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循环神话再论

2014-08-06 10:49贾雯鹤杜觐位
关键词:西海太阳神精卫

贾雯鹤, 杜觐位

(重庆大学 中文系, 重庆 401331)

对于神话时代的太阳循环模式,学者有较多的研究。就太阳白昼的运行模式而言,诸多文献可供资用,他们的意见也较为统一,概言之则为:早晨太阳攀附东方太阳神树扶桑(或作扶木、榑桑、榑木,扶、榑通)从汤谷(或作旸谷)升达天空,黄昏则攀附西方太阳神树榣木(即櫾木,音转为细柳)从天空降落到蒙谷(或作昧谷、柳谷)。然而对于太阳夜晚的运行模式,由于书缺有间,学者唯有另辟蹊径,自行构拟。叶舒宪先生率先根据对“旦、昏、昆、昔”一组古文字的考察,认为太阳夜晚潜入地下,于黄泉大水中由西向东返回。此一构拟模式虽已为诸多学者所采信,但其并非正解。我们曾在《太阳循环神话及其相关问题》中指出,叶先生不仅对古文字的分析存在一些误解,更重要的是,此模式所体现之宇宙观为浑天说,并非更为古老之盖天说,而欲对神话时代的太阳循环模式做出构拟,基于盖天说之宇宙观的构拟显然更接近历史真相。

我们通过对一些较为隐晦的神话资料之梳理,对太阳夜间的运行模式进行了重新构拟。该文首先对《庄子·逍遥游》所载之“鲲鹏之变”寓言进行考证,认为鲲鹏由北冥到南冥的运行实际是对太阳夜间由西海向东海运行模式的转换,鲲鹏之变的原型就是太阳夜晚循环的神话。其次又通过对《山海经·西山经》所载之“鰩鱼”神话的梳理,认为“鰩鱼”夜晚从西海飞往东海,和鲲鹏神话如出一辙,其原型亦当为太阳夜晚循环神话。太阳夜晚的运行路线和白昼刚好相反,是由西向东经由天空运行的。对于夜晚太阳在天空运行何以不见其光芒的问题,我们推测“可能古人看到太阳的光芒由早晨的微弱到正午的极盛,然后就逐渐衰弱,直到落入西方,从而认为太阳在白昼已耗尽了精力,自然夜晚光芒全无。”[1]“在印度神话中,太阳神在夜间循原路返回,但他却转过他的发光的那张脸。”[2]看来印度神话同样认为太阳夜晚和白昼运行的路线正好相反,有趣的是他们认为太阳有两张不同的脸,一张发光,一张不发光。

现在看来,上述结论仍有未尽之处。进一步研究发现,我国先民的观念中,所谓太阳夜间的运行其实当是夜间月的运行,亦即:日月同体而终始相巡,从而构成一个完整的太阳日循环系统。另外,对于太阳循环神话,也还有若干可补充之处,现一并论述如下。

一、神话时代之日月一体论

天文学上的成就早就告诉我们,日月乃不同之天体,二者分别独立运行。但人类的认识总是一个不断纠正错误、不断发展的过程,我们今天所认为的一些显而易见的认识在先民看来却是神秘莫测、充满疑惑,因而也就得出了一些错误的结论。我们认为,在神话时代的我国先民意识中,日月实乃同一天体在不同时段的变体,二者终始相巡构成一个完整的太阳日循环系统。

其一,从运行方向来看,太阳白昼自东向西运行,而先民曾认为月亮夜间则自西向东运行,二者正好构成一个完整的循环系统。在先民看来,天之诸物,最显著者莫过于日月,《易·离·彖》云:“离,丽也。日月离乎天”;《易·系辞上》云:“县(悬)象著明莫大乎日月”;《淮南子·天文训》:“日月者,天之使也”;《礼记·祭义》孔颖达疏亦云:“天无形体,县(悬)象著明不过日、月”。然而值得注意的是,先民在对待日月的态度上,统言之二者虽同受崇敬,然析言之则又尊日而卑月。他们不仅在祭祀上以日为主祭、月为配祭,而且在语言、文字上亦以日为内、为尊,以月为外、为卑[3]。另外,先民对于日的关注程度亦远甚于月,在神话方面,关于日的神话远多于关于月的神话;在天文学说方面,他们对于日则极尽解说之能事,对于月却鲜有提及,《周髀算经》、《晋书·天文志》即是其例。

