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众的贫困是一切危机的根本原因

袁军荣， 陈德祥

(吉首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湖南吉首416000)

群众的贫困是一切危机的根本原因

袁军荣， 陈德祥

(吉首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湖南吉首416000)

一切危机的根本原因在于人民的贫困。不等价交换、市场投机行为、不合理的货币体系的存在，以及资本积累的内在压力都会导致大量贫困人群的出现。贫穷不是社会主义，两极分化的社会是不可能持续发展的社会。

相对贫困; 两极分化; 经济危机

马克思说:“一切现实的危机的最后原因，总是群众的贫穷和他们的消费受到限制。”［1］(P548)这里的贫困应该理解成相对贫困。所谓相对贫困，是贫困者应付不了本国市场所提供商品的价格水平，或者说他在两极分化的财富占有结构中处于劣势地位，在社会财富的分配机制中处于不利地位。当一个社会中的大多数不能应付市场所提供商品的价格水平时，社会的总产品将不能有效地通过交换得到价值补偿，危机的发生就在所难免。因此，在分析经济危机成因之初，我们可以进行一个问题的转化:是什么造成群众的相对贫困?

一、从不等价交换的存在看相对贫困的产生

价值规律包括两个方面的内容:一是商品的价值量由生产商品的社会必要劳动时间决定;二是商品交换应以价值量为基础，按照等价交换的原则进行。商品交换必须等价进行，所要求的是等量的诚实劳动应该换来等量的诚实劳动。

对于等价交换，我们更多的是把它当做一项伦理的、道德的要求来理解，这样理解固然不错，却没有把握问题的实质。事实上，商品交换必须按照等价交换的原则进行，这是由商品交换的内在逻辑决定的。如果商品交换的一方总在交换中占便宜，另一方总吃亏，必然导致总是吃亏的一方在财富占有方面和总是占便宜一方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结果是后续的交换根本无法进行。因为吃亏的一方最终将无力应对后续交换中被推高的价格。这样占便宜的一方不仅因为占有了别人的劳动被认定为是不道德的，而且对其有利的交换也因吃亏者的日益贫穷而无法继续进行下去。

看一看中国房地产市场现在面临的困境，可以更好地理解这一问题。现实的情况是:房地产开发的建设用地大部分来自农村土地的征用，当政府从农民手中拿走土地的时候，农民只能按照计划经济的模式从政府手中一次性得到土地补偿款。当土地到了房地产开发商手中时，土地和房屋的价格则按照市场经济的规律被一次次推高，高到令城市新增人群无法承受。之所以会有很多人买不起房子，是因为在土地交易之初，不等价的原则代替了等价的原则。当不平等的交换和房地产投机积累到一定程度，表面上的相对过剩就出现了:一方面大量的空置房亟待售出，另一方面城市新增人口却因为房价虚高而无力购买。在这种情况下，政府如果听任市场投机和不等价交换的存在，危机的种子就埋下了。

“价值规律正是商品生产的基本规律，从而也是商品生产的最高形式。”［2］(P351)规律之所以是规律，就在于不按照规律来办的时候，其相关人的行为就会自我反对、自行取消。当规律似乎将要被违背的时候，规律会自行开辟一条道路，把它的不可违背性重新展示在试图违背规律的人们面前。正如马克思所说:“生产这些产品的社会必要劳动时间作为其调节作用的自然规律，强制地为自己开辟道路。”［3］(P92～93)从这个角度看，经济危机其实是对前期积累的不平等交换的自发的、必然的、激烈的报复。当交换总以不等价的方式进行时，群众的相对贫困必然会出现，生产的相对过剩必然会出现，危机的发生不可避免。

二、从资本积累过程看相对贫困的产生

马克思说:“生产剩余价值或赚钱，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绝对规律。”［3］(P714)剩余价值的产生过程也是相对贫困的产生和不断加剧的过程。马克思说，资本主义生产是“以剩余价值为目的，即以生产者——群众的相对贫困为基础的”。在资本主义制度下，工人的贫困会不断地被资本主义生产过程再生产出来。

工人的相对贫困程度直观地以必要劳动时间和剩余劳动时间的比例关系表现出来。“时间就是金钱”，这一口号在资本主义商品生产条件下具有特殊的意义。和社会必要劳动时间赛跑，是每一个追求超额剩余价值的资本家的必然选择。单个资本家改进技术、改善管理的主观动机就是为了跑赢社会必要劳动时间，获取更多剩余价值。它造成的客观后果是整个社会的劳动生产率普遍提高，补偿劳动力价值的社会必要劳动时间缩短，工人工资相对下降，剩余劳动时间相对延长，剩余价值率提高，资本家的收益相对提高，劳资双方在社会财富占有方面的相对差距变大。

