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中央后方委员会在山西临县

赵政民

载入史册的后方保障

走进中央后委所居住的三交镇十多个村庄，我们就能看到许多忙忙碌碌、口音不同的外乡干部，听到架有天线的窑洞里传出电台嘀嘀嘀的呼叫声。充当着中央“耳目”， 担负着中央后方保障工作和参谋部工作的中共中央后方委员会，为协助留在陕北指挥全国解放战争的毛泽东，做了多少十分重要的工作啊！翻开厚厚的《叶剑英传》，其第二十二章就专门记述了中央后委的下述工作：

通讯联络工作。毛泽东转战陕北、指挥全国的解放战争，就离不开通畅的中央与各战略区的电讯联络网。中央指挥要依靠它，各战略区向中央的请示报告也必须经过它，而搞好电讯网则在很大程度上要靠中央后委的督促检查和具体工作。《开国元勋画传》第一卷之《任弼时》第422页就这样记述说：“任弼时和周恩来研究了电讯联络问题后，于1947年5月1日用中共中央名义，给叶剑英、杨尚昆发出了指示电：‘规定（一）由晋绥转报台担任中央与东北、山东、晋察冀、太行各前方后方及中原局、热河台的来往电报。（二）朱德、刘少奇、彭德怀、西北局、陕甘宁晋绥联司、陈赓、晋绥、三边、榆横、绥德地委等台由中央直接联络，不必由晋绥转报台收转。（三）东北局、华北局、邯郸局各后方台及中原局、热河台可与晋绥台建立有关业务的直接通报关系。（四）冀东、冀中、太岳、华中、湘西、西满、南满等7个台暂停与中央及后委的联络，可经所属中央局转报中央。5月12日，任弼时又起草中央军委致各大战略区的电报，通报在晋绥已建立大后方台，由它来收转中央与各地的来往电报，请各地按此办法与中央取得联系。由此，在整个解放战争期间，中共中央与各战略区的电讯一直保持着正常联系。”

当时，中央军委的电台百分之九十以上都集中在三交镇，他们就是按照这一指示，进行通讯联络工作的，党中央、中央军委的命令、指示，绝大多数都是由后委转达的。各战略区和国民党统治区地下党的许多电报，也是由后委向中央转报的。此外，后委还负责各战区经验的交流，各野战军的作战经验总结，绝大部分都是先报送后委，由后委整理后再上报中央。他们还指示参谋人员及时总结我军解放大城市石家庄的经验，然后向各军介绍推广。

情报参谋工作。情报是指挥员下定作战决心的重要依据。党中央在陕北指挥全国的解放战争，就少不了对全国战争动态和国内外政治、军事形势的了解和把握，而这些情报主要都是依靠后委来提供的。后委为了掌握更多的情报，就在原有电台的基础上，又增加了20多部电台，电源不足，就用手摇马达发电。他们强调情报工作的方针，应以抓战略侦察为主，要加强对国民党中央重要军事部门、特务系统和各大战区的侦察，以收集更多的战略情报。后委曾硬性要求各大区野战军的情报分支机构，必须把所得情报每3天或5天向总部汇报一次，由总部综合整编，上报中央和军委，这就形成了一个全军性的情报网。如1947年6月12日，后委得知追击中央前委的国民党军董钊部整编第一军，已到巡检司、马家台一带，便建议中央前委机关如果西去受阻，可向杨桥畔之东南、青阳岔以北之线东向小理河。中央前委机关听取了此建议，随后重返小理河一带，在此驻扎了一个半月，举行了著名的小河村会议。《世纪的步伐——中国人民解放军全录》第298页，就具体记述了这次会议：1947年7月21日，“在刘邓大军已转入外线作战的情况下，中共中央于本日至23日在陕西靖边县小河村召开了中央前委扩大会议。毛泽东、周恩来、陆定一、杨尚昆、彭德怀等参加了会议。会议总结了第一年战绩，着重讨论了军事计划和地方工作等问题。毛泽东首次提出了用5年时间（从1946年7月算起）打倒国民党政府的设想。会议决定：（一）改变原定陈赓所部西渡黄河进入陕北作战的计划，决定陈赓率部挺进豫西，协助西北解放军击破胡宗南部，并协同刘邓经略中原；西北我军发起榆林战役，以配合陈赓率部挺进豫西。（二）统一陕甘宁、晋绥后方工作，由贺龙负责。中共中央西北局书记习仲勋回后方工作。（三）由彭德怀、习仲勋、王震、张宗逊、徐立清、刘景范、张德生组成西北野战军兵团前委，以彭德怀为书记，以讨论政策与执行战略任务”。

