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的呼唤

2009-05-25 09:59卞祖善
人民音乐 2009年1期
关键词:交响乐团交响乐音乐会

时代的呼唤

近一个世纪以来,从事中国交响乐艺术的几代人,历经坎坷曲折、艰苦奋斗,终于迎来了中国交响乐走向世界的新局面。然而,中国交响乐至今仍未达到创作—演出—欣赏—教学—理论的全方位、一体化、国际化的高水平。

根据早年美国交响乐团联盟的统计,在美国演出最多的古典交响乐作曲家是:贝多芬、莫扎特、柴科夫斯基、勃拉姆斯、海顿、瓦格纳、巴赫、德沃夏克、罗西尼、亨德尔、柏辽兹、威尔第、门德尔松和舒伯特等。演出最多的20世纪作曲家是:斯特拉文斯基、普罗科菲耶夫、拉威尔、理查·施特劳斯、科普兰、德彪西、西贝柳斯、巴托克、勒罗伊·安德森、格什文、列昂纳德·伯恩斯坦、肖斯塔科维奇和理查·罗杰斯等。

迄今为止,中国交响乐作品尚未能在国际一流乐团的保留曲目中占一席之地。时代呼唤中国交响乐大师(群体)屹立于世界音乐之林。为此,中国作曲家任重道远。中国交响乐创作在体裁多样化和作品系统化方面仍需长期地付诸艰苦卓绝的努力,方能实现几代人的梦想——建立“中华乐派”。

建立“中华乐派”关键在于作曲家的创作和作品,我们需要创作出一系列优秀的中国交响乐、歌剧、舞剧、清唱剧、协奏曲、组曲、序曲、交响诗和通俗管弦乐作品。以建立中国的音乐表演、音乐教学和音乐理论体系。要进一步强化创作第一、作品第一、作曲家第一的理念,大力宣扬中国杰出的作曲家及其创作对我国乃至世界的卓越贡献。

19世纪下半叶,挪威和芬兰政府曾经为作曲家格里格和西贝柳斯提供年俸。当前,我国政府完全有条件,对我国有突出贡献的作曲家提供类似的支持,并为作曲家创造有利条件,使其更好地为建立“中华乐派”而创作。

从事中国交响乐表演艺术的音乐家,要把推广中国交响乐作品看作自己理应肩负的历史使命,除专题音乐会之外,在国内外举行的常规交响音乐会至少要演出一首中国交响乐作品,以逐步达到蔚然成风的局面。有关方面(如政府部门和中国音协等社团)应对表现突出者予以奖励。

凡举办全国性的音乐比赛(如指挥及各类器乐比赛)规定必奏中国交响乐作品——指定曲目或委约作品(单乐章交响诗或协奏曲)。如1993年、2006年举办的两届全国指挥比赛,指定曲目均为弦乐合奏《二泉映月》,似乎和此项比赛不太相称。2002年起,厦门鼓浪屿举办了四届全国青少年钢琴比赛,并委约创作了钢琴协奏曲《鼓浪屿之波》(钟立民—徐振民曲,2002)、钢琴协奏曲《献给鼓浪屿》(杜鸣心曲,2004)、《钢琴音诗》(黄安伦曲,作品66号,2006)和《鼓浪屿狂想曲》(章绍同曲,2008)。

必须调整全国音乐院校的教学大纲,在指挥、管弦、作曲、理论等专业的教学中,提高中国交响乐作品作为教材的使用率。

进一步推动出版中国交响乐作品的总谱、分谱及其改编版本(如钢琴独奏、四手联弹改编本等)和音像制品的系统工程。

上海音乐出版社先后出版了《朱践耳交响曲集》、《朱践耳管弦乐曲集》(手稿影印总谱及CD)和《吕其明管弦乐曲选集》(管弦乐、管乐总谱、分谱及CD套装)。上海音乐学院出版社也出版了一些中国现代交响乐作品的总谱。

