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不了情

1995-08-22 03:33许树森
中国青年 1995年7期
关键词:全路青工铁道

许树森

最近偶尔也有人问我:是不是该转业了?我回答:“还没干够。”这不是敷衍之词,确实是心里话。从二十出头的无忧无虑的小伙子到三十有八的今天,似水年华冲刷走了我无数的记忆,可对共青团这一份用热情和汗水浇铸成的记忆却久久地凝结在我的心中,深感自己与共青团的情结此生难了……

我发现了一条新的工作思路

或许人们还记得,1988年3月24日,由上海开往杭州的一列客车在沪杭线附近出轨翻车,造成了328人的伤亡事故,其中还有27人是外国旅客。此事在国内外反响强烈。中国的铁路难啊,超负荷的运行,安全已成全路上上下下的棘手问题。那么共青团能在这个全路关心的问题中作出什么回答呢?一个偶然的事件启发了我。

1993年,武汉分局团委因某工务段一名青工违章上道作业被列车撞死,而对该段团委及书记进行了处罚。这件事令我惊讶,出事故历来拿行政领导是问,这回怎么处理团干部昵?经了解,原来该段团委与段里和分团委签订了安全承包责任状,安全受奖,出事受罚。这一罚,还真使坏事变成了好事,过去段里开会研究生产,团委书记可有可无,现在则非请不可了,团委书记成了安全生产的决策者。

人们都说,奖赏是对工作的重视。其实,处罚何尝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重视呢?

于是我们在全路团组织中推广青工安全承包责任制。铁道团委与各路局团委签订了保安全风险抵押责任书,从书记到干事,团干部们个个掏自己腰包交风险抵押金,并层层落实到分局、站、段,直至车间团支部和团员青年。

这一招果然很灵,各级团组织的责任感明显增强了,他们下基层、抓落实;广大团员青年严把关、求质量。全路的安全生产质量和效益明显提高。年底总结时,仅铁道团委就给12个铁路分局团委机关发了3万多元的奖金。更重要的是,通过这一活动,各业务部门把团组织看作是安全生产的一支生力军。

有人说,共青团的太阳每天都是新的,而色泽则是通红通红的。每当我看见鲜红的团旗飘扬在铁道两侧,安全喜讯频频传播的时候,内心的喜悦总是难以抑制。

当青工状元们手捧 鲜红的大专人学通知时,我感到了从末有过的欣慰

报载,1993年,南方某地举行青工技术比武,报名处门可罗雀,冷冷清清的场面令举办者始料未及。

那时我们正在筹办全路第四届青工技术大赛,也发现许多选手对此积极性不高。原因何在呢?青工们回答:学不学都一样,技术好的就是多干活,多受累,提职晋级要论资排辈,年头到了该有的都会有,年头不到什么都休想。

听了这话,我心里触动很大,心想,应该给技术比武中的状元以奖励。于是我又征求青工们的意见:如果你们得了技术状元,有三种奖励方式:一万元甚至更多的奖金;上大学深造;破格晋升技术职称。这三者你们愿选择哪一种?令我惊呀的是,他们大多数愿意上大学或晋升工人技师。

这种选择让我肃然起敬。我明白了,在市场经济条件下,大部分青年工人并不是简单地盯着几个钱,而是希望学习深造,在激烈的竞争中提高自身的技术水平。

于是我们采取新的奖励方式,对获得大赛各工种的状元破格升为工人技师,为进入各工种比武前十名的选手举办补习班,为其上大学或中专作准备。然而,我们的想法遇到了政策障碍,有关政策规定,工龄12年以上且有一定数量论文的工人才可升为技师。可我们这批青工大多数在35岁以下且长年工作在生产第一线,哪里来写论文的时间和12年的工龄呢?于是,我们一方面选了一个基层作试点,另一方面在部里周旋,后来终于得到了铁道部领导的同意和有关部门的支持,规定全路青工技术比武的各工种状元可以破格晋升为技师。

接着,我又为了满足大部分青工技术能手的要求,为创办文化补习班而奔波,落实校舍、师资,为学员们创造学习条件甚至解决家庭和工作中的其他困难。

几经周折,一个116人参加的青工文化补习班终于诞生了。经过补习,这个班有23人考上了中专,62人上了大专。《工人日报》还专门为此发表了短评《这样的奖励好》。

曾有人问我,那么多人上大学,有人向你表示过感谢吗?我一愣,还真的没有,并且我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可是,我又想,有没有人知道我们为之付出的努力并不重要,但当看到那么多优秀青年手捧鲜艳的入学通知喜气洋洋地走向校门时,我们心底的那份欣慰,所感受到的社会回报,又有谁能体味到了呢?

