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开放以来湘版曾国藩图书出版的特点、成就与展望

2023-12-29 06:36易图强
中国出版史研究 2023年4期
关键词:岳麓书社曾氏曾国藩

【摘要】本文运用数据统计和比较方法,首次专门对湘版曾国藩图书出版的现状与发展趋势进行较为系统、深入的考察。改革开放至今45年,湘版曾国藩图书的作者多元化,绝大多数是湖南籍,所出图书主要是资料性文集和通俗性解读读物。湖南是仅次于北京的中国曾国藩图书出版中心,岳麓书社是全国曾国藩图书出版的首要出版机构,唐浩明是曾国藩图书的品牌编辑、核心作者和曾国藩研究的开创学者。湖南乃至全国出版界应当把握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前所未有地重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历史机遇,精益求精地做好曾国藩图书的编辑出版工作,应着力强化选题与内容的创新性和文化品位,理性区分曾国藩言行中的精华与糟粕,杜绝良莠不分的现象。

【关键词】曾国藩图书湖南出版曾国藩岳麓书社唐浩明

曾国藩图书出版是湖南图书出版的一个缩影,湘版曾国藩图书出版又是观察中国曾国藩图书出版的一扇最明亮的窗口。受政治环境与意识形态的制约,1978年之前,中国大陆出版的曾国藩图书寥若晨星,湖南更是一片空白。改革开放后,曾国藩图书恢复出版,湖南虽未抢得先机,但后来居上,成为仅次于北京的中国曾国藩图书出版中心。那么,湘版曾国藩图书出版究竟有何特点?目前取得了哪些成就?又怎样推进其进一步发展繁荣?目前发表的有着较大关联度的成果主要有3种:一是《120年来曾国藩研究著作和资料出版述评》,二是《曾国藩研究著作述要》,三是笔者指导的硕士学位论文《改革开放以来曾国藩图书出版热研究》。但它们都不是专门研究湘版曾国藩图书出版的成果。本文首次对湘版曾国藩图书出版进行较为系统、深入的探讨,剖析改革开放以来湘版曾国藩图书出版的特点,揭示其已经取得的成就,并提出继续发力的举措。

一、湘版曾国藩图书的界定与溯源

(一)“湘版曾国藩图书”的含义

首先看看“曾国藩图书”的含义。它是指由曾国藩本人编撰,或者由他人编撰的直接关于曾国藩的图书,包括两大部分:一是曾国藩自己撰述、编订的图书,二是他人撰写、编纂的专门介绍、研究曾国藩的图书。前者的书名中不一定含有“曾国藩”(如《经史百家杂钞》),而后者的书名中都含有“曾国藩”(如《曾国藩思想简论》)。这是狭义的“曾国藩图书”。广义的“曾国藩图书”,则还包括由他人编撰的有关曾国藩,但书名中没有“曾国藩”的图书,如《曾国荃集》《三河之役——致李续宾兄弟函札》《湘军为什么这么牛》《何道州金陵杂述》等。考虑到统计的确定性与研究的可行性,本文所论“曾国藩图书”仅限狭义。另外,本文所谈“曾国藩图书”仅指由出版社正式出版的图书,而有关曾国藩的内部资料和非图书载体的出版物均不在本文统计、讨论的范围。

“湘版曾国藩图书”,是指由湖南的出版社出版的曾国藩图书。湖南的出版社包括两个部分:主体部分是直属于湖南省出版行政管理机关的出版社,包括湖南人民出版社、湖南科学技术出版社、湖南美术出版社、湖南少年儿童出版社、湖南教育出版社、岳麓书社、湖南文艺出版社与湖南电子音像出版社;另一部分是不直属于湖南省出版行政管理机关但地处湖南的出版社,包括湖南师范大学出版社、湘潭大学出版社、湖南大学出版社、中南大学出版社(其前身先后为中南矿冶学院出版社、中南工业大学出版社)、国防科技大学出版社、湖南地图出版社。这些出版社出版的曾国藩图书统称“湘版曾国藩图书”。此外,地处北京的民主与建设出版社于2013年由中南出版传媒集团收购,故其2013年以后出版的4种曾国藩图书也应视为湘版曾国藩图书。

(二)湘版曾国藩图书的书目来源及其统计方式

书目来源有六种途径:一是中国国家数字图书馆,从中可以找到湖南、其他各省(市、区)乃至全国每一家出版社出版的曾国藩图书的基本信息;二是孔夫子旧书网,只要有足够的耐心,就可以通过该图书交易平台检索到非常齐全的图书信息;三是《湘版书目40年(1951—1990)》,该书目收集了1951年(湖南和平解放后第一家国有出版社——湖南通俗读物出版社——成立于1951年1月)至1990年湖南出版的本版图书书目,其中收录狭义湘版曾国藩图书21种;四是相关研究论著,主要是上文提及的3种;五是到岳麓书社的岁时纪书店现场查找,该社提供的征订目录也登载了曾国藩图书目录;六是笔者购买、收藏的一些曾国藩图书。

