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文化翻译理论研究进展述评

2012-04-18 07:13任肖华
吉林广播电视大学学报 2012年1期
关键词:理论语言文化

任肖华

(陕西师范大学,陕西西安 710062)

我国文化翻译理论研究进展述评

任肖华

(陕西师范大学,陕西西安 710062)

本文主要探讨了我国文化翻译理论研究的进展情况,回顾了近三十年来我国文化翻译理论研究的发展历程,并对文化翻译理论研究进行了评述,力图展现我国文化翻译理论研究的状况和发展方向,促进文化翻译研究的持续发展与理论创新。

中国;翻译研究;文化转向;研究进展

西方翻译研究领域的“文化转向”以及“文化学派”的形成使翻译研究成为世界上发展最快的跨学科研究领域之一,对我国20世纪80年代以来的翻译理论研究产生了极其深远的影响。本文主要概述了我国文化翻译理论研究的发展脉络,以期促进文化翻译研究的持续发展与理论创新。

一、文化翻译理论研究的历史回顾

1、20世纪80年代的研究

“文化翻译”这一概念是20世纪80年代初被正式引入我国的(王秉钦,2007:1)。刘山1982年发表的《翻译与文化》一文应是国内最早从文化角度论述翻译的文章,开启了从文化角度论述翻译的先河(陈福康,2000:468;杨仕章,2001:38)。而王佐良则将文化翻译研究推向了前沿,他于1984、1985年先后发表了《翻译中的比较文化》和《翻译与文化繁荣》两篇文章,论述了翻译与文化的密切关系,文章指出,“因为翻译者必须是一个真正意义的文化人。人们会说:他必须掌握两种语言;确实如此,但是不了解语言中的社会文化,谁也无法真正掌握语言。”随后,一批国内学者开始关注翻译与文化的关系,如:谭载喜(1986)《文化对比与翻译》;许国璋(1988)《对某些已有定译的术语的重新思考》;柯平(1988)《文化差异和语义的非对应》;吴泽林(1989)《中西移译与文化交融》,等等。

自从“文化翻译观”被引入我国后,学者们在谈论翻译问题时,不再局限于语言层面的探讨,而将翻译置于跨语言跨文化的大语境下进行思考,既重视文化背景对翻译的制约,又重视翻译对文化交流以及译入语文化建构的作用。这个时期的研究特点主要是引进文化翻译的研究概念和理论,初步在我国翻译领域形成文化翻译研究的态势。

2、20世纪90年代的研究

我国的文化翻译研究在20世纪90年代进入了一个较大发展的时期。杨仕章(2001)对九十年代我国文化翻译理论进行了述评,他指出国内的研究有三个方面的特点:宏观与微观并重、多学科研究并立、回顾与前瞻并行(2001:38)。

首先,文化与翻译的关系再次成了许多学者探讨的问题,刘重德(1992)《文化·语言·翻译》;王东风(1998)《论翻译过程中的文化介入》;钱冠连(1994)《从文化共核看翻译等值论》等等。王克非(1994:57)提出了“翻译文化史”的概念,强调研究翻译对于文化(尤其是译入语文化)的意义、作用和影响,以及文化对于翻译的制约性。此外,研究者们还从民族心理与思维方式入手,深入地探讨了二者对翻译活动的影响,如:王秉钦(1992)《文化与翻译三论——论东西方思维方法差异与翻译》;张海涛(1999)《英汉思维差异对翻译的影响》等等。

其次,研究者们重点探讨了翻译中文化因素的处理策略问题,以避免翻译过程中文化信息的流失,如:蔡毅(1993)《词汇·民族文化特点·翻译》;王秉钦(1993)《文化与翻译三论——三论词的文化伴随意义与翻译》;文军(1994)《社交指示、语用等同与称谓的翻译》;郭建中(1998)《翻译中的文化因素:归化与异化》等等。孔慧怡(1999)在《翻译·文学·文化》一书中从译入语文化接受的角度,全方位地研究影响译作生命与传播的因素,对译者有意无意的误译问题,细致分析了其背后的文化因素。从理论上讲,许多学者突破了直译与意译的二元对立,积极寻求文化要素处理方式的多元化。同时,研究还凸显出了翻译对目的语文化的建构意义,如:王克非(1994)《论翻译文化史研究》;孔慧怡(1995)《殊途不同归——论译本作为译入语文化产品的意义》;李国林(1997)《汉译外:传播中国文化的媒介——浅谈杨译〈儒林外史〉英文本对文化词语的翻译》等等。值得一提的是,文化翻译观的引入,引发了研究者对《红楼梦》英译本跨文化批评的高潮,白靖宇教授在其著作《文化与翻译》(修订版)(2010:266-237)中,对我国《红楼梦》文化翻译研究进行了深入评述。

