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之美
——白先勇小说死亡意境的营造

2009-04-05 15:58李国磊
常州工学院学报(社科版) 2009年2期
关键词:白先勇悲剧命运

李国磊

(苏州大学文学院,江苏苏州215021)

白先勇在作品中塑造了大量的死亡现象,然而作为深受中国传统文学影响的作家,他在作品中并不只是将死亡现象进行大量的堆积,而是由大量死亡现象升腾出一种死亡意境。意境指“抒情作品中呈现的那种情景交融、虚实相生的形象系统及其所诱发和开拓的审美想象空间”①,它源自中国古代的绘画,是中国传统文学理论与古典美学的传统概念。死亡意境作为意境范畴的分支之一,具有如下内涵:“首先它是一个美学和艺术学的概念,而非哲学的概念,是一个更具有特殊性的抽象的具体,而非适用于普遍意义的具体抽象,从而上升到一般形而上范畴的形态。”“其次,从相关性来看,死亡意境与哲学意义的死亡概念又存在客观的联系。”“最后,艺术的死亡意境也不等同于医学、生物学意义上的死亡概念,有一部分表层意义与医学和生物学的死亡概念相近,而总体的深层意义却包含肉体形式的消解但精神可以脱离躯壳,逾越医学生物学的限定而达到永恒的生成这样的意思。”②

“死亡意境”可以通过作品和文本中死亡现象的刻画,死亡情境的书写,死亡气氛的营造,死亡符号的呈现等方面来共同建构。同时还可以通过死亡意象的象征意蕴和死亡情感倾向等方面来探讨死亡意境的深层内蕴。白先勇继承中国文学传统,通过对死亡的审视与品味,开拓出奇特的中西结合的死亡意境的审美空间。

一、悲剧与感伤主义的渲染

悲剧这个词语源于戏剧,是戏剧类型中的一种,它由古希腊酒神节祭祀仪式上的酒神颂歌演变而来。关于悲剧的定义,亚里士多德认为:“悲剧是对于一个严肃的、完整的、有一定长度的行动的模仿,它的媒介是语言,具有各种悦耳之音,分别在剧的各部分使用;模仿方式是借人物的动作来表达,而不是采用叙述法;借引起怜悯和恐惧来使这种情感得到陶冶。”③恩格斯认为,悲剧是“历史的必然要求和这个要求的实际上不可能实现之间的悲剧性的冲突”④。鲁迅认为悲剧就是“将人生的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⑤。

虽然他们对悲剧的定义有着不同的表述,但悲剧所应具有的因素却是大致相同的。在悲剧中,主人公不可避免地要遭受挫折、磨难甚至是死亡。主人公为了自身或历史的需要,要不断地与外界的力量斗争,还要与内在的自我斗争,但最终的结局却是失败甚至毁灭。

感伤主义又称主情主义,是18世纪60年代至80年代在欧洲资产阶级运动中产生的一种文艺思潮。感伤主义作家注重内心的情感,夸大情感的作用,强调情感的自然流露,细致地描写人物的心理活动和不幸遭遇,以引起读者的同情和共鸣,表现了对现实的不满和对下层民众的怜悯之心。他们常歌颂黑暗、孤独、死亡,渲染中下层人物的痛苦和不幸,充满着悲观绝望的情绪。

感伤主义虽然较悲剧产生的时间晚了很多,但感伤主义与悲剧有着某种内在的联系。感伤主义与悲剧的本质有着内在的相似性或融合性。悲剧通过剧中人物的抗争与最终失败甚至是毁灭的结局,给人们带来心灵上的感伤与悲痛,从而引起同情和共鸣,两者在悲伤哀婉氛围的营造上是相通的。白先勇塑造死亡的过程,无疑就是一场场悲剧的编导和演出的过程。他通过人物的死亡将悲剧气氛推向最高潮,在弥漫着悲剧氛围的过程中,读者会自觉不自觉地嗅到感伤主义的味道,熏染上悲观失望、感伤哀婉的情调。