中转站工作。这是中央后委的一项经常性工作，中央工委、各解放区筹措的供应中央的经费、物资及部分兵员，都先集中在后委，之后再由后委运送给中央。1947年6月至7月，后委和晋绥、晋察冀解放区联系，征召了一个团的新战士，这个团的新兵就是由他们进行训练，并配备了武器，送往陕北的。

决策服务工作。后委主要是为前委工作服务的，他们提供大量准确的情报和信息，协助毛泽东作出了智力超群、胆识过人的重大决策，创造出了机智大胆、新颖独特的战争艺术。《开国元勋画传》第一卷之《毛泽东》第53页，就十分精彩地写道：“1947年7月开始的人民解放军的战略进攻，是在独特的形势中以独特的方式展开的。所谓独特的形势是指：经过一年作战，国共两方兵力对比的悬殊状况虽然有了很大改变，但强弱形势还没有发生根本变化，特别是山东和陕北这两个主要战场上仍保持着比较强劲的攻势。毛泽东在这种情况下，就果断从战略防御转为战略进攻并取得巨大成功，这是独特的。所谓独特的方式是指：担任战略进攻的人民解放军主力，采取不要后方，不要正面稳步推进，而是千里跃进的方式，外线作战和内线作战同时并存，密切配合，在战略上双方形成犬牙交错的状态。这在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历史上也是独特的。在独特的形势中以独特的方式开展战略进攻，充分表现出了毛泽东过人的胆量、韬略和精湛的军事指挥艺术。”毛泽东能作出这样的独特决策，创造出如此独特的进攻方式，既是他胆识与智慧的结晶，全党锐意进取精神的表现，其中也包含了中央后委的宝贵奉献。

城工和外事工作。周恩来兼任部长、李维汉担任副部长的中央城工部，负责全国各地地下党工作和统筹与联络统一战线的工作。延安撤离时该部的人员和李维汉都到了三交镇，他们就承担了中央于1947年4月29日确定的城工部任务，即在中央规定的方针下，研讨与经管蒋管区的一切工作，并训练从事这方面工作的干部；和5月5日提出的對蒋管区工作方针，即要保护中国共产党及民主进步力量，以继续加紧开展人民运动；要坚持放手发动群众进行反美反蒋的方针，将公开合法的斗争与隐蔽的斗争结合起来；蒋管区城市工作，一切要从长期存在打算，以推动群众斗争，开展统一战线，如此，方能“配合解放区胜利，推动全国新高潮的到来”等。中央后委组织城工部同志认真落实上述任务的同时，还于5至6月对蒋管区的农村武装斗争、统战工作、党的组织、城市斗争等问题，研讨出一个工作提纲，报中央批准后，发给中共中央香港分局和上海分局参考。同时，还抽调了20多名经过学习和土改斗争锻炼的干部，从7月起派往蒋管区，以加强斗争。叶剑英、李维汉还多次致电香港、上海的负责同志，对组织机构、游击战争、爱国民主运动诸问题，提出了重要意见。后委的中央外事组，是1947年4月由军委外事组改组而成的，叶剑英兼主任，王炳南任副主任，20多名工作人员都是原南京、北平、重庆的外事人员，分别在编译处、研究处和新闻处工作。编译处主要翻译毛泽东文选，编译介绍土改和解放区文化的材料。研究处主要研究国际形势、党的外交政策，编写有关资料。新闻处主要编发和油印材料。非常具体和重要的城工和外事工作，因抓得紧和有成效，而受到了党中央的肯定。

参加土地会议。于1947年7月17日至9月13日在西柏坡召开的全国土地会议，是党中央委托中央工委召开的一个重要会议。会议着重讨论了整党和土改两大问题，并通过了《中国土地法大纲》。《大纲》明确规定：“废除封建性及半封建性剥削的土地制度，实行耕者有其田的土地制度。”乡村中一切地主的土地及公地由乡村农会接收，连同乡村中其他一切土地，按乡村全部人口，不分男女老幼，统一平均分配，在土地数量上抽多补少，质量上抽肥补瘦，使全乡村人民均获得同等土地，并归个人所有。对富农征收其土地财产的多余部分。保护工商业者的财产及其合法经营不受侵犯。《大纲》还对废除土改前劳动人民债务，以及土地、财产、分配的若干特殊问题，规定了具体的管理办法。从而弥补了《五四指示》中存在的某些不彻底性，得到了广大农民，特别是贫雇农的热烈拥护。在这次会议上，叶剑英作了关于军事问题的报告，重点讲了外线作战问题。说把战争打到蒋管区去，举行全国性反攻，是自卫战争第二年的战略方针。这个方针的提出，是党中央根据战争发展的规律提出来的，是斗争形势决定的。他分析了我军外线作战的可能性和必要性，强调指出：摆在老解放区面前的任务是要大力支援外线作战，要抽调、训练、输送干部到新解放区去加强建设，同时，在武器、物资、兵员等方面给外线作战部队以帮助。最后，叶剑英还对蒋管区的城市工作及一些军事问题，提出了重要意见和措施。

