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表演者权对繁荣曲艺产业的价值

■ 郑智武 副教授（浙江艺术职业学院 杭州 310053）

引言

曲艺是中华民族说唱艺术的统称，曲艺历史源远流长。浙江曲艺是中华曲艺的重要构成，曲艺文化存量浩大，截至2014年，有24项曲艺被列入了国家级“非遗”（含扩展项目）名录，居全国之首。全省古今流传的曲艺品种共有90余个，一些曲种如四明南词最盛时从业人员达千人。但各种因素的综合影响下，浙江曲艺各曲种生存状态不容乐观，20世纪初存有80多个曲种，到80年代仅剩40余种。有些剧种、曲种名目只存在文字记载或老辈人口中，名存实亡；有些由少数老艺人苦撑，无传人、新曲目，濒临消亡；少数生机艰难，虽还在演出，但困难重重。面对外来文化、市场经济、传播技术的冲击，浙江曲艺近年来已经退出了群众主流文化生活，许多曲种处在存亡的边沿。如何繁荣浙江曲艺成为浙江文化建设的重要议题，而表演者权对此具有理论与时代的价值。为此，本文从表演者权视角，企图突破浙江曲艺的发展瓶颈，也为发展我国民族艺术提供一个新的视角。

浙江曲艺表演者权是指在浙江曲艺表演活动中，表演者对自己的表演成果依法享有的、他人不得侵犯的、专有的权利。它区别于表演权、公民文化权。其一，浙江曲艺表演者权客体，是对浙江曲艺的表演，具体而言，表演者主要通过“说”、“唱”等方式，在展示曲艺时的情感、动作、声音、形象等综合，以及体现该曲艺曲种本真的物质载体。其二，浙江曲艺表演者权的基点是浙江曲艺，包括有形作品和无形曲艺表达形式。其三，浙江曲艺表演者权内容复杂，大体包括：浙江曲艺表演者精神权，如表明身份权、公开表演权、保护曲艺表演完整权、展示权、助他权、其他权；浙江曲艺表演者物质权，如公开表演获益权、复制权、公众传播权、信息网络传播权、转让权、许可权、获益权等；浙江曲艺表演者综合性权，如补偿权、二次利用权、转售收益权、表演者追索权、出租权、惠益分享权。最后，浙江曲艺表演者权主体外延的相对有限性。由于浙江曲艺更多的是民间表演者艺术，表演者需要在遵循曲种艺术本质规律的前提下，具备坚实的说功、唱功、做功和高超的摹仿力，还要有自编、自导、自演以及评论、造“噱”能力。这些条件，客观上限制了曲艺表演者的范围。至于浙江曲艺表演者权性质，是一种表演者权，是曲艺表演者的独立权利。

表演者权传承保护浙江曲艺艺术本体

在一个“地球村”、网络化时代下，浙江曲艺领域出现了诸多尴尬：诸多曲艺节目本质不是曲艺，某些“新曲艺”更似“大众娱乐”，一些“传统绝艺”表演实属艺术糟粕，造成曲艺“边缘化”、“本体杂耍化”、“审美感官化”；进入新世纪，曲艺进一步被解构，曲艺的要素及艺术本体的艺术元素，都被解构为独立商业要素，浙江曲艺存在被扭曲和变形之虞。为此，作为一种曲艺保护制度，曲艺表演者权的首要功能是保护浙江曲的艺术本质特征。曲艺作为中国最具民族特点的表演艺术形式的集成，其本质特点是“以口语说唱故事”，它以“说”和“唱”为主要表演手段，演员“一人多角色”表演、能动性强，具有极强的“召唤艺术”特性。

曲艺发展历程说明，在曲艺艺术生产力各种要素中，表演者的素质和权益状况是曲艺繁荣与否的根本性因素。现在，仅存的曲种专业表演团体，同时扮演着曲艺产品生产者和流通经营者双重角色，为了维持生计，它们传承曲艺艺术的功能无法正常发挥。当曲艺表演者自己利益没有保障，在当代曲艺行业伦理中，浙江曲艺的未来是不难想象的。而浙江曲艺表演者权制度，可以充分激发曲艺表演者创作和传承曲艺艺术原动力，因为任何一种权利是主体得到的社会回报，“就其目的而言，它是满足人们利益的一种手段。”为保护和体现自身利益，表演者在表演曲艺过程中努力保持曲艺艺术本真；而且在市场经济条件下，曲艺的表演“作为客体的艺术成果，经主体的选择、创意和制作，一般都以文化价值或经济价值为其存在的前提。”尊重并保护曲艺表演者权，能够促进表演者在表演过程中自觉坚守曲艺特质，在曲艺传播中监督使用者张扬曲艺本体。在市场经济环境下，繁荣浙江曲艺面临各种挑战，但只要抓住曲艺的本体特征，活态“草根”回归曲艺观众需求，强化曲艺的艺术本质特征，浙江曲艺就能够实现自身价值。

表演者权助推浙江曲艺改革与发展

任何事物的发展，除了外力的作用外，主要是依赖自身活力。浙江曲艺也一样，要发展，政府扶持、投资者以及外来文化冲击、市场杠杆作用是制约力量，但它们都是外力，浙江曲艺必须依靠自身。由于浙江曲艺的艺术特点，一些曲艺形式被淘汰是正常规律，但曲艺的衰微不可能引起普通民众惊悚、得到政府大力扶植，曲艺自身改革求变却容易恢复生机。然而，现实是浙江某些曲种已经人亡艺绝，大部分曲艺品种处于自生自灭的状态；而浙江曲艺的改革求变，当前还没有完胜对策。

