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行即我愿：扎根理论视角下Z市公立园男幼师情感劳动过程图景的质性研究

武晓伟，张家宁

(1.北京师范大学珠海校区，广东珠海 519087；2.澳门大学，澳门 999078)

一、引言

党的十八大以来，我国学前教育事业迎来了快速发展时期，资源扩张迅速、普及水平大幅提高、管理制度不断完善，各方面问题得到了有效解决。幼儿教师这个行业也被更多人关注。随着《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学前教育深化改革规范发展的若干意见》等文件的进一步落实，2020年，普惠性幼儿园(后统称公立园)总计约23.4万所，比上年增加了3.1万所，增长率高达15.4%，占全国幼儿园总数的80.2%。就入园幼儿数量统计，公立园在园幼儿4082.8万，增长率为14.0%，占全国在园幼儿比例的84.7%。[1]据《中国教育统计年鉴》相关资料显示，截至2020年，学前教育阶段女性教职工占教职工总数的92.39%，女性专任教师占专任教师总数的97.78%，男性教职工和专任教师比例远低于女性教师。[2]《幼儿园教师专业标准(试行)》中指出，教师应明确自身职业特性，结合所长钻研业务。男女性幼师应分别发挥自身长处，相互促进。[3]此外，“丧偶式育儿”已是不少家庭常态，父亲在家庭教育中缺位成为社会备受关注的议题。因此，幼儿在园的时间里，男幼师所给予情感、行为等方面的输出就变得尤为重要。

以往对男幼师的研究大多集中在其职业规划、处境和职业认同几个方面，少数有关情感劳动的研究也将重点放在“商品化”和“管理”，而非本文侧重的“生产”。本文将由外部控制转向教师自身孕育而生的生产过程，从深层次挖掘男幼师自身基于生产劳动产生的情感对其工作的影响与作用。同时，以往研究表明男女两性在进行生产劳动过程中的情感劳动是不同的。[4]本文将致力于探讨男性幼儿教师独特的情感劳动，以及发展过程。具体而言，可以概括为以下三个子问题：第一，公立园男幼师的情感劳动有哪些特征？第二，男幼师的情感劳动对其工作产生何种影响？第三，性别因素是如何作用于男幼师情感劳动的？

二、已有文献综述

情感劳动作为将身体和心灵、选择和想法相结合，通过实际或虚拟的人际接触，产生或操纵情感的劳动，[5]赋予了教师独特的情感劳动体验。已有文献阐述了教师情感劳动的内涵与特征，Isenbarger和Zembylas在研究中将情感劳动的定义侧重于外在影响，突出为了接受社会所需要情感而努力控制自身消极情感的特征。后Yin和Lee将定义侧重于内在的心理过程，突出教师依据职业信念和规则，试图抑制、产生和管理其自身情感以及情绪表达的过程。在多元概念背景下，Ashforth和Humphrey运用社会认同理论拓展了情感劳动的一般论证。[6]组织通过各种控制的方式，使教师学习在工作时体验和表达的情感种类和强度，运用各种奖励和惩罚来实现教师对情感规则的内化。基于此，如果教师认同的最核心元素与教师的情感规则一致，那么情感劳动可以增加教师的幸福感。反之，将会导致教师的情感失调或者与真实的自我疏离。但潜在风险是，高度的认同会使教师将自我和角色紧密联系，从而使教师个体的幸福感或多或少受到角色成功或失败的影响。

2005年我国首篇教师情感劳动的论文发表。情感被认为是教育的基本属性之一。[7]教师情感劳动与其工作效率、职业幸福感及学生学业水平密切相关。[8-9]其中，郭亦荣等人更是界定了教师情感劳动的内涵、价值，明确了情感劳动表现方式和特性，指出教师情感劳动独特的价值定位和教育功能。

本研究借鉴哈特与奈格里的观点，结合霍克希尔德的情感劳动模型，将情感劳动(emotional labor)定义为使身体和心灵、选择和想法相结合，通过实际或虚拟的人际接触，产生或操纵情感的劳动。产生情感劳动需要具备以下条件：第一，需和他人进行接触，并在互动过程中产生；第二，劳动主体的情感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或改变交往对象的情感状态和情感反应；第三，劳动主体需要依照一定的规则表现情感。教师情感劳动主要是以教师自身的情感互动模式为基础，符合教育规定、遵守教育规范，且具有文化—认知的，以教师自身感受为中心，在劳动者自身积极体验中同时受教师职业约束。

