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克海默批判理论的双重维度

2013-04-11 06:26何宝峰杨晗旭
湖北社会科学 2013年3期
关键词:海默霍克理性

何宝峰,杨晗旭

(北京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北京 100871)

霍克海默作为法兰克福学派社会批判思想的开创者,其批判理论对整个法兰克福学派的思想家们产生了广泛和深远的影响。因此要想梳理和理解法兰克福学派的思想本质,霍克海默是个绕不过去的人物,他的思想也是值得深深挖掘的理论源泉。但是,纵观当今国内外学术界,专门对霍克海默思想做研究的文章和专著都不是太多,霍克海默受到了不应有的冷遇,“作为批判理论创始人,霍克海默的著作得到如此少的关注和研究是令人惊讶的”。[1](p10)本文尝试着对其批判理论进行述评,以进一步激发学界研究霍克海默思想的兴趣。

一、霍克海默批判理论的双重维度

霍克海默的批判理论是受现实社会问题的触动而引发思考的结果,是对现实社会和时代问题的形上之思。要深刻、正确地理解霍克海默的批判理论就要紧紧抓住总是贯穿着他的哲学和社会批判理论的“两条主线:一是对现实社会问题的批评性研究;一是对实证主义的哲学方法及一切传统的‘意识形态’理论的激烈批评。”[2](中文本序言)这两条主线是霍克海默《批判理论》的中译者李小兵所做的总结。其实这两条主线不仅存在于霍克海默的理论中,也成为法兰克福学派以及后续的一切其他对现代资本主义进行批判的参考线。因此,我们可以将这两条主线看成是霍克海默所开启的社会批判理论的双重维度。第一个维度指向其所批判的对象——资本主义的社会状况;第二重维度则指向的是传统的研究方法,反映了他对传统理论更深层次的审视。

(一)对现实社会问题的批判性研究。

霍克海默生活的时代特点是经济上为不断增长的经济垄断和政府干预所控制,政治上主要是德国的法西斯纳粹主义盛行以及以美国为代表的资本主义社会文化工业一体化的“独裁国家”的形成。在20世纪上半叶,大多数资本主义国家都经历着经济危机和萧条,工人阶级贫困状况不断恶化,按照马克思恩格斯的学说,此时应该出现无产阶级反抗资产阶级的斗争,以追求自由平等。然而,历史的发展并未按照这条道路前进,不仅没有诞生高度民主、自由的社会主义国家,而且革命的力量没有出现,工人阶级的反抗意识竟然消融于资本主义社会发展的历史中,马克思主义理论出现了 “贫困”。随着通往合理化的、自动化的、被总体管理的世界之趋势而出现的令人发怵的是自由世界成了空中岛屿,理性和大众文化意识形态化并沦为为现实辩护的工具,包含批判理论在内的整个文化陷于沉寂。面对这样“异化”的现实,一个更加正义和美好的社会何以可能?

1931年,霍克海默就任法兰克福研究所第二任所长,并提出了较为明确的纲领,即“批判理论”。批判理论作为一种批判,揭穿了世界的不和谐和个人的虚无。它奠定了霍克海默本人的哲学思想基础以及整个法兰克福学派后继者的理论基础,是纲领性的批判理论。霍克海默认为,对于辩证法来说,不存在一种封闭的、把世界和历史最终统一起来的理论。“对于严格认真的思维的信任,对惹事的内容和结构的制约性的了解,这两者并不相互排斥,而必然是相辅相成的……封闭性恰恰是决不会存在于真正认识的本质之中,一切辩证哲学的最深刻意义也许正就在于此。”[3](p33)因此,任何一种认识都不是封闭的,这是因为社会现实始终是辩证者的总体,而决不会是停滞不前的和精确地被反映的总体。理性的主观化就意味着放弃真理,因而也就放弃对善的认识。如若这样,那么物和目标可以随意设定,并预先为它们规定了工具化的理性,有内容的目的从道德上讲是无关紧要的,而且只能在个人利益和集体利益的冲突中才能实现,统治世界的是被充分理解的个人利益。

