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的“真人”与尼采的“超人”内涵和价值之比较

2013-08-15 00:47梁景时
通化师范学院学报 2013年3期
关键词:尼采真人超人

梁景时

(通化师范学院 政法学院,吉林 通化 134002)

庄子与尼采这两位不同国度、不同社会、不同时代的哲人都以个人如何生存的问题为哲学思想的核心,潜心思考人的追求、人生价值等人的根本问题,都提出了理想人格理论。 庄子和尼采在否定传统的价值观念系统的同时,也对世俗的价值取向提出批评。现代社会要求坚持以人为本,崇尚人文精神,所谓“人文精神,指的是人对自身的关注,对人的生存意义、价值的思考,对自身的尊严和权利的重视,对人生的终极关怀。”[1]这是人类一直为之所追寻、求证和困扰的问题。因此,对庄子和尼采的理想人格——真人和超人进行比较则对人文精神建构、人格塑造、人生境界的提升具有深远的意义。

笔者认为拟发挥二者理论的价值,需要对庄子的真人说与尼采的超人说的内涵和价值给出一个全新深刻的认识,进而才能更好的实现其意义。

一、庄子的“真人”之说与尼采的“超人”之说产生的社会根源

庄子的“真人”之说与尼采的“超人”之说的提出均不是偶然的,而是有其产生的社会根源的,是各自社会历史发展一定阶段的产物。

庄子生于一个危机四伏的社会。庄子目睹了群雄争霸而发动的无数次战争,他所在的国家也饱受战争的创伤,再加上国君暴虐无道,人民苦不堪言,常常置人民于灾难之中,如此的内忧外患导致人们之间的自相残杀,整个社会失去了规则和秩序,社会出现了缺损,人类陷于偏执,面对此种现实,庄子也深感迷惑和茫然,他不知道人应该以何种方式生存,人难以按正常人生活,也不能按正常人去思维,否则就有生死之虑。社会已经颠倒,人格已经扭曲。庄子认为,生活在此种社会中的人已经失去了对事物的正常看法和正常心态,人心疲惫。《史记·老子韩非列传》说:“齐宣王闻庄周贤,使使厚币迎之,许以为相。”但庄子拒不出仕,并对使者说:“千金,重利,卿相,尊位。子独不见郊祭之牺牛乎?养食之数岁,衣以文绣,以入大庙。当是之时,虽欲为孤豚,岂可得乎?子亟去,无污我。我宁游戏污渎之中自快,无为有国者所羁;终身不仕,以快吾志焉。”庄子真的不愿入仕吗?并非完全如此,庄子之举其根本原因是他看到了社会现实的险恶和残酷。 庄子对之作了深刻的揭露和批判,并表达出一种深沉的忧虑。一幅幅畸形心态令人恐惧,也令人深思忧虑。人都为物所累,为名利所役,失去了自我,丧失了道德伦理正义诚信,丢掉了人之为人的本性。

庄子对人的认识是深刻的,对社会的批判是尖锐的。他揭露了人性的弱点和缺陷,表达了对现实人格的扭曲而走向畸形的关注和忧虑,他希望拯救社会,而建立起超越社会、超越自我的理想人格,从而实现人格的重建,人性的复归。故而他提出了“真人”之说,庄子的理想人格——“真人”也就应运诞生了。

庄子认为人的最高的精神境界是超脱于世俗的观念,与人的初始的状态融合为一体,顺从自然的本性,驾御六气的变化,在无限的时空中自由往来,做到真正的逍遥。“他所提出的逍遥,我们借用佛学的名辞来说,等于就是解脱的意义;不过,佛学的解脱,是纯粹出世的思想,庄子的逍遥,是道家的思想,介乎出世入世之间的大自由、大自在的境界。”[2]他用来完整的表述理想人格的概念是 “真人”。在《庄子·大宗师》篇一开头,庄子用很长的一段话来描述真人的超脱和神异的人格特征,大意是:古代的真人,不违逆微少,不自恃、夸耀成就,不谋虑世事。这样的人,错过时机而不后悔,事情顺利而不自鸣得意,登高不发抖,下水不觉湿、入火不觉热。只有其知识达到了与道相符合的境界的人才能做到这样。古代的真人睡觉不会做梦,睡醒后不会忧虑,饮食不求精美,呼吸深沉舒缓。不知道为生存而喜悦,也不知道为死亡而害怕。他出生时不欣喜,人死时不拒绝,无拘无束地来去。他不会忘记自己的生命之源——无,不去探求自己生命的归宿,欣然地接受一切既得的东西,忘掉自身的眼前得失任由其回归自然。真人的心里忘怀了一切。他的容貌寂静闲适,他的额头宽大。他像秋天一样冷静肃穆,像春天一样温暖,他的喜与怒自然而然,像四季运行一样。他神态巍然而不畏缩,貌似不足却无所承受,卓然不群却并非固执,心志开阔却不浮华,舒畅自适好像很高兴的样子,一举一动好像都是不得已而为之,内心充实面色可亲,德行宽厚令人归依,精神辽阔好像世界的广大,高远豪迈而不拘礼法,沉没无言好像封闭了自己的感觉,不用心机好像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不管人们喜欢与否或是否认识到,天和人都是合一的。如果认为天人合一,就和自然同类。如果认为天和人不合一,就和人同类。把天和人看作并非互相对立,承认天人合一的,就是真人。总之,庄子笔下的真人是能够超越于自然的、社会的、自我的人生困境的精神境界很高的人。在庄子看来,人生于世难免会遇到各种困境。人生困境大致分为三类:生和死是人生第一位的、无法摆脱的限制,人生天地之间,如白驹过隙,生命都是很短暂的,这是自然之限,是不可避免的天然的、天性的、“不知其所以然而然”的“命”,就像昼夜更替这些永恒的现象一样;人生活于社会中,也会不可避免地遇到政治、经济、道德等结合起来构成的社会环境,这是社会之限,是无可逃避和改变的“时”;人还会受到来自自我的限制——与生俱来不能免除的哀乐之情与利害之欲。真人对待这三重限制的态度是超越性的——“不知悦生,不知恶死”,“不逆寡,不雄成,不谟事”,“其寝不梦,其觉不忧,其食不甘,其息深深”。分别表明真人超脱了命、时、情欲之限。真人“登高不栗、入水不濡、入火不热”等等特点又表明真人具有某种异于常人的神异性。简言之,真人是能够做到 “死生无变乎已”、“游乎尘垢之外”、“哀乐不入于胸次”的人,用庄子的几个特有概念来说,就是能够做到“无待(无所凭借)”、“无累”(“物物而不物于物”),“无患”、“无己”、“坐忘”(堕肢体、黜聪明,离形去知,同于大通)(《庄子·大宗师》)“无情”(“不以好恶内伤其身,常因自然而不益生也”)。 (《庄子·德充符》)的人。

