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满洲国时期日本对朝鲜族的统治政策

2012-08-15 00:50高乐才高承龙
关键词:臣民伪满洲国朝鲜族

高乐才,高承龙

(东北师范大学 历史文化学院,吉林 长春130024)

伪满洲国时期日本对朝鲜族的统治政策

高乐才,高承龙

(东北师范大学 历史文化学院,吉林 长春130024)

伪满洲国时期,日本殖民主义者为了稳固殖民统治,对朝鲜族人民采取了语言“国语”(日本语)化、“创氏改名”、“内鲜结婚”的民族同化政策;“尽忠天皇,崇敬皇室,信仰神道”的奴化教育政策;提高经济待遇和政治地位的拉拢利用政策。但广大的朝鲜族人民并没有被日本殖民主义者的阴谋所欺骗和收买,反而更加坚定地同汉、满、蒙等民族团结在一起,与日本帝国主义侵略者展开了不屈不挠的斗争,彻底粉碎了日本殖民主义者的民族同化和分裂政策。

“满洲国”;日本;朝鲜族;殖民统治

朝鲜民族是跨国民族,早在14世纪就生活、繁衍在中国东北地区,成为中华民族的组成部分。日本殖民主义者认为,朝鲜族与大和民族“同祖同根”,是日本殖民地统治的借助力量。因此,“九一八”事变后,日本为加强伪满洲国的殖民统治,将朝鲜半岛的朝鲜人作为日本移民总体的一部分大量移居到中国东北,并对其强迫实施“皇国臣民化”等民族同化政策,使朝鲜族人民备受凌辱和歧视。

一、“皇国臣民化”的民族同化政策

伪满洲国成立后,日本关东军在伪满洲国荐任级(相当于军人校级)以上的日本人官吏就职时每人要发放一本《日本人服务须知》的秘密小册子,“须知”第七条中指出:“朝鲜民族,窃盗成性,好逸恶劳,好说大话,好谈政治,与汉民族既有血缘又有宿仇,可利用它、怀柔它,化为‘皇民’。”[1]57日本殖民主义者还反复强调,“朝鲜人必须首先回归自然,成为重新出生在地球上并开始新生活的新人,即打破一切旧思想、恶习俗”,“必须具有与日本同化的彻底觉悟”[2]124。为此,日本殖民主义者为了“打破”朝鲜族人民的所谓“一切旧思想、恶习俗”,抹杀朝鲜族人民的民族意识,便在朝鲜民族中强制推行“皇国臣民化”政策。

所谓“皇国臣民”,即日本天皇所统治下的臣民皆为“皇国臣民”,凡“皇国臣民”必须都要“以天皇为中心,绝对顺从天皇,为天皇而舍弃一切”,这是作为“皇国臣民”的“唯一生存之道和力量源泉”[3]106。而“皇国臣民化”,就是日本人化,就是让朝鲜人民抛弃民族意识,享有所谓的与日本人同样的作为“天皇”子民。

日本吞并朝鲜半岛之后,便视朝鲜人民为“皇国臣民”。但朝鲜人民的民族精神不灭,为争取民族的独立和解放,不屈不挠,英勇奋斗。日本殖民主义者为消弭朝鲜人民的反抗意志,泯灭朝鲜人民的民族精神,稳固殖民地统治,便制定了一系列的“皇国臣民化”的民族同化政策。“皇国臣民化”的主要措施有:“国语”(日本语)常用化、“创氏改名”、“内鲜结婚”等。伪满洲国成立后,日本殖民主义者照搬朝鲜殖民地的统治模式,对中国东北的朝鲜族人民也同样采取了民族同化的“皇国臣民化”政策。

语言是代表一个民族的特征和文化的传承,因此,日本殖民主义者首先选择了语言同化,在朝鲜族学校中用日语取代朝鲜语,并将日语确立为“国语”,在朝鲜族的学校中强制推行。在6年制的普通学校里,一年级每周总课时为24,“国语”课竟然占10课时,朝语课仅占5课时。二年级每周总课时为26,“国语”课提高到12课时,朝语课仍然5课时。三年级每周总课时为27,“国语”课11课时,朝语课减少到3课时。四年级每周总课时为33,“国语”课9课时,朝语课3课时。五年级每周总课时为33,“国语”7课时,朝语课2课时。六年级每周总课时为33,“国语”课7课时,朝语课2课时。可见“国语”课的比重之大,是所有课程总课时的十分之二至十分之四以上[4]118。

