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论党内思想路线问题与延安整风的历史起因

2014-03-06 18:04
关键词:整风延安革命

吴 永

(中共陕西省委党校 中共党史教研部,陕西 西安 710062)

关于延安整风运动的起因,国内学术界的研究一般着眼于三个视角:一是从党的作风建设的视角出发;二是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视角出发;[1]三是从党内权力斗争的视角出发。[2]可以说,上述研究在一定程度上解释、揭示和反映了延安整风运动发起的复杂历史原因及部分历史真相,都有较高的学术研究价值。笔者也曾从党内矛盾的视角出发,认为在延安整风运动前党内在组织路线、政治路线和思想路线方面积累了大量的矛盾,而这些矛盾严重影响到党在抗战时期的发展。[3]在此基础上,本文进一步认为,党内思想路线的分歧是导致延安整风运动发起的内在的本质的原因,这也是我们理解和认识延安整风运动的重要着眼点之一。

一、延安整风前党内的思想路线基本状貌

思想路线是一个政党的基础路线,它是政党纲领、方针、政策提出的重要基础,也是政治路线和组织路线得以建立的重要前提。如果思想路线得不到统一,那么政治路线、组织路线就无法得到巩固,更谈不上统一,其严重后果就是导致党的分裂和无政府主义。而从大革命失败到六届六中全会的十余年时间里,中国共产党所面临的主要困局就是思想路线的统一问题。

遵义会议之前,中国共产党党内存在着三种截然相异的革命指导思想,即“一次革命论”、“二次革命论”和“新民主主义革命论”。“一次革命论”主张中国走苏俄式革命道路,将反帝反封建的资产阶级民主革命与反资产阶级的社会主义革命融合在一起,以求“毕其功为一役”;“二次革命论”主张中国经历两种革命阶段,鉴于生产力和商品经济发展落后的现实,中国社会首先需要一个完整的发展资本主义的阶段,在此阶段,中国共产党及无产阶级的主要任务是帮助资产阶级完成民主革命,待资本主义发展成熟之后,再由经济革命转向政治革命,推翻资产阶级政权,建立无产阶级专政;“新民主主义革命论”虽然也主张中国革命分作资产阶级民主革命和社会主义革命两个阶段进行,但无论是在资产阶级民主革命阶段还是在社会主义革命阶段,革命的领导权都要牢牢地掌握在中国共产党及无产阶级手中,并且在社会主义革命之前绝不允许中间横插进一个独立发展资本主义的时期。与此相适应,三种革命理论在实践中具体演绎为三种革命形态:社会主义色彩浓厚的工农民主革命、无产阶级参与的资产阶级民主革命和无产阶级领导的资产阶级民主革命。由于这三种革命理论在党内分别代表不同的革命理想和政治诉求,无疑是在实践中导致党内思想路线分歧的理论根源。

党内的这种思想路线分歧,有着深刻的阶级根源和历史根源。从阶级根源上看,中国共产党受非无产阶级思想影响深重。尽管中国共产党在建党伊始就表示要“彻底断绝同黄色知识分子阶层及其他类似党派的一切联系”[4],但是,现实中党员的成分却极为复杂,几乎中国社会各个阶级的成员都有,其中占绝大多数的是农民和小资产阶级。据统计,1928年六大时,党员的成分分别是农民占76.6%、士兵占0.82%、知识分子占 7.2%、其他占 3.5%、工人只占10.9%。[5]用刘少奇的话来说就是:“党与无产阶级是经常处在其他各种非无产阶级——大资产阶级、小资产阶级、农民、甚至封建残余势力的包围中。”[6]因为中国是一个小资产阶级广大的国家,在中国以小农经济为主的条件下,即使是工人阶级出身的党员,也极其容易沾染小资产阶级的色彩。[7]不可否认,农民和小资产阶级具有革命的积极性,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他们都是革命的主要动力和无产阶级最可靠的同盟军,但是,他们毕竟不是先进生产力的代表者,自身的缺点也非常多,主要是缺乏政治远见,宗派主义和个人主义严重。这在党内表现的非常明显:“带有小资产阶级革命性的党员,虽然在组织上入了党,但在思想上还没有入党,或没有完全入党,他们往往是以马克思列宁主义者的面貌出现的自由主义者、改良主义者、无政府主义者、布朗基主义者等等”。[7]对于中国共产党来说,其时最大的困难就是如何把一个农民和小资产阶级为主要成分的党改造成为无产阶级的先进性政党。