统计种数的方式:第一,套书计1种,如小说《曾国藩》(上、中、下)计1种,但出版时间若有先后,则逐一计数;第二,系列书、丛书的各书分别统计,但其中的套书只计1种,如《曾国藩全集》初版30册,其中家书2册,书信10册,日记3册,奏稿12册,各部分都只计1种,但各部分的各册若出版时间不一,则分别计数,如书信部分的第一册出版于1990年,第二册出版于1991年,第三、四、五册出版于1992年,第六册出版于1993年,第七、八、九、十册出版于1994年,同年出版的各册只计1种,合计5种;第三,再版、新版另行统计。同一书如果由同一家出版社用新书号再版,或者由另一家出版社出版新版,则都分别计数,《曾國藩家书》即如此。

(三)湖南以及全国出版曾国藩图书溯源

在晚清和民国时期,曾国藩图书在全国大量出版,湖南省和湖南人的成绩斐然。1876年,长沙传忠书局印行《曾文正公全集》,这是中国历史上最早出版且较为齐全的曾氏全集。同年,《曾文正公年谱》附于该全集中刊行,该年谱是最早而又全面系统的曾国藩年谱。1879年,传忠书局刊刻《曾文正公家书》(10卷)、《曾文正公家训》(2卷),这是最早出版的曾氏家书家训。1915年,湖南人蔡锷选辑的《曾胡治兵语录》由云南陆军讲武学堂石印,这是曾氏语录书中最早出版,也是流传最广、影响最为深远的一种。

从现有资料来看,新中国成立至改革开放启动的1978年,中国大陆出版的曾国藩图书只有5种。其中,研究性著作3种:一是历史学家范文澜的《汉奸刽子手曾国藩的一生》(最早发表于1944年),二是《从孔丘到曾国藩》(陕西人民出版社1975年1月),三是《尊孔派和卖国贼——曾国藩、李鸿章、张之洞、袁世凯》(人民出版社1976年10月)。这3本小书都以当时的政治标准全盘否定曾国藩,实为政治批判和影射史学读物。另2种是资料性著作:一是《曾国藩未刊信稿》(中华书局1959年9月);二是《捻军史料丛刊(第三集)》(商务印书馆1958年6月),书中收录了曾国藩有关捻军的书牍192篇,这属于广义曾国藩图书。准确地说,新中国成立后30年间中国大陆出版的曾国藩图只有4.5种。其间,在曾国藩的家乡湖南,曾国藩图书未见出版。

“文革”结束后的数年间,湖南出版界仍无动静,有两家外省的出版社抢先出版了曾国藩图书:第一本是山东人民出版社1979年10月出版的《曾国藩》(一青编著),第二本是上海人民出版社1984年7月出版的《曾国藩》(卞哲著)。据《湘版书目40年(1951—1990)》可知,1951年1月以来,湖南出版的第一本狭义曾国藩图书是《曾国藩及其幕府人物》,于1985年9月由岳麓书社出版,这是改革开放后国内出版的第三本狭义曾国藩图书;湖南出版的第一本广义曾国藩图书是曾纪泽撰写的《使西日记(外一种)》(属于《走向世界丛书》),于1981年1月由湖南人民出版社出版。可见,与全国一样,新中国成立以来,湖南重启曾国藩图书出版是在改革开放以后。

二、改革开放以来湘版曾国藩图书出版的特点

下面以数据统计为基础,从不同角度揭示改革开放以来(实为1985年9月以来)湘版曾国藩图书出版的特点。

(一)改革开放以来湘版曾国藩图书出版的历史阶段

1985年9月至2023年9月,历年出版的湘版曾国藩图书的种数见表1。

据上表可知,1985年9月至2023年9月间共出版161种湘版曾国藩图书,平均每年出版约4.2种。整体而言,可以分为四个阶段:1985—1990年是起步期,平均每年出版约2.8种;1991—2010年是缓慢发展期,平均每年出版2.5种;2011—2016年是井喷期,平均每年出版约11.8种;2017—2023年9月趋于平稳,平均每年出版约3.2种。

2011—2016年成为井喷期,应该是由于两个因素。偶然因素是,湖南人民出版社在2014年出版了16种,占了该社自改革开放以来所出曾国藩图书总数(25种)的64%,这16种中14种出自《曾国藩智慧经典丛书》,而该丛书其实是由文化公司策划出版的。必然因素是,2012年党的十八大以后,中共中央高度重视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继承与弘扬。2014年3月,教育部印发了《完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教育指导纲要》。而曾国藩是晚清中国传统文化之集大成者,这激发了出版人出版曾国藩图书的热情。表3显示,岳麓书社在1991—2010年20年间出版32种曾国藩图书,而2011—2016年6年中出版了37种。有理由认为,这体现了时代风向对出版业的重要影响。