1938年,伪满洲国仿照朝鲜总督府发布的新教育令,制定了新的教学大纲,对各地朝鲜族学校的朝鲜语课程进行了调整,由必修课改为选修课。教学用语和教材也改为日语,实行“日语常用化”。并规定学生在学校不准讲朝语,如果发现讲朝语,“就予以体罚、罚款、扣学分,以至勒令停学或开除学籍。起初规定讲一句朝语扣1分钱,后来增至5分钱”。1940年以后,虽然执行伪满洲国的教育令,但教材的编写仍依照朝鲜总督府教材大纲,“教学用语全部用日语,也不设汉语课”[5]62。

伪满洲国时期,日语不仅仅在学校强制推行,在社会中也极力推行日语常用化。要求机关职员参加夜校日语学习班,提高日语水平,以达到同化的目的。伪满洲国主要机构的负责人都是日本人,主要的来往公文也基本上是日文,如果不懂日语、日文就会被淘汰。同时并根据日语、日文水平的不同给予“语学津贴”。1936年,伪满洲国当局实施语学检定制度,对日语检定合格者给予“语学津贴”,以此来鼓励日语的学习。“语学合格按程度分四等,即特等、一等、二等、三等。特等合格给予津贴25元、一等15元、二等10元、三等6元。一、二、三等津贴以3年为限,比如三等在合格后3年内考不上二等,即停止发语学津贴,二等考不上一等,一等考不上特等,也同样处理”[6]409。“语学津贴”在伪满洲国全社会广泛推行,对朝鲜族职员的要求比汉、满、蒙等其他民族的要求更为严格,日语不合格者一律裁汰。

日本殖民主义者在朝鲜族中虽然强制性推行日语教育和使用,但这些措施只能在学校和机关中推行,而在广大的社会中却无法实施,他们依然使用朝鲜语。就是学生和职员在放学、下班后也仍然用朝鲜语交流,书信往来照常使用朝鲜语。不仅如此,还自发地办起朝语学习班,为孩子补习朝鲜语,继承和发扬朝鲜族文化。

日本殖民主义者为了泯灭朝鲜人民的民族意识,于1939年制定了《关于朝鲜人姓名的文件》,对朝鲜族人民实行“创氏改名”制度[2]124。与此同时,日本殖民主义者在伪满洲国也参照《关于朝鲜人姓名的文件》对中国东北的朝鲜族人民实行“创氏改名”制度。并规定如有违抗和抵制更名改姓者,以“非国民”论处,不发给居民证,不售给粮食,不准就职,不许上学等。但朝鲜族人民为了勿忘祖宗、民族,应付日本殖民主义者的反动政策,家长都给孩子起两个姓名,在家庭和社会中用朝鲜族姓名,在学校用日本姓名。除此之外,还在朝鲜族中提倡“内鲜结婚”,即日本人和朝鲜人通婚。不仅使朝鲜族在精神、文化上达到“皇国臣民化”,而且要从“形、心、血、肉完全与日本人融成一体”,“血液混交”,“把朝鲜民族逐步化成日本血统,最后取消朝鲜民族”[5]62。

尽管日本殖民主义者对朝鲜族人民的“皇国臣民化”的民族同化政策采取了各种手段和措施,但朝鲜族人民从未屈服,一直坚持同日本殖民主义者的民族同化政策相抗争,体现了朝鲜族人民的坚强意志和强烈的民族精神。“据1940年统计,在朝鲜和中国东北朝鲜族居住地区,朝鲜族人口中懂日语的人员仅占15.5%,到1944年才上升到22.15%,即尚有70%—80%的人不懂日语。”[5]65广大的朝鲜族人民在日常生活中仍然使用自己的语言和文字,坚持本民族的生活习惯、信仰和习俗。至于“创氏改名”和“内鲜结婚”政策,由于朝鲜族人民的坚决抵制,真正创改日本姓名和与日本人结婚者寥寥无几。日本殖民主义者所推行的“皇国臣民化”政策,伴随着朝鲜族人民不懈的斗争以失败而告终。

