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甲日记(二)

2012-04-08 21:59
湖南科技学院学报 2012年11期
关键词:演唱会同学

张 翕

(北京大学 新闻与传播学院,北京 100871)

十月篇

9.30 校园演唱会

在北京我从未错过“五月天”的演唱会。从09年的首都体育场到10年的工人体育馆,12年如期登陆鸟巢,荧光棒挥舞成一片蓝色海洋……但我不敢相信的是——“阿信也来过逢甲?!”

据说是以前一届的毕业演唱会,当时请到五月天到逢甲的体育馆演出。我不敢想象那会是怎样的一个场面。因为就我眼前看到的,李玖哲、棉花糖、张芸京的卡司阵容,就已经吸引了绕草坪整整一周的队伍,提前两小时等候入场。

入场券是一个台湾同学特意留给我们的,拿到手的时候已经弄得很皱了,想必是来之不易。环视周围,有人啃着同伴从外面买来的热狗当晚餐,有人席地而坐聊起天来,总之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透露着同样的讯息:兴奋和期待。看来这次没有人需要像阿信在北京一样,总是费尽心机地暖场了。

我和莎莎聊着天,突然有人拍我肩膀。回头一看,后面整整齐齐坐了一大群人。他们听我们的口音不像台湾人,就问我们从哪里来。我说我们是大陆交换生,人群里马上引起了一阵不小的反应。最靠近我们的看起来是两个大一新生,一胖一瘦。瘦的那个很像韩国演员金贤重。我忍不住说出来,没想到他很不好意思,红着脸说,“哪里哪里,学姐过奖了!”本来还在想要不要合照,这样一来还是暂时维护一下大陆女生的矜持形象吧!不然他们会不会以为我们这边都是怪学姐?

不知道是不是帮朋友解围,小胖子马上转移话题,问我们在大陆最喜欢的歌手是谁。我们脱口而出,就是这些人啊!不然干嘛拍这么长的队来看演唱会!他们的反应很惊讶,“你们那边都知道李玖哲的吗?”我说当然,只不过最红的还是周杰伦、蔡依林他们。结果他们感叹到:“原来蔡依林在大陆那么红噢!”看样子好像是听到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有点累。虽然我们几个都坐在一起,挨得很近,谈话间也没有一点躲避或尴尬的感觉,但是总像隔着半远不近的一段距离。互相之间说的话,并不是彼此听不到,只是每一次对方的回馈都像自己的回声一样。似乎从你这里费劲心力发出去的声音,只是轻轻触碰了一下对岸的高墙,引起了一点点物理上的震动,然后就被如数奉还,从来没有真正被接受和融入。

演唱会实际上是在一个学生活动厅举行的,有楼上的看台,但大部分人还是紧紧围绕着下面的舞台。先进门的人站在最前面,后来的逐渐填满场地,也很自觉地各自保持距离。台上的棉花糖乐队主唱蹦蹦跳跳,有时你会错以为她就是我们中间的某个同学。与其说这是一场演唱会,到不说是一个狂欢PARTY。从头到尾,尖叫声和掌声都没有停过。

10.04 额外的浪漫

逢甲的生活向来充实。注意,我说的是生活,而不只是所谓的“学习生活”。其实仔细想想,根本没有学习生活这码事,我们都是在生活中学习罢了。上课、读书也是生活的一种,关键看你怎么选择。

在逢甲,努力学习的学生是因为他们热爱以那种方式生活。只不过在校园里,如果你特意不低头去看几乎隐蔽在脚下的图书馆地下自习室,就会以为这样的人并不存在。其他的大多数人,你几乎看不到他们在课下学习的样子。