作为主体性的标志和现代性的支柱,理性是启蒙与神话对立的真正基础,是启蒙逻辑作为现代性之秘密的深层根源。但是深入研究资本主义社会的现实,霍克海默尖锐地指出,理性在当代发达资本主义社会已经被形式化、工具化为主观理性。主观理性的工具主义、实用主义和顺世主义特征使其沦为贬损人的价值、压抑人的自由的一种新的异化力量,成为一种新的宗教。造成这种异化的根本原因是理性受到资本的挟持和自我持存的推动而沦落为“万能的经济机器的辅助工具”和“制造一切其他工具的工具一般”,其最大、最直接的后果就是存在意义的失落和普遍的价值危机,导致人的思维方式、行动方式和存在方式的异化。理性作为一种否定自身的力量逐渐走向了错误、混乱和反动,它逼迫个体不断压抑内心,以失去本真为代价来服从于集体需求,从而使思维日渐失去其独立性、自主性和创造性,并由此进一步推动了人与人之间的异化。

因此膨胀的主观理性必然要竭力把别人作为手段和工具,把控制、统治及压榨人作为自我实现的前提。人与人之间的互相算计与迫害使人类整个社会生活也未能摆脱被异化的命运,现代性编制的工具理性“铁笼”最终造成了宗教、政治、文化和社会生活的全面异化,而对异化的现实进行批判成了霍克海默及其同时代的思想家的义不容辞的责任和其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如果忽视了这一点,对社会不仅无益而且有害。霍克海默和阿多诺在启蒙辩证法中强调:“思想如果心存想摆脱批判环节而单纯服务于现存制度,那么它就会在违背意志的情况下推动它所选择的积极因素向消极的破坏的因素转化”。[4](前言p2)

(二)对实证主义的哲学方法及一切传统“意识形态”理论的激烈批评。

霍克海默批判理论的起点是对传统理论的批判。霍克海默认为传统理论是以笛卡尔的实证主义方法论为基础,以科学化的统一形式为主旨的理论形态。它的实质就是非反思的科学化的知识性理论。它力求更正当、更精确的组织方式,用一种理性化、标准化的方式构造知识,发挥着单一的、肯定性的社会作用,结果理论成了一种物化的、意识形态的范畴。传统理论的目标是“一种不局限于特殊论题、包括一切可能对象的普遍系统的科学”,“把数学中通常进行的推演应用到一切科学部门。世界的次序要由演绎的思想锁链把握。”[2](p182)理论成了一个封闭的科学命题,一个纯数学的符号系统。这种思维方式仍然没有摆脱西方形而上学思维的老路即在理论内部通过逻辑推理解决理论中的问题,它是超历史的,它“不谈理论在人类生活中意味着什么,而只谈理论在它由于历史原因而产生于其中的孤立领域中意味着什么”。[2](p189)在传统理论的框架中,“个别客观事实的起源,思想借以把握事实的概念系统的实际运用以及这类系统在活动中的地位,都被看作是外在于理论思想本身的东西。”因此,这种理论不关乎现实,更不可能批判和改造现实,至多是“茶杯里的风暴”。但我们一旦更深层次地分析,发现传统理论的“高明之处”不仅仅在于它的数学公式化和形而上学化,这只是它为自身伪造的一种“价值中立”的假象,其真正的目的还在于用“偷梁换柱”的计谋把自己的“科学性”变成资本主义社会存在的天然合理性,并把这种天然合理性用意识形态的方式灌输于每个公民的头脑中,消融他们的反抗和批判意识,麻痹他们的思想。理论自觉地为统治阶级的利益服务,沦为统治阶级维护自身统治的工具,与监狱、军队等看得见的统治工具起着同样的作用,只不过更为隐秘而已。曾经作为反抗和批判封建专制武器的、张扬人性的、代表先进思想的理性,在传统理论的框架下也异化为资产阶级的“上帝”,继续着以往宗教崇拜所虚幻出的“上帝”所具有的阶级统治功能。理性打倒了封建的“上帝”,自己则取而代之,树立起与“上帝”一样绝对的权威,“客观理性被降低为主观理性”。[5](p54)