而尼采在西方所处的时代,他提出的所谓“上帝死了”的命题,还有一个重要内容是尼采提出了要“重新估定一切价值”。西方世界的价值(尤其是道德)原本是建立在宗教信仰上的。譬如,你问一个人为何要有道德,则答案是因为上帝无所不知与无所不能,为恶必受惩罚。但是,许多人信仰上帝之后,言行表现依然故我,成为口是心非的伪君子。像他们这样的信徒不是谋杀了上帝吗?不是证明了上帝是个易受利用的工具吗?于是,尼采要起来革命,推翻那老朽不堪、虚有其表的上帝,让人类得以解脱,重新对生命的价值加以正视。他要对人的生命及其一切潜能说“是”。在这个关键问题上,叔本华的“求生存的意志”给尼采很大的启发。尼采认为,与其说“求生存”,不如说“求权力”(或“求力量”),因为有的生物会冒着生命危险而采取行动,目的是求其个体力量的最大扩张。宇宙万物无一不是在表现“求力量的意志”。每一生物都会设法扩张自己的活动及影响范围。即使弱者屈服于强者,也是为了成为更弱者的主人。就一个人而言,征服自我是更大的挑战。他说:“无法征服自我的人,将会被别人领导。”因此,要做自己的主人,不向别人寻求自己行动的理由。能符合这种标准的人想必很少,尼采认为凯撒、歌德、拿破仑算是比较接近的。真正理想的,则是“超人”。尼采在反宗教约束人的自由与能力的发挥的社会历史前提下提出了塑造强者的意识,他认为强者中最有统治力并最有影响力的人就是“超人”。于是提出了“超人”之说,“超人”于此便诞生了。

尼采破除传统的奴隶人格,建立了自己的理想人格——“超人”。他把自己的哲学使命定位在“改良人类”。作为意志主义者的尼采认为,“超人”是具备强力意志的人,是敢于打破陈旧迂腐的东西以自己强大的创造力来再造新价值的人,是自主的、有独立创造性的、卓越超群的人。作为“超人”他要能够超越自身的某种东西,比如基督教的某些信条,虚弱的心灵。在这个基础上他要能够不断的自我塑造、自我发展。要不断地向上、向前追求——世界上的一切没有极致,只有更好。人生是不断前进的会经历惊险、坎坷的如走在深渊的钢丝上的过程,故而必须坚强、坚定地向前走。既要破除旧价值,建立新价值。尼采曾借公元前1000年的波斯预言家查拉斯图特拉之口表达了他对人类的希望:

“人类是一根系在兽与超人之间的软索——一根悬在深谷上的软索。

往彼端去是危险的,停在半途是危险的,向后瞧望也是危险的,战栗或不前进都是危险的。人类之伟大之处,还在它是一座桥而不是一个目的。人类之可爱处,还在它是一个过程与一个没落”。[3]“从前人们望着辽远的海,便说上帝;现在我教你们说超人。 ”[4]

关于超人,尼采还用“大地之意”做过表述。这是针对基督教文化氛围中的欧洲人的精神状态而言的。在尼采看来,在大工业生产和基督教文化环境下,生命受病了,人性被破坏了。人们心灵分裂,形体虚弱,目光呆滞,这样的人应当被超越。超人是“大地之意义”,就是说人们要忠实于自己的人生。“现在,我教你们什么是超人!超人是大地之意义。让你们的意志说:超人是大地之意义罢!兄弟们,我企求着:忠实于大地罢,不要信任那些侈谈超大地的希望的人!无论有意或无意,他们是施毒者。他们是生命之轻蔑者,将死者,他们自己也是中毒者。大地已经厌恶他们,让他们去罢。