二、“养成忠良国民”的奴化教育政策

在伪满洲国建立前,中国东北朝鲜族学校的背景比较复杂,有南满洲铁道株式会社(简称“满铁”)设立的学校、朝鲜总督府设立的学校、中国政府设立的学校、朝鲜独立团设立的学校、各宗教团体设立的学校和民间自行设立的私学馆等。据统计,朝鲜族居住集中的延边地区,到1929年有各种学校497所,其中“日本政府方面设立的学校60所,有学生5 293名。日本人经营的私立学校5所,有学生659名。朝鲜人经营的私立学校246所,有学生7 906名。中国政府方面设立的学校167所,有学生7 529名。外国人经营的私立学校19所,有学生1 019名”[7]98。“九一八”事变,日本武装占中国东北之后,东北各地的学校绝大多数处于停课或瘫痪状态,朝鲜族学校也未能逃脱这样的厄运。

1932年,“满洲国成立的同时,以国务院令第二号,通令全国各学校把有关党义的学科及教科书一律废除,代之以四书孝经,同时,关东军及满洲国着手起草新的教育方针及教育体系。教育方针是基于‘日满一体’、‘王道大义’,立足于精神主义”[7]99。

日本殖民主义者为了欺骗世界舆论,标榜殖民地是“其乐融融”的“王道乐土”,稳定殖民地统治,“培养”日本殖民主义者所需要的“忠良之国民”,开始对东北教育进行恢复和整顿。根据《吉林省全省教育概况》载,截止到1932年6月,吉林省开学的学校“占1929年的一半”,而朝鲜族居住集中地区的延边“有3/4的学校已开学”[8]36。

日本为了对朝鲜族青少年加强奴化教育,1935年5月特制定了《在满朝鲜人教育改善案》,对朝鲜族学校的教育方针作了明确规定,要求“在满朝鲜人教育,应遵照日本帝国对朝鲜人的国是、教育敕语、合并敕诏、朝鲜统监和总督的谕告,依准朝鲜总督府教育令和学校法规”[9]150。

1937年5月2日,伪满洲国公布了《新学制》。《新学制》的教育方针规定:“遵照建国精神及访日宣诏之趣旨,以咸使体会日满一德一心不可分之关系及民族协和之精神,阐明东方道德,尤致意于忠孝之大义,涵养旺盛之国民精神,陶冶德行并置重于国民生活安定上必须之实学,授予知识技能,更图增进身体之健康,养成忠良之国民。”[10]451其教育方针的目的,就是将青少年培养成为日本殖民主义者所需要的,与日本“一德一心”的“忠良之国民”。

1937年10月10日,伪满洲国民生部颁布命令,将两级小学校改为“国民小学”(四年)和“国民优级学校”(六年);农村小村屯设“国民学舍”(三年)和“国民义塾”(二年)。学校必须按照《国民优级学校教则》进行教学,例如“教则”第一条规定:“国民道德之涵养于国民教育最为重要,任何学科目均依建国精神及访日回銮训民诏书之趣旨,使体会日满一德一心不可分之关系,阐明忠孝之大义并涵养仁爱之至情及民族协和之美风,促其为国家社会效劳之信念,并依劳作养成爱好勤劳,尊重职业实践躬行之精神,以其国民道德之彻底。”[11]121-122

1937年12月,随着治外法权的撤销以及移交满铁附属地行政权,对朝鲜族青少年的教育,除满铁附属地内14所普通学校外,全部由伪满洲国接管。接管之后的朝鲜族学校,要“按照在满朝鲜人子弟教育行政处理要领的根本方针”,即“对在满朝鲜人子弟的教育(初等教育),实行本质相当于日本人作为构成满洲国的一分子,与建国精神相符合”的教育方针[12]713。

学校开设的课程除了国语(日本语)、满语(汉语)、算学、国史(日本史)、地理(日本地理)、理科、职业、图画、音乐、体操等课之外,还设有“修身课”,对学生进行“国民精神”教育;“忠诚”、“顺从”“日本帝国”教育;“尽忠天皇,崇敬皇室,信仰神道”教育[13]118。用封建的“忠孝”思想麻醉、毒害青少年,强调对天皇崇拜和奴隶屈从。太平洋战争爆发后,将“修身课”改为“建国精神课”,以适应战时体制的需要。

