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县域旅游社会-经济-生态系统脆弱性的时空演变与影响机理

2023-09-04 03:33石天戈
新疆财经 2023年4期
关键词:脆弱性县域子系统

时 卉,石天戈,2

(1.新疆财经大学,新疆 乌鲁木齐 830012;2.中国科学院新疆生态与地理研究所,新疆 乌鲁木齐 830011)

一、问题的提出

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要加快构建新发展格局,着力推动高质量发展,全面推进乡村振兴,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同时强调推动绿色发展,提升环境基础设施建设水平,促进人与自然和谐共生。旅游业是社会经济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具有带动性强、污染小、产业链延伸性广等优势,已成为重塑旅游地域格局、优化区域经济格局、改变空间要素流动模式的主要动力[1]。近年来我国旅游业快速发展,2000—2018 年,国内旅游人数由7.44 亿人次增加到55.39 亿人次,旅游业收入由4519 亿元增加到59700亿元,旅游业已成为区域经济发展的重要增长点,是乡村振兴的支柱产业①数据来源于《2000年中国旅游业统计公报》和《中华人民共和国文化和旅游部2018年文化和旅游发展统计公报》。。然而随着旅游人数的快速增多,旅游基础设施建设需求不断增加,水体、土壤、生物多样性等遭到破坏,人口、资源、环境、发展之间的矛盾加剧,区域社会生态系统面临新的压力和扰动。如何在旅游要素的介入下谋求区域社会-经济-生态系统间的协调,实现乡村振兴背景下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成为亟待解决的问题[2-3]。

旅游社会-经济-生态系统是以旅游为有效要素构建的旅游与其赖以生存的环境(自然、经济、社会)相互作用的动态系统[4],是旅游与经济、社会文化、生态要素之间的动态耦合,可以看作是地理、物理、生物、社会、经济、文化子系统的嵌套层次结构,具有复杂性、动态性、尺度性等一般特征,从脆弱性、适应性、恢复力、韧性等角度分析旅游地系统的复杂时空演变过程与稳定性已成为研究的热点[3-5]。“脆弱性”概念起源于自然灾害研究,之后被不断应用于社会、政策、文化、历史、意识、社区组织、跨尺度联系等相关研究中[6-8]。既有研究从县域[9]、街区[10]、农户[11]等不同尺度,运用VSD(暴露-敏感-适应)、交互式脆弱性评估、BBC(环境-经济-社会)等分析框架,讨论旅游要素与经济、气候、社会文化、生态环境、发展等多个子系统之间的脆弱性变化与系统耦合协调关系[12-13]。研究发现各子系统中社会、经济子系统的脆弱性一般高于生态子系统脆弱性,生态敏感性、经济适应性是影响脆弱性的重要原因;同时认为旅游开发作为“闯入型”因素,会对社会、经济、生态子系统各要素产生不同的作用,造成旅游地社会-经济-生态系统的脆弱[3,14]。

新疆是全国重要的旅游目的地,旅游业作为新疆的主导产业之一,对新疆国民经济各行业的发展具有拉动作用,同时新疆地处西北干旱区,生态环境脆弱,随着人为活动的不断增多,旅游、生态、社会经济的协调发展对新疆可持续发展意义重大。有学者尝试从流域[15]、绿洲[16]、遗产地景区[17]等中小尺度评估新疆局部社会经济自然系统的演变与耦合状态。罗盛锋[17]、杨良健[18]、牛雅萱[19]、赵胡兰[20]等从新疆全域对“三生”空间,生态、旅游、社会、经济的耦合关系,旅游生态安全状态等方面进行了研究。整体来看,现有相关研究侧重于对“状态”的评估,对旅游要素影响下系统变化机理的分析还不够深入。因此,本文尝试从旅游要素介入视角构建新疆县域旅游社会-经济-生态系统脆弱性综合评估框架,对2000 年、2010 年、2018 年3 个时期新疆县域旅游社会-经济-生态系统脆弱性进行定量测度,揭示脆弱性的时空演变特征及影响因素,以期为降低新疆旅游业发展带来的社会-经济-生态系统脆弱性、实现区域可持续发展提供借鉴。