霍克海默在批判传统理论的基础上阐述了自己的批判理论。他认为批判理论的任务即在于深入到事物的世界中,去揭示人与人之间的深层关系。批判理论的任务在于重新张扬人的主观能动性,去发现“非人的事物下面的人的根基”,以及传统理论所伪造破除表面的同一形式的神秘性。霍克海默指出“哲学的社会功能就在于批判当下普遍流行的东西。”[2](p3)批判理论的实质就是重建真正人的理性以及恢复理性固有的批判功能,而不是树立理性的权威。理性的批判功能的重新树立,使得它不会崇拜任何迷信和权威,像牛虻一样时时批判现实社会的一切不公正和不合理,使社会不僵化、不保守、不自封。批判理性的目标就是“在人与人之间非压迫关系的基础上重建社会,把人作为一个具有意识的东西以及社会现实的自我控制的主体,而恢复他在人类社会进化中的核心地位。”[2](p4)启蒙运动以来人的理性的高扬已经成为资产阶级推翻封建社会的口号和旗帜,“资产阶级在其革命时期,为反对封建社会关系施加在他身上的限制,曾容忍过批判的理性。不过,曾经获得胜利的理性,只是在其量的形式方面被容忍——即在数学和自然科学方面被容忍。资产阶级的统治需要以此作为工具,因为它需要扩张资本以维护对社会的控制。”[2](p5)因而从资产阶级社会建立以来,出于对本阶级统治的需要,理性变成了虚假的空壳,理性泯灭于资产阶级的意识形态中。尤其是科学理性沦为工具理性以后,反而成了奴役人、压迫人的工具。实质的理性在资本主义社会不可能真正建立,正如资产阶级宣称的民主、自由、人权一样,没有实质的内容,徒有迷惑人的美丽的外壳。批判理论必须发挥它的“警钟”功能,时刻警醒人们勿忘追求自身以及整个人类的自由全面发展。“批判活动的目的不是为了消除某些弊病,而是要解构与这些弊病有着必然联系的社会结构的组织方式;否定社会已建立起来并提供给每个社会成员的行动准则,根本改造人类生存状况,重建一个合理社会。”[6](p80)批判理论视野下的人不是处于孤立的某个领域中的人,而是“处在与其他个人和群体的真实关系之中、与某个阶级相冲突的、因而是处在与社会整体和与自然的关系网络中的特定个人。”[2](p201)因此批判理论的基点是现实的社会生活和处于现实生活中的真实的关系,因此它是关乎现实的,也有可能提出变革社会的要求以及采取改造社会的行动。批判理论起到呼唤、催化社会变革的作用,促使社会朝着合理性的方向发展,它不会为既存现实服务,而只会揭示现实的秘密。有意识的理论批判是社会发展的一部分,它把一切束缚人的超历史的外衣剥除,把人从奴役中解放出来。

二、双重维度诞生的背景

这双重维度出现在霍克海默的理论中绝非偶然,它与霍克海默的成长经历有着密切的联系。霍克海默出生在一个小工厂主的犹太人家庭,从小就目睹了工人们悲惨的生活现状。这样一个由利润支配,充满贫困、饥饿和痛苦的生活世界以及犹太教教义孕育了他对剥削、不公和暴力的抗议并使他认识到“这个世界不是一个仁慈者的作品,而是一个魔鬼的作品”。[3](p3)这种抗议促使他后来趋向马克思主义并且始终抱有对现实一切不公正的批判。霍克海默生活的时代,资本主义社会的种种矛盾和弊端已经暴露无疑。资本主义社会到处充满了对人的压迫,人的价值被资本的价值践踏,人的思维方式、行动方式和存在方式都被异化。这种种生活中的现实是滋生霍克海默批判理论的土壤。