三、研究方法

本研究采取质的研究方法，通过半结构式访谈收集资料，运用扎根理论寻找反映社会现象的核心概念，并在各概念间建立联系，重视事实中的抽象概念，从而得到有价值和可靠性的结果。[10]男幼师作为情感劳动主体，其个体的阐释性理解和个人独特想法都使扎根理论方法的运用具有一定的可行性。同时，扎根理论三级编码可以更好地帮助研究者着眼于数据本身，聚焦受访者的表达及自我理解与建构，排除其他认知偏见。在不断选择和提炼的过程中，研究发现男幼师情感劳动过程图景的影响因素，并构建具有实证性的理论模型。研究采用目的性抽样法，选取广东省Z市13所公立园16名男幼师作为研究对象(见表1)。

表1 Z市公立园访谈男幼师一般资料(n=16)

四、扎根理论编码与理论模型构建

(一)开放式编码

开放性编码为三级编码的最初阶段。基于原始资料，总结概括后逐字逐句地赋予新概念。概念可用句中出现的词语，也可使用更加科学、合理的词汇将其变得概念化(见表2)。[11]

表2 开放性编码示例(部分)

(二)主轴式编码

主轴式编码需在开放性编码所形成的初始概念间寻找关联。通过对所有的开放式编码进行比较和再分析，同时在已有词汇间建立联系，研究得出更具有概括意义的12个主轴性编码(见表3)。

表3 主轴性编码和开放性编码所属关系

(三)选择式编码

选择性编码指在完成主轴性编码的基础上，不断再将其类别化，通过系统分析选择核心类属。研究最终得到3个核心类属，分别为职业特征、职业优势和职业劣势(见表4)。

表4 Z市公立园男幼师情感劳动过程图景选择性编码

(四)理论模型建构

研究通过主轴性编码得到12个类属，通过选择性编码得到3个核心类属。基于此，研究建构关于Z市公立园男幼师情感劳动过程图景模型(见图1)。

图1 Z市公立园男幼师情感劳动过程图景模型

在Z市公立园男幼师情感劳动过程图景模型中，情感劳动在教学中不仅需要向外展示，也需要真实体验内心，在表达和管理中相互平衡，缓解压力和负担，这也回应了以往研究的结论。此外，作为男性，“性别”既是进入学前行业的引力，也是因性别偏见和刻板印象所产生的阻力。如外界对男幼师偶尔的“异样眼光”也与本研究中的情感劳动过程图景相契合。通过理论模型可知，职业特征是情感劳动过程图景的前因要素。在以往研究得出的教师职业赋予教育工作者独特的情感体验结论的基础上，本研究突出了情感体验的双重性。即教育工作者将从业时产生的独特情感分为外化行为和吸收内化两部分，从两方面不自觉地形成或改变了教师的情感劳动，故职业特征在情感劳动中占前因要素，分为外部的就业原因、考察方式、外形约束、学习方式和内部的自我控制。

职业优势和职业劣势分别从内外两方面对男幼师的情感劳动产生积极和消极的影响。学前阶段男幼师职业具有一定特殊性，因为男幼师要长时间和幼儿处在同一空间内。本研究对比了同一位男幼师入行一段时间前后发现，经过一段时间的工作，男幼师的情感表达能力、忍耐力等方面都有所提升。外有乐观的幼儿，内有自身反省，男幼师的职业优势进一步对其情感劳动产生了积极影响。而在工作中，男幼师缺乏敏感且直接的个性，结合幼儿教育工作的困难、外界的性别偏见，以及自身产生的悲观情绪，给男幼师的工作带来一定阻碍，间接给男幼师情感劳动过程图景的表达与调节带来了消极影响。

(五)理论饱和度检验

基于扎根理论结束编码后，研究者又访谈了两位男幼师，并对访谈资料进行了整理归类。结果显示，后两位公立园男幼师的情感劳动过程图景符合上述模型，未发现新的范畴和类属关系。由此可认为，通过扎根理论得到的概念范畴以及模型是饱和的。

五、分析与讨论

(一)职业特征

职业特征指因职业的独特性，使从业者表现出某种符合社会对该职业期待的行为或举动。访谈发现，基于情感劳动的个人性，就业原因、考查方式、外形约束、学习方式和自我控制是Z市男幼师情感劳动过程图景的前因要素。