1937年,朝鲜总督府发布《皇国臣民誓词》,要求朝鲜人民不论男女老幼都要熟练地背诵。伪满洲国仿照朝鲜,要求东北的朝鲜族也要背诵。其中小学生背诵的《皇国臣民誓词》内容为:“一、我们是大日本帝国的臣民;二、我们要合心效忠天皇陛下;三、我们要‘忍苦锻炼’,做坚强国民。”中学生以上背诵的《皇国臣民誓词》内容为:“一、我们是皇国臣民,以忠诚报君报国;二、我们皇国臣民应相互关爱协助,以巩固团结;三、我们皇国臣民要忍苦锻炼,以宣扬皇道。”[14]9

太平洋战争爆发后,日本为稳固后方,加强对殖民地人民的精神奴化教育,1942年12月8日,日本指使伪满洲国总理大臣张景惠发布了要求东北人民“躬行实践”的《国民训》。《国民训》要求“国民须念建国渊源发于为神之道,致崇敬于天照大神,尽忠诚于皇帝陛下;国民须以忠孝仁义为本,民族协和,努力于道义国家之完成;国民须尚勤劳,广公益,邻保相亲,精励职务,贡献于国运之隆昌;国民须刚毅自立,尊节义,重廉耻,以礼让为先,企图国风之显扬;国民须举总力,实现建国理想,迈进大东亚共荣之达成。”[15]第一版12月9日,日本殖民主义者又指使御用文人在各大报纸上发表了鼓吹《国民训》的《社说“读国民训”》[16]第一版。一时间,伪满洲国全国上下掀起了一场宣传、背诵《国民训》的“热潮”。当然,作为奴化教育重点对象的朝鲜族人民也绝不会例外,更是强迫他们做到“口诵心唯”,按照《国民训》的要求约束每个人的思想和行为,使之成为任凭日本帝国主义摆布的“皇国”“忠良国民”。

日本殖民主义者对朝鲜族人民不仅在思想上进行奴化,而且强迫他们参加各种参拜活动。特别是学生,每天在上课之前必须集体向日本的“宫城”和伪满洲国的“帝宫”遥拜,齐唱日本和伪满洲国“国歌”,朗颂《皇国臣民誓词》。“寄宿学校的学生一天三顿饭前都要合掌闭目向日本天照大神、天皇跪拜、祈祷,以示对天皇‘万世一系’的皇权和各尊神位的‘虔诚效忠’”。对朝鲜族固有的民族宗教、传统习俗、祭祀活动一律加以禁止。要求朝鲜族人民按照日本的习俗过纪元、天长等节日。“禁止穿白衣,禁止称呼白衣同胞,用以扼杀民族意识。”[5]63

日本殖民主义者企图利用参拜和改变民族风俗的措施,达到民族精神异化和奴化的目的,但这一险恶用意不仅适得其反,更激起了朝鲜族人民的强烈不满和反对,他们将日本神社称为“倭鬼神”,拒绝参拜,坚持过自己的节日。每到农历四月十八日,不论男女老少,都穿上白衣服,带上祭品,集体举行祭祀山神、地神活动。使朝鲜族的民族风俗和文化得到了继承和发扬,也充分体现了朝鲜族人民的民族精神和坚忍不拔的斗争意志。

三、“准高等民族”的拉拢利用政策

日本殖民主义者为了拉拢朝鲜族人民,大肆宣传朝鲜族与日本大和民族是“同祖同根”,都是“皇国臣民”,是高于“满洲国”其他民族之上的“准高等民族”、“准统治者”。从而使其产生民族优越感,自愿投靠日本帝国主义,甘心为日本帝国主义效劳,成为殖民统治的“股肱”[17]13和“大东亚圣战”的牺牲品。