(二)改革开放以来湘版曾国藩图书的出版社布局

1985年9月以来,各社出版湘版曾国藩图书的种数见表2:

岳麓书社14湖南人民社、湖南大學社、湖南文艺社各1种岳麓书社32湖南人民社8湘潭大学社5湖南文艺社3湖南大学社2湖南少儿社、湖南师大社各1种岳麓书社37湖南人民社16湘潭大学社、湖南文艺社各5种湖南大学社4湖南少儿社、民主与建设社各2种湖南师大社1岳麓书社14湖南大学社、民主与建设社、湖南文艺社各2种

除岳麓书社外,出版曾国藩图书较多的出版社还有湖南人民出版社以及湖南文艺出版社、湘潭大学出版社、湖南大学出版社。值得注意的是,被中南出版传媒集团收购的民主与建设出版社出版了4种,多于湖南少年儿童出版社、湖南师范大学出版社。

(三)改革开放以来湘版曾国藩图书的作者结构

据笔者统计,改革开放以来所出161种湘版曾国藩图书的作者共有114人。反复查找其有关信息,可知以下事实:第一,参与整理校勘岳麓书社版《曾国藩全集》的作者多达60人,约占湘版曾国藩图书作者总数的52.6%,于此可见岳麓版曾氏全集的出版确实是一个庞大、艰辛的工程,初版有44位整理校勘作者,修订再版有22人,其中15人是新增加的作者,如郭汉民、马固钢等;第二,从所在年代来看,晚清作者4位,民国作者7位,而当代作者103位,占比约90.4%;第三,目前可知职业信息的作者100人,其中大学教师和在读研究生共69人,其他是官员与公务员、文化事业单位(如图书馆)人员、出版社编辑、商人。作者多元化是20世纪90年代以来“曾国藩热”的重要表现,既活跃了曾国藩研究,又丰富了曾国藩图书出版的选题资源。

(四)改革开放以来湘版曾国藩图书的选题与内容特点

按照选题、内容的不同,湘版曾国藩图书可划分为5个类别。第一,曾国藩编选、编订的古人的作品集,5种,如《经史百家杂钞》《鸣原堂论文》。第二,曾国藩文集,40种,包括全集、专辑两种类型。岳麓版《曾国藩全集》的初版自1985年10月至1994年12月先后出版,修订版于2011年推出。曾氏专辑中版次最多的是《曾国藩家书》。第三,对曾国藩文集、言论的评点、注译、导读、辑录,52种。影响最大的是岳麓版“唐浩明评点曾国藩系列”。第四,曾国藩传记及生平事迹介绍等,36种。文学传记最著名的是唐浩明的《曾国藩》,历史传记有何贻焜的《曾国藩评传》和易孟醇、张宏杰等人的《曾国藩传》。第五,曾国藩学术研究著作,28种。这有两种情形:一是专著,18种,如《王澧华六讲曾国藩》《曾国藩的人格、学问与治术》《曾国藩传统文化思想研究》《曾国藩理学思想研究》等;二是论文集与集刊及研究综述,11种。如《学者笔下的曾国藩》、《曾国藩研究》(第1辑至第7辑)、《曾国藩研究著作述要》。前面3类是资料性、通俗性的图书,共97种,约占60.2%;后面2类是原创性、学术性的图书,共64种,约占39.8%。也就是说,湘版曾国藩图书的选题、内容丰富多彩,但主要是资料性文集和对文集进行评点、注译的通俗性读物。

(五)改革开放以来湘版曾国藩图书的市场反响

湘版曾国藩图书中不乏常销书乃至畅销书。

岳麓书社版《曾国藩全集》于1995年2月首次全部成套发行时,创下了一次印刷0.8万套的纪录,仅仅3个月差不多卖完,半年内又加印0.5万套,印数达1.3万套,在当时“创古籍整理出版历史人物全集之最高印量,这在中国出版史上极为罕见”。2011年修订版各册均首印0.2万册,截至2019年6月,共印6次,累计0.74万套。家书部分是该全集中最早面世、累计印数最多的。湘版曾氏家书目前有20个单行本,都有不错的印数,如岳麓版《曾国藩教子书——读书·作文·做人》出版7个月累计印刷12.2万册,湖南大学社版《曾国藩家书》1996年第4次印刷时累计5.2万册。

