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科技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理论逻辑与实践路径

雷汉云，李 棋，玉素甫·阿布来提

（新疆财经大学，新疆 乌鲁木齐 830012）

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高质量发展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首要任务，要坚持以推动高质量发展为主题，推动经济实现质的有效提升和量的合理增长。经济发展质效的提升离不开金融业的保驾护航，但传统金融模式的局限性导致其无法打通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最后一公里”，故随着数字化转型的深入，如何引导金融业更好服务实体经济成为时代命题。2019年8月中国人民银行印发《金融科技（FinTech）发展规划（2019-2021 年）》，提出金融业要充分发挥金融科技赋能作用，推动我国金融业高质量发展；2022 年1 月中国人民银行印发《金融科技发展规划（2022-2025 年）》，将深化数字技术金融应用作为重点任务之一。由此可知，金融科技发展被提到了新的历史高度。

金融科技发展带来的涓滴效应为我国实现宏观经济均衡发展、产业结构转型升级、微观个体享受更便利的金融服务提供了契机。金融科技的发展可激发市场活力，引导金融科技企业对金融产品进行应用创新，助推金融业“脱虚向实”，推动实体经济健康可持续发展。然而，大数据和人工智能技术在金融领域的应用将会提高消费者和企业信息泄露的风险。此外，金融监管制度滞后于金融科技发展速度易导致过度金融化，降低资本配置效率，甚至引发系统性金融风险。因此，深入探究金融科技助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理论逻辑和实践路径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一、文献综述

金融稳定理事会（FSB）将金融科技定义为金融服务中以技术为基础的创新，其可通过形成新的业务模式、研发新的应用程序和产品等对金融服务的提供方式产生深远影响。由此可知，金融科技既是金融与科技的深度融合，又是顺应技术进步与信息发展的产物，将新兴技术应用于金融行业、产品和服务模式的创新，能够降低金融行业成本，提高金融行业效率［1］，拓展金融普惠性的深度和广度，缓解市场信息不对称，提高资源配置效率［2-3］，加快市场化进程，从而助推经济高质量发展。

金融科技助推金融服务模式变革，不仅可以拉动经济快速增长，还能将金融科技发展的涓滴效应辐射至低收入人群，进一步扩大内需，形成促进经济增长的正反馈机制［4］。金融科技的运用不仅有助于提高居民收入，还有助于促进实体企业发展。国外学者从融资约束角度出发，研究发现金融科技能够通过开辟新的金融服务渠道精准服务实体企业，激发市场创新活力，从而促进经济良性发展［5］。国内学者从理论推演角度研究金融科技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影响效果和作用机制［6］，认为金融科技在推动居民消费、扶持小微企业、加快金融机构转型升级、提升金融服务实体经济的质量和效率等方面扮演着极其重要的角色，金融科技可利用区块链、供应链以及物联网等技术推动实体经济高质量发展［7］。还有学者实证检验了金融科技对经济发展的影响，认为金融科技可通过拓宽融资渠道、提供信用服务和降低金融成本促进消费金融的发展，进而推动实体经济发展［8］，在空间知识溢出传导作用下，金融科技还能有效提高周边地区的全要素生产率［9］，从而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

然而，在金融科技发展带来金融创新的同时，许多游走于传统监管边缘的违法行为难以被及时发现，这会在一定程度上阻碍经济高质量发展。尹应凯［10］研究发现金融科技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存在双门限效应，即金融科技处于发展第一阶段时对经济增长产生促进作用，处于发展第二、第三阶段时则对经济增长产生显著抑制作用。这是因为：一方面，新兴技术的不确定性和技术失灵会导致金融科技偏离其初始目标而产生技术风险，科学技术应用不当会引发数据安全问题［11］，信息披露缺失导致的信息不对称会产生信用风险；另一方面，金融监管与金融科技发展不同步会产生监管空白［12］，放大金融科技所引发的各类风险进而阻碍经济高质量发展。因此，探究金融科技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理论逻辑与实践路径，不仅有助于阐释金融科技的微观效应，提高资源配置效率，还能为应对创新风险和金融监管滞后、引导金融业“脱虚向实”提供经验证据支持。

