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对RCEP成员国的农产品出口效率及潜力研究

○叶苡辰 谢颖 邓敏 关婉盈 喻美辞

（华南农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广东 广州 510642）

一、引言

近年来区域经济一体化在世界范围内快速发展，国家间的关税与非关税贸易壁垒也逐步降低，大大地促进了国与国之间的双边及多边贸易关系的发展。《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简称RCEP 协定）被视为一项重要的国际合作伙伴关系协定，致力于推动全球经济一体化，于2020年11月15日签署，并于2022年1月1日开始生效。作为世界上最大的自由贸易区之一，RCEP 涵盖了亚太地区15 个国家，包括中国、日本、韩国、澳大利亚、新西兰和东盟10国，区域人口数量、经济体量和贸易总额占世界总量的30%左右。RCEP 的签署对于加强区域成员国之间的联系、推动区域内贸易发展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作为一个农业大国，中国的农产品贸易在国际市场中占据重要地位，是我国“三农”工作中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近年来，中国与RCEP国家之间的农产品出口贸易额总体呈现稳定增长的趋势。从2012 年到2021 年，中国与RCEP 国家的农产品出口贸易额由272.77亿美元增长到384.61亿美元，年均增长率达9.54%。其中，2020年中国农产品贸易份额已达全球的8.5%，在世界农产品贸易中名列第二，仅次于美国。随着RCEP 落地生效，协定中的货物贸易、原产地规则和投资等与农业密切相关的条款对区域内农产品贸易发展注入了强大动力，这无疑对中国农产品贸易产生极大利好。中国如何抓住这一机遇，提升国内农产品的国际竞争力，释放出口贸易潜力，是当前值得研究的一个课题。

目前，学术界对于中国与RCEP成员国农产品贸易研究较为丰富，主要集中在RCEP成员国农产品进出口贸易规模和竞争力、RCEP 成员国之间农产品贸易关系、中国对RCEP成员国农产品贸易潜力等方面。从贸易规模和竞争力来看，虽然中国对RCEP 国家出口农产品的技术水平得到了显著改善，但是低技术农产品的出口份额仍然占据着重要的地位[1]。RCEP 自由贸易协定有利于我国经济增长和国民福利水平的提升，同时对我国农产品的进出口贸易也具有积极作用[2]。因此，中国的农产品出口应该充分利用RCEP协定提供的市场大环境，提升出口产品质量，扩大出口规模，增强我国农产品的国际竞争力[3]。从贸易关系来看，在RCEP 成员国中，新西兰、澳大利亚农产品的竞争优势较强[4]。中国与RCEP国家在农产品贸易方面各有优势，部分中国农产品存在较强的互补性[5]。中国农产品出口贸易额也不断增加，但成员国中有部分国家农产品贸易逆差趋势扩大，贸易互补性下降，因此需要进一步优化中国与RCEP 成员国之间的贸易结构，加强农产品贸易的平衡性[6]。从贸易潜力来看，中国与RCEP 成员国之间双边贸易效率低，但贸易潜力巨大[7]，经济自由度可以提升中国对成员国的农产品出口效率，但设置关税贸易壁垒则会有消极影响[8]。此外，RCEP 成员国之间的出口效率具有异质性，发达国家的出口效率高于发展中国家[9]。拥有较高的区域经济合作水平能够显著提升贸易效率和贸易潜力[10]。

综上，多数文献集中于探讨RCEP签订后成员国之间农产品贸易规模、贸易关系和贸易潜力的分析，较少具体研究中国与不同RCEP成员国以及在不同种类农产品上的出口效率和潜力。由于RCEP 成员国的经济发展水平各有差异，在不同农产品上拥有的比较优势各不相同，因此有必要对不同国家和不同农产品进行具体分析。据此，本文利用随机前沿引力模型和贸易非效率模型，运用2012—2019 年中国对RCEP 成员国的农产品出口贸易的面板数，实证研究中国对RCEP国家农产品出口的贸易效率，并分析其影响因素，进而预测未来的出口潜力，旨在为促进中国农产品出口提供一定的参考。