先民对于日的运行方向及路线(至少是白昼)所述甚详,彰彰可考;而对于月则鲜有类似论述,甚至得出一些与实际情形相反的结论。其实,我们今天所认为的一些“显而易见”的问题,亦与先民的认识相仿,在此不妨抛出一个问题:月的运行方向为何?相信大多数人都会不假思索地认为白昼日之运行方向为自东向西,则夜晚月的运行方向自当为自西向东(对此笔者曾作过调查实验)。但实际上,大体来说,正如持盖天说之《周髀》家所云:“天圆如张盖,地方如棋局。天旁转如推磨而左行,日月右行,随天左转。故日月实东行,而天牵之以西没。”[4]日月实际均为东升西落。先民也曾误认为月西升东落,《礼记·祭义》云:“日出于东,月生于西,阴阳长短,终始相巡”。日首明于东方,故其言“日出于东”,其又以月西升东落,首明于西方,故言“月生于西”;这在我国创世神话中亦有体现,《绎史》卷一引《五运历年记》:“首生盘古,垂死化身:气成风云,声为雷霆,左眼为日,右眼为月”[5]。基于这种认识,他们在祭祀上则祀日于东、祀月于西,《礼记·祭义》:“祭日于东,祭月于西,以别内外,以端其位。”《周礼·地官·小宗伯》郑玄注:“兆日于东郊,兆月与风师于西郊。”兆即祭祀名。而在我国古代阴阳二分的哲学体系中,“日为阳,阳主外,而东方亦阳方也。月为阴,阴主内,而西方亦阴方也”[6],这种日与东方同属阳、月与西方同属阴的观念,亦可为“日出于东,月生于西”之佐证。又“春之为言偆,偆动也,位在东方”;“秋之言愁也,其位在西方”[7]。东与春、朝相配属阳,西与秋、暮相配属阴,故先民又“朝日夕月”、“春日秋月”,《国语·周语上》:“古者,先王既有天下,又崇立上帝、明神而敬事之,于是乎有朝日、夕月,以教民事君。”韦昭注:“以春分朝日,秋分夕月,拜日于东门之外。然则夕月在西门之外也。”[8]《大戴礼记·保傅》曰:“三代之礼,天子春朝朝日,秋莫(暮)夕月,所以明有别也。”其实,不止先民然,这一观念在后世亦有延续,如唐代陈子昂《感遇》:“徽月生西海,幽阳始化升”,今人彭庆生注:“当月亮生于西极的时候,太阳正在东方升起。西海,泛指西极之地。月生于西而盛于东,这是古人一种不科学的说法”,“傅玄《杂诗》:‘微月出西方。’”[9]

这种“日东月西”的观念在出土文献、文物中亦有体现,上博简《容成氏》简二十:“东方之旗以日,西方之旗以月,南方之旗以蛇”,李零先生释云:“古人朝日于东,故东方之旗以日。”“古人夕月于西,故西方之旗以月。案:古人于春分祭日于东门之外,秋分祭月于西门之外,叫‘朝日夕月’(如《国语·周语上》——原注)。其礼相沿至清,如北京的日坛和月坛就在城之东西。”[10]1960年湖北荆门市彰河车桥战国墓出土的“兵避太岁”戈,是戈援部纹饰为一“大”字形神物,此神物“左足踏月,右足踏日”[11]。另外,曾侯乙墓出土之“衣箱与盖上青龙相应的一侧绘有一日状物,圆面向下;与白虎相应的一侧绘一蟾蜍,表示月亮,象征日、月居于东西地平线偏下之处”[12]。