曾国藩选编的5种古人作品集中,印数最大的是《十八家诗钞》(上、下),1995年第4次印刷时累计4.04万套。

唐浩明的长篇历史小说《曾国藩》是现象级畅销书。从1990年11月至1992年2月,上中下三册先后由湖南文艺出版社出版,至2000年第27次印刷时累计78万多套,共计234万多册。该小说的其他版本也都有可观印数,如岳麓注释本出版3年累计印刷2万套,唐浩明讲解版首印2万套,湖南少儿版绘画本首印5.03万套。

三、改革开放以来湘版曾国藩图书出版的成就

在上文数据统计的基础上,再结合全国曾国藩图书出版的整体情况,可以归纳出湘版曾国藩图书出版取得的成就。

(一)湖南成为仅次于北京的中国曾国藩图书出版中心

纵向来看,改革开放以来,湖南同全国一样,在曾国藩图书出版方面取得了十分显著的成绩。据上文可知,改革开放至今45年间湖南出版的曾国藩图书(161种)约是改革开放前30年全国出版的曾国藩图书(4.5种)的35.8倍。横向来看,改革开放以来湘版曾国藩图书出版的实力在全国又处于怎样的地位?通过中国国家数字图书馆检索并核查可知,从1950年至2023年9月,中国大陆31个省(市、区)除西藏外都至少出版了1种曾国藩图书,其中,出版种数最多的是北京(702种,不含民主与建设出版社出版的图书),其次是湖南(247种),接下来依次是内蒙古(69种)、吉林(67种)、辽宁(38种)、上海(35种)等。从总量而言,湘版曾国藩图书的品种只有北京的35.2%左右,但从平均量而言,北京的702种来自96家出版社,平均每家约7.3种,而湖南的247种来自8家出版社,平均每家30.9种,约是北京的4.2倍。

而且,北京的702种中,只有2种出版于1994年以前:一是新华书店1950年重印的《汉奸刽子手曾国藩的一生》,二是文化艺术出版社1990年出版的《曾国藩与弟书》。在1985年9月以前的新中国历史上,湖南虽然没有出版过曾国藩图书,但据上文表1可知,1985—1993年湖南出版了27种,而北京在此期间只出版了1种,而此书(《曾国藩与弟书》)的选编作者钟叔河在湖南出版界工作。换句话说,是湖南的出版人在改革开放以后贡献了第一种曾国藩图书。如下文所言,湖南在新中国曾国藩图书出版史上创造了诸多第一,更关键的是,湘版曾国藩图书的文化品位与学术含量整体上高于京版曾国藩图书。

(二)岳麓书社成为中国编辑出版曾国藩图书的首要出版机构

据表2,岳麓书社出版的曾国藩图书(97种)约占湘版曾國藩图书总数的60.2%,处于绝对领先地位,那么,在全国563家出版社(不含副牌出版社)中又处于什么位置呢?在中国国家数字图书馆检索并核查后发现,中国大陆出版曾国藩图书前十名的出版社是:岳麓书社(175种,比笔者的统计多出78种,原因在注释中已有交代)、中国华侨出版社(114种)、北京联合出版公司(33种)、内蒙古人民出版社(33种)、京华出版社(30种)、中华书局(26种)、中国戏剧出版社(25种)、中国致公出版社(24种)、远方出版社(24种)、中央编译出版社(22种)。岳麓书社出版的品种比第二名的中国华侨出版社多了61种,首次出版曾国藩图书(《曾国藩及其幕府人物》)的时间(1985年9月)也比华侨社最早出版的曾国藩图书(《曾国藩家书:文白对照全译》)的时间(1994年9月)早了9年。而且,华侨版曾国藩图书的文化品位与学术含量整体不如岳麓版,如2003年出版的《曾国藩全集》只是重印晚清旧籍《曾文正公全集》,篇幅(468万字)只有岳麓版(1500万字)的31.2%,其他除了出版曾氏家书单行本(6种)与曾文注译、解读读物《曾国藩全书》(6种)外,其余的都是“曾国藩十三经系列”(包括相经、心经、官经、兵经、挺经、变经、权经、悟经、鉴人经等)之类的成功学读物,学术研究专著1种都没有,而岳麓书社出版了《曾国藩与湖湘文化》《曾国藩的藏书与刻书》《曾国藩文学研究》《曾国藩与道家思想》与《学者笔下的曾国藩》等9种学术专著以及论文集。

岳麓版“唐浩明评点曾国藩系列”的封底宣传语曰:“要读曾国藩,就读岳麓版”“曾国藩系列图书权威生产基地”。此言名副其实。难以否认,岳麓书社已经成为中国曾国藩图书出版的头号品牌出版社。