现有研究结果表明，金融科技有助于提高金融服务实体经济的能力、助推金融业“脱虚向实”，进而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这对深入研究经济高质量发展具有一定借鉴作用，但还存在以下不足：一是对金融科技影响经济高质量发展作用机制的研究尚不够深入，多数文献均基于企业层面分析金融科技的优势，较少从微观个体角度分析我国居民的金融素养水平是否会影响金融科技助推经济高质量发展。二是衡量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指标体系需进一步完善。目前关于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定量研究大多选取绿色全要素生产率或经济增长率作为其代理变量，无法精准体现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多维度、多元化特征。三是编制金融科技指数的方法尚未统一。目前主要采用北京大学数字金融研究中心公布的数字普惠金融指数衡量金融科技发展水平，但该方法并未精准体现金融科技的内涵。鉴于此，本文依据新发展理念构造多维指标体系衡量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依据FSB对金融科技的定义，通过搜索“关键词+地区名称”获得相关数据来测度不同地区的金融科技发展水平，基于不同角度从理论与实证层面深入探究金融科技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理论逻辑与实践路径。本文的边际贡献在于：第一，多维度定量评价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并在现有文献的基础上分析居民金融素养的差异对金融科技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影响，在一定程度上丰富了关于金融科技与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研究；第二，基于内外部环境视角分析如何更有效地发挥金融科技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促进作用，进而提出符合我国国情的路径选择。

二、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说

金融科技是金融与科技相结合的产物，二者协同发展会产生新的经济范式［13］。技术创新驱动金融变革，金融变革推动金融发展以更好地支持技术创新。金融科技的发展与进步对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作用不言而喻。

基于创新发展视角，金融科技的科技属性包括人工智能、区块链、云计算、大数据等，其可有效促进金融变革与效率提升，强化金融服务实体经济的主动性和精准性。资本市场能够推动科技进步，促进实体经济高水平循环，为不同类型和生命周期的科技型企业提供全方位的投融资服务，进而助力经济高质量发展。基于协调发展视角，金融科技能加大金融服务和金融普惠力度，解决中小企业融资贵、融资难问题，助力三次产业协调发展。基于绿色发展视角，新兴技术在绿色领域的应用，不仅可有效降低金融机构的运行成本、扩大绿色金融服务的触达范围，还可在绿色金融监管、“反洗绿”等方面发挥重要作用，进而倒逼重污染企业降污减排，拉动经济增长。基于开放发展视角，依托区块链技术，金融科技不仅实现了无缝跨境支付，还通过创新产品缓解了我国中小企业的跨境融资难题，进而助力国内国际双循环。基于共享发展视角，金融科技能够提高金融无障碍服务水平，通过数字化赋能金融创新，让全民共享金融科技发展成果。综上，金融科技可在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5个维度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据此，本文提出研究假说1：金融科技能够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

企业作为经济运行和社会发展的生力军，是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最基本、最重要的微观主体，而决定企业发展状况的一个不可忽视的因素是融资约束［14］。缓解企业融资约束是金融科技有效支持实体经济、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应有之义。科技在金融业务中的应用能有效缩短资金需求者与资金供应方之间的距离，降低投资者进入市场的门槛，减少中间环节和中介费用，增加投资方式和投资渠道，促进科技创新与金融资本有机结合，发挥金融科技赋能经济高质量发展的资源配置效应，缓解企业融资约束。当融资约束得到缓解之后，企业不仅可以优化资源配置，提高生产效率［15-16］，还会积极进行转型升级［17］，我国经济也将会实现高质量发展。据此，本文提出研究假说2：金融科技能够通过资源配置效应缓解企业融资约束，助推经济高质量发展。

技术创新为金融发展提供技术支持，金融发展为技术创新提供资金支持，二者协同作用共促经济高质量发展。金融科技作为新兴科学技术，其在金融领域的应用推动了传统金融服务、产品和业态的变革，是金融业发展的新态势和内源动力。一方面，金融科技带来了支付方式的变革。随着通讯网络、信息技术的迅猛发展和智能手机的普及使用，新兴支付方式成为传统商业银行支付方式的有效补充，支付方式的变革需要高端技术人才，这会带来新的技术密集型就业岗位。另一方面，金融科技推动了金融服务和产品的创新。以金融科技为依托形成的新型金融产品、服务和平台，可拓宽投融资渠道，提高资金配置效率。新的投融资渠道可弱化金融机构的金融中介作用，加速“金融脱媒”进程。同时，金融科技的应用使客户定制等智能型金融产品成为可能，可提高金融业的经营效率，从而促进金融高质量发展和经济高质量发展。据此，本文提出研究假说3：金融科技能够通过创新效应推动金融业和经济高质量发展。

三、研究设计

（一）样本选取和数据来源

本文采用我国30个省份（因西藏自治区、香港特别行政区、澳门特别行政区、台湾地区数据缺失，故未纳入研究范围）2011—2020 年的面板数据进行实证分析。所有原始数据来自《中国工业统计年鉴》、《中国统计年鉴》、《中国环境统计年鉴》、《中国劳动统计年鉴》以及各省份统计年鉴、Wind数据库和CHFS 数据库，针对原始数据中少量缺失值采用插值法进行填补。此外，为避免异常值对回归结果的影响，本文对变量进行了1%缩尾处理。

