已形成瓮中捉鳖的态势。职部将率领一兵团全体将士，在南线推进，逐渐向鲁南、鲁中共匪集中地靠拢，伺机歼敌。”

“钧座，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二兵团10万雄兵将剑指沂蒙共匪老巢，管叫山东共匪有去无回！”王敬久咧着大嘴，双手叉腰，急不可待地说。

平时慢条斯理的欧震，此时也顾不上斯文，猛地站起来说道：“我三兵團在山东已徘徊良久，现在终于有了大显身手的机会，职部将严格执行作战命令，向鲁南、鲁中推进，吃掉陈、粟共匪。”

王耀武见汤、王、欧三位兵团司令官豪气冲天，他这位绥靖主任也不怠慢地说道：“职部虽不是主攻部队，但将尽力做好配合，不让陈、粟共匪向北流窜，确保济南万无一失。”

冯治安吞了口唾沫，欲言又止。他深知自己率领的部队是杂牌军，非蒋介石的嫡系，表不表态无足轻重，于是他向顾祝同献媚地笑了笑，算是赞同作战计划。

“钧座”，张灵甫猛地站起来，面容凶狠地说，“陈、粟共匪一直是党国的死对头，去年淮阴、淮安、涟水等战斗我七十四师没能全部消灭他们，算便宜了他们，但我七十四师一直希望与陈、粟共匪主力一决雌雄！此次山东会战职部绝不辜负校长和钧座的期望，我将率所部不惜一切代价，勇猛进击，拼命向前，攻坚克难，荡平敌寇，踏平匪巢，消灭山东共匪，擒拿陈、粟归案，为党国夺回山东，再造辉煌！”

顾祝同看着张灵甫这位“王牌军”师长凶狠剽悍的神情和狠劲十足的表态，不由得暗暗高兴，心想张灵甫真不愧为“王牌军”师长，敢做敢为，真是好样的。

“对！”只听一声大叫，邱清泉几乎是拍案而起，歪咧着大嘴，神情激动地说道：“职部与张师长意见相同，不灭共匪，誓不为人。”

“我部将按照总司令部的作战部署，确保完成赋予十一师的作战任务。”胡琏站起，挺直胸脯，一双狡黠的小眼不停转动。

作为顾祝同的老部下，黄伯韬也急于抢先表态和献计，“职部坚决执行命令。但鉴于共军狡诈，国军最好是仿效拿破仑的团式集中法，相互保护，逐次推进。”

顾祝同瞅着黄伯韬，对这位老部下赞许地点了点头。

“钧座”，李天霞站起来，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已抓住华东共军二纵的侦察员，目前陈、粟两匪正沉缅于莱芜之战的胜利之中，对国军作战意图一点不晓，我国军此时正可以攻其不备，打他个措手不及。”

顾祝同见众将领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十分高兴，也认为此番以几十万大军出征，定可稳操胜券，完成蒋介石指派的任务。于是他干咳几声，亮开嗓门，朗声说道：“我代表总裁向大家表示感谢！不过按照总裁的训示，此次作战，大家切不可粗心大意，应记取以前与共军作战所采取的分路进攻常被其分割围歼的教训。本次作战决定采取‘密集靠拢，加强联系，稳扎稳打，逐步推进’的新作战方针。我希望在座诸位能够精诚团结，齐心协力，齐头滚进，凭借我们军事上的绝对优势，将山东共军统统‘碾死’在沂蒙山区，向总裁和党国报捷。”

与会的国民党将领个个笑逐颜开，似乎胜券在握。张灵甫笑得最开心，好像胜利指日可待，就在他的眼前……

（未完待续）

责任编辑：李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