子心对我们可见的日程表大概是这样的:晚上七八点钟回到宿舍,有时洗个澡换件衣服,一个电话之后马上又出门,直到我们睡着才回来(尽管我睡的已经相当晚了);有时回来之后一动不动地坐在电脑屏幕前跟男朋友视频聊天直到十一二点。她的口头禅是:“哎呦,我好忙噢”,或者“思思,怎么办,我要累暴了!”据我所知,她的专长就是参与年级的各种比赛、小型演唱会、班级聚餐之类的。作为一个洋娃娃一样身材娇小,有着长长的黑色卷发、白净的皮肤和如此天真烂漫的性格,另外念的又是电机系的女生,我敢打赌她未公开的日程里面的绝大部分都是关于拒绝各种学长的表白。偶尔她也会拿出一两个比较新奇的案例来跟我们分享。在我们看来甚至有的其实颇为浪漫,倒是有点替那些男生惋惜。

子心让我想起高中时和最好的朋友偷偷挤在篮球场旁边的人堆里,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同一个男生的场景。直到今天,路过宿舍外的棒球场,我还是忍不住看一眼那些男生在雨天里奔跑,白色的运动服汗水就和雨水混在一起的样子。有一次经过,突然听到场上的一个男生大声喊到:“You are beautiful!”,四下望望,并没有其他人。忽然竟有点不知所措,假装什么都没听到。走着走着又觉得很可爱,不由自主地笑了。坦白说,对于女生注视的目光,直截了当的礼尚往来似乎是比一个处心积虑的帅气move更好的回报。

晚上Cathy陪我去看吉他社表演。演出就在喷水池前一块不大点儿的地方,布置起来倒是个像模像样的舞台。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灯光音响一点不马虎。主持人的风格很随意,很配合吉他的气质。期间甚至有人两次“被安可”。时不时有路过的同学,被声音吸引住了,原先地上坐的零零散散的十几个人慢慢演变成了一大片半圆形。流畅的滑弦,带着仲夏夜特有的浪漫气息,飘散四周。相比于火爆的校园演唱会来说,又是别具一格。

10.09 垦丁是张明信片

大陆各个学校过去的交换生大概二十个,大家商量着包车去垦丁过周末。没想到的是,我们有十几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把课程全都选在了周一到周四,空出三天时间专门去台湾其他地方旅游。每个人之间似乎都有种共识,空闲的时间远比上课的时间还要重要,因为我们在这四个月里是不能回家的,四个月之后也很难再来,时间更不能延长,所以无论你去哪,很可能都是最后一次去。

台湾同学又说,你们“外国人”都爱垦丁。

说的没错。垦丁不只是美,简直是太美好了。从大巴上望去,海水演变出深深浅浅的蓝色和绿色,沙滩上的海浪则是透明的颜色,像银沙上流淌的水晶。岸上油绿的热带植物和乌黑的礁石在艳阳下越发鲜艳得不真实。

垦丁大街的商圈看起来井井有序,SEVEN-ELLEVE永远相伴左右。租车、游乐项目套票,民宿都一手包办,也有少数人会在路边招揽生意,但都是客客气气地笑着的,不像有些地方钱字都快写到脸上了。我们去的那家民宿叫“帅哥租车”,名字有意思,不过确实没有撒谎,租车的是一个穿着沙滩裤,皮肤黑亮,头发有点长的帅哥。

骑车载着同学环岛吹风,仰着脖子大声唱着一支台湾乐队的歌当进行曲。一条沿海大道蜿蜒伸展,直到最南端的鹅銮鼻灯塔。灯塔公园是纯粹的白色和绿色组成的,随手一拍就是一张明信片,人都随着风景变美了。从这里寄回家的明信片可以盖上“海角之南”之类的纪念章。

游泳的人不多,大多是来拍照或者晒日光浴的。在这里第一次穿比基尼下水,并被人求合照。冲凉的设施很全,空间也足够容纳来来往往的游客,而且干净舒适。

在一个冷清的码头尽头处我们看到有人在钓鱼。同学跑去问他:“这里有鱼吗?”他说:“有啊,有水就有鱼。”“可是不是说水至清则无鱼吗?”两个人的声音都是轻轻柔柔的,懒洋洋的,快要融化在午后的日光里……我不知道那个钓鱼的人后来回答的是什么,因为那时候我已经骑上护岸的墙头,翻了过去,踩在无数艺术品一样精美的白珊瑚碎片上面。