霍克海默社会批判理论深受他之前的哲学家思想的影响,其中最主要的是叔本华哲学。两个人的出身和早年经历基本上相似。叔本华在自己遗留下来的手稿中有着与霍克海默相似的笔记:“17岁时,我受的教育尚不多,但已和目睹疾病、衰老、痛苦和死亡的青年释迦牟尼一样,深感生的痛苦。世界大声而明确地宣示的真理不久就压倒了我信仰的犹太教教义。”[3](p3)因此,他们都有着对公正的向往和对任何独裁的敌视。这种思想使得他们不满足于现实的富足生活,而是追求个人意志和人类的自由。这就决定了他不会按照父亲为他设计的学经济学然后回到工厂的路径,而是精心学习和研究哲学。

霍克海默的大学导师汉斯·科内利乌斯是影响他思想的另一个主要人物,他是个研究康德哲学的教授,曾经师从马赫和阿芬那留斯。他的思想深深影响了霍克海默,但霍克海默不尽信他的老师,而是有着自己的见解。在大学期间他看到了法兰克福大学新康德主义哲学的弱点即形而上学性和只注重神秘的逻辑形式,而不深入关注现实生活。他在1921年11月的一封信中说:“我越深入到哲学中去,就和那些今天大学里讲的哲学越有距离。我们要探求的并不是那些从根本上来讲全然不重要的形式上的认识法则,而是关于我们的生活及其意义的物质表述。”[3](p15)这就注定了他的哲学思想不是从先验的、抽象的理论出发,而是从现实的实践和生活出发,使理论符合现实,而不是相反。

法兰克福研究所期间的经历对霍克海默的思想发展也有重要的影响。法兰克福学派主要研究“工人运动的历史和理论,社会的经济生活领域和文化生活领域之间的相互关系,以及现代社会本身的发展趋向。”[3](p19)第一任所长格吕贝是一位科学意义上的马克思主义者,“在他看来,马克思主义是一种自我封闭的经济学体系,是一种世界观,是一种明确的研究方法,而不是一种哲学体系。”[3](p20)霍克海默深受格吕贝的触动,但不完全赞同他的观点。他认为社会哲学是一种经验主义的理论,这和当时正在德国复活的体系性的经院哲学是相对立的。和任何一种教条主义的决定论相反,霍克海默坚持人的行动的自主性的观点。因此哲学就不能提出一种封闭的、束缚人的主动性的、无视各学科成果的体系。而推动哲学前进的动力就在于摆脱“教条和僵化,就必须不沦为纯经验、纯技术”,[3](p25)霍克海默致力于实现理论和实践统一的原则。“唯物主义理论决不使政治行动者感到安慰,即他一定会达到目的;它不是一种历史形而上学,而是在变化着的世界概念,它随着争取改善世界的实际努力而发展着。”[3](p29)由此,霍克海默开始了他对传统理论批判并阐述自己哲学思想的新时期。

除此之外,马克思、胡塞尔、康德、海德格尔等对霍克海默的思想也产生过重大影响,在此不再一一探讨。

三、简评

霍克海默的批判理论在20世纪法兰克福学派的社会批判思想发展史上起到了开创和奠基的纲领性作用,为法兰克福学派后来的思想家们的社会批判理论规定了方向。它的影响一直持续到后现代思想的形成和发展,“批判理论代表一种新马克思主义方向的声望,主要奠基于霍克海默在30年代的文章中对批判理论的阐述之上。”[7](p195)20世纪30年代,霍克海默通过对科学、宗教、艺术和大众文化的具体反思和批判,针对资本主义社会一切都僵化、保守失去其革命性变革的积极性以及无产阶级阶级意识的丧失所带来的马克思主义思想理论的贫困等现象进行了不留情面的揭露和批判,指出理性丢失了它在启蒙时期的批判功能,把自己塑造成了至高无上的权威,变成一个固守传统、害怕变革的“君主”。理性在资产阶级社会工具化了,工具理性造成了科学和人的主体性的危机,使得科学和人越来越实用化、工具化,丧失了独立性和进步性。这种危机的根源是科学和理性在资本主义社会制度下意识形态化了,而传统理论不可能解救这一危机,因为它不可能触动造成这一危机的深层的社会根源,由此需要批判理论发挥作用。批判理论不仅仅要在理论上对社会提出批判,还要在现实中实现其改造社会的功能。霍克海默借助批判理论揭露了文明发展过程中出现的一系列负面问题,尤其是人的主体性的丧失,使人们清醒地认识到科学技术的进步并不能真正带来人类的自由全面发展。霍克海默的批判理论还使人们清醒地认识到了资本主义社会的最大弊端,即在充裕的物质财富背后是对人的控制、操纵和压抑以及人的异化,“对人类苦难和社会非正义的抗拒和对 ‘新世界的渴望’构成了贯穿霍克海默一生的永恒主题”。[8](p18)他的理论成功之处在于唤醒人们为了人的本质的实现、为了整个人类的自由全面发展团结起来变革不合理现实的意识。