（二）变量测度

1.被解释变量。本文的被解释变量为经济高质量发展（HQ），基于新发展理念，借鉴魏敏［18］的研究，选取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5个维度共22项指标构建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综合评价体系，具体如表1 所示。鉴于二级指标数量较多且存在一定程度的相关性，而主成分分析法在对原指标变量进行变换后形成了彼此相互独立的主成分以消除评价指标之间的相关影响，因此，本文选择主成分分析法计算综合得分，以此测度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

首先，检验研究数据是否适合使用主成分分析法，结果显示KMO值为0.807且Bartlett球形度检验对应的p值为0.000，显著小于0.05，说明研究数据非常适合使用主成分分析法。其次，通过主成分分析共提取出5 个主成分，其特征值均大于1，累计方差解释率为72.207%。根据SPSS 显示的主成分分析降维后的计算表达式可以判断出，创新发展是影响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主要因子，接下来是绿色发展、协调发展、共享发展、开放发展。这表明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是以创新发展为主导方式进行的，辅以城乡产业协调发展，企业还未完全参与到绿色发展中，共享发展还有较大提升空间，在新冠疫情影响下开放发展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作用相当有限。最后，将提取的5个主成分即创新发展、绿色发展、协调发展、共享发展、开放发展进行对应加权后，5 个主成分的权重依次为53.94%、17.19%、11.73%、10.21%、6.94%，由此可得到主成分综合得分表达式：F= 0.5394F1+ 0.1719F2+ 0.1173F3+0.1021F4+ 0.0694F5。通过该式计算出各省份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如图1 所示。F值越大表示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越高，反之则表示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越低。从时间维度来看，我国30 个省份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均呈现稳步上升态势；从空间维度来看，我国各地区间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差异显著，西部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普遍较低，长三角和珠三角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普遍较高。

图1 我国30个省份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

2.核心解释变量。本文的核心解释变量为金融科技（Fintech）。目前关于金融科技发展水平（金融科技指数）的度量方法主要有3种：一是邱晗［19］将北京大学数字金融研究中心公布的数字惠普金融指数作为金融科技的替代指标对金融科技发展水平进行测度；二是宋敏［20］通过“天眼查”获取某地区金融科技公司的数量对区域金融科技指数进行测度；三是李春涛［21］从“十三五”规划、“十四五”规划以及金融发展规划中提取出与金融科技相关的关键词，通过百度新闻高级检索“关键词+地区名称”获得相关数据，以此对金融科技指数进行测度。北京大学数字金融研究中心公布的数字惠普金融指数根据蚂蚁金服旗下支付宝中的相关数据构造，而支付宝仅仅是金融科技众多应用中的一种，因此，仅用支付宝的相关数据衡量金融科技发展水平存在一定局限性。区域金融科技公司数量仅能从量上而无法从质上考察金融科技发展情况。通过搜索“关键词+地区名称”获得相关数据测度金融科技指数能够精准体现金融科技的内涵，即新兴技术带来传统金融产品和服务的创新，以此提升金融机构运行效率、降低运营成本。因此，本文采用“关键词+地区名称”的方法测度金融科技发展水平，选取的48 个关键词如下：云存储、NFC 支付、隐私计算、大数据、第三方支付、数据安全、分布式系统、股权众筹、互联网金融、机器学习、商业银行、神经网络算法、量化投资、流计算、环保设备、内存、区块链、人工智能、认知理论、信息技术、商业智能、验证、深度学习、生物识别、数据可视化、数据挖掘、数字货币、证券分析软件、稀疏矩阵、图像识别算法、网联、文本分析、物联网、信息管理与信息系统、虚拟现实、移动互联、移动支付、云服务器、数据结构、搜索引擎、语音识别、云计算、征信、金融工具、客服软件、数据分析软件、投资咨询、自然语言处理。本文先将这些关键词与我国30个省份进行匹配，如“云储存+新疆”，通过百度新闻高级检索得出2011—2020年既包含“云储存”又包含“新疆”的新闻页面的数量，得到30个省份关键词的搜索量总数，再通过极差法对数据进行标准化处理，并采用熵值法计算各关键词的权重，最后计算出衡量各省份金融科技发展水平的金融科技指数。具体做法如下：