……

真的,人就是一条不洁的河。我们要是大海,才能接受一条不洁的河而不自污。

现在,我教你们什么是超人:他便是这大海;你们的大轻蔑可以沉没在他的坏里。”[5]

总之,超人是尼采对人类的最高境界的理想、向往、期待和追求。超人是英雄,是芸芸众生中的佼佼者。超人的诞生需要很多条件,诸如要忠实于自己,要经过艰辛的磨练和培养,经过有意识的精心安排,要有高傲的超脱于、凌驾于善恶之上的意志,要有超强的体力和智力。超人的品质包括勇敢、冒险、创造,居高临下,统帅恶善。尼采推崇英雄史观。他认为历史应该由超人统治,世界应该由超人支配,对于平凡的民众,尼采则是轻视的。

二、庄子的“真人”与尼采“超人”思想产生的时代背景及内涵的比较

(一)“真人”说与“超人”说萌发的时代背景不同

诚然,庄子的“真人”说与尼采的“超人”说萌发的时代背景迥然不同。

庄子生于纪元前369年,卒于纪元前286年。一个战争频繁,国与国之间互相吞并的年代,庄子目睹了不少民不聊生的场景。但他却无力改变这样的现实,只能选择敷衍,同时在心中构建自己幻想中的小国寡民的原始“至德”社会。,同时当时也是一个思想和学术异常活跃的时期,由于生产力的一定程度的发展,国与国之间相互侵吞、征战所带来的不同地区的文化上的互相碰撞交流,儒、墨、法、名和老子等各派学说的出现,构成了有名“百家争鸣”的景象。庄子身处这样的大环境中,对各家学说都有所吸收、借鉴,当然更多的是批判。正因为有对同时代和以前的思想学说的批判和吸收杂糅,才有了丰富博大的庄子理想人格——真人,目的是以塑造人格来拯救社会。

而两千二百多年之后的1844年,尼采出生。这是一个基督教家庭,父亲为牧师。而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日后尼采一生反基督。尼采的生平岁月正是卑斯麦统治时代。卑斯麦自1962年出任普鲁士首相,推行军国主义,发动普法战争,建立德意志帝国。对此尼采很不以为然。尼采在自传里说“对周遭的一切充满着无上的轻蔑”。[6]卑斯麦的统治也是尼采极力轻蔑的对象之一。因此尼采提出的超人理论就是在这反基督反传统价值的时代,告诉人如何重新确立生活的意义。尼采正是在追寻这个问题答案的过程中,提出了他的“超人”哲学。 二者都可说是不同时代背景下的思想文化精灵。

(二)“真人”与“超人”内涵特征分析

1.在对待传统价值观上的特征比较。庄子生活在战国时期,他继承老子的学脉,对以“仁义”为核心的价值观念体系进行了激烈的抨击和批判,指出圣人制礼作乐,看上去好像是要引导人们弃恶向善,其实恰恰相反。因为由此将导致人性蜕变和社会分化。他尖锐地指出,仁义并不具有真正的道德价值,不过是统治统治阶级用来掩饰自己真面目的遮羞布而已。庄子在《在宥》篇写道:“今世殊死者相枕也,桁杨者相推也,刑戮者相望也,而儒墨乃始离足支攘臂乎桎梏之间。意甚矣哉!其无愧而不知耻甚矣!吾未知圣知之不为桁杨接皙也,仁义不为桎梏凿衲也,焉知曾史之不桀跖篙夭也!故曰:‘绝圣弃之而天下大治’。”因此,庄子强调绝仁弃义,主张反其道而行之。庄子基于这一见解,在对待善恶是非问题上采取超然的立场。庄子是尊道而贵德的。其所摒弃乃传统、世俗所谓道德,即儒家的仁义礼智。他并不反对人世间的亲爱、谦让、友好、和睦,但认为这些应该出自内心,出自真诚,出自自然,出自人的本性。这就体现在庄子理想人格——真人的思想理论上。

尼采思想的精华部分是他的伦理思想,其核心是:既然抛弃基督教神学,也顺乎其理地抛弃在这个神学基础上产生的种种道德观念;既挖空近代道德的神学基础,也推翻了全部近代道德。他奚落了一切“美德”,盛赞所有的“邪恶”。尼采认为,基督所宣扬的绝对的、永恒的道德观念与理性主义的绝对的、永恒的理性原则是一致的。在他看来,包括道德观念在内的欧洲文化是基督教观念的统治的产物。它们扼杀每一个人所独特地拥有的生命力和原始的本能冲动,扼杀人的个性和自由,扼杀人的创造性,使人消沉颓废,麻木不仁。 尼采的 “超人”是超脱了传统道德观念的束缚,具有健全的生命本能和旺盛的强力意志的强者,是旧道德的破坏者和新道德的创立者。尼采对维系欧洲社会文明的基督教深恶痛绝,它束缚人们的思想,颠倒了善恶是非,把人类引向颓废。他借一个疯子之口大声宣布:“上帝死了”!我们应该“重估一切价值”,此正是针对传统基督教的思想,特别是关于天国的思想及唯灵论的思想。在《瞧!这个人》一书中,尼采明言他的“超人”是与基督教的理想人格对立的。