为了体现“准高等民族”的地位,日本殖民主义者对朝鲜族在政治、经济、教育等方面给予了“特殊”待遇。在经济方面,体现工资待遇上,高于除日本人之外的其他民族。据日本东亚局第二课1937年的《执务报告》载,当年中国东北各地不同工种的日工资,日本人最高,其次是朝鲜族,而汉族最低。如东北南部地区,木工:朝鲜族2.00元、日本人3.00元、汉族1.50元;石工:朝鲜族1.50元、日本人2.50元、汉族1.00元;泥瓦工:朝鲜族1.50元、日本人2.00元、汉族1.20元。东北北部地区,木工:朝鲜族1.50元、日本人3.50元、汉族1.50元;石工:朝鲜族1.70元、日本人3.00元、汉族1.50元;泥瓦工:朝鲜族1.80元、日本人3.00元、汉族1.50元。延边地区,木工:朝鲜族1.80元、日本人3.50元、汉族1.40元;石工:朝鲜族2.00元、日本人5.00元、汉族1.80元;泥瓦工:朝鲜族1.80元、日本人3.70元、汉族1.80元。[18]338

另据《满洲国政府公报》载,1939年2月伪满洲国22个主要城市劳动者工资,男女平均以日本人为最高,其他为白俄罗斯人和朝鲜族人,汉族人最低。日本人日平均工资,男子为3.66元,女子为1.5元;产业男子劳动者日工资:最高为土建业5.58元,其次为交通业4.23,矿业4.06元,运输业3.37元,工业3.27元。朝鲜族人日平均工资,男子劳动者为1.37元,女子为0.59元;业男子劳动者日工资:最高为交通业1.82元,土建为1.71元,运输业为1.50元,矿业最低,为1.21元。而汉族人的工资普遍低于日本人和朝鲜族人,汉族人日平均工资,男子劳动者为0.94元,女子为0.52元;产业男子劳动者日工资:最高为交通业1.51元,其次是运输业1.30元,土建1.12元,矿业0.96元。[19]61朝鲜族的工资总体上比汉族要高,而且不断上涨。以土建工为例,1937年木工日工资,朝鲜族2.00元,汉族1.50元;石工日工资,朝鲜族1.50元,汉族1.00元,相差0.50元。到1939年,朝鲜族人日平均工资,男子劳动者为1.37元,女子为0.59元;而汉族人日平均工资,男子劳动者为0.94元,女子为0.52元。朝鲜族男子日平均工资比汉族男子的日平均工资高出0.43元,女子日工资相差无几,只差0.07元。

体现在生活上,给予与其他民族不同的差别“配给”待遇。日本发动全面侵华战争后,由于大量征兵和移民,日本国内农业生产受到严重影响,粮食产量大幅度下降,直接影响到国内的民需和战场上的供给。为了解决这一严峻的粮食危机,日本开始对伪满洲国的农产品采取垄断“统制”政策。到1940年,日本对伪满洲国的农产品实施全面的“统制”,推行“粮谷出荷”(“出荷”:日语,意为运出)制度,强迫农民出售粮食,如有违抗严加治罪。伴随着“粮谷出荷”量的增加,伪满洲国的粮食严重不足,对口粮的供给开始控制,实行“粮谷配给”制。“粮谷配给”方法是按年龄差别确定配给量,不设性别差别,实行“通账”(粮本)制。日本殖民主义者把伪满洲国配给对象分为三个类型:日本人“通账”,朝鲜族人“通账”,中国人(汉族、满族、蒙古族以及其他少数民族)“通账”。“日本人的通帐叫做大米通帐,凭它可以领到大米,还能领生活必需品”。朝鲜族人享受一部分大米和一部分杂粮的配给待遇,汉族、满族、蒙古族和其他少数民族则享受粗粮配给待遇。太平洋战争爆发后,粮食紧张,汉族和其他少数民族只“配给豆饼、橡子面、发霉的玉米等作为中国人的主食”[6]178。

体现在教育方面,对朝鲜族学校采取补助的形式改善学校的办学条件。据《朝鲜总督府帝国会议说明资料书》载,1933年,朝鲜总督府给延边地区的朝鲜族普通学校补助12.355 4万元。1934年延边地区5所私立学校得到朝鲜总督府补助1.7万元,日本外务省补助1.5万元。设在鸭绿江沿岸的60所朝鲜族学校得到朝鲜总督府的补助4.092 9万元。设在东北南部铁路沿线安东、奉天、抚顺、铁岭以及北部哈尔滨等地的朝鲜族学校和由“满铁附属地”经营管理的14所朝鲜族普通学校,1933年得到朝鲜总督府补助1.907 8万元,“满铁”补助12.085 8万元[8]36-37。