晚上我们沿着垦丁大道走到哪吃到哪。夜幕完全降临之后走到了一片黑乎乎的沙滩,只有木头阶梯处有几盏柔媚的灯光。就在阶梯的尽头,一个个子高挑的女孩穿着黑色吊带绸缎长裙,上面有金黄色的印花,耳朵上还戴着一副巨大的水滴形金色耳环,妆容、鞋子、手拿包和衣服都很相配,虽然略显得隆重了些,但是她让我忽然间觉得,垦丁的夜晚就是一场盛大的晚宴,谁说它不值得盛装出席,尽情享受呢?

酒吧女歌手的嗓音似乎天生就是用来唱 JAZZ的,而JAZZ就是属于这里的音乐,一切都刚刚好。躺在沙滩上仰望星空,还有掠过星空的白色群鸟,在它们之间没有一丝杂质,有的只是纯粹的漆黑的时空。

身边的同学说,她这辈子能来这里一次觉得很知足。反而是我,信誓旦旦地说,冬天之前一定要再来一次,可是却没能成行。

10.12 螺丝起子生日会

Cathy的生日趴是在夜市一家服装店的楼上,一个里外套间的小酒吧。外边有吧台、沙发和电视,里面一间是KTV卡座,刚好能容纳十来个人。如果不是她带我来,我想我怎么也不会找到这样一个又隐蔽又适合朋友小聚的地方。

之前为了这次聚会,我特地挑了一件镶着珠片的黑色吊带裙,配上一双银色平底的细带凉鞋,瞟了一眼和我一起出发的莎莎,几乎素面朝天,心想这大概是最保险的装备了,虽然不一定是最显眼的,但总不至于太随便。一看到大家的装束,我顿时有点傻眼,每个人都是 T恤加仔裤,有的还背着书包,弄得我哭笑不得。一个不认识的男生走过来,说“你大概是今天穿得最隆重的吧!”他还特地怪声怪气地强调隆重两个字,我真想把他的外套扒下来披在身上!

开始我和莎莎都坐在角落里,我是因为这里刚好有桌子挡住,不用露出身上穿的衣服。莎莎和一个“羊毛卷”大聊特聊什么合唱团的事情。没藏得了多久,我被他们拉着学了一个名字叫“敲杯杯”的游戏。讲了半天游戏规则,我发现只是名字起得花哨,其实还是在玩真心话大冒险,只不过去掉了真心话的部分,大概是他们觉得那个没有“诚意”,也就不够过瘾。

结果是我输了三次,所有人里面的最高记录。好在Cathy劝大家手下留情,只是被罚亲脸,而且有选择亲和被亲的自由……Cathy悄悄地问我:“你还OK嘛?”,莎莎这时候正坐在我对面坏笑着,说了一句话,因为音乐声太大我没听清楚,不过看口型大概是:“你是故意的吧!”

敲杯杯用的杯子越码越多,点的是还算安全的螺丝起子,不过到了12点就已经精神恍惚了。加上那几个穿得的确最安全、最不起眼的小个子们一面吼着黄立行的“音浪”,一面跳得天花板乱坠,他们的影子被昏暗的橙红色灯光拉得老长老长,投射在我的视网膜和背后贴着暗色印花壁纸的墙面上,俨然一副群魔乱舞的画面。回头一看莎莎早就趴在桌上了,我们说好12点前回宿舍免得被锁在门外,她刚才聊得大概也忘乎所以了。

相比之下,几天后我自己的生日趴就善良的多,没有酒精,没有舞池。只是在宿舍楼下的大厅拼了几张桌子,然后用吃的喝的盖满它。Cathy替我买了台中最好吃的PIZZA和最棒的提拉米苏蛋糕。一共来了二十多个人。我从没想过远在台湾的生日会是至今已来最热闹的一个。