(一)偶然与必然——命运悲剧的缠绕

命运悲剧是古希腊戏剧的重要载体之一,古希腊命运悲剧的主人公大都是超凡的神或王公贵族,他们具有顽强的意志或不朽的精神。然而他们生命中却被一种虽存在但看不见的命运操纵着,他们越是反抗越是被命运的大网所束缚,越想逃离越是走近命运为他们所设计好的结局之中。在白先勇塑造的一系列死亡意象之中,就存在与古希腊命运悲剧相似之处,人物极力反抗现实与命运,但冥冥之中又似乎被命运所操纵和戏耍,最终只能选择死亡或制造死亡。

《孤恋花》是白先勇描写下层妓女悲惨生活的杰作。娟娟在被父亲强奸之后沦落为妓女,从此踏上了不归路。“总司令”在碰上娟娟后也起了成家的念头,本来他们或许可以幸福地生活着,但造化弄人,偏偏柯老雄又出现并看上了娟娟。在柯老雄对娟娟施加一次又一次的身心凌辱之后,娟娟终于爆发,用铁熨斗杀死了他,自己也疯癫失忆。她最终都没有挣脱命运的安排,在命运为她设计好的轨道上滑行直至消逝。

《孽子》更是同性恋者命运的真实写照。同性恋者作为一个特殊的群体,他们一出生就注定被命运所捉弄。在异性恋作为正统和主流的世界上,他们的情感方式便被视为另类,这就决定了他们的命运要比大多数人更为坎坷。无论他们怎样抗争,作为人的原始欲望是无法摆脱的,同样无法摆脱的也有悲剧式的命运。在他们的一生中充满着世人的非议、欲望的煎熬。为了爱情他们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甚至上演了“龙凤血恋”。

在命运悲剧面前,人就好像一只苍蝇,为了摆脱,到处乱飞乱撞,但绕了一圈又飞回原点,最终逃脱不了命运设定的结局。在一个个偶然性的事件中暗含着命运悲剧的必然性,命运以不可摆脱的威力,将偶然连缀成必然。在偶然与必然的缠绕中,在无奈的命运轮回中,白先勇用命定的死亡诠释着命运悲剧的不可抗拒性。

(二)崇高与悲壮——英雄悲剧的震撼

英雄悲剧往往用来表现政治斗争、阶级斗争、民族斗争等重大题材中的“英雄式人物”。在戏剧中,作者往往会把主人公置于各种政治力量、不同阶级的戏剧矛盾冲突之中。在巨大的外部压力下,主人公通过艰难的抉择与壮烈的行为与之抗争。为实现目标与理想,他们顽强地拼搏着,即使以失败甚至死亡告终他们也毫无悔恨。

崇高又称壮美,是美学范畴的一种。朗吉驽斯在《论崇高》中最早提到这一概念,他认为崇高是“伟大心灵的回声”⑥。崇高具有强大的威力,它能够使审美主体受到精神与心灵上的震撼,带有庄严感或敬畏感,甚至伴有一定程度的恐惧或痛苦。在我国传统美学之中,崇高侧重于主体精神和社会价值方面。崇高与悲剧艺术也有相通之处,英雄悲剧中英雄人物在人格与道德行为上的表现,以及最终的失败结局,无不具有强大的威力,给人们带来精神上与心灵上的巨大震撼。白先勇通过一系列英雄人物的死亡悲剧,营造出一种崇高与壮美的艺术境界,达到了悲与美的结合,营造出震荡无穷的意境。

军人的死亡是英雄悲剧的典型代表。白先勇笔下的黄明章将军死得何其壮烈,作为一名英勇抗击外敌入侵的军人,他横尸沙场,死得其所;作为一名优秀的中华儿女,他的死亡令人深感悲壮与敬畏。

白先勇通过英雄的悲剧与悲剧的英雄,营造出一种草木为之含悲,风云因之变色的哀痛与感伤气氛,那些曾经鲜活、辉煌的生命的消逝与死亡,更是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意境的铺展与渲染。