另一方面，资本积累——剩余价值的资本化使资本家的生产规模越来越大。通过生产规模的扩大，即使是在剩余价值率不变的情况下，资本家和工人在财富占有上的绝对差距也会越来越大。马克思指出:“资本主义生产者的产生不仅以劳动者与劳动条件相分离的历史过程作为前提，资本主义生产还以越来越大的规模再生产这种关系并使之日益尖锐化。”［4］(P159)

追求剩余价值的内在要求也在资本积累过程中埋下了失业的根苗。资本家投入到生产过程中的资本，从自然形式上看总是由一定数量的生产资料和劳动力构成，习惯上，人们通常以C表示不变资本，即生产资料成本;以V表示可变资本，即劳动力成本;以C∶V来表示资本有机构成。在资本主义生产过程中，资本有机构成不断提高是其一般趋势。其原因可用一句通俗的话概括:每一个资本家都想用最少的人管理最多的机器。这必然会导致:在自然形式上，每个劳动力所推动的生产资料的数量大幅度增加;在价值形式上，可变资本(资本家支付给工人的工资)在资本总额中所占的比重日益下降，资本有机构成因而提高，失业现象出现。马克思说:“资本主义积累会不断地并且同它的能力和规模成比例地生产出相对的，即超出资本增值的平均需要的，因而是过剩的或追加的工人人口。”［3］(P726)相应的，大量的人群因失业而失去了分配社会财富的机会，从而陷入贫困之中。

马克思的研究对象虽然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但是我们选择了市场经济，和社会必要劳动时间赛跑就成了每个企业和个人不可能摆脱的宿命，那些没有跑赢社会必要劳动时间的人，必然会成为相对贫困者中的一员。

三、从广泛存在的市场投机行为看相对贫困的产生

所谓投机，就是对一虚幻的标的物在价格走高的心理预期下，经过反复地炒作和交易，价格被推高的过程。投机行为的特征是:交易的次数增加，商品的供给量却没有同时增加。与诚实劳动相比较，投机无疑是一条更快捷的发财致富的途径。

在投机过程中，成功的投机者和向来不参与投机的诚实劳动者之间在真实财富分配上的差距将会无限制地扩大。虽然投机的标的物可能是虚幻的，反复的交易却可以给投机的成功者带来真实的财富，市场并不区分哪些金钱来自诚实的劳动，哪些金钱来自市场投机。金钱这种不记名的票券，谁拥有了它，谁就可以此向别人主张经济权利。投机行为干扰的不仅仅是经济的良性运行，更重要的是它败坏了社会风气。诚实守信、劳动致富、勤俭节约这些千百年来人们一直奉行的至理名言，在投机行为面前显得滑稽可笑。如果投机可以得到更多，何必要辛勤劳动;如果欺骗可以得到更多，何必要诚实守信。当投机、欺骗成为一个社会普遍的价值诉求时，危机的发生乃旦夕之事。因为“市场的扩张赶不上生产的扩张。冲突成为不可避免的了，而且，因为它在把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本身炸毁以前不能使矛盾得到解决，所以它就成为周期性的了。资本主义生产造成了新的‘恶性循环’”［2］(P626)。

只有劳动才创造价值，投机只能创造泡沫。“价值量由社会必要劳动时间决定，是一个隐藏在商品相对价值的表面运动后面的秘密。”［3］(P93)当价格远高于价值时，价值规律会牵动价格向价值自发地回归，尽管可能是以非常极端的、盲目的方式。马克思说:“规则只能作为没有规则性的盲目起作用平均数规律来为自己开辟道路。”［3］(P123)泡沫终归是泡沫，泡沫终归有破裂的一天，泡沫破裂之时就是经济危机爆发之日。过往积累的泡沫被突然爆发的经济危机以剧烈的方式一次性地挤掉了。

人们试图不劳而获，试图投机取巧，试图冲破价值规律对人的约束，但是人们一次次的努力无非是证明了价值规律的不可违背。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诚实守信、公平交易，如果人们违背了这些基本信条，终究有一天价值规律会以危机的方式把这些信条重新展示给人们。从根本上讲，经济危机的不可避免是因为人类从没有真正对待过自身存在的贪婪自私、好逸恶劳的劣根性。从这个角度看，经济危机类似于上帝的大洪水，具有神启的意味。大洪水一次次的来临，诺亚方舟在哪里呢?所有经济学家从其狭隘的学术视角开出的药方都不可信。因为这些药方无非是把危机推延到了下一时刻，或者把一个国家、一个地区的危机转嫁给其他国家和地区。

四、从不合理的货币制度看相对贫困的产生

对货币体系的根本要求是它必须稳定、客观、公正。货币是整个经济领域最基本、最核心的度量衡。健康的经济运行之所以需要稳定的货币作为价值尺度，是因为货币所衡量的是凝结在商品中的劳动，只有稳定的货币系统才能诚实、公正地衡量不同种类的劳动。对稳定的货币系统的基本要求是:等量的劳动对应等量的货币，这也意味着等量的劳动需要得到平等的社会承认，不仅现在得到平等的承认，而且将来也不能因为货币的贬值而缩水。多劳多得的原则只有通过稳定的货币体系才能体现出来，所以货币体系是一个社会乃至一个文明的道德基石。