至于礼物,最特别的那份大概只有老天才送得起,我一度怀疑自己是否配得上这幸运:在我旁边,他和大家笑着聊天。桌子下面,我们手拉着手。

10.17 男朋友女朋友

校园恋的一个优势就在于,作为融入彼此生活圈子的办法,一起去上课比正八经的安排见面要自然得多,也更有效率。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我们堂而皇之地把教室中央的座位拼在一起,面对面趴着聊天。我带的上网本很小,以为很隐蔽,不过老师终于还是爆发,叫我关掉。没想到全班同学一起帮我辩护,“那不是电脑,是电子词典,很大的那种!”

在我的怂恿下,我们课间开溜,赶在大队人马之前去便当街吃饭。本子放在教室没有拿,没想到上菜要很久。他打电话给同学,说如果我们下课前还没有回去的话,请他走的时候顺便拿去图书馆的柜子锁起来,告诉我们密码。他的原话是:“喂,你要不要帮我个忙……”结果同学答他:“你要不要去死!”

没想到我们吃完饭溜溜达达回到教室,那个同学居然还在那里等着,为了帮我看东西自己都还没吃饭。我刚要跟他说谢谢,他很潇洒地挥挥手就走掉了。

我自己有几门课,阶段性考试很多。我对待考试一向很紧张,无论大小都全心应对。有一门课是和大一会计系的一个班一起上。放眼望去都是还没怎么开始花心思在做头发和穿衣打扮上的女生,有一个长得不算最漂亮,但是很有舒淇的味道,每次都和外班的男朋友一起上课。没想到那天考试他们也形影不离,更奇怪的是老师也丝毫没有意见,反而跟他们开起玩笑。女生埋头在试卷里,男生就在旁边默默地看书。他们班的人从来不说“那个谁谁谁的男朋友”,而是直接叫他的外号,听起来亲切的很。

又是临近考试,老师划了书上的范围,其实就是在课后原题里面选几道出来做考题。她没有书,我把自己的借给她拿回去看,她看每道题后边都标了答案的页码,显得很吃惊,又拿给男朋友和其他几个同学,然后他们不约而同地说:“好厉害!”……

课最多的一天,回到宿舍常常11点多,大部分情侣都抓紧门禁前的最后一点时间呆在一起,但他们只是坐在台阶上聊聊天,而不是像我们学校宿舍楼下一双双青蛙抱对一样难分难解。有意思的是,这和一般人对台湾的想象刚好相反。

10.20 美术馆科博馆以及甜甜圈

台中不是他的地盘,每次出远门,他负责手机充电,我就负责拿着他的手机,重复 GPS导航说的话。我们所说的远门,通常指20分钟以上的路程。HTC,台湾辅仁大学的校长介绍到台湾时,形容它是台湾“最夯”的手机品牌。至于导航功能是不是最夯就真的不知道了,因为每次把一栋面积稍大的建筑物设为目的地时,它都会指引我们无视正门,然后绕场三周,最终到达某个冷清的后门或者侧门。美术馆之行当然也没能幸免。

在我的逻辑里,要了解一个城市,美术馆和博物馆一定是行程规划的重中之重。

很巧的是,无论哪一个、无论是环绕头顶的星空剧场,或者有分不清是草坪上的雕塑还是雕塑的草坪,两个地方的设计都很人性化,艺术和科技不再是冷冰冰的展柜,而是触手可及的光影声色。

国立台中美术馆里,一堵突出的白墙,不仔细看不会发现,侧面是有一个小门的。黑色的帘子掀开一角,里面昏暗一片,不像外面的展厅,任何标识到这里都断了线。我们问旁边的工作人员这里是不是供参观的,她笑了笑说,没错。