2.在对待人生态度上的特征比较。庄子是一个命定论者。他在《大宗师》中说:“死生,命也;其有夜旦之常,夭也,人之有所不得与,皆物之情也。”死生有命,这是典型的命定论思想。庄子在社会生活中是个失意儿,无情的现实使他感到有一种不可抗拒而又无法摆脱的力量压迫着他。他把这种必然的力量叫做“命”,并把这种必然性归之于“道”和“天”,一切都是不可抗拒的命定的必然。因此,庄子认为只有认识到命运是无法改变的,从而无心无情,安之若命,才能摆脱痛苦,进入自由境界。他的对命运的态度是逃避现实的态度,一定程度上讲是虚假的、形式上的。这种人生哲学导致了他的“不知悦生,不知恶死”的生死观。《庄子·至乐》中记载“庄子妻死,惠子前去凭吊,却发现庄子鼓盆而歌”。因为他看到的生死变化无非是气的聚散,是自然中的事,所以庄子不触景生情。《庄子集释·列御寇》中“庄子将死,弟子想厚葬他,他说:“吾以天地为棺撑,以日月为连壁,星辰为珠矶,万物为资送,吾丧具岂不备邪?何以如此!”这虽然生动体现了庄子超越了生死大限的一种坦然、旷达的态度,但在这乐观主义轻纱下掩盖的实质是人生的虚无感。这种悲观主义论调同他的命定论立场是完全吻合的。

而尼采则用积极的、审美的态度看待人生。认为如果一定要为人生寻找本体论意义,就不应该求真,而应该用审美方式去追求生命本体,把人看成是自我创造的最高艺术品。虽然人生痛苦,但却没有理由悲观,因为正常人的生存欲望,扩大发展权力的意志十分强烈,不会被痛苦征服。痛苦可使人产生超越的动机,磨炼超人的意志。无论生活多么艰辛困苦,人都应不懈地自我创造,自我修正,从而用更高的标准塑造自己,完成自己。只有这样,人才能不断地超越自己,超越他人,超越一切传统的规范和观念,不断向超人逼近。而人的价值和幸福则体现在这一不屈不挠的奋斗和超越过程中,甚至抵抗被压迫的感觉就是幸福。所以,尼采的人生哲学可谓是一曲乐观主义的高歌。

虽然在各自所处的现实生活中,庄子和尼采都很孤独,但尼采的创造者的自信的孤独同庄子隐逸山林与世隔绝的孤独不同。如果说庄子命定思想的达观方面是东方文明乐天知命悠闲自得的智慧源泉,那么尼采的超人哲学则为西方文明自强不息的精神拓展了狂澜般的生命空间。尼彩在《悲剧的诞生》中所讴歌的酒神精神,就是要“肯定生活”,呼唤一个有着强烈特性的,真正的个体。

3.“真人”与“超人”具有不同的文化内涵。庄子和尼采基于对人性之真实,人性之自然的理解,塑造出各种心目中的理想人格。庄子所塑的理想人格是“真人”,而尼采所塑的理想人格则是“超人”。虽然庄子的“真人”和尼采的“超人”都是理想人格,但他们是出于不同的文化传统和历史背景,因此具有截然不同的内涵。

庄子的哲学主要在于向往和追求人的精神自由。他深切地感到,人们本来是向往自由的,可是,他们却又经常陷入人为的和自为的种种束缚之中。因此,庄子运用文学的想象力,塑造他的理想人格——“真人”,借以冲破束缚人们的重重罗网,打通人与外在世界的隔离,使人与外界交感融合。所谓“乘天地之正,御六气之变”,在庄子心目中所理想中的人物,其精神活动是无限开放的,与宇宙万物融合一体的。

然而,尼采理想中的“超人”,具有完全不同的文化意涵。尼采所讲的“超人”,就人本身来 说,是要人发挥自己的潜在力量,不断超越自己。就世界观而言,他深感基督教文化病弱人生,鄙视肉体,走向唯灵论。尼采主要是针对基督教的这种世界观、人生观,而提出他的超人哲学的。尼采提出“超人”说,目的在于彻底否定基督伦理的制约性人格,为人类的生存和发展设立一个新的目标、新的意义和新的理想。在基督伦理那里,人们视进入天国为自己的人生目标。“上帝已死”,价值世界出现了空白,尼采便找出一个理想化的人格形象——“超人”来填补,取代上帝的位置。

4.产生的理论基础的特征比较。道家是战国时期重要学派之一,又称“道德家”。这一学派以春秋末年老子关于“道”的学说作为理论基础,以“道”说明宇宙万物的本质、本源、构成和变化。认为天道无为,万物自然化生,否认上帝鬼神主宰一切,主张道法自然,顺其自然,提倡清静无为,守雌守柔,以柔克刚。而庄子是道家学派的主要代表人物,所以“道”是庄子的真人产生的理论根源。“道”是超越世俗的物欲和名利的羁绊,而不要为声名、财货这些世俗的物质利益而丧失自我,以免妨碍“体道”、“悟道”人生理想的实现。它实质上是一种力图超越现有或表象世界、认识世界本质的活动,它体现着作为主体的人对于真善美的不懈追求和不为物役、不与物迁的超越精神。在艰苦的环境中,庄子向往“肌肤若冰雪,淖约若处子。不食五榖,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其神凝,使物不疵疠而年榖熟。”[7]的人格境界。庄子笔下的真人就是如此,我们看到了不为外在环境所动、保持高度意志自主的道德理想人格,体悟到庄子对于超越环境的独立自由精神的向往。