(三)形成了以唐浩明为品牌的曾国藩图书的编辑队伍

湘版曾国藩图书的编辑人员,20世纪80—90年代有唐浩明以及朱树诚等。1984年,研究生毕业刚两年的唐浩明担任《曾国藩全集》的责任编辑。因未能成立编委会,他便成为事实上的主编。该全集奏稿部分的主要整理作者成晓军感叹道:“责任编辑邓云生(即唐浩明)治学严谨,学识深厚,责任心极强。”更难能可贵的是,唐浩明不仅是一位优秀编辑,而且是集编辑、作者、学者于一身的曾国藩图书的名牌编辑、权威作者和曾国藩研究的杰出学者。长篇历史小说《曾国藩》的成功,也有责任编辑朱树诚的功劳。作者唐浩明自述,他当年写出了5万余字的中篇小说《曾国藩出山》,这是他第一次写小说。他托人将书稿送给《芙蓉》杂志(湖南文艺出版社主办的文学刊物)编辑部。半个月后,编辑部主任朱树诚约其见面,很热情地予以肯定,并说这是个大题目,要作长篇写,中篇暂不发,出版社等着出版长篇。这番话对唐浩明鼓舞很大。“当年我们第一次见面时,虽彼此都在出版部门,却并不认识。他从一个五万字的中篇,能看出我一定可以写好百万字的长篇,并给予充分的信任,真是一位很有眼光又很热情的编辑。”

进入21世纪后,湘版曾国藩图书的编辑人员日益增多,主要有岳麓书社的曾德明、马美著、刘文以及湘潭大学出版社的阳勇。曾德明责编了《曾国藩与湖湘文化》、《曾国藩》(线装本)、《曾国藩与近代中国》、“唐浩明评点曾国藩系列”(线装本)等11种曾国藩图书;马美著个人或与刘文一起责编了《王澧华六讲曾国藩》、《王澧华评点曾国藩批牍》、《曾国藩与道家思想》、《曾国藩》(注释本)、“唐浩明评点曾国藩系列”(超值版、典藏版)等17种;刘文个人或分别与许静、马美著一起责编了《曾国藩评传》、《曾国藩读书录》(修订全本)、《曾国藩年谱》(附事略、荣哀录)、《曾国藩日记》(最全本)等17种,还担任《两江穿越:走读曾国藩》与《曾国藩的生平与事业》的策划编辑;阳勇责编了《曾国藩研究》(第2辑至第5辑)与《曾国藩的思想与事功》等6种。此外,丁双平、彭卫才、彭富强、聂双武等人也都责编了2种以上曾国藩图书。

(四)涌现了以唐浩明为核心的曾国藩图书的当代作者群体

据笔者统计,实际出版1种湘版曾国藩图书的作者有103人,实际出版2种以上者只有12位,其中1位是曾国藩本人,署名由其编纂的图书有92种(实为59种)。除了曾国藩,另外10位是湘版曾国藩图书的当代十大作者,分别是唐浩明、常万里、王继平、王澧华、张宏杰、成晓军、钟叔河、胡卫平、易孟醇、赵世荣。其中,唐浩明撰著、校点、整理、评点、选编的湘版曾国藩图书有46种(实为18种),约占总数的28.8%,遥遥领先于除曾国藩本人以外的湘版曾国藩图书的所有作者。他校点并率先推出了《曾国藩全集》的家书部分;评点了曾国藩系列文集(包括家书、奏折、语录、日记、书信、诗文6个部分),还出版了《唐浩明评点梁启超辑曾国藩嘉言钞》和《唐浩明评点曾国藩家书(青少版)》等;他创作的长篇历史小说《曾国藩》,除了初版,还出版了增订本、线装本、注释本、讲解版、精装珍藏本、绘画本、手稿本等版本,畅销海内外。唐浩明是海内外曾国藩文学传记作家第一人,是新中国曾国藩全集出版的开创者,是改革开放以来曾国藩学术研究的大力倡导者与积极践行者,是曾国藩图书出版的品牌编辑,是曾国藩图书编撰的权威作者,是曾国藩研究的杰出学者。钟叔河与易孟醇既为编辑,又是曾国藩图书的活跃作者。前者曾任岳麓书社总编辑,作为作者,实际编纂了3种曾国藩图书(《曾国藩教子书》《曾国藩与弟书》《曾国藩家书》);后者曾是湖南人民社编辑室主任,作为作者,实际撰写了2种曾国藩图书(《曾国藩传》《曾国藩真相录》)。

大学教师和在读研究生是湘版曾国藩图书的主要作者群体。十大作者中,王澧华、成晓军与王继平,曾经都是湘潭大学的同事,前两位是改革开放以来国内从事曾国藩学术研究的最早一批学者之一。承担《曾国藩全集》初版整理工作的作者是来自湘潭大学以及湖南师范大学、湖南省社会科学院的教师与研究人员。“在整理和审稿中,大家所处理的学术上和技术上的问题,十年来,真可谓数以万计,付出的辛劳则无法统计,以至《曾国落全集》二十多位整理者中有六位学者先后倒在书稿上。”这些教研人员,忍受清贫,默默耕耘,终于整理出超越前人,又对得起读者、无愧于后代子孙的岳麓版曾氏全集。