首先，通过极差法对数据指标进行标准化处理，正向指标公式为

3.控制变量。为准确阐述金融科技与经济高质量发展之间的具体作用关系，本文基于已有文献，选取城镇化水平（Ur）、人均受教育程度（Edu）、国有化程度（Nal）、政府支持（Gov）作为控制变量。城镇化水平能够通过拉动经济的“三驾马车”对经济发展产生影响［22］；人均受教育程度能够提高经济增长率［23］；国有化程度对产业结构转型升级有着重要影响［23］；政府支持通过科技创新对经济高质量发展产生显著正向影响［24］。其中，人均受教育程度=不识字人口占比×0+小学文化程度人口占比×6+初中文化程度人口占比×9+中职文化程度人口占比×12+高中文化程度人口占比×12+高职文化程度人口占比×15+大专文化程度人口占比×15+大学本科文化程度人口占比×16+研究生文化程度人口占比×19。各控制变量定义及描述性统计结果如表2所示。

表2 变量定义及描述性统计结果

（三）模型构建

本文构建普通面板模型实证检验金融科技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作用，具体形式如下：

上式中，i和t分别表示省份和年度，HQit和Fintechit分别表示经济高质量发展和金融科技，Controlsit为控制变量，β为回归系数，μi、φt、εit分别为省份固定效应、年度固定效应、随机扰动项。

四、实证分析

（一）回归分析

本文选用面板数据进行回归分析，为防止实证模型受到不同变量间多重共线性影响而造成结论失真，先进行多重共线性检验，结果发现各变量方差膨胀因子均小于4，说明该模型不存在多重共线性问题。表3为基准模型回归结果，其中，列（a）未控制省份和年度固定效应，列（b）仅控制了省份固定效应，列（c）同时控制了年度固定效应和省份固定效应。列（c）结果显示，Fintech系数为2.4227 且在1%水平显著，即Fintech每提高1个百分点，HQ平均提高2.4227个百分点；列（a）～（c）结果显示，R2值逐步增大，说明金融科技对经济高质量发展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研究假说1得以验证。

表3 基准模型回归结果

（二）金融科技助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机制检验

1.资源配置效应检验。金融科技的资源配置效应主要体现在其对推动居民消费、扶持小微企业、提高金融服务实体经济的质量和效率等方面发挥的重要作用。金融科技利用区块链、供应链以及物联网等技术减少市场信息不对称、降低交易成本、提高风险控制能力，进而拓宽金融服务实体经济的范围，降低实体经济发展的成本，增强实体经济活力，缓解资金需求者的融资约束，提高金融服务实体经济的能力。因此，本文选择上市公司（剔除金融类上市公司）融资约束指数（SA）作为衡量金融科技的资源配置效应的代理变量，SA值为负，其绝对值越大表明上市公司所受融资约束程度越高［13］，检验结果见表4。由表4可知，Fintech对SA的边际系数显著为负，表明金融科技能够通过发挥资源配置效应缓解上市企业的融资约束压力，助推经济高质量发展，研究假说2得以验证。

表4 机制检验结果

2.创新效应检验。金融科技的创新效应主要体现在其能够通过高新技术带来金融产品的创新，进而变革金融业生产方式、推动普惠消费市场变革，以此提高金融服务效率和金融服务实体经济的主动性、有效性、精准性。因此，本文选择金融机构存贷款余额与GDP的比值即金融发展水平（Fin）来衡量金融科技的创新效应，检验结果见表4。由表4 可知，Fintech对Fin的边际系数显著为正，表明金融科技能够通过创新效应推动金融业和经济高质量发展，研究假说3得以验证。

（三）稳健性检验

本文借鉴邱晗［19］、侯层［25］、李斌［26］的做法，采用以下3种方法进行稳健性检验，结果见表5。

表5 稳健性检验结果

一是替换变量法。使用北京大学数字金融研究中心公布的数字普惠金融指数（Findex）作为Fintech的替代变量，使用SBM-GML 指数测度的绿色全要素生产率（GTFP）作为HQ的替代变量重新进行回归，结果如表5列（a）～（b）所示，可知结果与基准回归结果一致。二是工具变量法。为解决内生性问题，选取相邻省份的金融科技指数的均值作为工具变量，回归结果如表5列（c）～（d）所示，可知工具变量IV的回归系数显著为正，验证了工具变量相关性假定，Fintech回归系数的显著性和符号与基准回归结果一致。三是系统GMM 法。为避免经济高质量发展在时间维度上的叠加效应对结论稳健性的影响，采用系统GMM法进行内生性检验，结果如表5列（e）所示，可知Fintech回归系数的显著性和符号与基准回归结果一致。综上表明，基准回归结果稳健。