(三)追逐与失落——小人物悲剧的历程

小人物悲剧是悲剧题材转向普通人的日常生活后出现的一种悲剧形式,它没有悲剧宿命式的结尾,也没有英雄悲剧的崇高与悲壮。它只是在琐碎的日常生活中展现普通人的欲望与追求,以及求之而不可得的处境。在欲望的诉求与现实的受挫中,在永不满足的追逐与连续不断的失落中,展现着小人物的悲剧历程。

纵观白先勇笔下众多小人物的悲剧,可以用追逐与失落来概括其原因与历程。对爱情和性的渴望及追求是人的自然本性之一,但现实却是爱情始终虚无缥缈,性的需求也受到压抑。这些源自本能的需求得不到满足,便产生巨大的心理落差,死亡也由此而生。白先勇笔下的金大奶奶、玉卿嫂、耿素棠就是最好的例证。追逐受阻的不只是爱情与性,个人的梦想与期待也常常遭遇这种尴尬。王雄在时刻维护着旧时的梦,丽儿便是他这个梦的安慰,但他追逐的梦却被现实无情地撕裂打碎。卢先生也是怀揣着期待支持着酸苦的一生,他与王雄都是活在过去的人。过去的美好回忆是他们生存的动力,重塑过去是他们的梦想,当现实无情地把他们的梦戳破时,也就是他们的人生破灭时。

白先勇在死亡的书写中凝聚着他的悲悯情怀,他用敏感细腻的内心体验,表达着对作品中人物的同情,使作品充满着感伤情调。他将死亡与悲剧和感伤主义完美地糅合在了一起。

二、恐怖与自然主义的呈现

恐怖是使人的内心产生害怕与畏惧的心理体验,它是一种源自内心的不安全感的反映。死亡是产生恐怖的重要根源之一,死亡作为人类生命形式的终结是绝大多数人所不愿经历和承受的。作为有生命的个体,其最大的不安全感与恐怖感便是来自对其生命进行抹杀与剥夺的死亡。有时即使生命主体没有正在经历死亡的危险,但当他见到或者间接地感受到死亡的产生时,也会激起他内心底层或潜意识的畏死情绪,同样也会产生巨大的恐怖感。

自然主义作为一种文艺流派其特点主要有:“第一,力图巨细无遗地描绘现实,排斥虚幻的想象,从而给人一种实录生活和照相式的印象;第二,擅长描写群众场面,注重群体的写照,逐渐忽略典型的创造,或者说只追求人物的气质特点和变态心理;第三,淡化情节,不追求戏剧性的曲折变化,主张按生活的‘本来面目’反映现实;第四,将某些压迫人、扭曲人的社会现象拟人化。”⑦自然主义文学虽然存在某些缺点,但作为一种文学思潮,它对文化和艺术的发展具有一定的影响力。

白先勇在创造中不厌其烦地讲述着死亡,通过众多的死亡来敲击人们脆弱的神经,死亡的意象不断地漂浮在读者的意识中,充斥在读者的视线里,这就不能不使人感到恐怖和可怕。白先勇运用自然主义的创作手法,事无巨细地对死亡进行细致的描绘,按现实的本来面目刻画死亡,把死亡的过程与场面采用拍照式的手法完整地呈现于读者面前,使血腥的场面逼真地展现出来,将暴力与恐怖还原,使读者身临其境。死亡的阴森之气扑面而来,给人毛骨悚然的感觉,它久久地震撼着读者的心灵,使读者感受到一种审美的高峰体验,这是暴力美学的渲染与彰显。

白先勇对死亡场面有着许多逼真的描绘。在《金大奶奶》中,他以一个儿童的眼光来看金大奶奶的死亡,“金大奶奶仰卧在床上,一只小脚却悬空吊下床来,床上的棉被乱七八糟的裹在她另一只腿上。她的手一只扠着自己的颈子,一只揪着自己的胸,好像用过很大的劲,把衣服都扯开了,两眼翻了白,睁得大大的瞪着天花板,一头乱发有的贴在额上,有的贴在颊上,嘴唇好像给烧过了一般,又肿又黑,嘴角涂满了白泡,在她床头的茶几上倒放着一个装‘来沙尔’药水的瓶子,一股冲鼻的药味还不时往外冒。”⑧