二、中国对RCEP 成员国农产品出口的特征事实

（一）中国对RCEP成员国农产品出口规模

考察期内中国对其他RCEP 成员国农产品的出口规模较大，出口贸易额总体上呈现逐年增长的趋势，由2012 年272.77 亿美元增长到2021 年384.61 亿美元，年均增长率达9.54%。2012—2021年，中国对其他RCEP成员国的农产品出口占中国农产品出口总额的比重相对稳定，均保持在42%以上，如图1 所示。RCEP 成员国是中国农产品出口的重要市场，在中国农产品出口贸易中发挥着重要作用，中国与RCEP其他成员国农产品出口贸易的发展有利于促进地区贸易合作，扩大经济联系，提高地区间农产品的交流和合作。

图1 中国对其他RCEP成员国农产品出口额及占比

（二）中国对RCEP不同国家的农产品出口规模及占比

从表1 可以看出，中国对RCEP 伙伴国农产品出口主要集中在日本和东盟，其次是韩国。澳大利亚和新西兰在中国对RCEP 伙伴国农产品出口中所占比重较小，近十年占比均小于4%。2012 年，日本为比重最大的国家（43.91%），虽然近十年间占比有所下降，2022年占比降至25.01%，但依旧是RCEP 伙伴国中中国农产品最大的出口市场。由于澳大利亚、新西兰农产品拥有广阔的土地资源和充足的水源，农业科技实力也较强，与其相比中国农产品处于明显劣势，因此中国向其出口的农产品较少。

表1 中国对各RCEP成员国农产品出口额及占比 单位：亿美元

（三）中国对RCEP成员农产品出口结构

本文主要考察代表性较强、历年出口占比相对较高的几类农产品：果蔬、水产品、畜产品、油籽及糖料、饮料、粮食。从表2 可以看出，2012—2021年，中国不同农产品对RCEP成员国年平均出口总额中果蔬类产品最高，出口金额高达113.69 亿美元，其余依次为水产品（91.89 亿美元）、畜产品（23.89 亿美元）、粮食（13.89 亿美元）、油籽及糖料（11.04 亿美元），饮料占据中国出口RCEP 成员国农产品的份额最小，年均仅5.91亿美元。故在中国出口的农产品中，果蔬类产品和水产品的竞争力较强，畜产品、粮食、油籽及糖料的出口市场份额存在提升空间。同时，在2012—2021年间，除畜产品出口额波动性较强外，其余产品出口额总体呈稳定上升趋势。此外，2020—2021 年，除畜产品外其余产品出口总额显著下跌，究其原因是新冠疫情导致全球经济萎缩，贸易活动受到严重限制，RCEP 协议的生效将为这些农产品出口增长带来机遇。

表2 2012—2021年中国不同农产品对RCEP成员国的出口总额 单位：亿美元

三、模型设定与数据来源

(一)随机前沿引力模型介绍

传统引力模型以实际贸易数值与拟合的条件均值作为衡量贸易潜力的指标，用实际贸易额与贸易潜力的比值测算贸易效率，并且将许多未被识别或难以量化的因素归纳进随机扰动项从而导致贸易效率和贸易潜力的估计存在偏差。随机前沿引力模型以实际贸易水平与无贸易摩擦的理论最大贸易水平比值衡量贸易效率，把随机扰动项分解为贸易非效率项和随机误差项[11-13]，从而修正传统引力模型可能存在的贸易效率和潜力估算偏差。本文采用随机前沿引力模型来进行实证分析，随机前沿生产函数早由BATTESE 和COELLI[14]建立，其具体形式为：

将其两侧取自然对数得到以下形式：

在式（2）中,Tijt代表第t周期中出口国i对进口国j的实际出口额，xijt代表传统引力模型中的GDP和距离等变量，β为待计算系数，νijt是随机因素，满足均值为零的正态分布，uijt表示由于人为因素等导致的贸易非效率项。当uijt为零时，说明在出口贸易中并不具有阻力因素，此时有：

在式（3）中，代表贸易潜力，表示在没有贸易阻力的情况下可能达到的最大贸易水平。贸易效率可以由贸易潜力与实际贸易水平的比值表示：

非效率项可以根据是否随时间变化分为时变和时不变两种模型，由于贸易中的非效率项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改变，其主要形式如下：