二、旅游社会-经济-生态系统脆弱性评价与研究方法

(一)PSR-TSEE评估框架

借鉴已有研究成果,遵循科学性、系统性、可操作性原则,结合新疆县域实际情况,本文将PSR(压力-状态-响应)模型与TSEE(旅游社会-经济-生态)系统脆弱性模型相结合,构建基于PSR-TSEE 的旅游社会-经济-生态系统脆弱性评估框架。对旅游社会-经济-生态系统脆弱性的评估通过社会、经济、生态子系统的脆弱性综合反映,各子系统的脆弱性则以PSR 模型中压力、状态、响应为准则层,选取旅游、社会、经济、生态、气候等要素,综合反映旅游社会-经济-生态系统脆弱性的特征。在面对内外压力的共同作用时,所选要素既要能够从多维度较为全面地反映旅游进入系统后对社会、经济、生态子系统带来的压力,又要能够通过自身的响应来反映系统受到压力时的恢复能力;这些因素对系统状态产生的负面影响就是系统潜在的脆弱性,各子系统的状态是旅游社会-经济-生态子系统本身的性质与脆弱性特征;响应是各子系统面对扰动、影响时所产生的应激反应,也是避免损害或者产生损害后恢复力的体现。

本文在PSR-TSEE的评估框架下,参考已有研究,结合新疆各县市实际,初步选取35项指标,构建新疆县域旅游社会-经济-生态系统脆弱性评价指标体系。在指标筛选过程中,采用德尔菲法,由9位来自不同部门相关专业(包括经济学、社会学、生态学、景观生态学、旅游地理学等)的专家对指标进行打分,通过2 轮专家打分,最终选取27 项指标(归属3 个子系统层和9 个准则层)作为新疆县域旅游社会-经济-生态系统脆弱性评价指标。对所有数据进行极差标准化处理,采用熵值法[21]计算指标权重,最终得到如表1所示的脆弱性评价指标体系[22]。

表1 基于PSR-TSEE框架的新疆县域旅游社会-经济-生态系统脆弱性评价指标体系

对于社会子系统脆弱性,人口是社会生活的主体,关乎经济发展、社会和谐、民族兴衰、国家安全[26],是新疆各县域发展的前提条件,因此将人口密度、人口自然增长率、城镇化率作为社会子系统的压力因子。旅游业的进入会改变系统内部状态,旅游地、星级饭店、旅行社数量能够综合反映各县市旅游资源以及旅游服务水平[17],因此将国家公园、世界遗产地、A 级景区、滑雪场、星级农家乐、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公共图书馆、博物馆等旅游地数量和旅行社数量作为状态层的影响因子。响应是在外力作用或扰动下系统本身的反馈和恢复能力,区域内的教育、医疗以及社会稳定性都是社会系统受外力作用下恢复力的重要组成部分。

对于经济子系统脆弱性,财政状况、经济总量、工业与产业结构、社会消费等因素的变化均会影响经济子系统的运行。本文选取财政负债率、旅游经济密度、旅游收入增长率作为压力因子;选取经济总量、旅游总收入占GDP 的比重、规上工业增加值占GDP 的比重反映区域内的经济、旅游业、工业发展状况,作为状态因子;选取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产业结构多样化指数、地方财政总收入反映社会消费、产业结构的合理化程度以及地方经济发展效果,作为响应因子。

对于生态子系统脆弱性,新疆特殊的地理位置和干旱区自然条件决定了适合农业生产的绿洲面积有限,因此耕地资源显得尤为重要。水土流失、盐渍化等问题会影响耕地质量、粮食安全、生态环境,土地破碎程度、植被覆盖水平、粮食产量等均会对生态系统带来直接影响。本文选取土地破碎化指数、土壤侵蚀度、单位耕地化肥使用量作为压力因子;选取年均降水量、景观结构指数、植被覆盖度作为状态因子;选取森林覆盖率、单位面积粮食产量、耕地占比作为响应因子。

(二)研究方法

1.熵值法。熵值法通过计算熵值判断系统结构的均衡性,并根据熵值选定的各项指标的变异程度计算权重[21]。具体计算公式如下:

上式中:X'ijt为标准化后的第t年i县第j项指标,ej为第j项指标的信息熵,wj为第j项指标信息熵的权重,Sit为i县第t年脆弱性综合指数。在衡量脆弱性的各项指标中,权重越大表明其对脆弱性综合指数的贡献越大。