尚需说明的是,虽然先民曾误以为月西升东落,但这并不意味着当时没有关于月东升西落的正确认识,上引《周髀》家之言即可为证,正如今天普通人虽仍误以为月西升东落,但实际上我们很早之前就已得出月东升西落的正确结论一样。

其二,从名称上来看,日月同名且同属一神。关于此一问题,我们曾撰文予以论述,略谓:《山海经·大荒西经》记载帝俊之妻常羲为月之母,则常羲当为月神。常羲,郝懿行认为“与羲和当即一人。”又《大荒南经》记载帝俊之妻羲和为日之母,郭璞注:“羲和盖天地始生,主日月者也。”并引《归藏》两例为证。从《大荒南经》来看,羲和为日之母,当为日神;但从郭注来看,其直是日月的主神。故吴任臣注:“羲和,常羲有陬氏。”郝懿行疏:“《帝王世纪》云:‘帝喾次妃娵訾氏女曰常仪。’《大荒西经》又有帝俊妻常羲,疑与常仪及此经羲和通为一人耳。”就是将羲和与常羲视作一人。又,从词义角度而言,羲和与常羲实际上是一词之分化,吴其昌先生即认为:“羲和常羲,亦同一人名,同一故事之变也。”又,从音韵角度而言,常羲实际上就是羲和的倒称。和属歌部,常属阳部,韵为通转。以日神羲和的倒称常羲指称月神,可能意味着羲和最初是兼指日月神的,因为在文献记载中,正称与倒称往往所指相同。又,从日神羲和与月神常羲的丈夫都是帝俊来看,亦透露出她们曾是一人。由于人类最先进入母系氏族社会,与此相应,最初的大神无一例外全都是女性神。因此,帝俊只不过是强加给她们的一个男性配偶神而已。羲和与常羲既然拥有同一个男性配偶神,可能说明了她们最初本是一神。另外,从世界范围来看,许多民族在早期都曾经有过以同一个词指称太阳和月亮的现象,对于这一现象,法国学者克洛德·莱维·斯特劳斯在《结构人类学》中进行了详尽的举例。因此同理,我们认为我国古代也曾经有过以同一个词来指称太阳和月亮[13]。

虽然莱维·斯特劳斯在《结构人类学》中认为“使用同一个词或用同词根的词语来称谓太阳和月亮,绝不意味着日与月在客观上被混为一谈”[14],但笔者却认为先民这种日月同名且同属一神的现象,正是源于其在客观上混淆日月的结果。但人类的认识总是不断向前发展的,日月为不同天体之事实终将为人类所认识,这在当代原始民族的神话中予以了体现。根据人类学家的调查,当代原始民族中流传着一些关于天空中曾只有日(月)而后月(日)才诞生的神话,如:澳大利亚土著神话认为在尚无人类的远古,天空中仅有月亮和星星,而后太阳才在偶然的机缘下诞生;新几内亚的土著神话认为远古天空中只有太阳,后来太阳神从人间夺取了一个能发光的西谷椰,并把它带到天空变成月亮,替自己履行夜间的职责;纳斯科皮部落神话也曲折地表达了这一主题,他们认为古时没有夜晚,太阳和月亮在天上并肩照耀着,永远都是白天(这里太阳和月亮均可看成太阳),后来月亮被一位印第安人捉去再放回后,再也跟不上太阳的脚步,于是便产生了夜晚(这里可看作夜晚月亮的诞生)[15]365-369。这种先有日(月)而后月(日)才诞生的神话,当是先民随着认识的发展,逐渐认识到日月乃不同之天体,应将二者分别观照,遂以神话的方式对此进行解释。此亦可为上古先民曾混淆日月之明证。而我国曾尊日而卑月,此当为先民初只知有日,而后才将月于从属于日的观念中分离出来之故。