湘版曾国藩图书的作者还有公务员、商人,还有非学院派的民间学者。曾国藩图书的作者中有9位是公务员,如双峰县原县委书记赵世荣撰写了《曾国藩的故园》与《曾国藩故园的才女》,《曾国藩与湖湘文化》的作者欧阳斌(笔名“田澍”)曾任湖南省政协副主席,时任湖南省新闻出版广电局局长的朱建纲编纂了《湘人手札——曾左彭胡书信珍迹:曾国藩卷》。富厚堂管理所所长胡卫平是民间学者中研究曾国藩的杰出代表,他出版了《曾国藩文化世家》《曾国藩的藏书与刻书》《曾国藩联语辑注(配手迹)》。对于这些研究成果,南京大学徐雁教授评论说:“草根学人并不逊于经院学者。”

(五)在新中国曾国藩图书出版的历史上创造了诸多第一

前文已述,在晚清和民国时期,湖南在曾国藩图书出版方面贡献突出。改革开放以来,无论是横向还是纵向比较,湘版曾国藩图书出版依然创造了许多第一。岳麓版《曾国藩全集》是新中国最早出版的曾国藩全集,也是影响力和累计印数最大的曾氏全集;1985年10月率先出版的该全集的家书部分(上下,100万字)是新中国出版的第一部曾国藩家书。唐浩明创作并最早在湖南完整出版的《曾国藩》(上中下),开创了以长篇小说体裁展示曾国藩生平事迹的先河,是歷史上第一部以曾国藩为主人公的长篇小说,是迄今最畅销的曾国藩传记,当然也是最畅销的曾国藩图书。他现为岳麓书社首席编辑,是我国创作、编纂曾国藩图书最多的作者,也是曾国藩图书最著名的编辑。

四、推动湖南乃至全国曾国藩图书出版进一步发展繁荣的路径

改革开放以来湘版曾国藩图书出版取得了显著成绩,但也并非尽善尽美。成功的经验要充分汲取,不足之处更要努力克服。应从以下三个方面发力,促进湘版乃至全国曾国藩图书出版的进一步发展与繁荣。

(一)把握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前所未有地重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历史机遇

中断36年之后,《曾国藩全集》终于在岳麓书社重新开始陆续出版发行,这是中国改革开放的产物,也是中国改革开放的象征。1986年7月1日,美国纽约《北美日报》社论认为,曾氏全集的重新出版,“其重要性完全可以和中国发射一枚新的导弹或卫星相比拟”。事实上,在改革开放初期,“左”倾思想仍然阻碍着曾国藩图书的出版。由于争议较大,长篇小说《曾国藩》(上中下)书稿在湖南文艺出版社搁置了一段时间,有位领导向时任湖南省新闻出版局党组书记、局长陈满之打招呼说:“现在,社会上又有一股为曾国藩翻案的风,要注意。”该小说最终能够率先在湖南完整出版(当时香港、台湾和外省的一家出版社都急着要求出版。第一部因故先在台湾黎明文化公司出版,3个月后才在湖南文艺社出版),直接得益于当时湖南省新闻出版局领导的务实、开明、果敢。湘版曾国藩图书出版已经取得的突出成就,归根结底,是因为湖南出版人积极拥抱改革开放的时代,牢牢把握改革开放所带来的历史机遇,勇于突破长期受“左”倾思想束缚而形成的出书禁区,又严谨操作。

当今中国正处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这个新时代的鲜明特征之一便是大力继承与弘扬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在新中国历史上,近十年堪称中国传统文化最受高层重视和全社会关注的时期,继承与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成为全社会共识。而曾国藩被公认为中国近代最后一个集传统文化于一身的典型人物。较之于周公、孔子、孟子、朱熹和王阳明等先哲先贤,曾国藩距离我们最近,是中国传统文化培育出来的最后一代出色人物。曾国藩已然成为中国传统文化的一张名片,成为开发、利用传统文化资源的一大抓手,成为传播、普及优秀传统文化的一大着力点。对于湖南人来说,曾国藩更显亲近感、亲切感。湖南出版界更应该紧紧抓住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大力继承与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大好历史机遇,继续发扬20世纪80年代湖南出版人敢为人先、勇于改革和创新的精神,努力把曾国藩图书的出版工作做得更细、更精、更好。