在式（5）中，η为待估参数，其符号反映了贸易非效率项随时间的变化趋势。当η=0时，说明贸易中的非效率项不受时间影响。当η＞0时，表明贸易非效率项随时间的变化而减小，反之则增大。BATTESE和COELLI[14]在随机前沿引力模型的基础上设定了贸易非效率模型，该模型能更好地分析影响贸易效率的因素。

其中,Zijt表示影响贸易效率的因素，ε为待估参数。将式（6）带入式（2）可得：

（二）随机前沿引力模型构建

本文构建如下随机前沿引力模型：

其中，i代表中国，j代表RCEP 国家，lnexpijt表示第t年中国对j国的农产品出口额。本文采用一步法建立如下贸易非效率模型：

将式（9）代入式（8）中可进一步得到随机前沿引力模型：

在回归方程式（10）中，xij和FTAijt为该模型所纳入的哑变量，回归方程中各变量的相关解释如表3所示。

（三）数据来源

本文研究的农产品主要包括HS 编码1～24章的产品。在产品分类上，本文选择了在中国农产品出口总额中具有较强代表性的农产品进行分类研究。在贸易伙伴国方面，由于缅甸数据严重缺失，我们将其排除在样本之外。最终以中国对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泰国、菲律宾、新加坡、柬埔寨、文莱、老挝、越南、日本、韩国、澳大利亚、新西兰这13个国家在2012—2019年的农产品出口数据作为研究样本。农产品出口额和人均GDP均采用2019年美元计价。各变量及数据来源如表4所示。

表4 各变量及数据来源

四、模型估计及结果分析

（一）随机前沿引力模型的回归结果

首先对模型设定形式进行似然比检验以保证模型选择的准确性。由表5可以看出，不存在贸易非效率和贸易非效率不变化均在5%水平上拒绝了原假设，说明贸易非效率项显著存在，农产品国际贸易模型应该加入贸易非效率项来解释农产品国际贸易的变化，且非效率项受时间变化影响，因此选用时变随机前沿引力模型。不引入地理距离变量在5%水平上拒绝了原假设，这说明在本文研究内容中，RCEP 各成员国与中国地理距离是影响中国对其出口农产品的重要因素，因而引入地理距离变量是合适的。由于无法拒绝不引入边界变量和不引入语言变量的原假设，在分析农产品国际贸易时，排除模型中的边界变量和语言变量的影响。

表5 模型似然比假设检验结果

表6 为时变随机前沿引力模型估计结果。从表6可以看出，在随机扰动项中贸易非效率项的比重为0.966 且在1%的水平上显著，说明贸易非效率项为复合误差项中的主要变异，建立贸易非效率模型进行进一步分析是必要的。

表6 时变随机前沿引力模型与贸易非效率模型估计结果

在时变随机前沿引力模型中，出口国人均GDP（pgdpit）在1%水平上显著为负，表明中国的人均GDP 越高，对RCEP 国家出口的农产品规模越小，与预期相反。主要原因可能在于，人均GDP越高，国内消费者对优质高端农产品的需求越大，但受制于国内水土资源相对稀缺、污染比较严重和农业生产技术相对落后等现实条件约束，国内绿色、有机、品质优良和性价比高的农产品供给不足，主要依靠从国外进口，因此农产品出口规模并没有随着人均GDP 的上升而增加。进口国人均GDP（pgdpjt）在10%水平上显著为正，表明进口国人均GDP越高，对进口农产品的需求越大，从而促进了中国农产品的出口。出口国人口数量（popit）在1%水平上显著为正，随着出口国人口数量增加，市场需求变得多样化，推动了农产品种植与养殖产业向多样化、专业化方向发展，促进了农产品出口。进口国人口数量（popjt）对农产品出口有负向影响但不显著，即进口国人口数量对中国农产品出口贸易无显著影响。可能是因为RCEP 其他成员国人口的基数和增速相较于中国均处于较低水平，因而成员国国内消费市场相对较小，对中国农产品出口贸易影响有限。地理距离（distij）在1%水平上显著为负，较远的地理距离通常涉及更高的运输成本，使农产品出口的总成本显著升高，降低农产品出口竞争力，而且长距离的运输会使得农产品损耗变大，品质降低，进而使得中国农产品出口受阻。