里面七拐八拐的岔路分别通向不同的隔间。说是不同,其实房间里面的陈设几乎差不多:一张铺着白色床单的床铺,有时是炕,有时是地铺,有单人的也有双人的。白色的墙壁上悬着一台液晶显示器,屏幕上的画面几乎是静止的,很像是在新疆晾葡萄干的荫房里拍摄的,镜头透过镂空砖墙,很不经意地对着外面的花花草草,背景音也配合着画面,纯属自然界的杂音。实际上整个区域内没有任何照明设备,全靠屏幕发出的幽暗光亮。另外每个房间的床头都有一个垃圾桶,大部分空着,偶尔有一个里面像是丢了一些卫生纸。

我们手拉着手,一头雾水地走到另一头的出口,其实那才是真正的进口。转身一看,旁边的牌子上写着作品名称:《情趣空间》。难怪刚才那个阿姨笑里有笑。

科博馆的外围不像在北京那样有四面八方夹击的大马路,或者一片突兀的方方正正的大理石广场,而是一片像公园一样的绿化区。起伏的小山坡覆盖着大片绿荫,各种雕塑散布在绿荫之中,凉亭里面有人凝神休憩,更多的人三三两两地坐在草地上。

我们选中了最高点,可以同时俯瞰对面的馆建筑和背后商业街上的人潮。之前GOOGLE来的消息说,街角的冰激凌店和甜甜圈店都非常有名,樱桃味道的冰激凌,果然与众不同。至于隔壁的甜甜圈,当然也是每样来双份,吃货最和谐。

这就是人们经常感慨的“偷得浮生半日闲”吧。像两个小学生一样牵着手去领略艺术家和大自然准备的惊喜,一同仰望星空、一起说“哇”、一起在草地上吹风,就着风大口吃掉吃甜到五脏六腑的点心。这时候还需要什么呢?真的什么都不需要了。

10.22 十分钟造就马路杀手

很多人不知道,在台湾的大陆交换生是不能拿驾照的,教务老师也再三叮嘱我们不要私自骑机车。这一条大概是仅有的规矩,也很快被我抛诸脑后。真正让我每骑到一个有警察的路口就心惊胆寒的是那10000台币的无证行驶罚款,折合人民币约2000大洋。

骑机车的道理其实和自行车很类似,只要控制好车头的方向,剩下的一切好说。唯一不同的是,机车跨上去的第一感觉是车子非常“重”,要灵活转动车把不容易。

说了这么多,其实只用了十分钟,我就载着他上路了。让我自己都觉得惊讶的是,在第一天,我就已经载着一个150斤左右的大男生,穿过狭窄的90度下坡弯道,一口气抵达地下停车场并且完美入库。

后来的一阵子,听说逢甲附近连续发生了两起机车车祸,死的都是我们学校的学生。还有一次,同宿舍的台湾同学和朋友出去夜冲,男生载着女生,没有看到路边停着的卡车,女生的腿直接撞上去,整个人都飞了……。总之各种骇人听闻的消息,后来他就再也不许我碰车子了。

虽然被下了禁车令,但是每次车子发动不起来,只要我一上手,立刻乖乖听话。虽然我们都知道这只是概率问题,不过让我哭笑不得的是,有天当他再一次叉着手在旁边目睹“奇迹”发生的时候,一脸无奈地耸了耸肩,很小声但是又很认真地嘀咕了一句:“它大概是个公的吧!”

骑车的人总是要高度集中注意力,又在前面吹风挡雨的,一段路程骑下来其实很辛苦。我体会过那种筋疲力尽的感觉,不过偶尔还是会恶作剧地嘲笑他像个老人,每次都骑不快。他却从来不争辩。曾经两次在我的软磨硬泡下才飙到90迈。后来才知道,和同学出去吃饭的时候,90迈几乎是他们的最低限度。

原来只是因为后面载着我。

我想我真的应该感谢这台机车,它让我们亲近。无论是“靠在一起比较不冷”还是“安全起见要抓紧”,我都很乐意接受这样的借口。有些路你不知道怎么走,他也不知道,于是你们可能会绕很多路,但是有什么关系呢?其实重要的不是到达目的地,是一起同行啊!回忆每个系上安全帽,纵身跨上后座的画面,我总是想起一句不太搭噶的歌词,有点过头,但的确有点意思:“只要同去同归,成败也无所谓。”

良好的示范驾驶员、强大责任感的教练和高度信任心的乘客,如果哪个女生的男朋友把这三者集于一身,那么他一定是个靠得住的人。

10.28 同学请起立,图书馆在等你

会计课上老师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困了的同学,快点起来去图书馆,那边有沙发,睡一觉再回来!”