(二)既要利用地缘优势,又要积极面向全国乃至海外组稿

经检索、核查,能够确知籍贯的湘版曾国藩图书的作者有57人(不含曾国藩本人及其父亲曾麟书),其中,籍贯湖南者44人,约占77.2%;籍贯外省者13人,约占22.8%。在44位湖南籍作者中,曾国藩的老乡又有12人(湘乡6人、双峰6人),约占27.3%。44位湖南籍作者都在湖南或者曾经长期在湖南工作、生活,如王澧华2002年才调离湘潭大学,成晓军是在20世纪90年代中期离开湘潭大学。在12位外省籍作者中,又有4人是在湖南工作、生活。这样,籍贯湖南以及在湖南工作、生活的外省籍作者共有48人,约占84.2%。这样的作者结构自然有其现实合理性。曾国藩是湖南历史上的大人物,尤其在其家乡湘乡、双峰赫赫有名。《曾国藩与湘乡》的作者谭运良说:“出生在湘乡的人,孩童时就可从大人们茶余饭后的闲谈中,听到曾国藩的不少故事。”邵阳人张军一直崇拜曾国藩,乃至以“湘军”命名自己的咨询公司,并创作了《曾国藩传》。衡阳籍作者多达8位(唐浩明即籍贯衡阳),与湘潭籍作者(9人)、娄底籍作者(8人)人数比肩,而曾国藩的湘乡始祖是由衡阳迁入的,曾国藩19岁时还前往衡阳唐氏宗祠读书一年,这二者之间应该有某种关系。湖南人研习曾国藩,不仅源于家乡之情,更因为湖南拥有丰富的曾国藩史料、资料,因而近水楼台先得月。

在13个非湖南籍作者中,除田樹德、徐雷、唐增烈与郭汉民是在湖南工作、生活外,黎庶昌、王定安、梁启超、李鼎芳与萧一山是晚清、民国作者,湖南出版他们的书属于旧籍新刊,美国人黑尔的书被出版也是印行旧书。湖南出版张宏杰、刘强与林乾的书属于原创著作,可是,张宏杰的4本书都由博集天卷公司运作,其中2本(《曾国藩的正面与侧面(全新修订升级版)》《曾国藩传》)是在北京的民主与建设出版社出版的,林乾的《曾国藩用人智慧全鉴》也由文化公司运作。总之,由湖南本地出版社的出版人员主动向省外非湖南籍作者组稿而出版的曾国藩图书实际上只有同济大学刘强(河南人)教授译注导读的《曾胡治兵语录导读》。

时至今日,在立足湖南的基础上,湖南编辑出版人完全有理由积极面向全国乃至海外发掘曾国藩图书作者。第一,改革开放至今,曾国藩研究已经成为海内外显学。民国时期即有不少外国人用外文出版过研究曾国藩、李鸿章等晚清名人的著作,湖南文艺社翻译出版的黑尔的《曾国藩传》就是其中一种。第二,迄今已有8个省(市、区)的26家出版社出版了26种曾国藩全集。第三,在互联网时代,查阅、收集、购买文献资料极其方便,而且,曾国藩全集、文集也有了电子版。第四,湘版曾国藩图书的品种数毕竟只占全国极少部分,其中北京出版的曾国藩图书的品种数约是湖南的2.8倍。这意味着,从全国来看,曾国藩图书的庞大作者还是非湖南人,如京版曾国藩图书的高频作者,除了唐浩明,还有史林(林乾)、张宏杰、司马烈人、龙子民、马道宗、常峰瑞、马北海、林之满、岳鑫、朱东安等。第五,湖南出版界特别是岳麓书社已经成为中国乃至全球华文世界曾国藩图书出版的大本营,对相关学术界、文学界具有品牌号召力。

(三)曾国藩图书的选题与内容应强化创新性和文化品位

1.优化选题结构,避免资料性图书的低层次重复出版。前文提到,资料性、通俗性湘版曾国藩图书的种数约占60.2%,而原创性、学术性图书约占39.8%。曾国藩全集全国已有26个版本,没有必要再出新版。曾国藩的专题文集版本更多,特别是曾国藩家书,版本何其多也!光是湘版曾国藩家书,就已有21种,约占湘版曾国藩图书的13%。如无创新之处,再出曾氏家书实无必要。在现有资料性、通俗性湘版曾国藩图书中,有个别选题显得新颖、独特,如《曾国藩联语辑注(配手迹)》《湘人手札——曾左彭胡书信珍迹:曾国藩卷》《曾彩初书曾国藩楹联诗词作品集》融合史料、文学、书法多种内容,具有阅读、鉴赏、收藏多种价值。从选题策划的角度来看,这种选题思路即是笔者所说的“培育杂交法”。