2.耦合协调度模型。为进一步探讨各子系统之间相互影响与协调的程度,本文运用耦合协调度模型反映新疆县域旅游社会-经济-生态各子系统间的协调关系[31]。模型具体形式如下:

式(7)中:耦合度C的取值范围为0~1,C越接近1,表示各子系统间的耦合度越高;C越接近0,表示各子系统间的耦合度越低,各序参量处于无关且无须发展的状态。

上式中:D为耦合协调度,C为耦合度,T为耦合协调发展水平的综合评价指数,α、β、δ分别为各子系统的权重。借鉴已有研究,结合新疆县域特征,将耦合协调度划分为5 个等级:初级协调(0≤D<0.2)、中级协调(0.2≤D<0.4)、良好协调(0.4≤D<0.6)、高级协调(0.6≤D<0.8)、完美协调(0.8≤D≤1)。

3.探索性空间数据分析。探索性空间数据分析包括全局统计和局域统计,能够通过计算空间自相关系数反映可视化事物或现象空间分布格局的空间集聚和异常,是空间集聚程度的一种度量方式[32]。具体计算公式如下:

式(10)中:Moran'sI为全局空间自相关指数,n为新疆88 个县域;xi、xj为某特征属性x在空间地域单元中的观测值(i≠j),为研究对象x的均值;wij为空间权重矩阵。若Moran'sI显著为正则表示呈聚类趋势,Moran'sI显著为负则表示呈离散趋势。

Getis-OrdG*i指数可识别不同空间位置上的高值集聚区和低值集聚区,即热点区(hot spots)与冷点区(cold spots)的空间分布。具体计算公式如下:

为便于解释和比较,对G*i(d)进行标准化处理,其中:

上式中:wij为空间权重矩阵,若空间相邻其值为1,不相邻则其值为0;E(G*i)和Var(G*i)分别为G*i的数学期望和编译数。若Z(Gi*)为正且显著表明位置i周围的值高于均值,属于高值空间集聚(热点区);反之,若Z(Gi*)为负且显著则表明位置i周围的值低于均值,属于低值空间集聚(冷点区)。

4.障碍度模型。障碍度模型能够反映系统各指标对系统整体的阻碍程度[32],具体计算公式如下:

式(13)中:障碍度Ai为单项指标i对新疆县域旅游社会-经济-生态系统脆弱性的影响程度,其值越大表明影响程度越高;xi为单项指标i的标准化值,(1 -xi)为指标偏离度,wi为xi所对应的权重。

三、实证分析

(一)研究区概况

新疆位于我国西北地区,以温带大陆性气候为主,降水稀少、光热丰富,是典型的干旱区。独特的地形地貌形成了丰富的旅游资源,截至2022 年1 月新疆共有国家5A 级旅游景区15 家①数据来源于《新疆5A级旅游景区名录》,http://wlt.xinjiang.gov.cn/wlt/5ajjq/gzfw_list4.shtml。,国家公园、世界自然和文化遗产地、地质公园、自然保护区、森林、沙漠等旅游资源十分丰富。2000—2018 年,新疆累计接待游客数量从784 万人增加到1.5 亿人,旅游总收入由近73 亿元增加到2679.71 亿元②参见赵胡兰、杨兆萍、韩芳等著《新疆旅游产业—经济发展—生态环境耦合态势分析及预测》,原载于《干旱区地理》,2020年第4期,第1147页。。2021年,新疆全区常住总人口2589 万人,常住人口城镇化率为57.26%,实现地区生产总值15984 亿元③数据来源于《新疆维吾尔自治区2021年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本文以新疆88 个县级行政单元为研究对象,地级市乌鲁木齐市和克拉玛依市下辖区县较多,进行合并处理,部分新成立县级市如阿拉山口市、铁门关市等由于数据不足,暂不纳入研究。