（四）区域异质性分析

我国不同地区间的经济发展水平存在较大差异，因而金融科技的影响效应也有差异。本文将我国30 个省份划分为东部、中部、西部、东北4 个地区，分区域分析金融科技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影响，结果如表6所示。由表6可知，东部地区Fintech的回归系数为1.7424且在5%水平显著，而中部、西部、东北地区的Fintech的回归系数均不显著，说明金融科技仅在东部地区具有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作用。可能的原因在于：一是东部地区人才聚集水平高，为金融科技发展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二是东部地区具有良好的制度优势，粤港澳大湾区建设、长三角一体化发展、海南全面深化改革等多项重大发展战略均在东部地区实施；三是东部地区具有良好的经济发展基础，产业结构合理，其国内生产总值常年占全国国内生产总值的一半以上，为其金融业的发展提供了重要支撑。

表6 区域异质性分析

（五）进一步分析

已有文献发现，微观个体差异［27］和外部金融监管［28］对金融科技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具有重要影响。一方面，居民金融素养的提升有助于居民更有效地识别金融风险进而提高社会金融资源运行效率，更好地助力金融科技推动实体经济发展；另一方面，监管技术、法律制度、认知理念等的与时俱进可有效突破传统金融监管的固有困局，防范金融科技“监管沙盒”所带来的金融风险，保障金融科技良性发展，使其更好地作用于经济高质量发展。因此，本文基于内外部环境视角，进一步分析居民金融素养和金融监管对金融科技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的调节作用。

1.居民金融素养的影响分析。本文参考尹志超［29］的做法，从金融知识了解程度和金融知识应用情况两方面构建居民金融素养指数（fl）。对金融知识的了解程度反映了个体对基本金融知识的掌握和熟悉情况，对金融知识的应用情况反映了个体是否能够正确使用金融工具、有效进行资本配置和合理进行财务规划等。居民具备一定的金融素养能够提高金融产品的服务效率，增加居民金融福祉，进而为金融科技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筑牢基础。本文在基准回归模型中加入Fintech与fl的交乘项实证分析居民金融素养的影响，fl值越大表示居民金融素养水平越高，当fl值高于年度中位数时取1，否则为0，结果见表7列（a）。可知Fintech×fl的回归系数显著为正，表明居民金融素养水平较高能够强化金融科技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促进作用。

表7 进一步分析结果

2.金融监管的影响分析。随着金融与科技的深度融合，金融科技发展步入了新阶段，金融行业的新业态、新场景不断涌现，由此衍生出的风险隐患更具隐蔽性和复杂性，这对监管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同时，传统金融监管手段滞后于金融科技发展，难以及时识别金融科技发展过程中的潜在金融风险，可能导致“监管真空”等问题。因此，本文参考唐松［30］的做法，采用金融监管支出衡量金融监管水平（fr），在基准回归模型中加入Fintech与fr的交乘项实证分析金融监管的影响，fr值越大表示金融监管密度和力度越大，当fr值高于年度中位数时取1，否则为0，结果见表7 列（b）。可知Fintech×fr的回归系数显著为正，表明加强金融监管能够强化金融科技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促进作用。

五、结论与建议

（一）研究结论

金融是资源配置和宏观调控的重要工具，服务实体经济是金融发展的根本任务。本文基于我国30 个省份2011—2020 年的面板数据，探究金融科技与经济高质量发展之间的关系，得出主要结论如下：第一，金融科技可以显著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但其促进作用存在区域差异，仅在东部地区显著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第二，金融科技能够通过资源配置效应和创新效应助推经济高质量发展；第三，金融监管力度较大、居民金融素养较高能够强化金融科技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促进作用。

（二）对策建议

一是改革金融科技体制。优先扶持金融科技发展水平较低的省份，纠正西部地区金融科技企业重技术、轻商业应用的倾向。完善金融科技人才支撑体系，大力培养和引进相关高层次人才，建立金融科技联合实验室，为技术研发提供保障。二是提高金融科技核心竞争力。政府应加强基础设施建设，鼓励金融科技企业加大研发投入，引导设立金融科技创新基金、风险投资基金等，构建多元化的金融支撑体系。三是完善金融科技监管体系。创新监管模式，在全国推广运用中国版“监管沙盒”，保障金融安全。调整监管政策应对金融科技风险，为我国金融科技发展提供安全可靠的外部环境。四是提升居民金融素养。一方面可开展金融知识普及教育，针对不同区域和不同群体的特点进行线上线下融合宣传教育，让金融知识走进千家万户；另一方面要找准居民自主学习金融知识的兴奋点，探索形成“自驱动”的学习机制，引导居民自主学习金融知识，助推金融科技赋能经济高质量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