2.加强通俗性图书的文化含量,防止媚俗、低俗、庸俗的倾向。自20世纪90年代兴起“曾国藩热”以来,曾国藩图书如雨后春笋般面世,其中既有曾氏全集、文集和曾氏传记、曾氏论著,更有众多解读曾氏言行、旨在古为今用的通俗读物,包括曾氏政治术、谋略术、做官术、人际关系术、看相术,形形色色,其中,解读《冰鉴》与《挺经》的读物占了较大比例(其实它们是假托曾氏所著),甚至曾氏家书也被当成成功学宝典。对此乱象,唐浩明先生指出:“通过对曾国藩的研究来探索中华民族的文化底蕴,我认为这是研究曾国藩的正途,也是这桩事业的价值所在。如果偏离这个轨道,一味热心于窥视曾氏成功背后的各种权术,那么,出版和研究曾国藩将会失去它的重要意义。”基于此认识,从2001年起,他再次潜心研读曾氏文本,推出了“唐浩明评点曾国藩系列”,起到了正本清源的作用。

3.理性区分曾国藩言行中的精华与糟粕,杜绝良莠不分的现象。中华民族的传统文化也并非十全十美。作为中国传统文化化身的曾国藩,也同时承载着中国传统文化的精华与糟粕,在他身上既显示出中国传统文化的强劲生命力,也暴露了它的致命弱点。体现在曾国藩身上、著作中的传统文化精华究竟有哪些,糟粕又有哪些?哪些是可以进行创造性转化的,哪些是必须抛弃的?对于这些具有重大现实意义的问题,有些曾国藩图书如《曾国藩的正面与侧面》试图做出回答。然而,总体来看,这方面的工作尚不理想。还有很多具体问题需要深入思考、准确阐释,譬如,曾国藩具有爱国主义精神吗?如果有,究竟体现在哪里?渗透在曾氏家书中的忠、孝思想,是否存在不适宜于当今时代之处?如何将其转化?有学者指出:“曾国藩是以一个正经本分的农民所具有的全部的优良品格来要求自己塑造自我的”“在用人治军方面,也极重视农民品格的保持和贯穿。”那么,贯穿曾国藩一生的农民品格、习性,在如今商业时代、信息时代是不是还能行得通?等等。对于这些问题,今天的许多读者特别是青少年读者其实是模糊不清,甚至有认识误区的。不搞清楚这些问题,就很难充分发挥曾国藩图书对今天读者的积极作用,甚至会产生消极影响。例如,针对许多中国企业家迷恋曾国藩权术、谋略的现象,北京锡恩企业管理顾问公司总裁姜汝祥说,他对这些东西“读不进去”。他认为:“管理的出发点是事的顺序,而权术的出发点是人的服从。管理的本质是规律,权术的本质是谋略。”他的观点发人深思。法家的“权术”是典型的使人服从的技巧,而且大多属于阴谋诡计,故而称为“心术”。古代社会有着悠久的集权专制历史和神秘、独断的政治传统,缺乏协商、透明的政治基因,所以,在建设现代民主政治、法治社会的今天,权术不值得宣扬,更不能直接借鉴,但是市井坊间流布的诸多曾国藩成功学类读物却大肆兜售这些东西,这是本末倒置。

對于曾国藩这个本身充满着矛盾,后来又被赋予太多政治因素的著名历史人物,有学者提出对其进行评价的正确态度应是:“是其所当是,非其所当非。”套用这句话,从继承与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角度,对待曾氏其人、其思想的正确态度应是:“扬其所当扬,弃其所当弃。”今天究竟应该继承、弘扬什么?应该舍弃什么?围绕此根本问题以及上述种种具体问题,曾国藩研究仍大有文章可做,曾国藩图书出版同样还有相当大的选题空间。全国特别是湖南的学术界、出版界,有责任也有义务继续努力,做出更大成就。

〔作者易图强,浙江越秀外国语学院网络传播学院教授、湖南师范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硕士生导师〕

Characteristics, Achievements and Prospects of Books about Zeng Guofan Published in Hunan since the Reform and Opening upYi Tuqiang

Abstract:By using data statistics and comparative methods, this aritcle for the first time systematically and deeply investigates the recent condition of publishing and the trend of development of books about Zeng Guofan published in Hunan. For the 45 years since the reform and opening up, the authors of books about Zeng Guofan published in Hunan have been diversified. Most of them are from Hunan. And the books are mainly collections of documents and popular books. Hunan, after Beijing, is the second largest center in China of publishing books about Zeng Guofan. Yuelu Publishing House is the most important publishing agency in China to publish books about Zeng Guofan. Tang Haoming is a brand editor, a core author of books about Zeng Guofan, and a pioneering scholar studying Zeng Guofan. Publishers in Hunan, and also of the whole country, should seize the opportunity in the new era of socialism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in which fine traditional Chinese culturecatches unprecedented attention. They should strive for excellence in editing and publishing books about Zeng Guofan, and should improve the creativity and the taste in topic selection and content making, distinguishing the essence from the dross in Zeng Guofans words and deeds.

Keywords:books about Zeng Guofan, publishing in Hunan, Zeng Guofan, Yuelu Publishing House, Tang Haom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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