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旅游岛背景下传统工艺的传承与保护研究
——以海南黎族纺染织绣工艺为例

2012-04-12 03:38林毅红
关键词:黎族传统工艺技艺

林毅红

(中南民族大学 博物馆,湖北 武汉430074)

经历过三次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的评选,以及省、县各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的评选工作之后,比拼入选项目多少的热情已经慢慢褪去,地方政府的财政支持力度也开始减弱,随着各地有影响的候选申报资源逐渐减少,今后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工作重点将转向对已进入各级名录的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切实保护与传承的工作上。然而,由于特殊的政治与社会文化生态决定了我国今后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尚有诸多问题和阻力。[1]因此,在后申报时期,如何采取有效措施和管理方式,确保各级政府和社会各界对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的投入和持续关注,使非物质文化遗产健康可持续发展,是摆在我们面前的紧迫任务。

一、后申报时期海南传统工艺技艺保护面临的困境

海南是黎族的聚居地,被称为“黎族文化的沉积带”,不仅有着丰富的物质文化遗产的遗存,也有着浩如烟海的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积淀。随着文化强省战略的实施,自2004年启动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全省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普查基本结束,建立了三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体系,名录保护体系建设已初具规模。

自我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启动以来,就有不少学者撰文论述过其中存在的大大小小的各种问题:苑利的总结归纳认为,我国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面临理论准备严重不足、活态保护意识匮乏、对保护意义认识不足等理论性问题,及官方的过度干预、学术界的错位干预、泛商业化倾向等操作性问题[2];王宏德等则提出了缺乏统一的思想认识、缺乏整体的协调和引导、缺乏实践工作的积极性、存在利益之争等四大问题[3];高丙中提出了民间信仰被简单地污名化的现象[4]……以上学者提到的问题在后申报时期有的得到解决,有的将长期继续存在。老问题还未解决,一些处于隐性状态的新问题也逐步彰显。如果不尽快出台相关政策和措施,我国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与传承将畸形而艰难地前行,与我国博大精深、浩如烟海的丰富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极不匹配,因此,在后申报时期将是攻坚战和堡垒战,既要有追求,更要有坚守,既要追求创新发展,更要坚守源头和本质。归纳前人的研究结论与自己的思考,笔者认为,后申报时期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将主要面临以下几个方面的问题。

(一)利益博弈狂热与草根文化坚守的矛盾日益尖锐

由于这几年的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的申报与保护工作多流于一种单边的自上而下的政府行为,我们所热情规划的保护工程极有可能会沦落为许多人所担心的比拼入选国家名录的项目数量的政治博弈与借项目争取国家投入的经济博弈,而立项之后的保护工作却成为政府摆设,或因为计划的不切实际而长期搁浅。还有就是借入选名录做旅游宣传,将非物质文化遗产视为一种能取悦游客、在全球文化市场中产生剩余价值的商品而随意开发。传统的纺织技艺在现代纺织业的冲击与城市化进程快速发展的双重夹击下,生存空间越来越狭窄,与地方经济发展矛盾日益尖锐。

传统的非遗保护主导力量主要来自政府,其次是传承人和民间团体以及商业资本。一方面,由于整个社会对非遗认识和重视程度不同,使国家的法规措施、智能资源以及抢救性保护资金难以落实到位;另一方面,保护理念过于保守僵化,要么死保,要么变味,在“合理保护,传承发展”这一指导思想的“度”掌握不够。国务院先后公布两批共1028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项目,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代表性传承人1488名,中央和省级财政已累计投入17.89亿元用于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其中,每个项目运作经费是10万元,传承人每年是8000元左右*中国城乡规划行业网,http://www.china-up.com/newsdisplay.php?id=1416859。。这些抢救性保护资金对于依靠自身传承脆弱的传统手工艺是雪中送炭,但地方抢救性资金并未完全落实,缓发、滞留非遗专项资金现象并不是个案。一些非遗的保护基金根本落不到艺人手上,国家支持非遗和传承人的经费,常常被用于建造华而不实的所谓文化馆、非遗博物馆、演示中心和文化生态园,成了政绩工程。*中国新闻网,http://www.chinanews.com/cul/2011/08-12/3252368.shtml。有些地方理念过于狭隘,认为保护传统技艺就是独门绝技,秘不示人,自己关起门来传承,对于外界、学界的宣传与研究持怀疑态度。这种死保的态度,优秀的文化遗产传承渠道不畅,覆盖面窄,使得本来就缺乏自觉性的原生态的传承相当脆弱,根本无力面对现代生存环境的冲击。