（二）贸易非效率模型回归结果

表6 还给出了贸易非效率模型的回归结果。其中，LR值为153.275，γ值为0.731且在1%水平上显著，表明中国农产品对其他RCEP成员国的实际出口额和潜在出口额之间存在差距，且差距主要是由贸易非效率因素造成的。

从表6可以看出，显著影响贸易效率的人为因素主要有：（1）班轮运输连通性指数（LSCjt）对贸易非效率的影响显著为负，即对贸易效率的影响显著为正，说明进口国港口设备、基础设施以及交通工具的维修和更新投入，港口物流和班轮调度的优化均有助于提高贸易效率。（2）货币自由度（MONjt）对贸易非效率的影响显著为正，即对贸易效率的影响显著为负，这与预期不符，但金融自由度（FINjt）对贸易非效率的影响显著为负，即对贸易效率的影响显著为正，与预期相符。说明货币自由度的提高会降低贸易效率，可能是因为货币自由度的提高会导致进口产品的价格波动频繁，这不仅会影响进口国的经济活跃度，而且会影响进出口企业对风险和收益的接受程度。两国之间贸易的价格不确定性会进一步提高双方贸易成本，阻碍贸易效率。而金融自由度越高的进口国其金融环境越好，有更高的金融服务市场化程度和更少的金融管制，可以有效改善贸易效率。（3）政府效能（GEEjt）对贸易非效率的影响显著为负，即对贸易效率的影响显著为正，说明进口国高效的政府可以通过改善贸易基础设施、提供信息和技术、推动市场开放来促进农产品贸易的良性循环和市场化进程，进而提升贸易效率。（4）关税水平（TAFjt）对贸易非效率的影响显著为负，即对贸易效率的影响显著为正，说明关税率下降会降低贸易效率。进口国降低农产品进口关税，理论上有助于提高中国农产品的出口效率。然而，关税的下降也加剧了中国农产品在出口市场上与RCEP 其他成员国优质农产品的竞争。由于中国农业企业生产效率偏低、绿色生产技术效率不高、农产品质量与世界农产品质量前沿相距较远，中国只能基于比较优势在低端农产品市场上与RCEP成员国进行错位竞争[15]，因此出口效率不高。（5）政府稳定指数（GSIjt）对贸易非效率的影响显著为正，即对贸易效率的影响显著为负。这可能是因为进口国政府的长期稳定会导致政策滞后性和僵化性，可能产生“路径依赖”和“惯性效应”，导致农产品市场变化的缓慢性和效率低下。（6）商业自由度（BFjt）、贸易自由度（TFjt）和投资自由度（IFjt）对贸易非效率的影响显著为正，即三者均负向影响贸易效率，与预期不符。可能是因为商业和贸易过度自由化意味着放松农产品质量和标准的监管，不符合标准的农产品涌入市场影响消费者信任和国际贸易的正常运行，从而会降低农产品贸易的效率。同时，进口国较高的投资自由度易造成贸易替代效应，从而阻碍了农产品贸易的发展。（7）政府控制（GCjt）对贸易非效率的影响显著为正，即对贸易效率的影响显著为负。进口国政府的过度监管会导致中国农产品贸易成本的增加，甚至会限制对某些中国农产品的进口，从而减少了中国农产品向外国市场出口的机会，阻碍贸易效率。（8）自贸协定（FTAjt）对贸易非效率的影响显著为负，即对贸易效率的影响显著为正。自贸协定通常可以降低贸易壁垒、简化程序、促进技术转移和知识共享，从而提高农产品的贸易效率和市场竞争力，提升农产品出口效率。

五、中国对RCEP成员国农产品出口效率及潜力分析

（一）农产品出口效率分析

根据时变随机前沿引力模型与一步法贸易非效率模型，本文测算了2012—2019年中国对RCEP成员国农产品出口效率（见图2）。根据式（4）可知，出口效率为实际出口额与出口潜力的比值，取值在（0，1）之间，数值越大，表示实际出口额越是接近出口潜力，出口阻力越小；反之，则表示出口阻力越大，贸易的增长潜力和空间巨大。