在金本位制度最终被放弃之后，当今世界经济最根本的问题之一，就在于没有一个稳定而合理的货币度量衡标准。这意味着依靠诚实劳动的储蓄者失去了保护其财富的任何选择。美联储前主席格林斯潘说:“在没有金本位的情况下，将没有任何办法来保护人民的储蓄不被通货膨胀所吞噬，将没有安全的财富栖身地。”［5］(P111)这意味着劳动不再是最重要的事情，重要的是所有人都要和通货膨胀率赛跑，并且尽量跑赢通货膨胀率。2008年网络上的一句流行语“我可以跑不过刘翔，但我一定要跑赢CPI”是这一现象的最好注脚。

国家总有发行纸币的内在冲动。从积极的意义来讲，是为了刺激经济的发展，帮助各种经济体制提前实现在正常的货币供应条件下在未来时间点上才可能实现的利润;从消极的意义来讲，货币供应量的提高意味着老百姓实际购买力的的缩水。从这种意义上来讲，一个国家的货币贬值其实是该国政府信用的丧失，是该国政府对人民的失信。用凯恩斯的话讲:“通过连续的通货膨胀，政府可以秘密地、不为人知地剥夺人民的财富，在使多数人贫穷的过程中，却使少数人暴富。”［5］(P109)

在经济全球化的今天，一国的货币政策的稳定性更是与全球货币体系的风吹草动息息相关。美元脱离黄金之后，作为国际货币的美元持续贬值，更是给愈演愈烈的国际货币战争火上浇油。一方面，为摆脱经济困境，美元不断释放其流动性，推高国际市场原材料价格，把本国的通胀均匀输出给全世界，加剧了别的国家应对通胀的负担。另一方面，依靠美元的过度发行，其他国家以美元为主的外汇储备和美国欠别国的外债大幅缩水，美国人免费就能享受别人的劳动成果，也把寅吃卯粮、好逸恶劳的恶习传染给其他国家。这样，不仅国与国之间贫富差距扩大，也加剧了发展中国家内部的相对贫困，把消除贫困的难题推给了广大的发展中国家。

合理的货币体系实际上是社会分配财富的一个体系。货币体系表现一个社会分配财富的价值取向，构成社会对财富创造者和拥有者的奖惩制度的基础部分，它是否公正合理决定整个社会道德伦理水平的高低。合理的货币体系将把社会公正和平等给予努力创造财富、善于储蓄财富的人;偷奸耍滑、投机取巧的人在这种合理的货币体系之下则受到遏制和打压。不合理的货币体系会抑制真实的财富创造，鼓励投机，刺激财富的投机和赌博行为，严厉惩罚老实的财富创造者，并残酷剥削本分的财富储蓄者，整个社会的财富创造热情将受到严重抑制。处在不合理的货币制度下，社会道德的底线就会瓦解，社会伦理体系会崩溃，危机的发生只是迟早的事情。从这个意义上说，经济危机不过是道德危机和信用危机的最后表现罢了。

五、结语

在中国经济持续飞速发展30多年之后，在第十二个五年计划开始执行的时候，经济转型的中国人确实需要认真思考一下贫富差距的扩大将给中国的可持续发展可能造成的问题。贫穷不是社会主义，两极分化不是社会主义，两极分化的社会是不可能持续发展的社会。1932年，当美国经济陷入重重危机时，新当选的美国总统富兰克林·罗斯福在其就职演说中讲:“我们必须把走出危机的希望寄托在那些生活在社会底层的、长期被遗忘的人们身上”。如果忘记了群众的贫困，必然会被贫困的群众忘记!坚持以人为本、致力社会和谐的中国共产党一直没有忘记人民。未雨绸缪强过亡羊补牢!

［1］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6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3．

［2］ 恩格斯．反杜林论［A］．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3］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1．

［4］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7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1．

［5］ 宋鸿兵．货币战争［M］．北京:中信出版社，2007．

Abstract:The fundamental cause of any crisis lies in poverty of the masses．The factors，including the exchange of unequal values，speculation behavior in the market，unreasonable monetary system and the inner drive of capital accumulation，can lead to the appearance of much poor population．Poverty is not socialism．The polarized society is not a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one．

Key words:relative poverty;polarization;economic crisis

Poverty of the Masses Is the Fundamental Cause of Any Crisis

YUAN Jun-rong，CHEN De-xiang
(Marxist College，Jishou University，Jishou，Hunan 416000，China)

A81

A

1674－0297(2012)01－0014－03

2011－06－13

国家社会科学规划基金资助项目“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大众化之关系研究”(编号:10BKS063)成果。

袁军荣(1974－)，男，河南许昌人，吉首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讲师，硕士，主要从事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

(责任编辑:张 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