(二)数据来源与处理

研究数据主要来自2001 年、2011 年、2019 年《中国县域统计年鉴》、《新疆统计年鉴》、新疆各地州市统计年鉴、各县市相应年份政府工作报告以及政府官方网站。星级饭店、旅游景区、滑雪场、星级农家乐、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公共图书馆、博物馆、旅行社等数据源于新疆文化和旅游厅网站,对应坐标通过Python 网络爬虫技术在百度地图中抓取;土地利用数据、降水量数据、NDVI 数据、土壤侵蚀数据来自中国科学院地理科学与资源研究所资源环境科学与数据中心。其中,土地利用数据的源数据为2000 年、2010 年、2018 年的Landsat TM/ETM 遥感影像,包括6 个一级类型和24 个二级类型[21]。从土地利用数据中提取森林面积、耕地面积、土地破碎化指数、斑块密度指数、景观形状指数、香农多样性指数数据[28]。将降水量数据、NDVI数据、土壤侵蚀数据转化为1×1km的栅格化矢量数据,与行政区划矢量数据进行叠加分析。对于个别单元缺失或剔除的数据,通过空间差值或使用前后年份数据补齐,统计数据与县域空间数据均进行无量纲标准化处理[32]。

(三)新疆县域旅游社会-经济-生态系统脆弱性及时空演变特征

1.基本特征。本文使用公式(1)~(6)计算发现2000—2018年新疆县域旅游社会-经济-生态系统脆弱性整体呈连续下降态势,各子系统脆弱性变化呈现波动特征。2000年、2010年、2018年新疆县域旅游社会-经济-生态系统脆弱性均值分别为0.6891、0.6667、0.6598,2018 年比2000 年下降了0.0293,表明系统整体向稳定方向发展。各子系统中,社会子系统脆弱性变化与整体保持一致,表现出逐渐下降的态势,经济子系统脆弱性呈现“先升后降”的特征,而生态子系统脆弱性则呈现“先降后升”的特征。这说明随着新疆社会经济和旅游业的发展,旅游景区和配套设施数量增多,经济稳定性增强,基础设施水平提升,增强了系统抗击风险的能力,降低了系统的脆弱性。

横向比较各子系统的脆弱性可以发现,经济子系统脆弱性最高,社会子系统脆弱性适中,生态子系统脆弱性最低。三者的标准差逐渐增大,表明县域间脆弱性的差异在扩大;社会子系统标准差最大,县域间差异最明显。2000—2010 年间综合脆弱性上升的县市仅有11 个,2010—2018 年间综合脆弱性上升的县市有36 个,表明虽然整体脆弱性在下降,但内部各县市间的差距仍在扩大。可能的原因在于,新疆多数县市经济实力偏弱,响应能力不足;新疆国土面积较大,多数县市土地破碎化程度低,植被覆盖度整体稳定,多数县市生态脆弱性相对经济脆弱性较低;人类活动对系统的高强度干扰集中在少数区域,导致县域间差距扩大。

2.时空演变。本文运用自然断裂法,分别将旅游社会-经济-生态系统综合脆弱性和社会、经济、生态子系统脆弱性分为5个等级,结果如图1所示。其中I级、II级为低度脆弱区,III级为中度脆弱区,Ⅳ级、Ⅴ级为高度脆弱区。由图1可知,新疆县域旅游社会-经济-生态系统脆弱性的空间格局整体呈现“西南高-北部低”的特征。高度脆弱区主要分布在西南部的阿克苏地区、喀什地区、和田地区、克州;中度脆弱区主要分布在东南部巴州下辖尉犁县、若羌县、且末县,东疆吐鲁番市和哈密市下辖巴里坤县、伊吾县;低度脆弱区主要分布在北疆天山北坡经济带,以乌鲁木齐都市圈和伊犁河谷县市为主。

图1 2000年、2010年、2018年新疆县域旅游社会-经济-生态系统脆弱性演变

从系统脆弱性的时空演变来看:2000—2010年间整体表现为中度脆弱区替代高度脆弱区,低度脆弱区替代中度脆弱区。南疆库车市、图木舒克市、沙雅县、阿瓦提县、若羌县、尉犁县等13个县市由高度脆弱区演变为中度脆弱区,北疆塔城和伊犁河谷地区部分县市由中度脆弱区演变为低度脆弱区。2010—2018年间主要表现为I级低度脆弱区替代II级低度脆弱区,中高度脆弱区范围变化不大。昌吉市、阜康市、塔城市、霍城县、察布查尔锡伯族自治县、昭苏县、特克斯县等11个县市由II级低度脆弱区演变为I级低度脆弱区。同时,南疆少部分县市由中度脆弱区重新回到高度脆弱区。这与长期以来北疆、东疆地区的社会经济发展水平较高以及生态基础条件较好的实际状况相符,天山北坡城市群是新疆经济核心区,旅游社会-经济-生态系统呈现出逐渐向好的发展态势。南疆部分县市脆弱性变化的反复说明整体系统稳定性不强,主要原因在于其社会经济发展基础薄弱,尤其是山区县市自然环境脆弱,在抵御气候变化、自然灾害等方面的能力不足。