霍克海默的早期批判理论虽然诞生于20世纪30年代,但是对于我们如今仍然有着重要的借鉴意义。它使我们始终保持批判的眼光看待现实社会,发掘其中存在的问题,并探寻可能性的解决途径从而促使一个更加合理化社会的形成。约翰·阿布罗米特总结了霍克海默的批判理论对现代讨论的五个方面的意义:首先,它提供了一种理解现代欧洲思想史的唯物主义模式,指出任何一种理论不管多么深邃,都有其历史针对性;其次,它为理解现代欧洲早期的性格结构、情感和日常生活等的转变提供了一种社会——心理分析模式;第三,它为理解法兰克福研究所后来有关“偏见”的分析提供了历史和理论基础;第四,它有助于重新建立一种真正的跨学科的批判理论方法;第五,它有助于我们摆脱盛行了几十年的语言学或文化转向的束缚。[9](p10-14)大卫·黑尔德也指出了霍克海默的批判理论的重要意义,“霍克海默试图形成的对意识形态的批判,对在文化、政治和经济研究中聚焦于跨学科研究的必要性以及从个人心理的深层次分析对社会的敌意,这些都为社会研究提供了用之不竭的经验”。[10](p363)

虽然霍克海默自己曾声称他的批判理论不仅仅是理论上的批判更重要的是要变革现实,但由于其理论前提和根基的不稳定,以及实现路径的不明了和没有真正找到实现变革的现实力量,他的理论最终还是走向了其意愿的反面即其伦理意义远远大于现实意义。批判理论坚持了马克思主义的一些基本方面如历史方法、经验研究等,但是在认识论和本体论方面却背离了马克思主义。“在批判理论中,客观现实问题被弃置一旁作为次要的东西。批判理论不赞同反映论,认为那是十九世纪的老古董。尽管批判理论主张理论与实践实现积极的分离,但它却放弃了实践……批判理论不能称之为马克思主义,因为它一方面背离了马克思主义社会理论的基本原则,另一方面又从未代表理论与实践的融合。”[9](p43)批判理论更多地体现为一种观念和立场,而不是行动,终究还是乌托邦化了。究其根源还是在于批判理论远没有像马克思主义那样经过科学的论证以及积极与工人运动相结合,这也为他的后继者们在如何将其批判理论付诸实施上产生分歧埋下了伏笔。

总之,霍克海默的批判理论延续了马克思、韦伯、卢卡奇的现代性批判传统,从分析发达资本主义社会市场经济条件下的时代状况与主体人的生存现状着手,进行以启蒙、理性、科学技术为主要内容的现代性批判,不同程度地涉及到了存在于发达资本主义社会的总体性异化现象及新的统治形式对人的主体性的消解问题,从而体现了人道主义的情怀。霍克海默开创的这种现代性批判范式不仅对于法兰克福学派的现代性批判具有理论的奠基意义,而且对生态马克思主义、女性主义以及后现代主义也具有重要的启示和价值。但是由于其批判根基的缺失、批判范围的扩大以及过于浓重的乌托邦色彩也使得霍克海默的理论构想留下了诸多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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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David.Held.IntroductiontoCriticalTheory:Horkheimer to Habermas[M].London:Hutchinson,19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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