(二)产业传承小打小闹,缺乏创意和载体

目前,海南黎族传统工艺开发属于各自为阵的状态,总量低、规模小、没有很好的创意、包装和载体,很难成为文化产品,更谈不上形成有一定影响力的品牌。琼中锦绣吉贝有限公司、海南锦绣吉贝有限公司、黎锦坊等企业,产业化虽有一定规模,但品牌影响力弱,还有就是各地建立的传习所,由于没有完全走入市场,离开政府的投入很难维持,而政府的投入非常有限,还需要去寻找自身发展路径。所能维持主要靠订单,订单收购价格偏低,订单量小,销路也不好。国家级传承人刘香兰,在五指山成立了黎锦传习所,最多时能招收60多名姐妹在传习所织锦,市场的价格与 “手工”的价值并不对等,难以维持,举步维艰,另外是大多传承人和黎族妇女都还没有产业开发意识,只是闲暇时织几套放在家里压箱底,以便结婚时和丧葬时穿传统服装,因此,海南目前的产业开发尚属萌芽状态,起步阶段。

(三)传统工艺一味迎合市场,导致纺染织绣技艺的失真

传统技艺迎合市场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化工材料取代传统植物原材料,二是机械化取代手工艺。由于市场经济的冲击,使许多机构和组织逐步放弃了费时费力传统技艺的保留,逐步走向以机器化生产代替纯手工的生产。如海南省黎锦研究所,已经用大型的斜织机取代传统的据腰织机,用现代提花技法和通经断纬织法替代黎族传统的“通经回纬”技艺,用化工的膨体纱材料取代传统棉线,效率提高的同时,产品的范围大大扩大;保亭投入20万设立“新达达”黎锦研究中心,通过计算机编排出黎族织锦创新图案,为黎族织锦机器化生产提供了技术支持。此外,黎锦坊等私营企业也在走这条商业运作模式。这些商业运作模式,从原材料到产品,全部已经变味,虽然获得可观的经济效益,但已经背离了传承发展传统技艺的本质,表面是在传承,实则破坏,片面强调经济效益,而忽视手工技艺的“手工”价值,破坏传统工艺的原真性。同时,过度商业包装,导致纺染织绣技艺成为摆设[5]。

(四)非遗保护手段落后陈旧,与信息化时代有差距

数字化保护手段,为传统工艺的专业研究和为社会大众提供服务提供了技术支撑。目前,海南各地方非遗保护中心大多停留在普查和录入阶段,对非遗的分类、鉴定、归档、整理工作还未完全建立,更没有建立数据库系统进行完整保存,原始的第一手资料大多散落在部分管理者或普查人员手中。相对走在前面的是五指山的文化保护,但也只是刚刚起步,缺乏相关的专业人才以及数据保存技术使得非物质文化遗产原始数据传承存在极大隐患。

二、影响海南黎族传统工艺技艺保护的主要因素

(一)传承人普遍老龄化,新生力量还未完全激发

20世纪80年代,特别近10年,随着民族山区交通落后、信息闭塞的情况不断改善,原生态民族民俗文化受到外来现代文化的巨大冲击。一是喜欢并掌握黎族传统纺、染、织、绣技艺的人越来越少,据海南省民族学会统计,二十世纪五十年代掌握黎锦技艺的黎族妇女约有五万余人,七十年代掌握黎锦技艺的黎族妇女数量减少了一半,目前掌握传统黎锦技艺的黎族妇女人数已不足千人,其中以中老年居多,年轻人只占极少数。二是随着城市化进程加快,更多的年轻人都崇尚现代文明,对民族传统艺术失去兴趣。现有的传承人大多是中老年人,他们一方面在意政府给自己多少补贴,另一方面在意自己的技艺由谁来继承,传女不传男,传内不传外的传统,限制了传承发展。