1.就业原因

大部分男性选择幼师职业，主要是因为“比较喜欢孩子，和孩子相处起来很轻松”。同时，好就业、阴差阳错、喜欢玩闹也是个别男幼师的想法。相比其他层次教师，男幼师虽工资待遇不高，但随着社会认同度的提升，也逐渐从工作中找到了自己独特的价值所在。

“最初选择幼师是觉得现在都重视教育，这行也越来越被看好，我自己工作了几年后更有信心了。”(N15，32岁)

同时，幼儿园的就业门槛不高且缺少男幼师的现状也为许多迷茫中的男性提供了机会。就环境而言，幼儿园简单纯粹，孩子的童真和可爱也是吸引他们就职的因素。

“我喜欢跟孩子在一起，没有那么多人情世故，工作起来无忧无虑。”(N5，26岁)

经他人推荐是另一从业要因。绝大多数从事幼师工作的男性都毕业于学前教育专业，也可以理解为他们在选择该专业时就基本确定了将来步入幼儿园这一想法。

“我姐在中山开幼儿园，老家里也有人在早教机构工作，在大学选专业时我就填报了学前教育。”(N2，22岁)

“高考结束家人推荐学前教育，我是男生，其实报考还是有优势的，工作也好找，所以就选它了!”(N4，25岁)

2.考查方式

幼儿教师的考查方式多种多样，如各种量化评价、科研、公开课、主任寻访、家长反馈和监控。

“我们每个月都有班级内部教师自评、互评和领导评价，统一打分，有较完善的评定标准。”(N11，23岁)

公开课和主任寻访是两个主要评价男幼师工作水平的方式。其中，公开课是男幼师最满意的考查方式。在访谈中，许多男幼师表示上公开课虽压力大，但收益多。

“公开课会让教师有一种紧迫感，特别是对新教师来说，但同时也是一种激励，激励我们提高自身的专业素质和专业能力。”(N3，23岁)

“公开课受益较多，来观课的教师都会在课后集中对上课教师进行点评。”(N13，25岁)

但量化评价和公开课也都存在一定问题。不少男幼师反映，量化评价中的许多指标较为抽象，都是脱离于现实的概念化的文字。同时，因为评分表的统一性，有许多额外和独特的工作无法体现。而公开课所展现的都是经过大量时间准备的结果，不能如实反映教师平日的真实教学状况。

也有男幼师对考查本身提出了意见，认为公立园考核只是走一个流程，对其工作绩效的影响并不大。成为一名优秀的男幼师还须自我约束和具备责任心。

“站好自己的岗位，有责任心、爱心、耐心。考查对我工作绩效来说并没有太大影响。”(N9，25岁)

3.外形约束

基于幼儿园课程的全面性，男幼师不仅要授课，还要主持户外的体育活动，如带操、跑步等。当幼儿园需要搬动大型器械、重物时，也会找园内男幼师代劳，导致男幼师承担了较多的体力劳动。因此，他们穿着主要以休闲的运动装、园服为主，以便更好地配合教学等工作。

“在大学时，老师曾经强调过，幼师一定要注意着装，所以我会尽量穿较为宽松的衣服，方便施展教学。”(N10，23岁)

4.学习方式

幼儿园教师作为专门的职业，对专业性要求较高。除了教育学、儿童心理学等基本理论知识外，还要求教师具有较高的教学技能。所以即使幼儿园教师学好理论知识，也并不代表他们可以为幼儿提供最优的教育方案。如何结合实际为每位幼儿提供针对性强，且有利于其健康成长的个性化教育方案，是每位幼师持续一生的学习内容。大多数幼儿园都会采取“以老带新”的方式帮助青年教师成长。

“刚入职的时候，我们尽可能去模仿老教师，尤其是一些有经验的女教师。她们对孩子更加耐心，孩子也跟她们更亲近。”(N16，33岁)

在学前领域，教育理论千差万别，每个园需要选择适合其发展的教育理论统领全园工作。Z市每个公立园都有不同规模和程度的集体教研和课题探讨，来推动幼儿园的园本课程和文化建设。同时，教研会可以给教师提供一个集体交流的平台，通过集体研讨的方式解决年轻教师的疑惑，为其提供更好的策略。

“老师们会在一起分析问题，拓展讨论。比如，我上周遇到一个难以教导的幼儿而导致情绪失控。在讨论时，我发现其实并不只我一个人遇到这样的问题，其他老师也有类似经历，与我有共鸣。有经验的老师就给我提了很多建议。”(N11，23岁)