生活中我也有苦衷,

但想到铁路青工的苦,我的心又回到了没有尽头的铁路上

说起来可能有人不信,我到铁道团委工作近6年,可我爱人和孩子在北京还没户口,是“盲流”。1989年底,我调到北京工作时,爱人、孩子留在沈阳,一家三口两地分居。按说,北京到沈阳并不远,直达列车10个小时也就到了,对于在铁道部门工作的我来说,并非难事,可我常常因工作忙而回不了家。1991年底,我们在牡丹江召开“全路青年学特色理论现场会”,来回四趟路过沈阳,却眼望着家门回不去(我家就在沈阳北站附近)。一次终于抽空回家,看见爱人倒在床上,原来换煤气罐时上楼梯没站稳,煤气罐从她身上滑下拉伤了肩膀,不能骑车,不能做饭,母女俩只好凑合着吃了两天方便面。一见我回来,妻子、女儿都伤心地哭了。她们涟涟的泪水如无形的刀绞着我的心,我欲安慰几句,却没有言辞。

1992年,组织上照顾我,把我爱人借调到北京,孩子就在北京铁路小学借读。这总该安定了吧,可没户口又是个麻烦事。大人还无所谓,孩子则不行。学校每学期都要搞学籍普查,老师经常查户口。每一次检查,我女儿心里都特别紧张,晚上回家想对我说,可懂事的女儿怕我为难,欲言又止,使我这个做父亲的更觉得对不起她。今年,她小学马上要毕业,该升初中了。北京市规定:没有本市户口的学生不能正式参加考试、不能录取。这教我又犯愁了。可有时一想到铁路工人的难处,我的心便回到了永无尽头的铁道上。

不知道读者听说过没有,在祖国大西北青藏线上的青年路工,喝得最多的是酒,淌得最多的是泪,最想见的是人。长年累月几个人守着道班,日复一日地目送着每天仅有的来回两趟客车。他们生活的单调、寂寞是常人无法忍受的。特别是一些远离铁道线的泵站,负责供应铁路上的用水。青年工人常在周一背着一周生活用的干粮咸菜在沙漠中行走到泵站,寂寞的人影后留下两行深深的脚印。一阵风过,连孤寂的脚印也无影无踪。曾有人对我说过这样的故事,发生在哪个泵站,他们是谁都记不得了,因为这样的事很多、很多。该泵站上的两个青年人,因为寂寞得无事可做,就无聊地拿笔画画,先在纸上画,纸用完了便在墙上画,墙上画满了就脱光衣服在彼此的身上画。画完后彼此对视,忍不住放声大笑,笑着笑着却突然相抱痛哭,哭完了再拿桶冲洗一番,狠狠地喝一通酒。周而复始的日子,那怕一个小小的生灵也难得见上。

当面对边陲小站上的这些青年工人的时候,我还有什么理由不好好地去工作呢?

于是,我们多方努力,多方支持,给这些边陲小站送图书、买电视、备棋牌球,建立“青年文化线”。能为他们尽一份力,是我们最大的心理慰藉。

曾经有一条长长的铁道线,当打通无数个隧道马上要合龙通车时,铁道部一位领导紧紧地握住一位长年在隧道里作业的老工人的手表示感谢,问他有什么要求,老工人平静地说:我希望等我退休的那一天,能让我坐一趟卧铺回家,这样我一生也就满足了。

多么简单朴实的要求,多么令人心酸的要求!我希望我们现在的青工们将来不要再有这位老工人这种令人心酸的愿望。我希望以我的青春之笔能为铁路上这些小伙子们的青春多留点色彩,也算是我为共青团的事业、为铁路青年的幸福,无怨无悔的奉献。

(倪邦文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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