从历史根源上看,土地革命时期,分散的根据地和游击战争状态使得中央政令难以统一。而各根据地之间往往又互不统属,造成“山头主义”现象比较严重。加之,中央领导高层更换频繁,始终未能形成一个稳定的领导集体和领导核心,党内思想路线的分歧自然难以避免。此外,中国共产党长期受到共产国际的严格制约,缺乏独立自主性。在“输出革命”的背景下,共产国际在给予中国革命必要的资助和指导的同时,也越俎代庖地干预了中国革命,把一套不适应或不完全适应中国革命的理论和指导思想强加给了中国共产党,在党内造成严重的教条主义现象,符合中国革命实际的正确的思想路线很难得以确立。

党正式提出解决党内思想问题是在八月失败后。八月失败的根本原因就是党内的个人主义、小团体主义和流寇主义作祟,致使党在军队内的绝对权威难以建立,党委通过的决议也难以得到有效贯彻。1929年9月在《中央给红四军前委的指示信》(俗称“九月来信”)中,中共中央首次提出要纠正红军中存在的各种错误倾向,指示红四军前委“应坚决以斗争的态度来肃清之”。[8]随后在古田会议上,针对红四军党内存在的“主观主义”、“个人主义”、“流寇主义”等八种非无产阶级思想,毛泽东提出“有计划地进行全党教育,纠正过去无计划的听其自然的状态,是党的重要任务之一。”[9]毛泽东认为,党内存在的这些非无产阶级思想,“如不彻底纠正,则中国伟大革命斗争给予红四军的任务,是必然担负不起来的”。[9]此外,毛泽东为批判党内的教条主义,还专门写了《反对本本主义》一文。在文中,毛泽东强调:“马克思主义的‘本本’是要学习的,但是必须同我国的实际情况相结合。我们需要本本’,但是一定要纠正脱离实际情况的本本主义。”[10]在毛泽东看来,中国革命斗争的胜利,主要靠中国同志了解中国情况,而不能单纯依靠共产国际的指示。这实际上是主张在党内实行独立自主的思想路线。应该说,古田会议决议及《反对本本主义》对克服党内存在的各种非无产阶级思想以及确立党的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都具有划时代的意义。然而,遗憾的是,在“盲动主义”政策指导下,党内思想路线分歧不但没有得到正确解决,反而使“左倾”错误得到进一步发展,并最终导致第五次“反围剿”失败。

1935年在遵义、泗渡、扎西和苟坝召开的系列党的会议,解决了军事和组织上的问题,在极其危急的情况下挽救了党和军队,初步形成了集体领导和分工负责相结合的领导制度,并逐步形成了以毛泽东、张闻天、周恩来、朱德、王稼祥为代表的党的领导集体。这为党的思想路线的统一奠定了良好的组织基础。但由于这些会议没有来得及对党的历史经验及教训进行系统的总结,也没有把中央作出的会议决议及时地汇报给共产国际并传达给其他根据地,致使会议的合法性遭受质疑,为此后张国焘和王明分裂中央埋下了隐患。而从遵义会议到六届六中全会期间召开的历次会议都没有从思想路线的高度对党内错误进行深刻的总结,因此,“在全党内,尤其在某些特殊地区与特殊部门内,主观主义与宗派主义的残余,并没有肃清,或者还很严重地存在着”。[11]以至于在延安整风运动开展很长一段时间后(1943年11月)邓小平在北方局党校整风动员会上还指出:“不仅普通的党员,而且有不少相当负责的干部,都存在着不同程度的思想不纯、作风不正的问题。我们可以毫不夸大地说,许多同志的思想意识中都存在着非无产阶级的东西。”[12]由此可见党内非无产阶级思想的影响之深及危害之广。

二、党内思想路线分歧是延安整风运动发起的直接动因

西安事变和平解决后,内战基本停止,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日益得到巩固和加强。但鉴于国共合作缺乏坚实的政治基础,尤其是党内存在着严重的左倾关门主义和右倾投降主义两种错误的思想认识,中共中央决定,把加强党内的思想建设作为抗战初期的几大基本任务之一。[13]