人民音乐出版社于2007年推出了《中国当代作曲家曲库》系列总谱及音乐会,现已出版的作品(总谱及CD)有:鲍元恺的24首中国民歌主题管弦乐曲《炎黄风情》(另出版有钢琴独奏改编本)、高为杰的双胡与交响乐队《白马的印象》、郭文景的笛子与管弦乐队协奏曲《愁空山》、何训田的装置二胡与管弦乐队《梦四则》、贾达群的独奏中国打击乐与管弦乐队协奏曲《融II》、金湘的交响大合唱《金陵祭》、刘湲的交响音诗《土楼回响》、唐建平的为打击乐与交响乐队而作的交响协奏曲《圣火2008》、王宁的第三交响曲《呼唤未来》、王西麟的《第四交响曲》、杨立青的中胡与交响乐队《荒漠暮色》、杨青的笛子与交响乐队《苍》、叶小纲的为女高音、男中音和交响乐队而作的第二交响曲《地平线》、赵季平的《第一交响乐》和朱世瑞的为竹笛与交响乐队而作的《〈天问〉之问》。

“文革”前后,中央乐团试奏中国交响乐新作品,在全国具有开拓意义。如王西麟的《云南音诗》,就是经韩中杰指挥试奏后脱颖而出的。

新时期以来,中国交响乐团、中国爱乐乐团、天津交响乐团、广州交响乐团、武汉乐团、河北交响乐团、广西交响乐团、厦门爱乐乐团、新疆爱乐乐团和重庆交响乐团等乐团纷纷委约创作。其中大多是地域性题材的作品,而大部头的纯交响乐作品为数较少。

近年来,深圳交响乐团举办了本土交响乐、室内乐作品征集比赛,并采取了专家、演奏员和听众参与打分的评比办法,以保证比赛的公开、公正和公平。深圳交响乐团不仅举办了新作品试奏会,还先后举办了三届博士生新作品音乐会,为推出中国交响乐新作品不断做出了贡献。

“使中国音乐化”

1961年4月12日,苏联宇航员加加林(1934—1968)驾驶“东方号”宇宙飞船完成了人类历史上首次航天飞行之后,美国人终于发现由于其音乐教育领域的落后,从而导致在航天科技领域落后于苏联。在俄罗斯,音乐义务教育已有140多年的历史。莫斯科现有165所音乐学校,每个学校有1000多名学生,每个音乐学校都有管乐团、管弦乐团和民族乐团。学生每周上两次专业课,此外还设有视唱练耳、音乐史、钢琴副科等。莫斯科有24个交响乐团,20个室内乐团,25个芭蕾舞团,5个歌剧团和150个话剧团等。俄罗斯音乐人才辈出,同时拥有高素质的交响乐听众群。

芬兰是一个仅有510万人口的国家,由于全国音乐基础教育的传统悠久,故该国拥有10%的交响乐听众。相比之下,我国国民的音乐教育还相当滞后。

一切音乐作品和表演都是为了听众的,听众是管弦乐的生命力之所在。为了培养听众,要走“大众化”的路线。

新中国成立以来,为普及推广交响乐,老一辈艺术家们不辞辛劳,四处奔走。从指挥家李德伦的“单口相声”到“郑小瑛模式”,在一个相当长的时期内,普及推广交响乐的活动一直处于“打游击”的初级阶段。

自2005年起,教育部举办高雅艺术进校园的活动,并组织全国高等学校艺术教育专家讲学团,在全国进行巡回讲学,从而使在全国范围内普及推广交响乐的活动,进入了“阵地战”的阶段。但是,还未实现在全国范围内进行“大兵团”作战、“把音乐普遍了中国,使中国音乐化”的局面。只有采取国家行为,尽快促成“把音乐作为教育和福利来办”确立为基本国策后,才可能在全国进行全民音乐教育。

在英国,“逍遥音乐会”已有170年的历史,现已发展成为自每年7月起演出8周的音乐节,并且还有现场观众参加演唱(击掌、跺脚)的标志性曲目:埃尔加的《希望和光荣国土》(D大调《威仪堂堂进行曲》第一号填词)等。英国指挥家亨利·伍德(Henry Wood,1869-1944)从1895年起,指挥“逍遥音乐会”长达49年之久。

在美国,波士顿交响乐团通俗乐团指挥阿瑟·菲德勒(Arthur Fidler,1894—1979)于1930年起,指挥了49年的夏季音乐会。纽约爱乐乐团每年举办夏季广场免费音乐会,传统曲目为《西班牙随想曲》和《1812》等,并有烟花会演。伯恩斯坦(L.Bernstein,1918-1990)利用电视传媒手段,经过他长期不懈而有效的努力,把一批美国青年吸引到古典音乐的领域。伯恩斯坦曾指挥纽约爱乐乐团在中央公园举办过一场露天交响音乐会,听众多达13万人。