在1884年出版的《查拉图士特拉如是说》第2卷中,尼采首次在特定的相关语境中道出了“强力意志”:“只要有生命的地方,就有意志,然而,这不是求生存的意志——我告诉你——它是强力意志。”尼采提出权力意识说,他认为,人的生命是一种冲动、冲力、创造力,这种创造力不是来自上帝或其它物质或精神实体,而是来自生命本身,生命的本质就是赤裸裸的利己主义的本能冲动,它表现为一个不断地自我展现、自我创造和自我扩张的活动过程。因此,生命意志是表现、释放、改善和增长自在的生命力的意志,就是权力意志。一切存在都只是权力意志的追求和运动,权力意志是世界的基础和本体,权力意志在人身上体现一种“释放”生命的力量和能量,体现对生命自我和其他事物的支配权力的追求,其结果是争夺、兼并和压迫,是强者对弱者的占有、支配和征服,是镇压、残酷和强制。在追求权力意志时不必顾及良心和道德,要摆脱陈腐的道德观念,克服“伤感的柔弱”。尼采的超人力量并在此基础上产生的。

(三)“真人”与“超人”均各有各自本质

庄子真人作为一种理想人格,它是一门心灵哲学是一种审美式的人生态度与人生境界,它即是世间的又是超世间的,既超感性又不离感情。它达到的制高点是乐观积极并不神秘而与大自然相合一的愉快。庄子以自然为美,亦即以个体人格的自由的实现为美,这是庄子美学的实质与核心,是他经历了深刻精神危机后寻到的心灵解脱出路。从当代文化意义上说,这种人格的提升与心灵的解脱,其本质上是对自由的体验,是庄子较早开辟出来的人类精神生活走向恬静、走向自然的人生归宿的一条路。它在一定意义上可以陶冶、培育和丰富人的精神世界和心灵境界,教人们超越种种庸俗无聊的现实计较与生活束缚,从回归自然中获得生活的力量和生命的意趣。

而尼采的“超人”的实质是权力意志的理想化和人格化,是与理性派哲学和基督教传统所确立的人的价值观相反的新价值观的理想化和人格化。他认为超人是宇宙真正的精华,是全人类的统治者。尼采的“超人”具有如下特点:(1)“超人”是“天才”,是“真正的精华”,是自颁法律、自我评价、自树道德和价值尺度的创造者,是真理与道德的准绳。(2)“超人”是超越弱者、超越自身、支配世界的强者。他是旧法律、旧道德、旧价值的摧毁者。(3)“超人”敢于面对人类最大的痛苦和最大的希望,以冒险为乐,傲视一切,专门选择强者与之斗争,在最好的朋友中寻找最恶的人。[8]他不怕斗争、不怕伤害、不怕痛苦,彻底摧毁一切使人堕落、腐化的东西。可见,在尼采眼中,“超人”是超越人类的新种族,他集中体现了人类所不具有的高贵品质和独创精神,是理想世界的建设者,是人类的希望,是人类最终要达到的目标。在《尼采全集》中尼采说:“我要教人以他们存在的意义,这就是超人……”“我把超人教给你们。人是某种应该被征服的东西。”“人是要被超越的一种东西。”“创造一个比我们自己更高的本质即我们的本质。超越我们自身!”又说:“人之所以伟大乃是他是一座桥梁,而不是目标。超人之所以可爱,乃是他是一种过渡和一种毁灭。”

(四)“真人”与“超人”均是对人格高尚境界的追求

1.庄子的真人和尼采的超人作为一种理想道德人格超越自我。庄子认为人的一切困境和痛苦都是人自己造成的 ,人类的一切矛盾冲突都是源于人心的险恶。庄子的真人是建立在对社会的批判和对人性负面性的批判的基础上的。他深知人性的弱点和缺陷,力图予以超越 ,建立一个思想上的自由王国 ,追求一种逍遥的人生境界。庄子对生命的困顿和感伤是现实生活在生存困境作用下的结果,这种情绪导致庄子对现实人生、对现实生活产生深度绝望,于是他只有在精神上超越现实人生,追求一种幸福的自由生命形式。他希望寻找到真正的生命意义,摆脱意识躯体等种种主观与客观限制,进入一种绝对自由的生命体验中,实现个体生命价值。他认为“死生,命也;其有夜旦之常,天也。人之有所不得与,皆物之情也”(《大宗师》)。庄子主张“无用”,向往“以大瓠为樽而浮乎江湖”,“树大樗于无何有之乡而逍遥乎寝卧其下的自在生活”,但身处乱世之中,安得能避离战火,安得能无所困苦?实际上是庄子对于处于乱世之中,在现实中找不到解脱的办法,只得从心理上超越的一种办法。