以上可以看出,在神话时代的先民意识中,太阳白昼自东向西运行,月亮夜晚自西向东运行,二者同名同体,构成一个完整的太阳日循环系统。

二、神话时代之太阳循环神话

关于神话时代之太阳循环神话,我们在《太阳循环神话及其相关问题》中曾指出,在盖天说宇宙观之下,太阳白昼以鸟的形式自东向西运行,并于西方化而为鳐鱼,夜晚则以鳐鱼的形式自西向东运行,并于东方化而为鸟。在此我们继续进行补充论证。

我们构拟的太阳日循环模式中,太阳白昼与夜晚分别以鸟、鱼之物化形态相互变幻而形成一个完整的日循环系统。当然,在此神话中,先民意识中夜间的太阳实则为月亮。而这种日、月与鸟、鱼分别对应的观念在后世文献中亦有案可稽,如《淮南子·天文训》所云:“毛羽者,飞行之类也,故属于阳。介鳞者,蛰伏之类也,故属于阴。日者,阳之主也,是故春夏则群兽除,日至而麋鹿解。月者,阴之宗也,是以月虚而鱼脑减,月死而蠃硥膲。火上荨,水下流,故鸟飞而高,鱼动而下。”神话时代先民将夜晚之太阳与鱼对应,而后世则将夜间月亮与鱼对应,此亦可佐证上论先民曾误夜间之月为夜间之日。另外,从人类学上来说,太阳以鱼、鸟之物化形态相互变幻而循环不息亦是一个世界性的神话母题,如“约拿神话”认为“鱼夜晚吃了太阳而白天又吐出来”,“美国西北部海达人以鲸鱼吞食乌鸦(后者是神话中太阳神的人格化——原注)的故事,对日落和日出提出了自己的解释”,“非洲祖鲁人认为,当黄昏时天空出现一片红色,便是太阳为河里的妖怪吞食而‘死’”,“在许多民族的神话中,地球上的白天生活的开始是太阳从鱼(大地怪物——原注)的黑暗的肚子中首次出现”[15]359。

在先民的太阳日循环系统中,太阳白昼在西方变幻为月,而月亮夜间在东方变幻为太阳,故在后世的神话中东、西方太阳神亦兼有月神的神格,如:《轩辕黄帝传》:“时有神西王母,太阴之精,天帝之女”[16],又《仪礼·觐礼》郑玄注:“月,大(太)阴之精”,《淮南子·天文训》:“月者,阴之宗也”,可知西王母即月神;而《酉阳杂俎·诺皋记上》:“西王母姓杨,讳回,治昆仑西北隅”[17],“杨与阳音近字通”,“杨回即阳回,亦即太阳回返的意思”[18]55,则西王母又为西方太阳神。又如:卜辞中有东母,学者多认为其为东方太阳神,而东母在楚帛书中作“女童”,为楚人先祖。又据史书记载,颛顼亦为楚之先祖,神话中颛顼为水神[19],则可推知东母亦为水神。又《淮南子·天文训》云:“积阴之寒气为水,水气之精者为月”,则水神实又兼月神,故东母又为月神。又如:“西方太阳神少昊又兼有月神的神格”[20]。另外,由于神话中太阳的物化形态鸟与鱼在东海与西海相互变幻,故东西海神皆兼具鸟身鱼形,如袁珂先生曾言:“东海海神禺之貌,或亦非仅具‘鸟身’,实且兼有鱼形”[21]297。