自1984年起,柏林爱乐乐团成为夏季森林音乐会的主角,先后举办了《节奏与舞韵》(2000)、《西班牙之夜》(2001)和《返场之夜》(2002)等专题音乐会,使柏林森林音乐会誉满全球。其标志性的返场曲目为《柏林空气》。

中国老一辈指挥家和亨利·伍德、菲德勒、伯恩斯坦的传教士精神,很值得我们仿效。为了进一步培养和吸引更多的交响乐听众,提倡在我国的北京、上海、广州和深圳等大城市举办有特色的、高品位的广场音乐会。

净化音乐评论的生态环境

我国音乐评论的基本现状仍然是“众赞歌”的天下。有良知的乐评家,应为净化音乐评论的生态环境做不懈的努力。

目前,对作品和表演具有真知灼见的音乐评论,可谓凤毛麟角。如骆季超的《〈神州颂〉每一个音符都值得喜欢吗?》这样的文章难得一见。

前不久,传媒对谭盾的作品与表演竭尽吹捧之能事,称谭盾为“通感艺术家”,称其作品是“看得见的音乐,听得到的颜色”。还说什么“各种‘纸乐器,经过吹,摇,揉,撕,打,挥,拍,表现出人性中强烈的渴望与爱恨”。宣扬什么谭盾的“‘有机音乐是大自然的眼泪……”难道这样的评论,就是谭盾前几年所希望的“应该有人理直气壮地站出来,媒体也应该将文艺批评引到正规上去”的方向吗?否!

此外,像何训田的《声音图案》自我标榜为“人类第一部献给所有物种的元音乐”(并建议这张唱片的拥有者,“可为自己所能感知和接触到的其他所有物种播放”)——曲作者沾沾自喜的“四非”(非东方非西方非学院非民间,或者说非中非外非传统非现代)——“五无”(无古代现代之分别,无东西南北之分别,无上下左右之分别,无主位次位之分别,无开始终了之分别)的“无国籍”作品,值得媒体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地大肆宣扬吗?何谓“元音乐”?元者,始也,首也,根本也。《声音图案》果真那么神吗?“为出版专辑而构思的曲名非常奥妙”,但并未能改变《声音图案》七段音乐的苍白、单调和冗长。为所有物种播放又从何谈起?为蛆蛹、苍蝇、蚊子、臭虫和蝼蛄等物种播放何训田的“元音乐”?这成何体统?!还说什么“巴赫为上帝,贝多芬为人类,何训田为所有物种——基于对所有物种的灵性追寻与观照”,如此故弄玄虚、自命不凡,竟也不怕贻笑大方。

个别有影响的乐评人,却爱扮演蹩脚的现场乐评教父的角色,他们其实是一些“只会读音乐而不会听音乐的人”,对乐谱缺乏基本的了解。但对外国“超级指挥大师”和“世界排名靠前的优秀乐团”顶礼膜拜。为贬低“红色经典”,把原本只具有视奏水平的一场演出,吹捧成“找到了乐曲的核心,掌握了主题的胚胎及衍生的边际,他们创作性地(原文如此——引注者)扩展了音响的层次,重新划定力量动态的分配……最终使(‘红色经典)在精神层面不再单一粗放,在情绪上浑厚饱满,渐显多元”,“前所未闻的音乐境界大大提升”云云。与其看这样的乐评,还不如读上海《爱乐者》刊载的、来自听众的率真批评。

倡议举办中国西部交响乐团音乐周

20世纪80年代,在陕、甘、宁、青、新五省和自治区举办了西北音乐周。1982年10月,在西安举办了“西北音乐周—长安音乐会”。1984年8月,在银川举办了“西北音乐周—塞上音乐会”。1986年9月,在兰州举办了“西北音乐周—兰州音乐会”。1988年7月,在西宁举办了“西北音乐周—西海音乐会”。1990年8月,在乌鲁木齐举办了“西北音乐周——天山之声音乐会”,开创了在我国西部地区举办音乐节的先河。为适应西部大开发的发展形势,倡议举办中国西部交响乐团音乐周,提倡东西部对口携手合作,以大力推动中国西部交响乐的创作、表演和理论研究,这对于发展中国交响乐艺术事业具有不可估量的战略意义。

卞祖善 原中央芭蕾舞团首席指挥,首任中国交响乐团联盟主席

(责任编辑 于庆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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