图2 中国对RCEP 国家农产品出口效率

由图2可以看出，根据时变随机前沿引力模型与一步法贸易非效率模型测算出来的结果存在一定差异，且国别差异性明显。从整体来看，2012—2019 年中国与RCEP 成员国的农产品出口效率的平均值较低，时变模型和一步法估计的出口效率均值分别为0.329和0.501，这也表明双方贸易仍有很大可提升空间。具体而言，可以看出在两组数据中，中国对印度尼西亚、日本和泰国三个国家出口效率均较高，都在0.75 以上，可见三者是中国重要的农产品出口市场，占2019年中国对RCEP国家农产品出口总额的52.05%；而中国对文莱、柬埔寨、老挝、新加坡、澳大利亚五国的出口效率较低，均在0.11以下，可见中国对这些国家出口农产品时的贸易阻力较大，五国占2019年中国对RCEP国家农产品出口总额的4.63%，比重较小，但仍有较大提升空间。

由图3可以看出，近年来，中国对其他RCEP国家或地区的农产品出口效率均有不同程度的增长，这与郑建和王雪梅[16]的研究结论一致。中国与RCEP 国家或地区农产品出口效率由高到低依次为：日本、东盟、韩国、新西兰和澳大利亚。其中，中国对日本农产品的出口平均效率一直维持在0.76～0.78 之间，且略有上升。近年来，日本始终是中国最大的农产品出口市场，出口效率较高，表明其相应的出口贸易改善空间有限。以东盟为整体，中国对东盟农产品出口平均效率在0.32～0.34之间，位于日本后，与韩国相近。0.3左右的出口效率表明中国对东盟农产品出口贸易效率仍然相对较低，未来出口潜力相对较大。在RCEP 国家中，受新西兰和澳大利亚两国的地理位置和农产品贸易结构的影响，中国对澳新的农产品出口效率最低，尽管有所增长，但仍低于0.15。随着RCEP 生效及逐渐进入全面实施新阶段，中国对RCEP国家农产品的出口市场份额将有望进一步提升。

图3 2012—2019年中国与RCEP国家农产品出口效率的对比分析（时变模型）

（二）农产品出口潜力测算

1.中国对不同国家农产品出口潜力

根据式（4）可知，出口贸易潜力是实际出口额与出口效率的比值，表示剔除贸易阻碍因素时，出口总额可以达到的最优值。2019 年中国与RCEP国家的农产品出口潜力测算结果具体见表7。可以看出，农产品出口潜力排位前五名的国家里，相较于日本，新西兰、韩国、新加坡和澳大利亚出口潜力较大但实际出口额却较小，表明二者存在一定的效率损失；而中国对印度尼西亚、柬埔寨和老挝的农产品出口潜力较小。由于贸易潜力受实际贸易规模和贸易效率的共同影响，因此，在考虑中国与RCEP 国家的农产品出口潜力时，需要同时关注实际出口额和出口效率，出口效率较低但实际出口额同时也较大的国家出口发展潜力最大。

表7 2019年中国与RCEP国家农产品出口潜力（时变模型）

2.不同农产品的出口潜力

由图4可以看出，近年来，中国与RCEP国家主要农产品间出口效率差异较大。其中，水产品、畜产品、粮食及制品和油籽及糖料的出口效率均有不同程度的提高，未来中国农产品出口贸易前景广阔。由图4 和表8 可以看出，2019 年中国与RCEP国家主要农产品出口效率中，水产品的出口效率最高，平均出口效率超过0.8，且其出口潜力远高于畜产品、饮品类、粮食制品和油籽及糖料4类农产品；畜产品和粮食制品的出口效率较高，但两者的出口贸易潜力较低；油籽及糖料、蔬菜水果和饮品类的出口效率较低，但蔬菜水果的出口潜力较高，表明其未来出口有较大的增长空间。

