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析马克思《论犹太人问题》的内在理路

2011-08-15 00:45邵芳强贺长余辽宁大学哲学与公共管理学院辽宁沈阳110006
关键词:鲍威尔世俗犹太人

邵芳强 贺长余(辽宁大学哲学与公共管理学院,辽宁沈阳,110006)

试析马克思《论犹太人问题》的内在理路

邵芳强 贺长余(辽宁大学哲学与公共管理学院,辽宁沈阳,110006)

目前,国内外学界对马克思的《论犹太人问题》所做的各种阐释可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以此通过理论分析的方法,从马克思的文本出发,论述了马克思《论犹太人问题》的内在理路,即如何超越资产阶级的政治解放,最终实现真正的人的解放。厘清这条路径的内容,将对人们看清当代人类的精神文化问题具有启发性意义。

马克思;犹太人问题;人权;自由

在对《论犹太人问题》的解析上,国内外学界长期存在着各种不同的争论。以此从文本的内在内容出发,根据马克思的著作进行重新探讨,理解马克思对《论犹太人问题》进行思考与表述的本意。

一、马克思对鲍威尔关于犹太人问题的解读及其批判

在《论犹太人问题》开篇,马克思指出,布鲁诺·鲍威尔的关于犹太人问题“是一个德国犹太人要求公民的解放,政治的解放的问题”。而犹太人之所以有此要求,是由德国的犹太人的现实状况所决定的。当时的德国是一个基督教国家,作为两种不同的宗教,基督教与犹太教之间存在着冲突。犹太人不仅遭受普遍压迫,而且遭受着特殊压迫。鲍威尔对犹太人问题的解决方案是“必须首先解放自己,然后才能解放别人”。马克思对此话的解释为:“犹太人和基督徒之间最顽强的对立形式是宗教对立,那就必须消除宗教……鲍威尔认为只要这样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不再是宗教的关系而是批判的科学的人的关系了,那时科学就是他们的统一,而科学上的对立就会被科学本身所克服。”[1]163由此可以知道,鲍威尔把犹太人问题的根本放在了宗教的对立上,消除宗教只是思想上的一次转变而已,梦想用思想的武器进行化解,以使问题达成统一。鲍威尔认为,要在现实上实现这样的解决,就要使人从宗教中解放出来,其前提必须是解决宗教狭隘性和政治解放的矛盾问题,即犹太人问题是与德国特殊情况无关的,同时又是具有普遍意义的问题,这就是宗教和国家的关系问题。而要解决这样的问题,马克思认为鲍威尔提出了两种解决方案:“一方面,鲍威尔要犹太人放弃犹太教,要一切人放弃宗教,因为这样才能作为公民得到解放”;“另一方面鲍威尔认为宗教在政治上的废除,就是宗教的完全废除。以宗教为前提的国家还不是真正实在的国家。”鲍威尔是在生活和法律中颠覆宗教在国家中的特权,以解决宗教狭隘性和政治解放之间的矛盾问题的,并以政治国家代替基督教国家,从而使人从宗教中解放出来,犹太人的根本问题——宗教的对立由此便得到解决。

马克思认为鲍威尔解决犹太人问题的想法具有片面性,局限于解放与被解放的问题并不具有批判的深度。在此基础上,马克思提出了如下问题:所谓的“解放”指的是哪一种解放?人们所要求的解放在本质上要求哪些条件?马克思正是在对鲍威尔的不满中策划了一场政治解放的再度批判。

按马克思的观点,鲍威尔所说的政治解放必须从宗教解放的意义上来把握,绝非纯粹的政治解放。鲍威尔是针对宗教对人的束缚而提出问题的,包括人类解放也只是世俗的宗教的解放,却并没有把问题的实质揭示出来。在政治解放的国家中,人的权利在政治领域内是指自由的人的权利,但世俗的狭隘性仍在市民社会、而不是在政治领域内起作用。因为国家还是任凭私有财产、文化程度、职业按其固有的方式在发挥作用,这种狭隘性仍然通过这些差别来表现其特殊的本质,国家远远没有废除这些差别,这正是国家的限度。这样的国家是非纯粹的政治国家,它必然要求实现自身的普遍性。因为国家要与市民社会的世俗狭隘性相对立,它要使世俗的狭隘性转变为国家的普遍性原则。由此,犹太人问题便可归结为政治国家同市民社会、普遍利益同私人利益的冲突,而这冲种突也是根植于纯粹的政治解放后的政治国家内部的。

