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语习语的理据探析

2013-08-15 00:50刘桂玲
长春大学学报 2013年5期
关键词:理据字面习语

刘桂玲

(吉林大学 外国语学院,长春130012)

传统的英语词汇学研究认为,习语的结构具有稳固性(structural stability),语义具有统一性(semantic unity)。以往的研究强调习语的结构和语义是不可分割的统一体,习语的语义缺乏理据性[1]。传统的词汇学研究注重从静态的共时层面来分析习语结构与其意义之间的任意性关系,忽视了习语形式和意义的历时发展和变化。认知语言学家对习语语义与其构成成分的字面意义之间的理据关系进行了一些个案分析[2]。此外,也有研究者认同习语的结构可变性和创造性[3]。本文拟从英语习语的来源、特征、语用功能以及形义关系等方面探索习语语义的理据性。

1 英语习语的来源

英语习语作为语言的组成部分,既来源于人们的经验,反映了人们对于世界的认识,又表达了人们自身的体验的工具。英语习语的来源主要为人体部位、日常生活经验和典籍、作品。

人们借助对自身的认识来认知世界,这反映了人类 认 知 的 体 验 性[4]。“ear,eye,foot,hand,head,heart,nose,stomach,tongue”等表示人类身体部位的词语是构建英语习语的活跃因子,某些表示人体部位的名词在习语中的使用频率很高。比如含有“eye”的习语在《牛津习语词典》(第二版)中就列有37个,如“have an eye for”(对……感兴趣)“shut eyes to”(无视)等。这些习语与视觉相关,但是又不仅限于目力和注视的含义,在某些习语中“eye”的含义已经隐喻性地扩展到“注意力”和“兴趣”等方面。

生产和生活经验是语言的直接来源,同时语言也反映人类生产和日常生活经验。英语中的许多习语都来源于早期的农业、狩猎、手工制作、航海等行业,如“birds of a feather”(一丘之貉)。动物在最初的农牧生活中扮演着重要角色,所以英语中有很多包含动物名称的习语,如“Love me,love my dog”(爱屋及乌)。人类社会发展到一定阶段,出现了体育和娱乐活动,从这些生活经验中人们创造出了大量的习语,如“keep a card up one’s sleeve”(锦囊妙计)等等。

典籍和文学作品在读者和民众之间广为流传,因而成为很多习语的来源。《圣经》因其广泛的影响,其中很多典故都成为习语的来源。如“Adam’s apple”(男性的喉结)和“Achellis’heel”(致命的弱点)。莎士比亚作品中的很多佳句广为传诵,其中很多已经成为英语中的高频习语,如“die in harness”(因公殉职)和“one’s pound of flesh”(分文不能缺少的债务)。

2 习语的特征

Nunberg,Sag&Wasow认为,习语的必要特征为其约定俗成性,其典型特征为结构非灵活性、意义的修辞性、形式的格言性、语体的非正式性和态度的倾向性[6]。我们认为,除此之外,英语习语还具有以下特征。

2.1 构词的有限能产性

现存的观点普遍认为习语的结构具有不可变性和非创造性,如“kick the bucket”乃固定的习语形式,用“kick the pail”或者“kick one’s bucket”都不能表达同样的含义。然而,某些习语具有有限的能产性,如英语中有“the fullness of your/the heart”两种变体。虽然“Your heart sinks into your boots”(突如其来的忧伤和沮丧)不可以代之为“Your heart sinks into your shoes”,但在“Your heart sinks into your boots”的基础上已经派生出“heartsink”,用于医疗领域中指病人经常拜访其医师向其诉说持续但无法确诊的病状因而给医师造成困扰。再如汉语中由“屡战屡败”已经新生出“屡败屡战”的形式,虽然两个形式含义不同,但源词相对于新生词而言已经具有一定的词源地位。由此可见,习语具有有限的结构可变性和形式的派生性。

2.2 意义构建的动态性

语言表达不仅仅是对客观现实的反映,而且在理解语言表述的过程中,使用者需要通过范畴化对于事物的关键特征进行筛选和淘汰进而对现实进行构建。习语多来源于隐喻性表达,所以习语的意义也是经由构建而得以传达。由于习语是较大的构式单位,意义生成更为复杂。研究证明,习语的理解与字面意义的理解不一样。有研究者认为,习语的意义是在其组成成分的字面意义证明为假之后才得以传达的;另有研究者认为,习语意义与其字面意义的理解同时进行;还有一些研究者认为习语意义可不经由字面意义的中介直接得以理解[7]。本文认同习语意义的动态加工和构建这一观点。

3 英语习语的语义理据

3.1 习语语义的隐喻和转喻阐释

转喻和隐喻是人类基本的认知工具,在语言运用中相当普遍。转喻和隐喻不仅构建我们的语言,还用于构建我们的思想、态度和行为。人们不仅运用转喻和隐喻来进行思考、交流和理解,还可以用转喻和隐喻思维来进行推理和判断。转喻和隐喻是两种不同的认知方式,转喻建立在邻近性原则基础之上,体现同一认知域中两个事物的相关性;隐喻建立在相似性原则基础之上,涉及到两个认知域:源域和目的域,源域是理解目的域的基础[8]。