在政治上,以提高朝鲜民族在伪满洲国的“地位”为名,制造民族分裂。日本殖民主义者一再向朝鲜族宣称:“你们虽然是朝鲜民族,但你们也是皇国臣民,不应该受满洲人(指中国人)的欺辱”[20]113。认为朝鲜族与“汉民族既有血缘又有宿仇,可利用它”。并要求在伪满洲国任职的日本人官吏在处理“汉鲜两民族”的冲突时,“同等是非,要扬鲜抑汉;朝鲜人理曲时要使鲜汉人同期曲直”。[1]57造成朝鲜族和汉、满、蒙等民族之间的隔阂和敌意,防止朝鲜族与广大汉、满、蒙等各族的联合,便于殖民地的统治和稳固。

事实上,日本殖民主义者并非要真正提高朝鲜族的经济待遇和政治地位,就是企图施以小恩小惠来借此达到民族离间和分裂的目的。就工资待遇而言,以1939年劳动者工资为例,朝鲜族男子日平均工资比汉族男子日平均工资只高出0.43元,而女子日工资仅高0.07元。日本人男子劳动者工资则远远高于朝鲜族和汉族,是朝鲜族劳动者的2.67倍,是汉族劳动者的3.89倍。尽管日本殖民主义者一再宣称朝鲜族与日本大和民族同为“皇国臣民”,但却没有得到同等待遇,民族压迫和民族歧视丝毫没有改变。

当然,由于日本殖民主义者对朝鲜族实施的拉拢和收买政策,使极少数民族败类背叛了民族,成为日本侵略者的帮凶和走狗。在日本殖民主义者的唆使下,他们相继在延边组建了“民生团”,在哈尔滨、吉林、延边等地组建了“协助会”,在珲春组建了“正义团”等反动团体,进行亲日、破坏抗日斗争等罪恶活动。但绝大多数备受日本帝国主义铁蹄践踏的朝鲜族人民,并没有被日本殖民主义者的反动宣传所迷惑,也没有被所谓特殊的经济待遇所收买,使日本殖民主义者的拉拢、挑拨、离间的阴谋政策遭到了彻底的破产。不仅如此,也反映了日俄战争以来的日本“满洲经营”和殖民统治政策的失败[21]。在东北沦陷期间,广大的朝鲜族人民同汉、满、蒙等民族紧密地团结在一起,与日本帝国主义侵略者展开了不屈不挠的斗争,并成为东北抗日武装的主要力量之一,为东北的解放做出了重大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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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张淑贤,高乐才.论日本对中国东北初期农业移民[J].东北师大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0(6):93.

The Japanese Rule Policy to the Korean Nationality in the State of Manchuria Period

GAO Le-cai,GAO Cheng-long
(School of History and Culture,Northeast Normal University,Changchun 130024,China)

In order to have firm colonial rule,Japanese colonialists took national assimilation policy in the state of Manchuria period,such as speaking Japanese,renaming in Japanese style,intermarriage between Japanese and Korean nationality;adopted the enslavement education policy,including allegiance to the Emperor,reverence the royal,and Shinto faith.In addition to this,they also resorted to the rope-in and use policy by improving the economic and political status.But the Korean people had not been deceived and bribed by the Japanese colonialists'conspiracy.On the contrary,they got united firmly with Han nationality,Man nationality and Mongolia nationality,to struggle dauntlessly with Japanese imperialism aggressor,and finally smashed the national assimilation and split policy thoroughly.

State of Manchuria;Japan;Korean nationality;Colonial domination

K265.61

A

1001-6201(2012)01-0053-06

2011-09-30

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项目(08JA770003)。

高乐才(1949-),男,吉林辉南人,东北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高承龙(1975-),男,吉林龙井人,东北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博士研究生,延边大学民族研究所讲师。

[责任编辑:赵 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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