由此可见,宗教的精神并没有成为真正世俗的精神。在民主制国家里,基督教则实现了人的基础。它以基督教的形式把多种多样的世界观聚集在一起,把它们排列起来,而且不要求别人成为基督徒,只要求承认一般意义上的宗教,不管是什么宗教。这样一来,宗教意识便心安理得地浸没在多种多样的宗教对立和宗教形式中,所以,国家从宗教解放出来并不是现实的人从宗教中获得解放。在此,应当再次将前面所做的论述作以必要的梳理:宗教的狭隘性根源于市民社会或世俗的狭隘性,而国家产生的理论前提便是要解决世俗的狭隘性(批判利己主义的人),以此使人能够自由地以全人类的角度存在于政治领域内。在德国,犹太人受到基督教特权的压迫,而这种现象是不应当出现在国家的范围内的。因为在国家的政治领域里,每个人都是自由的、平等的公民,而在市民社会中,这种冲突才勉强被看作合理的,但同样要受到政治国家的限制。由此,问题的根本便转移到国家和世俗因素的矛盾。我们在此也同样看到了马克思分析犹太人问题时对鲍威尔的超越:一方面,鲍威尔只看到了宗教狭隘性的表象,却并没深入到政治解放的更深层次,因此其解决犹太人问题的方案正如马克思所说的那样肤浅;另一方面,世俗的狭隘性也并非仅如宗教的狭隘性一样狭隘,同样也包含如上所述的广泛内涵。鲍威尔混淆了政治解放和人类解放,他不懂得宗教解放的社会前提,同时也遮蔽了政治解放的局限性。因此,仅仅像鲍威尔那样将宗教从国家和政治生活中剔除出去,必然会有其他的意识形态自觉地替代宗教的位置。因为,根本的问题正如马克思所论述的那样,即需要对政治解放做进一步的批判。

二、马克思对鲍威尔关于人权问题的批判

马克思说鲍威尔否认了犹太人获得人权的权利,原因在于犹太人的特殊本质,除非犹太人放弃自己信仰的特权。马克思认为人权分两种,即政治自由的公民权利与人权。在后者中包含有信仰自由的权利,而信仰的权利被公认是一种自由的权利。马克思例证从“人权这一概念绝对得不出宗教和人权相冲突的结论,相反却证明信仰特权是一般人权”,即是说,信仰是自由的,只要对他人没有害处就可以。但“政治生活也宣布自己是一种手段,而这种手段的目的却是市民生活”,为何要把人权建立在狭隘的市民社会的基础上,并且要用政治国家的身份来保护市民社会的这种权利呢?马克思将“为什么致力于政治解放的人本末倒置,把目的当成手段,把手段当成目的”看作谜(其实这里面的问题又发生了转换,不再是犹太人的人权问题,犹太人的人权问题已上升为人类解放同市民社会的关系问题)。他认为,“政治解放同时也是人们所排斥的那种国家制度即专制权力所依靠的那种旧社会的解体……使他们成为社会中的特殊社会”。[1]186在封建社会中,由于国家组织的统一体也像它的意志活动,即一般国家权力一样,表现为与人民隔离的统治者及其仆从的特殊职能,因此,市民社会的狭隘性仍然主导着国家的政治生活,并没有真正实现人的解放。虽然专制制度已经破碎,只剩下利己主义的个人,但是这样的人成为了政治国家的前提和基础,正是他们领导和取得了革命的胜利。所以,国家通过人权承认的人正是这样的人,所以人从世俗宗教中并没有完全被解放出来而成为宗教信仰自由的人。