5.自我控制

学会自我控制是成为教师的重要一步，也是情感劳动过程图景中起决定作用的一步。在访谈年轻的男幼师时，他们的自我控制更多集中在表层的言语和动作上，以此来更好地辅助自己的工作。直接的表达可以使他们和幼儿的沟通更加顺畅、准确，夸张的动作也可以吸引幼儿的注意力，有利于推进课程活动。

“我主要是运用沟通策略来解决矛盾和冲突，同时也给幼儿提供一个榜样，告诉他们以后表达情感可以使用有效的语言。”(N3，23岁)

“我常会做一些夸张的动作和表情来吸引孩子的注意力。尤其是绘本教学的时候，结合情景夸大动作，孩子们会很喜欢。”(N2，22岁)

在访谈从业五年以上的男幼师时，研究者发现了更深层次的自我控制。即时刻牢记责任、遇事冷静、明确自身为幼儿的榜样、培养自身的情绪张力这些更深入的要求。可见，适应了幼儿园工作后，男幼师由一开始的在行为举止上符合标准变为了全方位的自我要求，其追求也从最初的尽量贴合变为了内化更高标准。

“我觉得让自己专心面对班级幼儿，做到对自己负责、对幼儿负责、对家长负责，自然而然地，幼儿和家长就会喜欢你、信赖你。”(N16，33岁)

在工作时，男幼师情感劳动因教师自身对就业原因、考查方式、外形约束、学习方式和自我控制的感受和接受程度发生变化。比如，男幼师对工作的接受度越高，在遭遇到阻碍时的反应就会越积极有效，反之则为自己增添了许多烦恼。因此，职业特征在男幼师情感劳动过程图景中起重要作用，是其前因要素。

(二)职业优势

职业优势指职业本身带给从业者的积极作用，即幼儿园本身单纯的特性可以为男幼师提供更加积极的内部情绪，如保持童心、耐心、和儿童共同成长等；同时，幼儿也会为男幼师带来积极的外部影响，如幼儿能力的提升、幼儿邀请教师玩耍、幼儿主动逗教师开心等。研究发现，内部积极情绪和外部积极影响是男幼师情感劳动过程图景的积极因素。

1.内部积极情绪

在幼儿园工作时，男幼师自身情绪对其情感劳动产生了巨大影响。许多男幼师对自己的工作进行了肯定，肯定了自己的付出和成长。

“一开始觉得幼师地位不高，但工作后发现男幼师在园中还是挺受欢迎的，我也更加接受这个职业了。”(N1，24岁)

“男幼师也是一份正常的职业，摆脱了之前的顾虑，就能积极面对自己的工作形象。”(N16，33岁)

除自我认同之外，工作也让男幼师自我成长。男幼师普遍有了更强的耐心、能更加自如地处理问题、耐受力增强、更加勤奋，也更加热爱学前教育工作。

“控制情绪能力变强了，我可以更加积极冷静应对工作中的每一件事情。”(N10，23岁)

2.外部积极影响

相比于其他职业从业者，教师面对的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个体，也会受到孩子的影响。男幼师常常表现出热爱幼儿的共性，其中一个原因是幼儿本身天真无邪的特点可以促使其获得更好的情绪体验。研究者发现，当男幼师明确表示出自己情绪低落后，会得到幼儿的安慰和鼓励。这促使其更加积极地面对工作。

“刚工作时，我常感到特别疲倦，但是孩子们会跑过来抱抱我、拉拉我的手。看到他们可爱的样子，我就会调整自己的心情。”(N6，23岁)

“教师经常有精神不振的情况，幼儿会从你的表情或动作中观察到，他们就会来逗你开心，或用拥抱的方式来鼓励你，你就会觉得很欣慰。”(N8，28岁)

幼儿园带来的积极影响作用于男幼师的情感劳动表达，也改变了其一举一动。无论是工作本身带来的积极内部情绪，还是外部积极影响，都对公立园男幼师的情感劳动过程图景起推动作用。

(三)职业劣势

职业劣势指任何使人难以实现某一职业目标的障碍或挑战，为男幼师的情感劳动过程图景带来了消极的影响。男幼师在学前领域确实较为稀缺，导致他们成为抢手的“香馍馍”。但同时也让人不禁反思，是什么原因造成现在男幼师缺失的局面。研究者认为造成男幼师职业劣势的原因主要有以下几点。

