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鄂伦春民族传统说唱艺术“摩苏昆”起源与传承

2014-04-17 04:49李秀珍温庆民
剧作家 2014年2期
关键词:鄂伦春鄂伦春族萨满

李秀珍 温庆民

鄂伦春民族是我国55个少数民族之一,是一个自古以来以狩猎采集为基本经济形态,兼有渔业、农业和少量手工制作业的勇敢强悍的北方民族。主要分布在我国东北地区的黑龙江沿岸和大小兴安岭一带。与生活在这一地区其他兄弟民族一起,保卫、开发、建设、发展祖国美丽的北疆。同时,鄂伦春民族也以反映本民族独特生活习俗的十分发达的口头文学丰富和发展了北方民族文化,为我国的传统文化增添了极具韵味的色彩。说唱艺术“摩苏昆”就是其独具特色的鲜明代表。

一、鄂伦春民族说唱艺术“摩苏昆”的由来

鄂伦春民族说唱艺术通俗地讲就是说唱故事,是其口头文学、口头艺术的一个种类,具有古老的历史,主要流传于鄂伦春民族主要聚集地之一的黑龙江省逊克县新鄂鄂伦春族乡,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之前一直鲜为人知。在此之前,国内正式公开出版的多种有关鄂伦春民族的调查材料和论著中,虽对鄂伦春族的口头文学、口头艺术有所涉猎,却独独不见鄂伦春民族的说唱艺术的有关章节和文字。可见,学术界、文学界对鄂伦春民族说唱艺术一直是个空白。

1986年,黑龙江省民研会内部出版的《黑龙江民间文学》第17集、18集,先后发表了10部(篇)长短不一的鄂伦春说唱故事,引起了学术界、文学界的极大关注,使人们对鄂伦春民族的说唱文学艺术的存在不再产生怀疑。这些说唱故事的民族歌手李水花、莫宝凤、孟德林、魏金祥、初温特、莫海亭、孟兴全等人均为黑龙江省逊克县新鄂鄂伦春族乡的鄂伦春族人,他们的说唱故事有的讲述了英雄战胜蟒猊的伟大业绩,有的讲述了民族中流传的神奇、美丽、动人的传说,有的则是一些广泛流传于民间的社会生活故事的说唱化处理。

在发表10部(篇)鄂伦春说唱故事的同时,《黑龙江民间文学》第17集上还发表了说唱故事采集者——孟淑珍的两篇重要的调查报告,在题为《新鄂乡鄂伦春族“摩苏昆”、“坚珠恩”调查报告》的长文中,作者就毕拉尔地区鄂伦春民族的历史、语言、民俗、民间口头文学的状况,尤其是说唱故事“摩苏昆”和叙事诗“坚珠恩”的流传范围、传播形式、传承概况、作品采集的情况、整理的方法、作品的艺术特点等一系列问题惊醒了描述和初步的探讨。正是在这篇调查报告中,孟淑珍将流传于黑龙江省逊克县新鄂鄂伦春族乡一带的说唱故事,按照当地鄂伦春族人的说法命名为“摩苏昆”。在同一集中还发表了著名民族问题研究学者马名超的论文《古老语言艺术的“活化石”——论鄂伦春史诗“摩苏昆”》。自此,在学术界人们普遍把鄂伦春民族说唱故事定名为“摩苏昆”,一直延用至今。

二、鄂伦春民族说唱艺术“摩苏昆”的起源

鄂伦春民族的说唱艺术“摩苏昆”是古老语言艺术的“活化石”,对于这一点历史学家、民族学家已经形成一个共识。但是,对鄂伦春民族说唱艺术“摩苏昆”起源于何时至今没有定论,只能从其艺术形态、故事内容、传播范围、表现的文化特征来分析、研究,探索其古老的历史渊源。从已经采录到的10篇鄂伦春说唱故事来看,它们篇幅长短不一,音乐不一样,内容上也表现为互有差异的不同类型,结合其中各种文化艺术特点综合考察、研究,这些说唱故事很有可能具有不同的起源。

从说唱故事的母题分析来看,在新鄂鄂伦春族乡一带的说唱故事,其中不少情节母题就时间的古老而言,可以追溯到遥远的神话时代。通过母题分析不难看出鄂伦春民族的口头文学、口头艺术与通古斯——满语语族的其他民族的口头文学存在着深刻的内在联系,而且还可以看出它同相邻相近的突厥蒙古民族之间的文化联系。《英雄格帕欠》是最典型的一篇。格帕欠的父母被凶恶的蟒猊捉去钉在门洞上,是英雄长大后将他们救出,蟒猊被英雄杀死。这样的血亲复仇母题在通古斯民族的长篇说唱故事中是一个不可或缺的、若隐若现、若有若无的情节框架。英雄神异诞生、神异成长,英雄功业、婚姻都在征程中得以实现,英雄结拜、并肩奋战等等,这同突厥蒙古、赫哲等民族的英雄故事中的英雄所作所为、所经所历如出一辙。