土改纠偏工作。1947年12月，叶剑英参加完中共中央在陕北米脂县召开的工作会议之后，于1948年1月回到临县。此时，中共中央晋绥分局发出了《关于改订错定成分与团结中农的指示》，他针对由康生为首的工作团于上年3月就来临县，在土改中推行康生“左”倾政策，高划成分，乱打乱杀，许多革命干部和群众被害的问题，经中共中央同意，于1948年2月中旬，在三交镇召开了13天的临县土改纠偏会议。他事先邀请临县干部到双塔村开座谈会，并与杨尚昆到县区做实地调查，又根据中央十二月会议精神，在会上作了关于纠正土改偏向问题的报告，阐明团结大多数对于革命胜利的重要意义，讲述如何划分阶级和对待各个阶级的问题，要求大家按照中央文件精神对照检查，坚持对的，纠正错的。并组织了专门机构，受理运动中的死人案件，对假公济私者、蓄意陷害他人者依法严惩，从而纠正了“左”的偏差，得到广大干部群众的拥护。

解决吃水困难。后委所在的村镇，环境十分艰苦，双塔村群众吃水就相当困难。全村百十来户人家，每天早晨都挑着水桶排队，到一个小水坑里打水。水坑只有浅浅的一点浑水，群众要下十几个台阶才能到坑边，用水瓢舀才能打一桶水。看到这情景，后委便把有关负责同志找来，研究解决的办法。于是，石匠从外地请来了，一些身强力壮的战士也调来了，经过几昼夜的奋战，水坑又向下挖了近4米，一个安全、水清的深井便凿成了，人们再也不必排队吃浑水了。

此外，叶剑英1947年从西柏坡回晋绥边区，路过五台山时，看见山上寺庙中许多金佛像和稀世藏经等珍贵文物遭到破坏，非常惋惜。下山后，就对五台县的干部、群众说：你们在土改中反对地主阶级、破除封建迷信是对的，但不能破坏历史文物。五台山的寺庙，是劳动人民修建的，是我國古代建筑艺术和风格的体现。庙中的藏经是我们国家的珍贵遗产，要采取措施，好好保护。

1948年3月，中共中央根据解放战争胜利发展的情况，决定毛泽东、周恩来、任弼时于23日结束陕北转战，前往晋察冀解放区。从此，中共中央前委、工委和后委便合并在了一起，中央后委机关也于同月在叶剑英的率领下，离开双塔村，向晋察冀解放区大步迈进。

到这个时候，答案全部出来了，我的阅读与搜寻到此也要结束了。我至此也深深感到，学习历史是为增长知识，燃亮理想信念之火。而史书的主题不同，对史实的记述有详略的差异，为全面了解历史，就须有探究精神，掌握更多的史料，以提高对历史事件、历史人物的认识和理解。事实上，历史的决定，历史的华章，都不是随意形成的。马克思就说过：“人们自己创造自己的历史，但是他们并不是随心所欲地创造，并不是在他们自己选定的条件下创造，而是在直接碰到的、既定的、从过去承继下来的条件下创造。”（转引自习近平《论中国共产党历史》第4页）谁能说，毛泽东在撤出延安后把中共中央和中央军委机关分作前委、工委与后委，不是这样的呢？历史图书及文章的记载总会有简与详、粗与细的不同，我们就须克服不求甚解的态度，按照习近平总书记在《走得再远都不能忘记来时的路》一文中所说的那样：“建党时的每件文物都十分珍贵、每个情景都耐人寻味，我们要经常回忆、深入思索，从中解读我们党的初心。”（习近平《论中国共产党历史》第184页）依照这样的要求，我将破解课题的过程与答案写出来，存于自己的记忆，以便需要时查阅。（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