在此基础上,马克思论述了一个更深层次的问题,即人类解放同市民社会的关系问题,将鲍威尔关于人权的解释推向了更深的层次。马克思认为,解决犹太人的人权问题,只消除宗教狭隘性并不够,而是要实现真正的人类解放。马克思曾用了几个反例来解释什么是虚假的人权与自由权。在资本主义社会,这种权利的实现完全是在市民社会的狭隘性因素的主导下形成的,所以是不真实的、市民社会的人权,此时的国家已经成为维护这种虚假权利的工具。而这种境况产生的原因,恰恰就在于市民社会的狭隘性与人类解放的冲突。因此,真正的解放要从根本上将这种虚假的国家政体推翻,以实现真正的人类解放。马克思曾援引了卢梭的一段话来佐证他的论断:“谁来把人民组织起来,谁就一定会感到自己能够改变所谓的人的本性,把每个本身是完备的孤立的整体个人变成更大的整体的一部分,这个个人在某种意义上,要从这个整体获得自己的生活和存在——用部分的道德的存在来代替肉体的独立的存在。他必须剥夺人的原有力量赋予他的一种外来的非由别人协作不能享有的力量。”

三、对鲍威尔的“现代犹太人和基督徒获得自由的能力”的批判

马克思认为,“鲍威尔在这个标题下探讨了犹太教与基督教之间的关系以及他们和批判的关系,但犹太人本身的解放又不是基督徒的事情,因为基督徒关心的是一般人类的、理论性的关心,犹太人在基督徒眼中是个侮辱性的事实”。[1]191马克思认为这并不是一个仅仅存在于德国的宗教问题,而是一个具有世界性的、普遍性的犹太人问题。现代犹太人获得解放的能力,就是犹太人从世界中解放出来的能力。而如何能够使犹太人从现代世界中解放出来呢?马克思从犹太人的世俗本质介入,他认为犹太人的世俗本质在于实际需要的自私自利,突出地表现在犹太人的商业活动中,结果犹太人只是用自己的方式解放了他们自己。金钱是犹太人世俗的神,是人们普遍崇拜的对象,金钱势力主宰了整个德国,主宰了整个欧洲,甚至犹太精神都成了基督教国家的人民的实际精神。他们解放了他们自己,不仅是因为他们掌握了金钱势力,而且因为金钱成为了世界势力。所以基督徒在多大程度上成为犹太人,犹太人就在多大程度上解放了他们自己。“犹太人实际上的政治权力与他们的政治权利之间的矛盾也就是政治和金钱势力之间的矛盾,虽然在观念上政治权力凌驾于金钱势力之上,其实前者却是后者的奴隶”。由此,可以清楚地看到,马克思再次声明了政治解放的必要性。因为世俗的狭隘性再一次冲击了政治实体,这也正是马克思从这几个题目进行批判的主要目的所在。

透过马克思逐步深入的分析,矛盾的本质不断地显露出来。与此同时,马克思对这些问题予以了尖锐的批判。消除宗教只是表面上对犹太人问题的解决,却并没有触动问题的实质。如果仅仅消除宗教,即使宗教的狭隘性消除了,新的狭隘性会再次出现,并成为新的犹太人问题。犹太人需要从私人状态中解放出来,因为他们主要是公民。

马克思通过对已经进行了资产阶级革命的法国、美国等国家的社会状况进行分析,洞察到政治解放的历史局限性,并对其进行了具体的分析和批判。同时他提出了自己理论的旨归和意向——人的解放。“马克思在这里提出的根本变革市民社会,消除对政治国家、金钱和宗教的崇拜,建立人与人直接联系的真实的共同体,实现人类解放等历史任务,确立了他后来的研究方向,使他对自己奋斗目标的认识更为具体和明确”。[2]马克思对犹太人问题的分析,对于人们看清今天人类的精神文化问题仍然具有启发性意义。

[1]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2.

[2] 李淑梅.人类解放:消除对政治国家、宗教和金钱的崇拜——读马克思的《论犹太人问题》[J].学习与探索,2010(4):25.

Simple Analysis of the Inner Thoughts of Marx's The Jewish Problem

SHAO Fang-qiang,HE Chang-yu

At present,domestic and foreign scholars have different interpretations of Marx's The Jewish Problem.Through theoretical analysis,starting from the text of Marx,this paper discusses the inner thoughts of Marx's The Jewish Problem,namely,howto surpass the politicalliberation of bourgeois and finally realize the liberation ofmankind.Making clear the contents of this method will have an enlightening significance when we are faced with the contemporary spiritual culture problems.

Marx;The Jewish Problem;human rights;freedom

B17

A

辽宁省社会科学规划基金项目一般项目“辽宁对外开放环境中核心价值观树立研究——辽宁电视娱乐树立核心价值观的马哲美学理念”(L09BZX007)

邵芳强(1981-),男,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马克思主义基础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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