在这点上 ,庄子和尼采的理想道德人格是一致的。超人是人生理想的象征,是尼采追求的理想目标和人生境界。尼采对现代人,现代生活感到很失望,他梦想改善人,造就新的人,即是超人。超人不是具体的人,是一个虚幻的形象。超人具有大地,海洋,闪电那样的气势和风格。尼采认为,超人还没有现实的存在,它是未来人的理想形象;超人给现实的人生提出了价值目标;超人是人的自我超越。尼采认为,生命的本质在于不断地自我超越,人也是“一种应该被超越的东西”。尼采念念不忘的问题是:“人如何被超越?”他“期许自己要完成的最后一件事是‘改善’人”。那么,人究竟如何被超越和改善呢?尼采把希望寄托在人的一种新的高级类型的产生及其成功上面。在他看来,这是决定人的命运和前景的关键所在。

2.尼采超人的和庄子的真人都是反传统的理论。庄子真人思想强烈反对宗法礼教文化对人性的束缚,儒家的孔子,主张积极入世,他所推崇的理想人格是“博施于民而能济众”的“圣人”。孟子也主张“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孟子·尽心上》)儒家的社会责任感强,能自觉维护社会的伦理纲常和道德规范,极为关注个人的修养教化,从先秦以来就一直有着较高的社会地位和社会影响。但庄子对儒家的伦理纲常以及教化方式,表现出强烈的不满和极大的反感,把儒家倡导的伦理纲常和道德规范视作束缚人生的羁绊。庄子既不主张入世,也不主张出世,而是主张游世,提出了“安之若命”、“虚己游世”的生存原则。这种境界既旷达高远,又无拘无束;既对现实社会保持清醒认识,又与现实社会保持适当的距离。如果说,儒家理想人格的境界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成仁”境界,那么庄子理想人格的境界则是“与天地精神向往来”的“逍遥游”境界。儒家的人格建构具有明显的现实功利性目的,而庄子的人格建构则突出了理想化的精神自由。

尼采超人思想中则批评基督教文化的颓废性和资本主义社会的商业化和庸俗化。超人的精神不是对传统的继承,而是对传统的反叛,是对传统的彻底抛弃。尼采说:“一方面,我否定以往称之为最高尚的人,即好人、善人、慈悲人;另一方面,我否定那种作为自在的、流行的、普遍认可的道德──颓废的道德,更确切些说,基督教道德。”尼采认为,传统基督教道德在现实生活中,表现为一种“保存原则”。即保护“平庸者”,保护“受苦人”,保护“低贱者”。基督教这种保护弱者的道德,妨碍了人类中的高贵者向超人进化,实际上已构成罪恶。对超人而言,不应接受这种用来约束低贱者的道德的约束。尼采为高贵者代言说:“在基督教中我们反对的是什么东西呢?反对的是它存心要毁掉强者,要挫折他们的锐气,要利用他们的疲惫虚弱的时刻,要把他们的自豪的信心转化成焦虑和良心苦恼。

三、真人与超人深远意义的比较

(一)对个人人格塑造方面具有重大意义

1.“真人”说与“超人”说蕴涵不同的超越意义。庄子从自然的本性、生命的本原来思索人生,始终以体道为人生的最高理想,反对儒家的仁义理智,反对有为,提倡安命、顺性的自然无为之人生观,是庄子应付当时无奈而又无价值、无意义的人生悲剧时所采取的一种神秘超越。为探求人性之本真,庄子把悲剧作为人生的清醒剂;尼采则把悲作为人生的兴奋剂,他们采取理想的形式对世俗所赞美的人格进行了否定,体现出他们在人生超越观上的共同取向。如果说尼采超越的实质是力图实现生命的 “永恒轮回”,并在这种不断的新旧交替中实现生命的永恒,从而实现整个生命体的超越;那么庄子超越的实质就是力图通过“齐万物”、“齐物我”、“齐是非”、“齐生死”的“逍遥游”来摆脱现实生活中的苦难,提高人的精神境界,提高生命质量。

2.“真人”说与“超人”说针对不同的对象具有不同的批判意义。庄子和尼采都是在对传统道德进行了强有力的批判的基础上建立各自的理想道德人格理论的——真人和超人,但是,他们批判的内容有所不同。庄子是在批判传统的儒家道德基础上建立他的理想道德人格理论。他认为:“爱利出于仁义 ,捐仁义者寡 ,利仁义者众。夫仁义之行 ,唯且无诚 ,且假乎禽贪者器。”[9]仁义一旦成为贪婪者换取名利的工具 ,其虚伪性就暴露无遗了。“彼窃钩者诛 ,窃国者为诸侯 ,诸侯之门而仁义存焉 ,则是非窃仁义圣知邪 ?”[10]退一步说 ,即使有些人诚心行仁义 ,但这样的人太少。他认为仁义观念并不具有至上性。他说:“仁义之端,是非之涂,樊然淆乱,吾恶能知其辨。”尼采提出了“重新估价一切”的口号。他自称为“第一个反道德者”,是现有的颓废文化堆下的 “炸药”,否定了传统颓废道德和基督教道德。他尖锐地指出 ,长期以来 ,西方文化中始终存在一种幼稚的“理想主义”,这种理想主义文化精神的致命要害 ,就在于它使人们心灵产生可怜的“乐观主义”,使生命的勃发缺少激情和悲壮感,导致西方文化与道德的颓废。传统道德具有抽象性、保守性和非现实性的倾向,而基督教道德又具有温情主义和反生命意志的倾向。尼采对西方传统道德进行销毁基础上确立了他理想道德人格理论。