从说唱故事的内容、人物形象分析,在新鄂鄂伦春族乡一带的说唱故事,其中不少内容、人物形象也可以追溯到遥远的古代。在我们接触到的十部(篇)鄂伦春民族说唱故事中,神幻的情节占有一席之地,如死而复生、体外灵魂、变形、飞腾的宝马、神人的眷佑和反面形象蟒猊、妖鹰等。英雄在战胜蟒猊、妖鹰的激烈战斗中,英雄的宝马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从目前已有的史料看,17世纪以前的鄂伦春人主要是役使驯鹿而非马匹。但在这些说唱故事中,却未发现使用驯鹿的故事。这里只能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这些说唱故事起源更早,还没有开始役使驯鹿;另一种可能就是同突厥蒙古民间文学相关。

萨满文化对鄂伦春民族说唱艺术“摩苏昆”的产生,具有深刻的影响。在鄂伦春族说唱故事中,萨满的形象引人注目,萨满文化无处不在。鄂伦春族说唱故事同萨满文化的关系,远不止故事中那几处萨满形象的出现,萨满文化对说唱故事的影响是多种多样的,它表现在母题、情节、人物形象、细节描写等各个方面,随处可见。但是,细细分析,可以归纳为两个方面。一方面是故事中描述了不少属于萨满文化范畴的可见行为,如尼逊萨满的跳神仪式,鄂得萨满的请神仪式,鄂得萨满在请神时所唱的请神词,英雄死而复生时躲避日光、月光、星光的禁忌等;另一方面,故事中还曲折地表现出属于萨满文化的许多观念,萨满文化的某些母题,如血亲复仇等。萨满文化观念的流露,在鄂伦春族说唱故事中则显得更为普遍,具有更为直接广泛的生活基础。

三、鄂伦春民族说唱艺术“摩苏昆”的传承

鄂伦春民族无文字,鄂伦春语属阿尔泰语系通古斯——满语语族的北支,即通古斯语支,目前,除少数老年人尚使用鄂伦春语外,绝大多数鄂伦春族人均使用汉语。正是因为这一点,使得鄂伦春族的说唱艺术传承受到限制,只能是“口传心授”。鄂伦春族是一个游猎民族,在其漫长的历史中,一直受到统治阶级的压迫,没有固定的聚集地,分散生活在广袤的大小兴安岭地区,出没于崇山峻岭之间,也使得这个说唱艺术的传承更加受到局限。

鄂伦春族说唱艺术“摩苏昆”主要流传于鄂伦春民族主要聚集地之一的黑龙江省逊克县新鄂鄂伦春族乡,是黑河市“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孟淑珍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怀着抢救本民族民间文化遗产的高度责任感,凭借她同歌手们生活在一起又懂鄂伦春语的得天独厚的条件,用近五年的时间,经过采集、挖掘、整理,才使这一民族瑰宝得以重见天日。她通过广泛的调查了解,对毕拉尔地区鄂伦春族的历史、社会、民俗、宗教、民间文学艺术等各方面情况进行研究,重点是说唱故事。长期的调查结出了丰硕的成果,就是流传于该地区的十部(篇)鄂伦春民族说唱故事得以发表,填补了鄂伦春族口头文学样式的空白,引起了国内民间文学研究者的重视和认可。

1988年5月,《鄂伦春族文学》的作者隋书金、庞雨天再赴北京、呼和浩特、海拉尔、鄂温克族自治旗南屯、鄂伦春族自治旗阿里河、大兴安岭地区加格达奇等地调查时,曾就孟淑珍所发现的“摩苏昆”问题,访问过长期从事鄂伦春族民族状况研究的秋浦、招抚性、巴图宝音、白杉、鄂伦春族作家敖长福、鄂伦春族民间故事家鄂尔登桂等人,他们一致认为在内蒙古地区的鄂伦春民族中确有“说一段,唱一段”的说唱故事在流传。他们中间有些人还曾经在各种场合亲耳聆听过鄂伦春族中的“说一段,唱一段”的故事。但是由于种种原因,当时未能记录下来,时过境迁,后来无法拿出相关的资料,也没有形成相应的文字材料。只是他们对“摩苏昆”这个名称不敢肯定。在此之前,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一些研究鄂伦春族社会、历史、文化的学者在黑龙江省的呼玛、塔和等地搞社会调查时,也曾听过“说一段,唱一段”的说唱故事,同样遗憾的是他们也不曾将其采录下来。

从以上的文献资料和历史来看,鄂伦春族的说唱故事不仅在黑龙江省逊克县新鄂鄂伦春族乡流传,在其他鄂伦春族生活、栖息的地区也曾经出现、流传。应该可以证明两点:一是“摩苏昆”这个说唱艺术,是鄂伦春族祖先留传下来,并曾经在其各个部落都普遍流传,虽然名称不能肯定,但是表现形式均为“说一段,唱一段”的故事,故事内容也极为相似,都表现英雄、爱情等。二是由于受到生存环境、人文环境、社会环境、政治因素、经济因素等诸多影响,加之,鄂伦春族没有文字,“摩苏昆”这门艺术同鄂伦春族其他很多民间艺术一样,没有得到很好的传承和保护,以至于在一些鄂伦春族的聚集地失散、失传。

谈到鄂伦春族说唱艺术的传承,我们不能不感到遗憾。当年,在孟淑珍采录、整理“摩苏昆”时,歌手就不多,年龄均在35岁以上,而且,能够成篇演唱的人也是寥寥无几,如今更是寥若星辰,亟待我们投入更大人力物力去拯救、保护、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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