下面我们再对两则关于太阳日循环神话的材料进行补充论证。其一,西晋左思《吴都赋》:“精卫衔石而遇缴,文鰩夜飞而触纶。北山亡其翔翼,西海失其游鳞。”[22]文中精卫于北山亡其翔翼、文鰩于西海失其游鳞实际上就是对太阳日循环神话的文学化处理。精卫者,《山海经·北山经》云:“北二百里,曰发鸠之山,其上多柘木。有鸟焉,其状如乌,文首、白喙、赤足、名曰‘精卫’,其名自詨。是炎帝之少女,名曰女娃。女娃游于东海,溺而不返,故为精卫,常衔西山之木石,以堙于东海。”[21]111《白虎通·五行》云:“炎帝者,太阳也。”可知炎帝为太阳神。精卫为太阳神之女所化,其为太阳鸟明矣。精卫自东海飞往西山衔石,正体现了太阳白昼的运行。而文鰩者,《山海经·西山经》云:“又西百八十里,曰泰器之山。观水出焉,西流注于流沙。是多文鰩鱼,状如鲤鱼,鱼身而鸟翼,苍文而白首,赤喙,常行西海,游于东海,以夜飞。”[21]52文鰩夜飞之方向由西向东,正与上述月亮夜间的运行模式相符。

《吴都赋》之“北山”、“西海”者,当为西山、东海之文学化处理。在我国传统文化中,东、南两方位常有光明、生机义,西、北两方位则常有阴暗、死亡义。故在方位选择上,虚指常以东、南为尊,如贺寿时称“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以西、北为卑,如称死亡为归西,称败逃为败北。对精卫、文鰩来说,“遇缴”与“触纶”显然非其理想状态,故称于北山“亡其翔翼”,于西海“失其游鳞”。而从《山海经》的记载来看,精卫、文鰩的运行方向仅限东、西,便可证《吴都赋》作“北山”、“西海”者实乃左思据文意需要所作之文学化处理。又,《吴都赋》之“北山”,《山海经》正作“西山”,亦可为证。准此可知,若将《吴都赋》所记载之神话还原,当为精卫于西山亡其翔翼,文鰩于东海失其游鳞。

《吴都赋》中精卫与文鰩对举,其深层含义何在?上文我们知道精卫为太阳神鸟,其自东向西之运行体现了太阳白昼的运行模式;而文鰩夜飞之方向由西向东,又正与月亮夜间的运行模式相符。而精卫所以于西山亡其翔翼者,日落西沉将化而为文鰩也;文鰩所以于东海失其游鳞,旭日初升将化而为精卫也。故而可知《吴都赋》以精卫与文鰩对举实际上是对太阳日循环神话的反映。

准此,我们有理由认为“飖”字亦与太阳循环神话相关。二者具体联系何在?据学者研究,在太阳日循环神话中,早晨太阳神鸟以东方太阳神树扶桑为媒介攀达空中,黄昏则以西方太阳神树榣木为媒介自天空而下;那么太阳神鱼夜晚由西海飞往东海所凭借之媒介为何?其答案隐藏于《庄子·逍遥游》一文中。根据我们的研究,《逍遥游》之“鲲鹏神话不过是鰩鱼神话的改造”[1],鲲鹏的飞行不过是鰩鱼夜间飞行的改造。《逍遥游》引志怪之书《齐谐》:“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同篇又云:“抟扶摇羊角而上者九万里”此“扶摇”正是太阳神鱼夜飞所依凭之媒介。扶摇之义为何?《尔雅·释天》郭璞注:“暴风从下上”,邢昺疏:“李巡曰:‘扶摇,暴风从下升上,故曰猋。猋,上也。’孙炎曰:‘回风从下上曰猋。’郭云:‘暴风从下上。’亦用李说。”郝懿行按:“《淮南·原道篇》云:‘扶摇抮抱羊角而上’,高诱注:‘扶摇,如羊角曲萦而上也。’”[28]《逍遥游》司马彪注:“风曲上行若羊角”。可知扶摇亦为暴风(回风)从下升上,关键点在于风于垂直方向上由下升上。扶摇首见于《逍遥游》,此解与《逍遥游》“抟扶摇而上”、“抟扶摇羊角而上”之文意若合符契,可谓确诂。

综上所述,我们得知“鰩、鹞、榣、瑶、飖”一组字实为太阳循环神话在文字上的体现:清晨太阳以鹞鸟之物化形态自榣木攀达空中由东向西运行,黄昏则化为鰩鱼而借助上行之飖风升达空中自西向东夜飞,而瑶池则为太阳所出入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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