3.“真人”说与“超人”说针对不同对象或不同状态具有不同的启迪创造性意义。庄子深刻揭示了“人为物役”、“人为物累”的人的异化现象,提出了“物物而不物于物”,即让人主宰“物”,而不让“物”支配人,这就是他的真人风格,它完成了对现实功名价值的超越。庄子认为“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无”是一种自然、本真、虚静、淡泊、空灵、新鲜、生动的状态,它最富有生机,最具原创性,是“生生”之源。庄子的创造是从“有”到“无”,再从“无”到“有”,再从“有”到“无”的不断超越。这种不断更新,不断创造,不断进步,就能永远保持人生、社会的新鲜活力。道家超越“物役”、“物累”的这种人文价值观是基于对人自身价值的高度重视,是对人的生命价值、生存意义的真正关怀,它能够涵养人的精神,塑造理想人格,充分发挥人的个性才能和创造力,培养我们民族魂中的浩然正气,引导人们去追求高远人生境界。它像一盏智慧明灯一直引导着人们去追求自然、真朴、自主、自由的人生。道家的超越智慧是常青的,在今天和明天都具有深刻的思想启迪意义。

尼采打破偶像、重估价值,是为了超越传统而达到更高境界,创造新人,创造新世界。这就是尼采所倡导的“超人”精神。创新实践具有价值属性,创新活动一般都要被纳入一定的价值体系,而且在相当程度上价值评判直接影响创新的动议、计划、实施以及成果的认定和推广。尼采写道:“个性弱的人没有超越自己的能力。”不能超越自己,则无创造可言。他曾说:“生命就是想要做一个人,不要跟随着我——只是建立你自己!只是成为你自己!”他鼓励人们发挥自己的个性,积极地生活,不盲从自己,迷失自我。年轻人应该不断地发展自我,发挥个性,不盲目地跟随他人的思想,做他人思想的奴役。

(二)真人与超人历史意义的比较

1.“真人”的自然本性——心灵避难所。庄子没有想到要像儒者那样治国平天下,把国家治理好,把社会整顿好,他想方设法全身远害,尽可能保持自己生命的安全和心灵的宁静。因此,如何在现实生活中免受伤害,保全自身,享尽天年,是庄子反复思考与强调的一个问题。如何超越痛苦呢?他的办法是建构了一种泯物我、合生死、超利害、同是非、一荣辱的绝对自由的理想人格,不受人世间是非争端的侵扰,不受自然灾害的影响,反映这一理想人格的是即是真人,特点为:内心极度平静,任何事物,包括人生的功名利禄、社会的兴衰治乱、世态的炎凉、人情的冷暖以及生死祸福都不能扰乱心。他们绝对自由,无所作为,不随流俗,一切顺其自然;不参与人世间的是非争端,也不受自然界的干扰侵害。他们完全超越了宇宙、社会和自我,

2.“超人”的历史理性价值——现实和人的精神超越批判。尼采之所以提出“超人”,其用意在于:首先,“超人”代表一种全新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用“超人”来取代上帝意指以上帝和绝对理性概念为基石的基督教和理性派传统哲学的终结,代表一种全新的文化和道德价值的出现。“超人”是“上升的生命类型”,它不同于尼采所批判的理性派和基督教传统下塑造出来的追求彼岸幸福,压抑生命本能和扼杀生命的下降生命类型。其次“超人”是人类生存的意义,是人类的远大目标,也是衡量民族优劣的价值尺度。在尼采看来,以前上帝是人类生活的目标,现在“上帝死了”,人们处于没有理想目标的价值真空和虚无最后,“超人”说明人类是一种应当被超越的东西。尼采说:“我教你们以超人。人是要被超越的一种东西”[11]。尼采提出“超人”说,目的在于确认个人、自由和人此岸的意志,唤醒人们的自我和自由意志,并以此为基础阐释生命的价值和人的价值。

(三)“真人”说与“超人”说的现实意义的比较

1.“真人”说与“超人”说对人格建构具有不同的奠基意义 。庄子塑造出的这种遁世、出世、逍遥、无为、超越的理想人格——真人,真人超越凡尘,表现出敢于正视现实,庄子真人具有强烈的社会批判精神,这点应该值得我们继承和发扬,同时也具有强烈的自我批判精神。这种精神成为现代人格的内在规定。还有它的超越精神,这是现代人格中的人文要求和追求,崇尚自由的精神,这些都积淀在中华民族的性格之中,对我们现代人格的建构具有深远的借鉴意义。而尼采的贡献则在于向我们指出人有自强不息、坚忍不拔、无畏探索、努力创造、不断超越的积极进取精神。当代人的参与意识、竞争意识、主体意识和风险意识,继承和发扬创业精神、开拓精神和务实精神,是我们充满竞争的时代的一个重大课题。尼采的上述见解无疑具有极大的参考价值。

2.“真人”与“超人”的批判精神引导当今社会往不同方向进行改革创新。庄子真人的自由精神,对我们有许多创造智慧的启示。其主要是,精神自由才能突破传统、世俗观念的束缚,才能有精气神好奇心去探索这个世界。精神自由,才能有奇思异想,才会想出新办法,走出新路子。庄子的真人真性的张扬,道家文化对它个性真性的大力张扬,所显示的创造智慧是,有个性真性,才有生机,才有生命力和创造力,也才有美的社会,美的人生。个性和真性是生命的灵魂,是创造的根基。个性的缺失是当代人缺乏创造性的重要原因。