就在党内工作重心即将转移到思想建设之际,十二月会议打乱了中央的部署。在1937年的12月会议上,王明以共产国际派来的“钦差大臣”自居,竭力在党内散布和推行“一切依靠统一战线”和“一切经过统一战线”的右倾错误主张,并且企图破坏遵义会议后形成的党的领导集体,导致遵义会议以来党的方针和路线的被迫中断。这就带来一个严重的问题:原本在遵义会议就没有得到彻底解决的思想路线问题进一步被复杂化,党内多数人包括领导层对如何进行抗战产生了分歧,严重影响了党在洛川会议上作出的关于抗战的总体战略部署。十二月会议,在党内思想问题没有得到妥善解决的情况下,试图以政治手段解决党内组织问题和思想路线问题,其结果无异于南辕北辙,只能导致思想的涣散和无政府主义。好在王稼祥于1938年7月回国后及时向党内传达了共产国际总书记季米特洛夫的亲口指示,肯定了毛泽东的领导及中央政策的正确,即“中共一年来建立了抗日统一战线,尤其是朱、毛等领导了八路军执行了党的新政策,国际认为中共的政治路线是正确的,中共在复杂的环境及困难的条件下真正运用了马列主义。”[14]这不仅维护了毛泽东在党内的领导地位,而且直接宣告了王明右倾路线的破产,为党的六届六中全会召开奠定了重要的思想基础。在六届六中全会上,虽然王明对共产国际的指示表示服从,对毛泽东的领导也表示“认同”,但实际上依然坚持自己的错误。最突出的表现就是:他私自在延安印发集中体现他“左倾”错误观点的《为中共更加布尔什维克化而斗争》的小册子,试图重新掌控党内的话语权。由于在抗战初期,党员队伍迅速发展,大部分新党员新干部对党的历史并不十分熟悉,而王明表示自己在书中所记载的都是“历史的事实”[15],这就颇能蛊惑人心,在实际中造成极为恶劣的影响。这些情况清楚地表明:党内思想路线的分歧依然是尖锐存在的。因此,如何正确看待和解决党的历史上的路线是非问题,是党中央在当时所面临的一个十分突出的问题。

六届六中全会后,在毛泽东的提议下,中共中央确曾考虑将党内一些重大问题放在即将召开的党的七大上讨论解决,但鉴于共产国际没有同意而被搁置起来。共产国际认为,中共七大应主要着重于抗战中的许多实际问题,不应花很久时间在争论过去10年内战中的问题。[1]共产国际的这一决定无疑与中共中央的想法产生了抵牾,不仅让中央内部的思想路线分歧得不到及时解决,而且也让王明等人更加相信共产国际对自己的信任,更加坚持自己的错误的思想路线。就在中央为解决党的历史问题产生困惑之际,恰好王明的小册子引起毛泽东的注意,也给毛泽东解决党内思想路线分歧提供了启示。毛泽东认为,思想路线问题的解决绝不能采用单纯的组织方式简单地加以解决,而是存在一个耐心解释说服的过程,即通过理论阐释和历史、实践证明,让事实(实践)来检验孰是孰非。为此,1940年下半年,在毛泽东的领导下,中共中央专门成立了关于六大以来党内秘密文件审查委员会,负责对党的历史上重要文献的审查与编纂。按照当时的说法,这一工作是为党的七大召开准备相关材料。在审核这些历史文献的过程中,毛泽东对党的历史特别是几次“左”倾错误路线形成和发展的过程有了较为深入系统的了解。皖南事变爆发后,毛泽东更加确信“左”倾错误路线在党内的影响相当严重,甚至在党的高级干部中还有人根本否认有过这么一条错误路线。由此,毛泽东认为,要解决党内问题,成功召开七大,首先必须要彻底解决党的历史上的路线问题,包括对遵义会议形成的决议也要做一些必要的修改。[16]于是,在1941年9月中央会议上,毛泽东建议把党的历史上的一些重要文献汇编成册,用作党的高级干部学习与研究党的历史的材料。编写党内秘密文件的核心思想在于突出“两条路线”的斗争,揭示“左倾”错误路线给党和革命的发展造成的恶劣影响。值得提出的是,在整个秘密文件尚未系统编纂完毕之前,毛泽东便把一部分文件编为《六大以来》,并且在1941年11月中央学习组下发的《关于各地高级学习组学习内容的通知》中,作为83个必学文件之一。1943年8月,毛泽东又主持编辑了《两条路线》,作为进一步整风学习的更为系统的材料。《两条路线》以《六大以来》和《六大以前》为主要资料来源,共收录131篇,挑选了最能反映党的各个历史时期两条路线斗争情况的中央文件、中央领导人的讲话、文章等,具有很强的针对性。[17]可见,编发党内秘密文件的目的是非常明确的,就是要让历史来说话,为大规模开展党内整风运动做好思想准备。