从子系统脆弱性的时空演变来看:社会子系统脆弱性与整体基本一致,呈现“西南高-北部低”特征;经济子系统脆弱性演变格局有所差异,在北疆和南疆个别县市出现中度脆弱区替代高度脆弱区的现象,而低度脆弱区替代中度脆弱区的现象不明显;生态子系统脆弱性呈现“南高北低”的特征,高度脆弱区集中在南疆地区,低度脆弱区集中在伊犁河谷、塔城地区各县市以及阿勒泰地区的哈巴河县、布尔津县,北疆地区部分县市出现中度脆弱区替代高度脆弱区的现象,新疆西南部各县市生态子系统脆弱性时空演变出现“高-中-高”的反复。

3.子系统耦合协调关系分析。表2 为2000 年、2010 年、2018 年新疆县域旅游社会-经济-生态系统脆弱性耦合协调关系测度结果。由表2 可知各子系统脆弱性耦合协调度较高,各县市协调度差异较大。3 个截面年份中,所有县市子系统脆弱性耦合度全部高于0.9,表明子系统间高度耦合,较为稳定;各县市子系统协调度均值在0.3198~0.3475 之间,最小值保持在0.25 左右,最大值由0.4642 升至0.6576,表明各县市子系统协调度整体差异较大。

表2 新疆县域旅游社会-经济-生态系统脆弱性耦合协调关系测度结果

新疆各县市社会、经济、生态子系统耦合协调度稳步提升,整体处于良好协调和高级协调状态,空间分布上北疆高于南疆。2000—2018年,各县市子系统耦合协调度均值由0.5569升至0.5783,全部处于中度耦合和良好耦合状态;高级协调县市数量由4个增加至30个,新增高级协调县市多位于北疆地区,形成“北高南低”的空间格局;部分县市子系统的耦合协调关系出现波动,如阿克苏市、和静县、鄯善县等。总体来看新疆各县市3 个子系统脆弱性呈现“同高同低”特征,高耦合协调度县市多分布于天山北坡经济带,这些区域经济社会发展水平较高,有能力优化系统结构,降低脆弱性。

4.旅游社会-经济-生态系统脆弱性空间相关性分析。进一步分析新疆县域旅游社会-经济-生态系统脆弱性的空间相关程度,可以发现系统脆弱性具有空间自相关性。2000—2018年,系统脆弱性的Moran’I 值显著为正,说明新疆县域旅游社会-经济-生态系统脆弱性存在空间自相关性,自相关强度由0.5006升至0.5318,表明空间自相关强度有所提升。

本文通过Getis-OrdG*i分析方法识别新疆县域旅游社会-经济-生态系统脆弱性的热点区与冷点区,结果(限于篇幅未列示)显示冷热点县市数量均不断增加且分布范围相对固定。2000—2018年,热点县市的数量由21 个增加到27 个,冷点县市的数量由19 个增加到21 个,热点区集中在南疆四地州,冷点区则集中在天山北坡经济带沿线即北疆。热点区在南疆集中连片分布,与该区域绿洲荒漠化压力大、经济基础薄弱的实际情况相符;冷点区集中在北疆,与该区域旅游资源丰富、经济发展水平较高、社会生态环境良好的实际情况相符。