尼采超人思想的批判精神实质不是对思想的否定而是价值的创造,超人对价值的创造意味超人已经超越了现实中的一切人。严格地说,“超人”并不是一种新人,它表示的仅仅是超出现实人类发展的方向和趋势。所以,尼采说道:“超人是尘世的意义。”[12]相信只有来世或彼岸才能打破压迫结构,只会导致碌碌无为和安于现状。尼采说,没有超验的世界,意义在其历史中展开自身。[13]

3.“真人”说与“超人”说有助于从不同角度完善个人价值评价标准。庄子“真人”和尼采“超人”代表着在中西哲学史上且和以往的哲学家们不同的价值观念。他们都以价值相对主义为立场,而否定长期为人们安然接受甚或绝对化的传统价值:庄子运用价值相对主义否定礼制文化的善恶观;尼采则运用价值相对主义而否定基督教文化的善恶观及其以上帝为绝对价值的准则。庄子与尼采在道德问题上采取的立场也是几近相同:二者对主体道德价值体系都加以批判否定,超然于这种道德所规定的善恶是非标准。尼采不为一切世俗的权威价值与伦理体系所囚禁。他看到了现代文明繁荣下的人性变化,人的生命本能与自由意志的丧失、被虚幻偶像、奴隶道德等所械夺。作为现代文明批判的先行者之一,尼采自喻为一种炸药,用锤子思考,一切权威偶像被他砸毁,一切价值体系被他重新估价。

庄子和尼采虽然生于不同国度,处于不同不同社会和时代,但却都提出了理想人格理论,庄子和尼采在否定传统的价值观念系统的同时,也对世俗的价值取向提出批评。庄子指出对名利的追求“丧己于物,失性于俗”,不是把物“人化”了,而是把人“物化”了,完全是一种颠倒了的价值观。尼采十分鄙视浑浑噩噩的世俗生活,认为种种世俗观念使人已不成其为人了!因此,无论是庄子的真人,还是尼采的超人,都是超凡脱俗的理想人格,对当今价值评价标准的完善具有重要意义,他们的理想人格理论对今人均给出了个体追求发展目标。

注释:

[1]李道湘.论庄子理想人格的现代价值.首都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1998(5).

[2]南怀瑾著:《禅宗与道家》.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1991版,第253页.

[3][4][5]尼采著,尹溟译:《查拉斯图特拉如是说》,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1987版,第9页,7页,50页.

[6]尼采.《尼采自传》.王琬芬译.台北正文书局1971.

[7]郭庆藩.《庄子集释·逍遥游》.北京:中华书局,1961.

[8]郭庆藩.《庄子集释·胠箧》.北京:中华书局,1961.

[9]萧汉明.《论庄生的性命说与道性二重观》.湖北人民出版社,2000.

[10]郭庆藩.《庄子集释·列御寇》.北京:中华书局,1961.

[11]尼采.《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黄明嘉译.北京:漓江出版社,2007.

[12]尼采.《查拉斯图拉如是说》.尹溟译.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2003.第137页.

[13]尼采.《查拉斯图拉如是说》.尹溟译.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2003.第28页.

[1]尼采.悲剧的诞生[M].熊希伟译.北京:华龄出版社1996.

[2]李淑平,朱桂峰.对尼采的“超人”的理解[J].理论观察,2006(2).

[3]张剑英.超脱人生和超越人生—庄子与尼采的人生哲学比较[J].张家口大学学报,1997(3-4).

[4]尼采.瞧这个人[M].刘崎,译.北京:中国和平出版社,1986.

[5]陆永品.庄子通释[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6.

[6]尼采.快乐的智慧[M].王雨,陈基发,编译.北京:中国社会出版社,1997.

[7]李道湘.论庄子理想人格的现代价值[J].首都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1998(5).

[8]李蜀人.道德的批判与价值意义的重建———尼采哲学的意义与使命[J].浙江工商大学学报,2006(5).

[9]刘克明.庄子的创新思想及其现代意义[J].武汉工程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03(3).

[10]徐春根.论庄子视野中的理想人格[J].嘉应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7.

[11][清]郭庆藩.庄子集释[M].北京:中华书局,1961.

[12][德]尼采.权力意志——重估一切价值的尝试[M].张念东等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1.

[13]谢敏.尼采的权力意志[N].南京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1998(1).

[14]郭庆藩.庄子集释·齐物论[M].北京:中华书局,1961.

[15][德]尼采.查拉斯图拉如是说[M].尹溟译.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2003.

[16]李靖.庄子与尼采人生哲学之比较[J].岭南学刊,2004(07).

[17]李故新.庄子与尼采理想道德人格思想之比较[J].湖南文理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07(11).

[18]王建良.庄子、尼采人生境界之比较研究[J].理论导刊,2002(12).

[19]腊永红.庄子和尼采的超越哲学观[J].温州大学学报,2006(10).

[20]姜云.老子与尼采人生哲学之比较[J].东疆学刊,2000(03).

[21]伍俊斌.尼采价值哲学初探[J].广西社会科学,200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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