在文化翻译理论创新方面,刘宓庆(1990)提出了将社会文化划归翻译学外部系统中的一个子系统来研究;王克非(1994)提出了“翻译文化史”新观点;王秉钦(1995)在国内最早提出要建立“文化翻译学”,并将其划归为基础翻译学。

这一时期,翻译学的跨学科研究也得到了较大的发展,学者们从符号学、语用学、语言国情学、文艺学等多学科角度探讨了文化翻译问题,如:罗进德(1990)《略论符号学的翻译观》;穆雷(1990)《接受理论与翻译》;吕俊(1992)《语言国情与翻译》等等。

3、新世纪以来的研究

首先,学者们从宏观角度论述了翻译研究“文化转向”的重大意义。傅勇林(2001:5)论述了国际译学研究范式的“文化转向”,及其对新世纪中国译学研究的借鉴意义,指出中国译学研究应及时调整研究范式,使之契合国际学术研究主流;王宁(2000&2005)从全球化的高度来论证翻译学进行文化转向的必要性以及翻译学在当前文化研究中的理论价值;白靖宇(2000)从信息理论角度探讨了文化与翻译问题。孔慧怡、杨承淑(2000:3)认为,要从事深入的翻译研究,应该考虑两大范畴:一是主体文化的规范与环境,二是翻译活动与主体文化在一段长时间内所产生的相互影响。

其次,翻译学“文化转向”所引发的对权利、意识形态、操控、霸权、女权和后殖民主义等翻译外部因素的考量成为这一时期学者们关注的焦点。孙艺风(2003)、王东风(2003b)、蒋晓华(2003))等学者重点研究了意识形态与翻译的相互关系;费小平(2004&2005)、王贝(2004)、何绍斌(2005)等学者对翻译的政治问题进行了探讨,其中费小平(2005)出版者专著《翻译的政治——翻译研究与文化研究》,对这一问题进行了细致地阐释;翻译活动中译者的主体性研究引起了诸多学者的兴趣,如:查明建、田雨(2003)、许均(2003b)、陈大亮(2004)、孙艺风(2006)等都对这一问题进行了研究,其中葛校琴(2006)以专著《后现代主义语境下的译者主体性研究》的形式,对译者的主体性进行了全面论述;女性主义作为翻译学“文化转向”所关照的核心概念之一,引发了许多学者的兴趣,葛校琴(2003)、蒋晓华(2004)、刘军平(2004)等等都对女性主义与翻译进行了论述;谢天振教授(2006:10)专门论述了翻译研究文化转向的比较文化学意义,他指出:“文化转向”为比较文化学研究,也为翻译研究展现出一个新的广阔的研究领域。其他的诸如:后殖民主义(王东风,2003a&李满红,2003)、视觉文化(陆洋,2003)、文化资本(杨柳,2003)等研究点也引起了诸学者的关注。

在文化翻译策略方面,“异化”和“归化”成为许多学者争论的焦点。孙致礼(2003)认为“异化”有限度,这限度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译语语言文化的限度,二是译语读者接受能力的限度。罗选民(2004)在《跨文化视野中的异化/归化翻译》一文中从跨文化的角度,探讨了文学翻译中的异化现象,并认为,异化与归化的翻译策略的讨论没有结束,还会继续下去,我们应从跨文化的视野去思考异化/归化问题。孙艺风(2006)在《离散译者的文化使命》中认为,要化解归化和异化之间旷日持久指正,可另辟新径。将文化流散这一概念引入翻译研究。并进一步认为:译作反映的不仅是原作的本质属性,更重要的是其异域特质。