(二)原材料匮乏,技艺明显粗糙

黎族纺染织绣原材料主要包括海岛棉、木棉、蓝靛、黄姜等各种植物染料[6]。由于城市化进程,大量土地被征用,原材料的匮乏,黎族妇女大多停止使用天然植物染色,而是直接去买化工染好的棉线或膨体纱,导致传统工艺被大量的化纤材料替代,降低了传统工艺的艺术品质。染色工艺已经濒临灭绝,花色品种也在简化和变异。织锦手工技艺大不如从前,工艺无法与传统的精美程度媲美,明显粗糙。

(三)大众参与的边缘化,传承与发展陷入困境

国家目前对于未进入传承人体系的潜在群体未有任何措施,使其生存的环境和土壤并未形成传承发展的气候。非遗是在特定的文化生态环境下发生发展,如果失去这样的土壤,单独把某一个人或者某一项目保存下来,虽然很重要,但失去了生存繁衍的基础,就相当于把“鱼”移出其产生发展的环境“水”,变成“标本”来保护,这其实也是一种伤害。再加上一些传承人在得到经济帮助后心态发生变化,或是安于享乐,或是追求金钱,还有为了确保自己的经济收入而拒绝传授技艺,反而危及到遗产的传承。我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中监管制度的缺位,使各类隐忧日渐增多。因此,如果没有相关的政策环境激发民间潜在的强大力量参与,仅凭几个传承人,是很难将这一技艺传承下去的。这是传承人和管理部门普遍遭遇的困惑。海南传统纺染织绣传承人命名和认定的毕竟是极少数,海南省第一批纺染织绣传承人只有4人,分别是:五指山冲山镇福建村的刘香兰、乐东黎族自治县千家镇永益村的容亚美、五指山市民族研究所的符玉梅、保亭黎苗族自治县番道村的周秋梅,到第二批增加了8个传承人,合计12人。据调查,民间潜在的或者通过办培训班产生的织绣能手大有人在,保亭黎苗族自治县会纺染织绣传承人799人,五指山07年会织锦的有2196人,能熟练掌握各种传统图案的有近千人,年龄最大82岁,最小的7岁,经过培训、办班学习的学员人数无法统计,应该是一个庞大的群体,如果不能激发这个群体的活力和参与热情,那么极少几个传承人很有可能变成“标本”或者“化石”。

(四)普查人员专业结构不合理,对非遗的价值判断存差异

从申报成功的结果、数量、区域以及时间先后顺序来看,基本能大致反映纺染织绣的价值水准。但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题是,报批的结果和实际的价值并不完全一致。非遗评审采取地方申报和专家评审相结合的方法。由于普查人员个人的专业知识结构不均衡,对非遗判断存在差异,难免有遗漏和遗憾之处。普查成员多档案馆、文化馆、博物馆、图书馆等机构抽调相接近的专业技术人员兼职,专业人才严重缺乏,影响到价值判断的可信性。如流行于昌江和东方的美孚黎絣染技艺,是一种古老的“防染法”的工艺,无论是业界还是外界普遍认为该工艺相对于其他少数民族染织技艺具有独特性,且在海南染织工艺中,有一定的代表性,但在第一、二批国家级非遗名目中都是榜上无名,甚至省级都擦肩而过,直到第三批海南省级非遗名录才列入;白沙的双面绣技艺,工艺精湛细致,图案精美绝伦,是黎族刺绣技艺的独具一格的精品,在黎族内部是公认的具有较高的审美价值、历史文化价值以及工艺价值,而这一独特工艺在第一批海南省非遗名录并未单列;三亚是著名的棉纺织基地,著名的棉纺织革新家黄道婆就是在崖州(三亚)生活近四十年,将崖州先进的棉纺织工具和技艺带到上海,推动中国棉纺织业的大发展,可见,三亚在历史上都有先进的纺织技艺,按理说,三亚申报,符合历史与现实条件,但直到2011年,三亚纺织技艺才进入非遗的拓展项目,与其悠久的历史和现实也不相称。