(四)新疆县域旅游社会-经济-生态系统脆弱性影响机理

1.影响因素分析。1)系统-要素尺度的影响因素分析。表3 为2000 年、2010 年、2018 年新疆县域旅游社会-经济-生态系统脆弱性影响因子障碍度测度结果。从系统层来看,社会子系统障碍度明显高于其他子系统,对系统脆弱性的影响显著;2000—2018年,各子系统的障碍度有所变化,其中社会子系统和经济子系统的障碍度略有上升,生态子系统的障碍度略有下降。从准则层来看,压力系统的障碍度明显高于状态系统和响应系统。从要素层来看,人口密度(X1)、单位耕地化肥使用量(X21)、土地破碎化指数(X19)、城镇化率(X3)、财政负债率(X10)、民族多样性(X9)、旅行社数量(X6)、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X16)、旅游经济密度(X11)、土壤侵蚀度(X20)等10 项指标的障碍度较高,是影响系统脆弱性的主要因素。其中,X1、X21、X19、X3的障碍度始终排在前列,为4项主要障碍因子。

表3 新疆县域旅游社会-经济-生态系统脆弱性影响因子障碍度/%

过高的人口密度是导致系统脆弱性较高的主要因素,新疆中心城市和南疆部分县市人口过密,人均耕地过少,给社会发展带来较大压力,导致系统脆弱性升高。城镇化率过低,不能有效提升社会发展效率,导致脆弱性升高。包括旅游活动在内的人类活动造成了土地破碎化加剧,单位耕地化肥使用量上升造成环境污染问题,不利于生态环境保护,成为影响系统脆弱性的主要障碍因子。因此,加强人口管理、推动区域农业产业升级、制定合理的生态环境保护政策、提升城镇化发展水平、促进旅游业绿色发展等措施对降低系统脆弱性、实现系统稳定十分关键。

2)系统脆弱性等级分区尺度的影响因素分析。表4 为2000 年、2010 年、2018 年新疆县域旅游社会-经济-生态系统脆弱性不同等级分区中前五位影响因子障碍度测算结果,可知I级低度脆弱区脆弱性的影响因子中,除4 项主要障碍因子外,旅行社数量(X6)、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X16)也是该区域脆弱性的主要影响因子。可能的原因在于旅游业发展会导致生态子系统的脆弱,但由此促进了社会子系统不断发育并降低了社会子系统的脆弱性,同时消费量增加降低了经济子系统的脆弱性。II 级低度脆弱区的影响因子中,除4项主要障碍因子外,民族多样性(X9)、旅行社数量(X6)也是该区域脆弱性的主要影响因子,说明旅游基础设施发育程度或服务水平较低是造成系统脆弱性的主要因素。在西部大开发、对口援疆等优惠政策的基础上,继续提高人口素质、改进餐饮住宿业服务水平、进一步开发旅游资源、完善教育医疗等公共基础服务,对于降低低度脆弱区脆弱性具有重要意义。

表4 新疆县域社会-经济-生态系统脆弱性不同等级分区中前五位影响因子障碍度/%

中度脆弱区和高度脆弱区除4 项主要障碍因子外,2000—2010 年主要受财政负债率(X10)影响,2018年转变为受旅行社数量(X6)、民族多样性(X9)、财政负债率(X10)共同影响。中高度脆弱区经济基础薄弱,早期发展依赖国家政策支持与投入,导致政府负债率较高,打牢经济发展基础是其降低脆弱性的重要方式,也有助于对文化旅游资源的进一步开发。

2.影响机理分析。根据新疆旅游业发展特征,本文将新疆县域旅游社会-经济-生态系统脆弱性的演变划分为2000—2010年的旅游业发展初期和2010年至今的旅游业快速发展时期两个阶段,分别对其脆弱性的影响机理进行分析。2000—2010 年是新疆旅游业发展初期,该阶段国家实施西部大开发战略,新疆通过各种专项财政补助和政策倾斜不断兴建基础设施。但因经济发展水平整体较低,偏远县市居民参与旅游业的人数较少且能力较弱,旅游业发展以重点景区开发为主,前期旅游业的粗放发展对周边生态环境造成的负面影响不断积累,同时土地破碎化加剧、农药使用量增加,使得这一阶段影响系统脆弱性的主要因素为基础要素。

2010年至今是新疆旅游业快速发展时期,这一时期12项影响指标中,5项旅游要素的障碍度合计提高了2.07个百分点。随着旅游业的快速发展,旅游人数持续增加,对区域就业水平和经济发展水平提升的贡献较大。但旅游业的发展也使游客对餐饮、住宿、交通等基础设施服务质量的要求不断提高,同时,旅游人数过量可能对生态基础脆弱区域的生态环境带来负面影响,加之农业发展带来的耕地破碎化和农药使用的负面效应,这些均会导致系统脆弱。由此,旅游产业快速发展的相关因素、农业发展的负面效应成为该阶段影响系统脆弱性的重要因素。