事实上每次我去图书馆几乎都会睡着,而且睡在知识的海洋里好像格外满足。

上午没有课,就睡到九点钟,然后去学校的图书馆借价钱昂贵的原版课本。一层有专供查询的计算机室,另外每层各自都有电脑,只是没有大陆用的拼音输入法,要请服务台帮忙。这里的书看起来都很新,很难找到做过记号的。

我最爱的还是二楼的杂志区。有宽敞的沙发,坐下之后正前方是一面设计感十足的玻璃墙,有足够的阳光透进来,但一点都不会觉得刺眼。外面正对着学校最大的一片草坪,仔细看,每一块玻璃砖里面都映着草坪的影像,这感觉就先电视台监控室里面的屏幕墙,每一台机器同时放映。看着它我总是想起《楚门的世界》里面的片段。

逢甲侧门外面有一家绿盖茶,绿茶上面盖着一层厚厚的咸奶酪。喝的时候不能用吸管,直接对着杯子,一口刚好是一半奶酪和一半绿茶。绿茶的几分苦甜和奶酪的浓郁香味碰撞、融合,是一种让人戒不掉的味道。一起坐在沙发上,他看他的汽车杂志,我看我的VOGUE,一人一口绿盖茶,那大概是我能想象到的校园里最惬意的时光了。

当然,这么好的图书馆也不能全用来荒废时光。阅览室大概有一半的座椅都是我们坐过的,不是一个下午就是一个晚上。就算本来没有功课要做,房间里面的空调都开得很足,他身兼为我准备外套的重大责任,通常也是不能缺席的。两个小桌子中间有一层磨砂玻璃隔板,谁也看不见谁,但是能感觉到对方的存在,甚至知道他什么时候在趴桌子偷懒,就算最不惬意的埋头苦读也是苦中带甜。

10.31 拜托!拜托!

选举期将近,近来学校门口总有插着旗帜的小车慢悠悠地驶过,看起来就像早些时候的冰激凌车。车上放着地道的台湾腔的广播:“请支持……投我一票,拜托!拜托!”

出门的时候也会看到某个大一点的十字大路口,参加选举的人身上挂着绶带,像机器人一样用标准的姿态反复环视四周,举手微笑。

有一天晚上,我们骑车经过一个广场,里面已经搭起了临时舞台,选举人在上面讲话,好像有成千上万束镁光灯聚集在他一人身上,下面人山人海,蔚为壮观,不亚于明星的露天演唱会。台上的人也是多才多艺,有说有唱,不知疲倦。同学煞有介事地把这当作台湾的一景介绍给我。

我问他们总说什么蓝色绿色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是吃饭的时候,大家通常会用最小的音量、最简短的话回答我,好像很怕旁人跟他“政见不合”惹上麻烦的样子。据说在南部,这样的事确实经常发生。另外,同班同学也会因为支持不同党派而闹翻。

有些老师在讲课的时候也经常拿蓝绿两党说事,当然如果没做过功课,通常是听不懂他们这种信手拈来的实例的。同学们对老师的锋芒表示习以为常。他们告诉我,随便你怎么说政府,即使去了台北的自由广场也一样可以指名道姓地讲“三字经”。如果你想纠集一大帮人抗议的话,只要不动用暴力,事先写个申请就可以了,完全合理合法。另外如果想亲自见总统也只要提前预约。不管你是谁都一样。

政治话题丢到我这边,最经常被问到的问题就是:“你们大陆人是不是不能说共产党不好?”有时还会在“共产党”三个字上犹豫,很小心地说着“就是那个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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