(五)传承人的政治化筛选,导致新的文化不平等

1.传承人的推选机制官僚化。由于传承人的评定带有浓厚的官方色彩,缺乏对文化生产者的权利的关注[2]。黎族传统纺染织绣技艺属于是公共持有的技艺,掌握这门技艺的大有人在,但名额有限,加上被推选出的传承人有国家补贴,也给予很高的荣誉,这就使推选传承人具有功利化的倾向。如何从手艺众多的妇女中挑选传承人,机制未健全。我们走访调查得到一个令人啼笑皆非的结果是:被选中的传承人有村长的丈母娘,有村支书的爱人,有妇联主任,还有管理部门人员的亲戚等等,使得未被推选上的技术能手心理不平衡,造成传承人和民间织女群之间的鸿沟,使传承官方色彩浓厚,违背了国家关于传承人传承的初衷。

2.传承经费发放世俗化。非遗保护的核心是保护现状与维护传承机制,保护传承人的利益至关重要。现实中是地方政府并不真正重视传承人权益的保护。一是只强调传承人应尽的义务,而忽视传承的应有的权益;二是传承人的国家补助未及时兑现。管理部门吃、拿、卡、要等现象并不是个案,大大挫伤了传承人传承的热情和积极性,使传承变成被动的、机械的表演,再加上经费不到位,传承人并无心思真正传承。

三、提升海南黎族传统纺织工艺保护与传承的思考与建议

非遗的传承核心就是人的问题,也就是传承人如何传承的问题,解决了这个问题,后继有人,才能谈传承发展。

(一)突出传承保护主线:强化传承人的扶持与管理并重

1.完善传承人“准入机制”,设立 “责任机制”和“退出机制”

首先,传承人的选定要理清几个关系:理清代表性传承人与一般传承人及与所在社群的关系;家族传承关系中理清长门长子与技术优秀者之间的关系;民间、专家评审与政府认定之间的程序关系。完善“准入机制”的关键问题去行政化和官僚化色彩,应是自下而上的三级认定程序,即民间认定第一级、专家评审第二级,政府许可第三级。摒弃政府包办代劳和一厢情愿式的认定模式,使技艺优秀者能真正从一般传承人中脱颖而出。其次,对其责任和义务做出细密的规范,建立健全“责任机制”,不仅制定严格的传承人标准,提高传承经费补助,政府要对经费的使用承担指导、管理之责,并监督该项遗产传承的状态。更重要是,要建立传承人“退出机制”,传承人不是终身职业,要能“进”能“出”。

对于传承人的保护和监管,我们可以借鉴日本和韩国等发达国家的成熟做法。两国设立了完备的“准入机制”和“退出机制”。日本的遗产传承人可以对经费有完全的使用权,但要报告你传承的技艺的工作记录,当传承人不能履行传承义务或者去世,则取消其称号;韩国政府定期对各类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状态进行审查,如果认定该项遗产已不符合国家级的要求,政府就会解除它的称号。从某种意义上讲,日韩两国以制度化的监管强化了传承人的责任心,从而较好地减少了非物质文化遗产遭人为毁坏的可能。*李韵《人民日报》2007年6月22日。

2.传承人的扶持,多管齐下。对于传承人的扶持,政府要给传承人一些实质性帮助。一是地方配套补贴要纳入政府的财政预算,对于传承人给予补贴。在民间,特别是贫困地区,许多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的生活还十分艰苦,如果没有经济的支撑,传承传统技艺显然不现实。再次,相关部门要对传承活动提供更好的发展平台。通过短期培训、纳入学校教育体系等方式,不仅扩大传承人的数量,也要作为一项就业技能培训,使传承人学有所用,多一门就业的渠道,解决农村贫困问题。同时,一旦掌握这项技能的人增多,产品的销路就成问题,这就需要管理部门,提供更多销售平台和销售信息。最后,要为传承人建立或完善经济保障和知识产权保护机制。