1.工作困难与消极情绪产生

培育一个优秀的学前教师需要持续投入，从课程教学到科研，都需园所和教师双方的努力。男幼师肩负教学使命，要推动家园共育，也要平衡生活和工作，更要将自己融入这个已被女性占领已久的行业，工作强度和工作压力更大，导致其工作积极性不高。另外，男幼师还要和其他教师与家长打交道，不和谐的教师内部关系、家长对工作的不理解为男幼师带来困扰。最后，难以适应的压力、幼儿不听话、自我规划不清晰等，也是男幼师消极情绪产生的原因。

“我们同班教师之间经常会因为教育理念不同产生冲突。新来的教师经验很少，不太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又不喜欢沟通，所以免不了会有争吵。”(N14，26岁)

“我们和家长的沟通比较紧密。有时候孩子磕绊，家长就着急，上纲上线。有时候办事要在园内走流程，家长不理解，觉得老师故意找麻烦。”(N2，22岁)

“有时候特别生气，如孩子吵闹、乱跑，没吃完早饭、私自玩教具。”(N2，22岁)

“有时候有些不满，也是因为未看清自己，对未来规划不足。”(N9，25岁)

2.性别特征

在女教师为主的幼儿园里，男教师常被“争抢”，部分原因是幼儿园“阳刚之气”欠缺。但同时，因为性别特质，男幼师在自我评价和他人评价中呈现出来一种直接、迟钝、太过于冷静的特征。相比于女教师的温柔、细腻、深入等，男教师在处理事情上更加简单。

“男老师给孩子的感觉是直来直去。高兴了就带孩子疯玩，不高兴了立马脸一沉。”(N15，32岁)

3.外界消极看法

随着近几年男幼师虐童等社会负面新闻频发，男幼师也曾经历了一段时间的“信任危机”。在访谈中，男幼师表示这个现象的确让家长变得比较敏感，幼儿园也会因此加强对幼儿教师的培训。

“现在社会上(特别是网上)对于幼儿教师打幼儿会特别敏感，导致我们失去了家长的信任。”(N16，33岁)

六、对策建议

就社会层面而言，要积极营造适宜男幼师发展的职业环境，打破旧观念，完善男幼师职业发展策略。良好的职业发展环境不仅有利于人们正确认识学前教育这个行业，更有利于男幼师自主进入行业，实现自我价值。进一步规范相关评价体系，加入适宜男幼师的条款，成立男幼师工作室、组建男幼师沟通群等。同时，颁布保障男幼师职业发展的法律条文，缩小男幼师和其他职业的差距，巩固男幼师的社会地位，开展以男幼师发展为主题的研究项目，设计出更适宜其本身职业发展的通道。

就幼儿园层面而言，正视男幼师的价值，不因为家长渴望自己孩子受到男幼师的教育而盲目选择男幼师。改变学前教育行业一直以来更适宜女性生存的规则，适时开展男幼师授课比赛等，进一步挖掘男幼师的潜力。让男幼师参与设计园本课程，为园本课程加入男性眼光。同时，幼儿园应该摒弃“让男幼师打杂”的观念，使男幼师实际承担教育工作、而非接连不断的体力劳动。鼓励男幼师在园探索园本课程，创新活动。幼儿园应宣传男幼师在园的工作和实践成果，吸引更多男性进入学前领域，进入幼儿园工作。

就个人层面而言，男幼师要在工作中逐渐明确自身追求、职业规划和理念，享受教育环境本身带来的积极影响。同时，也要结合环境需求主动改进缺点，积极共情，站在幼儿的角度理解幼儿并大方表达自己的情感，和幼儿产生更加紧密的情感交互。此外，男幼师还应充分激发内部驱动力，扩大职业优势对情感劳动的积极影响。

七、结论

公立园男幼师的情感劳动受职业特征、职业优势和职业劣势共同影响。职业特征是男幼师情感劳动过程图景的前因要素，职业优势和职业劣势相互作用，对其产生积极和消极的影响。

男幼师的情感变化对其工作产生了阶段性影响。刚入园时，男幼师呈现出难以适应、疲惫等消极状态。随着工作时间的延长，男幼师通过学习而变得主动。在熟悉工作后，自身萌生出责任感和使命感，开始逐步寻求自身价值，呈现出积极的状态。

性别从积极和消极两方面影响男幼师情感劳动。男性的沉稳、内敛帮助他们在意外发生或纪律混乱时迅速管理好班级幼儿。但同时，他们的直接、外放等性别特质在一定程度上也阻碍了师生关系。

综上，针对公立园男幼师自身的情感劳动特点，应从社会、幼儿园及其个人层面上给予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