表8 2012—2019年中国与RCEP国家主要农产品出口潜力 单位：亿美元

图4 2012—2019年中国与RCEP国家主要农产品出口效率的对比分析（时变模型）

六、结论及政策建议

（一）研究结论

本文运用随机前沿引力模型，分别从贸易国别和分类农产品层面，测算中国对RCEP成员国农产品出口效率，分析影响出口贸易效率的主要因素，并预测中国对RCEP 成员国农产品出口增长的潜力和可拓展的空间。主要结论如下：第一，2012—2021 年中国对RCEP 国家农产品的出口总额呈稳定增长趋势，农产品出口市场主要集中在日本和东盟，其次是韩国，农产品出口品种主要是果蔬类产品和水产品。第二，地理距离和中国的经济规模对农产品出口贸易有显著负向影响，RCEP 成员国经济规模和中国人口总量对农产品出口贸易有显著正向影响。第三，从影响农产品非效率的主要因素来看，班轮运输连通性指数、金融自由度、政府效能、关税水平以及自贸协定均显著提高了农产品出口贸易效率，而货币自由度、政府稳定指数、商业自由度、贸易自由度、投资自由度、政府控制均显著阻碍了农产品出口贸易效率的提升。第四，2012—2019 年，中国与RCEP 成员国的农产品出口贸易效率平均值为32.9%，其中新加坡和澳大利亚的出口效率较低，但其贸易潜力和增长拓展空间较大，说明中国对这两国的农产品出口潜力有待进一步挖掘。第五，中国的水产品、畜产品和粮食制品的出口效率较高，油籽及糖料、蔬菜水果和饮品类的出口效率较低，但蔬菜水果未来出口可增长空间较大。

（二）政策建议

为提升中国农产品对RCEP 成员国出口效率和潜力，本文提出如下政策建议：

1.完善中国与RCEP 国家交通基础设施，弱化地理距离对农产品出口的阻碍。中国要进一步强化与RCEP成员国已有的基础设施合作，并针对交通基础设施建设缺乏资金和技术支持的东盟等发展中国家，鼓励中国企业加大对其进行基础设施投资，完善其交通基础设施。

2.积极应对贸易风险，建立政治制度环境评估体系。RCEP 各国特别是东盟国家大多为发展中国家，金融体系建设水平相对落后，存在一定的贸易风险。因此，中国和RCEP各国都应进一步提升金融自由度水平并注意构建货币合理的汇率形成机制，降低贸易风险。此外，RCEP 国家应进一步提升政府效能以优化其国内的政治制度环境。同时，建立对RCEP 成员国的政治制度环境评估体系，也有利于中国企业有更针对性地开展进出口贸易，推动农产品出口贸易的发展。

3.对于农产品质量和安全的监管，RCEP 国家既要有所作为，但又要避免过度监管。一方面，面对不断提高的自由化程度，中国要积极建立和完善与RCEP成员国接轨的农产品质量监管体系，推动中国农产品出口贸易的高质量发展；另一方面，RCEP 各国应积极剥离政治因素等对于贸易的过度干扰，营造更为良好的贸易环境。此外，为进一步提高贸易效率，中国与RCEP各国应畅通交流渠道，加强政策协调，共同营造有利的国际环境。

4.加大农业科技投入力度，提高农产品出口竞争力。由于RCEP 的生效实施规定了一定程度的关税减让，对中国农产品出口造成了一定的冲击，中国农产品面临着更激烈的竞争。为突破低端农产品市场错位竞争的困境，提高农产品出口竞争力，中国应增加对农业的科技投入，推进智慧农业发展，全面提升提高农产品的生产效率和质量，并借鉴发达国家在科技创新、农业经营、品牌建设等方面的经验，促进贸易发展。

5.基于RCEP 国家差异性，因地制宜开展农业合作。重点关注农产品出口效率低下但出口潜力较大的新加坡和澳大利亚市场，打破贸易壁垒，扩大贸易规模，充分挖掘中国农产品出口贸易潜力；加强与农产品出口效率较高但出口潜力相对较弱的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的农业合作，创新农业合作方式，优化贸易结构，挖掘贸易新增长点。

6.促进中国有优势的农产品向RCEP 成员国出口。中国应在保持水产品和蔬菜水果现有优势的同时，充分发挥对RCEP 成员国市场的潜力，开发尚存的出口空间。针对蔬菜水果、饮品类、油籽及糖料出口效率较低的情况，中国可以通过提高农产品质量，加强质量安全管理等提升中国在以上几类农产品的整体竞争力，降低贸易障碍，促进优势农产品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