习语的语义不同于其字面意义,但是习语的语义和字面意义之间仍然具有一定的理据性。只是由于时间的流逝、事物和事件的更迭和语言自身的发展变化,有些习语的理据已经丧失或者不为人所知。某些习语在失去其构成因子的字面意义的同时作为整体被附加了外在意义,另一些习语中的特定词汇发展出了特殊的潜在意义[8]。在意义生成和变化的过程中,习语语义和字面意义之间的关系保有某种相关性或相似性。相关性是转喻思维的核心,相似性是隐喻思维的基点。隐喻和转喻是英语习语语义构建的重要方式,大部分习语的语义来源可以运用转喻和隐喻理论来加以解释。基于隐喻的习语如“a wolf in sheep’s clothing”(披着羊皮的狼)和“between the devil and the deep blue sea”(进退维谷);基于转喻的习语如“wine,woman and song”(人生享乐)和“heart and soul”(全心全意)。汪榕培、卢晓娟[10]没有区分隐喻性和转喻性习语,只将隐喻性习语当作正宗的习语,许多基于转喻的习语也被纳入了隐喻习语的范畴,所以隐喻和转喻是英语习语的重要语义理据。

3.2 习语语义的整合

习语的语义构建并非构成因子字面意义的简单相加,而是基于认知的加工和运算。即便是简单的可分析习语,其语义的获得同样需要经由大脑的认知加工。比如“How are you?”的语义并非对于对方实际健康状况的严肃探求,而是已经固化为问候语。

概念整合理论能够较好地对习语的隐喻和转喻意义的构建过程进行阐释,Fauconnier&Turner指出,意义构建是建立在复合空间基础上的,复合空间中的成分来自不同的心理空间。复合空间不是输入空间成分的直接相加,而是基于不同输入空间的成分和结构并经整合产生新创结构。凡是进入复合空间里的相关语义成分都必须服从复合空间的目的和动机,同时复合空间必须保持原输入空间的相关特征并使输入成分的原有概念内容得到有效的延伸。复合空间的各种成分应融为一体,是一个完整的意义单位[11],习语隐喻意义的概念整合过程具有特征的选择性和传承性及意义的推理性和层创性[12]。

我们可以把习语的构成因子看成是一个输入空间,通过转喻和隐喻思维投射到目的域中,再经认知加工得出的空间为复合空间。如“wine,woman and song(美酒、佳人和歌舞)”是以转喻为理据的英语习语,三个名词构成输入空间,三者映射为“味觉、视觉和听觉刺激”,这些对于男性而言是人生的乐趣,使用者通过转喻思维,对这三个名词进行抽象和延伸,以此象征“人生享乐”。也就是说,习语语义既来源于其字面意义,又是字面意义所表达的概念的延伸,对字面形式进行隐喻性或转喻性投射并进行加工得出潜藏于其背后的习语义。

4 英语习语的语用功能

几乎每个习语都有一个与它意义相同或相近的普通表达形式。习语结构简洁、蕴义深刻,因其与生活经验非常贴近又具有丰富的意象性。与习语表达意义相近的普通表达方式往往结构冗长,显得不够经济。比如“the tip of an(or the)iceberg”在英语中相对应的含义是“the small perceptible part of a much larger situation or problem which remains hidden”,意思是一块冰山大概只有五分之一处于海面上为可见部分,而其余部分都是隐藏的不为肉眼所见的。习语的字面意义能使听者在头脑中调出相应的航海场景和航海知识,即冰山对于航海是十分危险的,水面以下隐藏的部分往往会使船毁人亡,因而这一短语喻指“问题”或者“危险”的可见的微小部分。普通表达式以描述性的文字表述了相近的含义,但是其表述远没有对应的习语形式那样简洁、生动和富于意象性。

很多习语在形成固定的形义配对之后在原有的基础上进一步简化,结构更加简洁和经济,这种形式的进一步简化也是习语理据丧失的原因之一。比如an eye for an eye(以眼还眼)源出于an eye for an eye and a tooth for a tooth(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以其中的一个部分就能够表达原来整个习语所传达的内容。此外,silver lining(一线希望)源出于Every cloud has a silver lining,这些习语不仅能够表达精准的含义,而且以其丰富的意象性给听者留下深刻的印象。这些习语形式现在都以其简略的形式反复出现,已经为使用者接受并广为流传,使用这些习语能够提升言语交际的效力和效果。

5 小结

英语习语的语义构建具有认知理据。习语的语义并非其构成因子词义的简单相加,习语的语义构建主要是借助转喻和隐喻性思维达成的,其意义构建蕴涵着人类概念合成的过程。习语与意义相近的固定表达式相比形式简洁、意象丰富、蕴义深刻,能够达到特殊的表达效果。

[1] Wood M.A Definition of Idiom[M].Bloomington:Indiana University Linguistic Club,1981.

[2] Langacker R.Foundations of Cognitive Grammar:I[M].Stanford:Stanford University Press,1987.

[3] Langlotz A.Idiomatic Creativity:A cognitive-linguistic model of idiom-representation and idiom-variation in English[M].Amsterdam:John Benjamins Publishing Company,2006.

[4] Lakoff G,Johnson M.Philosophy in the Flesh:The Embodied Mind and its Challenge to Western Thought[M].New York:Basic Books,1999.

[5] Fernando C.Idioms and Idiomaticity[M].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96.

[6] Nunberg G,Sag I A,Wasow T.Idioms[J].Language,1994(70):491-538.

[7] Gibbs R W Jr.Why idioms are not dead metaphors[C]∥Cacciari C,Tabossi P.Idioms:Processing,Structure,and Interpretation.Hillsdale:Lawrence Erlbaum Associates,2003.

[8] Lakoff G,Johnson M.Metaphors We Live by[M].Chicago: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80.

[9] Fauconnier G.Mental Space:Aspects of Meaning Construction in Natural Language[M].Cambridge:MIT Press,1985:98.

[10] 汪榕培,卢晓娟.英语词汇学教程[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1997.

[11] Fauconnier G,Turner M.Conceptual integration networks[J].Cognitive Science,1998(22):133-187.

[12] 刘桂玲,林正军.英语习语隐喻意义构建的概念整合机制[J].福建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2(6):126-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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