3.推进 “民间织女群体”和“传承村”的参与式保护。建立文化生态环境,要有良好的氛围,形成较好的乡土文化氛围,非物质文化遗产才能一代接一代传承下去。对于未被推选上的持有相关技艺的人,建议政府以“民间织女群体”和“传承村”的方式参与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工作,使传习所不流于形式和应付检查,真正使国家的专项资金发挥其效益。同时也避免影响到传承群体原有的和谐,带来负面效应。用规模化的民间企业逐步取代以家庭为单位的手工作坊,维持传承人的生活和再传承的经济基础,可建立民间基金组织,提供物质后援。非遗保护的巨大潜力和明显优势就是较之以物为载体的物质文化遗产的“不可替代性”和“唯一性”而言,传承人的可培育性和可大量“复制”。因此,只要各方面关系理顺,黎族传统工艺这项世界级的急需保护的非遗项目还是后继有人的。

(二)转移产业化开发的路径:从机器化到手艺化的源头坚守

1.产业化开发,要彰显 “手工价值”, 坚守源头。传统手工艺是我们宝贵的文化遗产,是我们创新的源头。当高科技几乎可以为我们生产一切消费品时,手工艺品越发凸显其价值:承载着一个民族的知识记忆,传递着人与人之间的温情。

手工永远不会类似流水线式的批量生产,不论何时何地,市场经济都遵从物以稀为贵的原则,数量决定其价值。黎族织锦近3000多年的悠久发展史,以及博大精深的民族文化底蕴,更铸就了其独特的艺术影响力,消费者通常会更注重其品质和艺术内涵,而不会对其价格斤斤计较。实践证明:越是有艺术性和民族性的传统工艺,越能抵御市场变异的风险,如贵州的苗族盛装、彝族的漆器等,越是只注重实用性,抗击市场风险的能力越弱,甚至很快被淘汰。

著名学者冯骥才认为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不能一股脑都是搞产业化开发,他认为有几条原则不能改变:一是经典作品不能丢;二是地域性不能改变;第三是手工性,也就是人的成分不能丢,因为艺术是人用心灵和双手创造、用生命情感表达;第四是机器制作的东西没有生命感。*中国新闻网,http://www.chinanews.com/cul/2011/08-12/3252368.shtml。随着时代前进,黎锦的实用性可能已经不适应今天的生活、生产方式,但其创造的本质、其思维方式和表达方式依然是需要我们认真研究的重要课题。其就地取材、多利用生态资源,很少污染环境,遵循绿色环保的创作法度,巧而得体、精而合宜的人文讲究,独运匠心、宛若天成的艺术创意都是无法被现代生产方式所取代的卓越文化价值。彰显“手工价值”,也能创造更多的就业机会,从根本上解除生产自动化引发的失业趋势。只要海南能打破小打小闹的分散局面,以产业形态集结手工劳动复兴。生态整体性、文化连续性和人的完整性的深刻维护,最终要取决于手工劳动产业形态的全面崛起。

2.保护棉纺织工艺的材料源头:扶持原材料种植业和加工业。棉、麻以及各种染料是纺染织绣工艺的源头,应作为物质文化来保护,否则作为非物质文化遗产纺染织绣技艺成为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原材料一旦全部被石油化纤材料取代,黎锦就会失去民族艺术的文化底蕴和艺术根基。保护原材料就像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一样的重要。一是政府应科学规划土地,解决少数民族地区棉、麻、染色植物等原材料种植基地的土地征用问题,并依托种植大户,专业合作社等生产主体建立原材料基地;二是积极促进原材料产业化发展,延伸农业产业链,将海岛棉、木棉、麻、蓝靛、黄姜等原材料加工的农副产品进行系统开发和深度利用,重点培育一批产业关联度大、带动能力强、有一定市场竞争力的中型原材料加工企业,鼓励引进国外先进的棉纺织加工技术,既突出其绿色环保,又有一定的实用价值的新型棉纺织原材料;三是支持企业与各研发机构开展技术攻关,使原材料的种植、加工产业持续健康发展。逐渐形成:种植天然原材料——科学加工天然材料——手工纺染织绣——传统工艺品的作业链。