再看玉卿嫂杀掉庆生后殉情的场面:“庆生和玉卿嫂都躺在地上,庆生仰卧着,喉咙管有一个杯口那么宽的窟窿,紫红色的,血凝成块子了,灰色的袄子上大大小小沁着好多血点,玉卿嫂伏在庆生的身上,胸口插着一把短刀,鲜血还不住的一滴一滴流到庆生的胸前,月白的衣裳染红了一大片。”⑨

在《芝加哥之死》中也散发着死亡的恐怖气息。“他梦见他母亲的尸体赤裸裸的躺在棺材盖上,雪白的尸身,没有一丝血色。当他走向前时,他母亲突然睁开老大的眼睛,呆呆的看着他。她的嘴角一直抖动着,似乎想跟他说话,可是却又发不出声音来。他奔到母亲面前,用手猛推他母亲的尸体,尸体又凉又重,像冰冻的一般,他用尽力气,把尸体推落到棺材里去。”⑩

而最血腥、最暴力的死亡莫过于《孤恋花》中娟娟杀死柯老雄的场景。“一冲开门,赫然看见娟娟赤条条地骑在柯老雄的身上,柯老雄倒卧在地板上,也是赤精大条的。娟娟双手举着一只黑铁熨斗,向着柯老雄的头颅,猛捶下去,咚、咚、咚,一下紧接一下。娟娟一头的长发都飞张了起来,她的嘴巴张得老大,像一只发了狂的野猫在尖叫着。柯老雄的天灵盖给敲开了,豆腐渣似的灰白的脑浆洒得一地,那片裂开的天灵盖上,还粘着他那一撮猪鬃似的硬发,他那两根赤黑的粗膀子,犹自伸张在空中打着颤,娟娟那两只青白的奶子,七上八下地甩动着,溅满了斑斑点点的鲜血。”

白先勇是极擅长唯美与写意场景刻画的作家,但在这里他却偏偏采用自然主义式的工笔细描,将死亡巨细无遗地展示给读者看,喷发出令人窒息的恐怖。白先勇采用自然主义的手法对死亡进行具象化描写,使读者更直观、更近距离地接触死亡,真正地体验到死亡的威胁与恐怖。他将死亡的本相还原,把死亡客观写实地呈现出来,通过一系列血腥、暴力的实景,营造出阴森恐怖的艺术意境,虚实结合,使死亡的意境萦绕在读者脑海中达到审美的愉悦。

三、玄学与神秘主义的交织

玄学,一般特指魏晋玄学,它是在魏晋时期出现的一种崇尚老庄的思潮,盛行于隋唐,它是由道家思想、黄老学说演变发展而来的。玄学是研究幽深玄远问题的学说。魏晋时期人们处于纷乱的时代大环境中,物质生活贫乏,生活的不稳定性加剧,人们需要从精神上寻找安慰与满足,恰逢此时儒学衰落,于是玄学便应运而生。

神秘主义是一个难以确切定义的概念,因为存在着许多不同的说法,其研究对象也是相当广泛的,但有关神秘主义的基本理论还是相通的,即认为世界上存在着一些秘密的或隐藏的自然力。这种力量具有操纵命运、控制生死或预言未来等一系列人类无法掌握的能力,这就使得神秘主义带有某种迷幻色彩。神秘主义具有唯心主义认识论所宣扬的人类认识的有限性和认识的不可知论的缺陷。