1941年9月会议以后,为配合解决党内的思想斗争,毛泽东特意撰写了《关于一九三一年九月至一九三五年一月期间中央路线的批判》的长篇文章。文章共分九个部分,对王明“左”倾路线统治时期中共中央的七个决议和指示,以及当时一位中央负责人的一篇指导性文章和中共苏区中央局的一个决议,逐篇进行分析和批评,深刻揭露了王明“左”倾路线的实质及危害。[18]该篇文章的指向性是非常明确的,就是要彻底清算王明的“左倾”错误思想以及教条主义对党内的影响。但毛泽东当时并没有公开发表这篇文章,甚至在党内也没有做任何传达,而是长期搁置起来。直到1965年5月,毛泽东再次看过这篇文章后,作了一些修改,最终将题目改为《驳第三次左倾路线》,才得以公开发表。[19]毛泽东在解释延安时期未发表的原因时说:“在延安之所以没有发表,甚至没有在中央委员内部传阅,只给两位政治局委员看了一下,就再不提起了,大概是因为这篇文章写得太尖锐了,不利于团结犯错误的同志们吧。”[18]但从毛泽东的话语中不难发现,那一时期党内思想路线斗争是相当复杂和艰巨的。正如刘少奇所指出的:“要在思想上、原则上求得一致与解决问题,要去克服别人不正确的原则,要去纠正别人不正确的原则,要去转变别人的思想,要去纠正别人久已相信的原则、观点和成见,就不是那样容易的事,就不是采用那样简单的办法,三言两语,或一场斗争会所能做到的,不是采用单纯的压迫手段与强迫办法所能做到的,而是需要经过艰苦的说服教育工作与各种复杂的斗争,经过相当长期的教育与斗争及革命的实践,才能够得到的。”[6]但在《改造我们的学习》、《反对党八股》、《整顿党的作风》等一系列关于思想改造的理论文章发表、并在中央范围内广泛宣传、学习、讨论之后,开展全党大规模的学习整风运动,统一全党的思想,不仅时机已经成熟,而且也成为全党多数人的共识。

此外,1945年4月20日,在《对<关于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草案的说明》中,毛泽东对为什么要在党内开展整风运动进行了说明:“抗战时期有两个关节就是整风和生产,没有这两项党就不能前进。两万五千共产党员发展到几十万,绝大多数是农民与小资产阶级,如果不整风党就变了性质,无产阶级其名,小资产阶级其实,延安就不得下地,王实味、‘轻骑队’、‘西北风’占了统治地位,只有经过整风才把无产阶级的领导挽救了。”[20]这也从正面揭示了延安整风运动发起的真正原因所在。

三、延安整风树立了党内思想建设的良好范例

延安整风在解决党的思想路线问题上所起的作用,主要可以归纳为以下几点:

第一,解决了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具体运用和发展问题。延安整风运动的着眼点在于解决党内的思想路线分歧,因而正确的思想路线必须统一在马克思主义的旗帜下。马克思指出:“人们自己创造自己的历史,但是他们并不是随心所欲地创造,并不是在他们自己选定的条件下创造,而是在直接碰倒的、既定的、从过去承继下来的条件下创造。”[21]所谓“在直接碰倒的、既定的、从过去承继下来的条件下创造”指的就是合乎现实需要的创造。如何解决马克思主义与中国实际的联系?如何正确区分真假马克思主义?这正是延安整风运动在思想路线上所要解决的根本问题。延安整风的实践表明:只有坚持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把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则、立场、方法与中国的实际紧密联系起来,马克思主义的理论形态才能符合中国社会的发展需求逐渐转化为人民群众改造世界的物质力量。正如1943年5月,毛泽东在总结共产国际与中国革命关系的经验教训时所指出,“革命不能输出,亦不能输入,而只能由每个民族内部的发展所引起。这是马克思列宁主义者从来所阐发的真理,中国共产党的实践,完全把这个真理证明了。”延安整风运动,“就是要使得马克思列宁主义这一革命科学更进一步地和中国革命实践、中国历史、中国文化深相结合起来。”[22]因而,是否坚持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既解决了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具体运用和发展问题,也是正确区分真假马克思主义的重要标准。