3.拓宽传承保护技术措施:联姻数字技术,顺应信息发展

(1)建立传统工艺数据库,拓宽传统工艺保护的技术手段。先进的数字技术作为一种技术手段在各个领域已经发挥了重要作用,如果传统工艺的保护能充分利用数字技术,对于继承和光大优秀文化遗产, 推动文化产业发展,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数据库是非物质文化遗产数字化系统的核心,也是对文化资源进行有效管理的基础。搞好调查摸底是建立完备的数据库的前提。海南非遗保护应以申报非遗为契机,在普查全省传统工艺文化遗产资源的同时,注意利用数字技术搞好现有资料的整合, 加快传统记录媒介向数字媒介的转化,特别是对传统纺染织绣的各方言区分布状况、种类、 数量、 生存环境、 保护现状及存在问题,运用数字高清摄像、录音、拍照等方式对传统纺染织绣工艺的制作流程、原材料的种植、加工与提取、工艺经验、消费习俗等进行系统整理和研究。拓宽传统的文字保存和各地方各自为阵的零散的、粗放的保存方式,防止传统工艺的变异和流失。

(2) 开发数字应用技术,创新保护与传播传统工艺的新平台。 开发数字应用平台,利用互联网进行信息的发布和宣传,可以摆脱物理场地的制约, 使丰富的非物质文化遗产资告别单纯的收藏保护而在网上与公众见面。

开发数字应用技术,特别是开发数字博物馆的展示、宣传和研究作用。通过互联网平台,任何人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能从网上方便获得传统工艺文化的信息,使海量存储的文化资源得到最大限度的展示利用和共享,让更多人通过互联网这个共享平台去深入了解少数民族工艺的生长、生存、发展环境,自觉加入到保护少数民族地区文化多样化的环境当中。同时,为了保护知识产权,通过访问限制、安全保护、专利付费等形式使技艺持有者和创新者在国际旅游岛建设中获得合理的惠益,如技艺的持有者可以通过电子商务,将自己的织绣作品在网上进行展示、宣传,利用电子商务模式,与支付宝、网上银行等收费系统进行无缝衔接,通过数字化平台,既让外界了解了神秘的传统手工艺的制作过程,也能足不出户,购买到称心如意的民族工艺品,拓宽传承人的就业渠道。同时可促使企业根据市场消费需求利用传统工艺知识挖掘传统工艺文化的精华,创造出具有较高文化品位的传统手工艺品。改变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由传统的母传女的家族式脆弱传承方式向现代的传承的跨越,使技艺持有者和企业参与国际旅游岛建设,分享国际旅游岛建设利益。

在经历了热闹的申报后,逐步进入后申报时期的平静与疲劳状态,需要我们去观察、去思考,并提出相应的对策和建议。上文对于海南黎族传统纺染织绣工艺在保护与传承过程中存在的问题分析与对策思考,正是基于这种考虑而做出的学术思辨的结果。社会发展不是一帆风顺的,如何在经历过早期的爆发式起跑之后,顺利过渡到平顺的发展期,保证其持续性发展,防止倒流的倾向,是今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需要社会各界思考与实践的问题。

参考文献:

[1] 刘志军.后申报时期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的忧与思[J].思想战线,2011(5).

[2] 苑利.非物质文化遗产学教程[J].北京:国际亚细亚民俗学会,2007:353-380.

[3] 王宏德,等.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热”中的“冷”思考[M]//郝苏民,等.抢救·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西北各民族在行动.北京:民族出版社, 2006.

[4] 高丙中.作为非物质文化遗产研究课题的民间信仰[J].江西社会科学,2007(3).

[5] 张军军.“程式化进程中的”非遗“保护与发展策略”[M]//闫广林 .海南历史文化.海口:南方出版社 2011.4.

[6] 海南省民族研究所.黎族服装图释[M].海口:南海出版社,20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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