源自中国传统文化的玄学与兴盛于西方的神秘主义存在着许多相似的地方。在哲学上它们都是形而上的,都是研究和解说某种神秘力量的学说,都带有一定程度上的宗教性和迷信主义的色彩。面对死亡的突发性和不可预期性,以及死亡的不可经验性和死后的不可认知性,人们只好运用玄学或神秘主义对它进行解释。白先勇在构建他的死亡帝国时,自然也将两种成分注入其中,从而增加了死亡的神秘感,营造出一种虚幻朦胧的意境。

神秘有时表现为同一个事物或相似的事物的反复出现,它们仿佛跨越了时间与空间的障碍,异形换位式地反复出现,在不同的时间与地点跳跃出来造成时空的错位,并占据着人们的视线或意识,给人一种似曾相识感和恐怖感,从而产生出神秘诡异的气氛。

在《月梦》中,静思因为肺炎而过早地死去,这成为吴医生一生最大的痛苦,也是他永远不愿接受的事实。但就在一天晚上,他接诊了一位与静思长相极为相似的病人,同样的疾病、相似的年龄、相似的模样、同样的结局,使吴医生这个接触了多年死亡、心理素质极佳的人都慌乱失态,从而更透露出命运的神秘感。在《一把青》中,相似的事件又再一次上演在朱青一个人身上。郭轸与小顾也带来玄学与神秘主义的影子,同样的年纪、同样的职业、同样坠机而亡的结局,这就不得不令人匪夷所思,渗透出对命运的神秘感与敬畏感。

神秘主义色彩还表现为万物有灵的泛神论思想。在神秘主义的范畴里,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是有生命或思想的。动植物不再是冷冰冰的生物,它们也会思考,甚至比人类更为敏感地感受到环境的变化,而且它们的茂盛与枯萎和人类情感的喜怒哀乐是联系在一起的。它们对死亡的感知更具超前性和预知性,通过它们的繁盛与死亡可以预知或占卜死神的远近。将死亡跟这些有灵的动植物联系在一起,使作品具有了一种魔幻色彩,更加剧了死亡“玄之又玄”的神秘感。

在白先勇的《那片血一般红的杜鹃花》中,杜鹃花就具有某种灵异或神秘的气息。在神话中杜鹃花由血变化而来,它天生与相思、哀愁联系在一起。在文章中杜鹃花与它的栽培人——王雄,神秘地联系在一起。在王雄跳海自杀后,他的灵魂好像依然不死,好像每天都回来给花浇水。而杜鹃花也像有灵性似地全部爆放开来,这是王雄灵魂不屈的表征,是王雄与杜鹃花神秘关系的显现。

将感伤主义、自然主义和神秘主义这些西方文艺思潮及流派与白先勇的死亡书写结合在一起,并不是刻意将他划入这些思潮与流派的代表作家,而是借他的创作与这些思潮和流派的相通之处,更好地来品味白先勇用虚实结合、情与景交融等艺术手法而营造出来的死亡意境,感受死亡带来的韵味无穷的审美冲击与审美体验。

注释:

①童庆炳:《文学理论教程》,高等教育出版社,2004年,第3版,第224页。

②颜翔林:《死亡美学》,学林出版社,1998年,第10-11页。

③(古希腊)亚里士多德:《诗学·诗艺》,罗念生译,人民文学出版社,1962年,第19页。

④恩格斯:《恩格斯致斐·拉萨尔》,见《马克思恩格斯选集》,人民出版社,1972年,第346页。

⑤鲁迅:《再论雷峰塔的倒掉》,见《鲁迅选集》(二),人民文学出版社,2004年,第59页。

⑥(古罗马)朗吉驽斯:《论崇高》,见《缪灵珠美学译文集》第一卷,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87年,第87页。

⑦郑克鲁:《外国文学史》,高等教育出版社,1999年,第402-403页。

⑧白先勇:《金大奶奶》,见《寂寞的十七岁》,花城出版社,2000年,第14页。

⑨白先勇:《玉卿嫂》,见《寂寞的十七岁》,花城出版社,2004年,第104页。

⑩白先勇:《芝加哥之死》,见《台北人》,花城出版社,2004年,第20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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