综上,新疆县域旅游社会-经济-生态系统处于不断发展之中,不同阶段所面临的问题有所差异。目前,在压力主导的情况下,状态的影响逐渐上升,改善脆弱性的响应措施仍然不足,需要兼顾各子系统的负面影响,注重生态环境的保护和修复,制定并实施科学合理的发展策略和措施,维持系统的稳定性和响应性,这是新疆各县域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推动新疆由旅游资源大区向旅游经济强区转变的坚强保障。

四、结论与讨论

(一)结论

本文基于PSR-TSEE 评估框架,对新疆县域旅游社会-经济-生态系统脆弱性的时空演变特征与影响机理进行分析,得到如下结论:第一,时间变化上,新疆县域旅游社会-经济-生态系统脆弱性整体呈现连续下降态势,各子系统脆弱性变化呈现波动特征,其中经济子系统脆弱性最高,生态子系统脆弱性最低,社会子系统脆弱性呈不断下降态势。第二,空间变化上,新疆县域旅游社会-经济-生态系统脆弱性整体呈现“西南高-北部低”特征,北疆县市呈现由中度脆弱降为低度脆弱的态势,南疆大部分县市则由较高、高度脆弱降为中度脆弱,南疆部分县市脆弱性出现先下降后上升的态势。社会子系统脆弱性空间分布与整体基本一致,生态子系统脆弱性演变格局呈现“东南低-西北高”特征,经济子系统脆弱性演变格局逐步由全域分布向“南高北低”变化。整体系统脆弱性耦合度较高,各县市协调度差异较大,空间分布上北疆高于南疆。系统脆弱性具有空间自相关性,2000—2018年间相关度略有提升。第三,从子系统来看,社会子系统脆弱性的障碍度高于其他子系统;从各子系统压力、状态、响应系统的障碍度来看,总体呈现出压力>状态>响应的特征;从系统构成要素来看,人口密度、单位耕地化肥使用量、土地破碎化指数、城镇化率等10项指标的障碍度较高,是影响脆弱性的主要因素。不同等级脆弱性分区县市的障碍因子及其影响程度存在差异,高度脆弱区脆弱性主要来源于生态压力、社会压力、经济压力,人口密度、单位耕地化肥使用量、土地破碎化是主要障碍因子。

(二)讨论

社会经济系统和自然生态系统的深度耦合,一直是可持续发展领域亟待解决的关键问题和研究前沿[14,18]。旅游作为人类活动的重要内容,深刻改变着社会经济系统的特征,研究旅游要素或重要旅游地社会-经济-生态系统的时空演变特征与耦合机理对可持续发展具有重要意义[26,32],这其中如何将社会系统要素纳入自然系统是研究的难点。因此,本文尝试构建含有社会经济要素和自然要素的综合指标,评估新疆县域旅游社会-经济-生态系统脆弱性的时空演变特征与内在耦合机理。当前,随着社会经济的进一步发展,西北干旱区人与自然等各类资源的矛盾更加突出,如何利用经济社会发展成果,反哺本就脆弱的生态环境,需要进一步精准识别不同区域系统脆弱性的生成机理,采取差异化分类措施,进而探讨系统边界和阈值是否有进一步扩大的可能[20]。本文的评估框架尝试将社会经济统计指标、自然环境监测指标、景观生态指数等空间格局指标相结合,通过社会经济统计数据、自然环境监测数据、地理空间数据,研究旅游要素进入后新疆各县市社会-经济-生态系统脆弱性状况,丰富了关于旅游社会-经济-生态系统脆弱性的研究。在研究中,受社会经济统计数据的限制,研究尺度仅停留在县级层面,同时考虑到2019 年以后新冠疫情对旅游业的影响,因而研究的时间段仅选取到2018 年。今后应探索使用网格化社会经济数据的方法,对内部子系统影响机理和脆弱性要素进行精准测度,完善新疆旅游社会-经济-生态系统的相关研究案例。未来新疆将进入旅游高质量发展阶段,对旅游社会-经济-生态系统脆弱性的研究,将为新疆高质量发展提供坚实的科学研究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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