关于翻译对于文化的建设意义,王宁(2005)在《翻译的文化构建和文化研究的翻译学转向》中认为,研究翻译本身就是一个文化问题,尤其涉及两种文化的互动关系和比较研究。翻译研究的兴衰无疑也与文化研究的地位如何有着密切的关系。基于上述理论预设,作者探讨了翻译对始于“伯明翰学派”的文化研究的意义,认为在文化研究陷入单一文化的自恋怪圈的今天,诉诸翻译也许是使其摆脱其危机状态的一个有效尝试。

费小平(2004:134)指出,“当今翻译研究中的‘文化转向’是我们翻译研究者们必须面对的视域,否则,我们的研究就会走入死胡同,难以有学术意义上的突破,同时也会导致我们在与西方同行交流时的‘失语症’,无法进入实质性讨论。”

二、翻译学“文化转向”的辩证思考

1、翻译学“文化转向”的贡献

王洪涛(2008:232-236)认为翻译学文化转向的合理性在于:凸显了翻译的文化属性,关注了翻译学的外部研究。

苏珊巴斯奈特指出“翻译过程的研究与具体的翻译实践相结合,可以让我们明白复杂的文本摆布过程是如何发生的:比如翻译时是如何选择文本的,在选择过程中译者起什么作用,编辑、出版者或赞助者起什么作用,什么标准决定译者的翻译策略,译本在目标语系统中是如何被接受的”(Bassnett,1998:123)。这也就是说,翻译本身受着各种因素的制约,而不仅仅是语言之间的转换问题,因此,文化翻译学派关注了以往语文学研究及语言学研究所忽视的翻译外部诸因素,如:思维方式、民族心里、表达感情方式,译者主体性,译入语文化状况等等。

2、翻译学“文化转向”的局限

翻译研究者吕俊(2004)、赵彦春(2004&2005)、曾文雄(2006)、吕俊、侯向群(2006)等都对文化翻译学派的研究视角进行了反思。学者们普遍认为:文化翻译学派过分重视翻译外部因素对翻译的制约,而忽视了翻译的语言学研究层面。赵彦春(2005:58)认为,“翻译的文化转向本应产出积极的效应,可是由于文化派学者‘后现代’意识形态的左右,其指导思想和研究方法都存在问题,不仅没能进行成功的‘科学杂交’,反而排斥了最具本质意义的语言层面上的研究,其结果是弊大于利的”。曾文雄(2006:45)认为,“文化转向”在认识论和方法论上存在偏差,它试图否定翻译学的本体论研究,用文化研究取代语言研究,夸大了文化的制约因素,没有形成普遍的翻译理论,也没有合理地描写翻译过程,对外部因素切入翻译研究的结论也只是经验性的归纳。”王洪涛对翻译学的文化转向进行研究后,认为,“文化翻译学派忽视了翻译的语言属性与翻译学的内部研究”(2008:236)。

总的来讲,批评者对翻译文化学派的质疑大致分为两类:一种指责翻译学文化转向在淘汰结构主义语言学方法论方面矫枉过正,另一种批评翻译学文化转向剥夺了作为翻译学本体的语言研究(王洪涛,2008:248)。

笔者以为:一些学者将翻译文化学派的所有研究笼统地划归为翻译外部研究,忽略翻译文化学派对翻译微观层面的研究是欠妥的。同时,他们将翻译的语言研究仅仅视为翻译的内部研究也是值得商榷的。事实上,翻译的复杂性就决定了对翻译的研究必定是多角度的,无论传统的语文学派、语言学派、还是文化学派都只是研究的一个视角而已,只有充分吸取不同视角的研究成果,才有助于理解翻译的本质。另一方面来讲,文化与语言复杂又微妙的关系,注定我们在进行翻译研究时不可将二者割裂开来,也就是说语言研究中渗透着对文化的关照,而文化研究中也必须关注其语言。我们没有必要再一次陷入文化学派与语言学派的二元对立,而要另辟蹊径,加强翻译的跨学科研究,谢天振(2008:6-10)认为“(翻译学应)冲破传统固有的学科框架,大量借用其它学科、尤其是当代各种文化研究的理论,全方位、多视角地理解翻译、描述翻译、剖析翻译,从而使得翻译研究成为当代学术研究中最具吸引力、最富学术研究前景的学科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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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315.9

A

1008-7508(2012)01-0069-04

2011-11-28

任肖华(1986~),女,陕西咸阳人,陕西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2011级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学科教学(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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