第二,确立了实事求是的党的思想路线。既然教条主义的思想路线是错误的,那么正确的思想路线是什么?党的正确的思想路线正是在批判教条主义的过程中产生的。早在延安整风运动之前,毛泽东就一直在党内强调,一切要从实际出发,而不是从本本出发。为了解决这一理论问题,毛泽东在《实践论》中首次从辩证唯物主义认识论的视角对理论和实践的关系作了科学的概括,他指出:“认识从实践始,经过实践得到了理论的认识,还须再回到实践去。认识的能动作用,不但表现于从感性的认识到理性的认识之能动的飞跃,更重要的还须表现于从理性的认识到革命的实践这一个飞跃。”因此,“实践、认识、再实践、再认识,这种形式,循环往复以至无穷,而实践和认识之每一循环的内容,都比较地进到了高一级的程度。这就是辩证唯物论的全部认识论,这就是辩证唯物论的知行统一观。”[10]很显然,在毛泽东看来,人类的认识离不开实践,只有实践才是认识真理和检验真理的标准。在中国革命问题上,任何脱离中国实践的认识,不管它在内容和形式上是多么地完美,都是主观主义的错误认识。这就为党的实事求是思想路线的产生奠定了马克思主义哲学理论基础。随着“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命题的提出,毛泽东进一步对实事求是作了科学的阐释:“‘实事’就是客观存在着的一切事物,‘是’就是客观事物的内部联系,即规律性,‘求’就是我们去研究。”[23]这一科学阐释,不仅赋予了马克思主义哲学新的内涵,而且从本质上正确区分了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与教条主义思想路线的本质区别,即是否以中国的实际作为解决问题的关键所在。经过延安整风,实事求是在党的七大正式确立为党的思想路线。正是有了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作指导,中国共产党才能正确认识中国国情,并善于把马克思主义与中国实际结合起来,探索和解决了中国革命的一系列基本问题,从而领导革命取得了胜利。综观党的历史,我们不难得出这样一个启示:什么时候我们党坚持了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作指导,党就能发展进步;什么时候我们违背了这一思想路线,党的发展就会遇到挫折,甚至遭到失败。

第三,推动了党内思想建设的健康发展。延安整风之前,党的历史上有过数次“思想改造”和“肃反”运动,它们的共同特征都是采用“残酷斗争”、“无情打击”,甚至是“肉体消灭”的残暴的阶级斗争手段。但这些运动除了增加党内的“红色恐怖”、给党和红军造成巨大的损失外,无一取得了思想改造的成功。而延安整风运动通过开展学习和批评与自我批评,以民主的和平的方式进行党内思想改造,不仅符合人的思想认识与发展过程的基本规律,而且更有利于保持党内的团结与稳定。对于历史上曾经犯过错误的同志,延安整风并不是持“一棍子打死”的全盘否定态度,而是对于人的处理问题取慎重态度,既不含糊敷衍,又不损害同志,尽量避免作绝对肯定或绝对否定的简单结论。在延安整风中,博古、张闻天等人都对自己在历史上犯的错误作了深刻的检讨,王明也表示接受中央的批评,完全放弃自己的错误意见。[17]但在七大上,张闻天顺利当选为中央政治局委员和中央委员;而博古和王明则在毛泽东的直接关注下当选为中央委员。正如毛泽东所说:“党是政治团体,不是家族或职业团体,都是五湖四海因为政见相同而结合起来的。政见不同就要有争论,争论时分清界限是必要的,但今后要少戴帽子为好。凡是过去政治上犯过错误的同志,现在都改正了,都要如《决议》所说的像一个和睦的家庭一样。”[24]显然,党的七大之所以能召开成为一个团结的、胜利的大会,这与延安整风运动中党的思想路线的统一和确立是分不开的。

[1]金冲及.毛泽东传1893-1949(下)[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1996: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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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中共中央文件选集:第13册[M].北京: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91:2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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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逄先知.毛泽东年谱(1893-1949):中卷[M].北京:中共中央文献出版社,1993:394-395,395-396.

[19]毛泽东文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339-350.

[20]毛泽东文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6:284.

[21]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585.

[22]中共中央文件选集:第14册[M].北京: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92;40,41.

[23]毛泽东选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801.

[24]逄先知.毛泽东年谱(1893-1949):下卷[M].北京:中共中央文献出版社,1993:6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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