由于曲艺是说唱艺术，曲艺发展决定于曲艺表演者，表演者不但直接实现曲目的价值，也直接与观众接触，因此，完善曲艺表演者权，激发表演者创造力，是浙江曲艺繁荣的根本长效途径。权利是曲艺表演者在曲艺表演所发生的社会关系中应该得到的价值回报，是一种正当或公平，同时，权利设立的目的“是满足人们利益的一种手段”。所以，曲艺表演者为维护自己的权益，发展并丰富表演者权内容，将自觉地去激活并保护表演者权直接对象—曲艺。当浙江曲艺面临困境实际，就是表演者权蒙受损失之时，曲艺表演者积极主动改革曲艺表演形式、丰富曲艺内容、遵循并利用曲艺本质规律，是曲艺表演者的不二选择。事实上，浙江有少数曲种通过自身的改革创新，从表演形式到曲目内容紧随时代衍变，不断增强生命力和影响力，自身不断发展与繁荣。

当然，表演者进行曲艺的改革创新，其前提是遵循浙江曲艺本质特征，保持曲艺的原生态。实践中，一些业内人士在“革新发展”的幌子下，将曲艺戏剧化、歌舞化，使曲艺丧失自身艺术特质，也有人片面追求创新表演，让舞台呈现方式游离于曲种传统之外，这不是真正的曲艺改革。改革曲艺，一定要保持曲种本质，诚如评弹改革一样，“评弹应该不断改革、发展，但评弹仍然应该是评弹”，“走正路，才能保存与发展评弹艺术。”因为，“任何文艺形式，一旦失去观众，就如某种产品一旦失去了市场，要重新赢得市场，就得付出原本几倍的代价和努力。”

表演者权促进浙江曲艺传播

曲艺表演者通过“表演”创造曲艺成果，自然对自己的劳动成果拥有专有权，除表演者以外任何人都没有这种权利。因此，曲艺表演者享有财产权并因此获得利益，任何人都不能剥夺。曲艺作为一种表演艺术、现实中的一个行业，它由表演行当、演出经营、复制出版、“艺术世界”要素等方面共同构成，这些构成分别或共同成为曲艺传播的成分。同时，曲艺表演者获取自身利益、曲艺的发展，都取决于曲艺的传播状况。曲艺传播状况决定曲艺价值的实现，而曲艺只有扩大传播才能生存和发展，曲艺衰微的原因之一是传播不畅严重制约曲艺价值的实现。曲艺的任何有效的传播，都由传播者与受众两类主体决定，其传播链是曲艺表演者—曲艺演出场所—曲艺传播媒介—各类受众，它们相互作用，使曲艺在曲目、样式、演出、主题等方面得以“扬弃”，在不同程度上促进曲艺艺术的发展。纵观浙江曲艺的传播途径，曲艺有原始创作传承传播、社会性场所传播和媒体及数据传播。由曲艺浙江本质特点决定，曲艺比戏剧等艺术更容易与现代传媒结合、效果更好，如曲艺通过现代媒体培养诸如杭州翁仁康与周志华、绍兴倪齐全等曲艺明星，实现曲艺和媒体成功双赢。“但是，曲艺和现代媒体的契合与联姻还有很长很远的路要走。……曲艺和电视结合应当说还没有上路。”而表演者为满足曲艺观众的多元需求，必将不断发展曲艺使之适合时代，曲坛也将呈现网络曲艺同传统民间曲艺、固定场所曲艺、广播电视曲艺等多元并存景象。

同时，浙江曲艺传播，要适应城市化需要，当代城市化也是曲艺表演者强化曲艺传播的一个重要机遇。城市化对曲艺发展是一把双刃剑，浙江曲艺要化挑战为机遇。历史上，城市繁荣催生娱乐业，各曲种进城后在城市化诸多方面影响下取得了长足的发展。在城市传播中，曲艺行业形成了严格、规范的竞争机制，该机制核心就是表演者人身权与经济权的分配，如艺差者位卑价低、艺高者位尊价高。可见，曲艺艺人在城市中获得了更多的权利实现机会，他们的竞争促进了曲艺的发展。

在传播领域，浙江曲艺表演者主要实现两类权利，即精神权，以增强表演者知名度、保护曲艺本真、公益宣传曲艺；物质权，以实现曲艺表演者扩大再生产。在浙江，中等档次的曲艺演员一年能赚50万，普通跑场子的演员年收入10万左右。这些权利的实现，极大地推动了浙江曲艺的传播与繁荣。在权利需求的推动下，一些曲艺专业团体每年演出数百场至千场，如浙江曲艺杂技总团的浙江评弹团演员力克艰难2013年演出1225场，观众达26万人次；各种传播渠道发展了曲艺，如2014年“我们的价值观--曲艺走基层全国百场巡演”中绍兴莲花落《追新郎》等集思想性与艺术性于一体，瑞安电视台每晚六点的“瑞安鼓词”专题栏培养了观众。

结论

浙江曲艺是综合性强的传统表演艺术，曲艺的艺术构成元素涉及语言、文学艺术、政治法律、民俗民族、经济等，因此，繁荣浙江曲艺必须采用交叉学科，才能够全面保持浙江曲艺的本真。曲艺表演者权的本质体现表演者利益的保护，是表演者对控制自己表演的曲艺成果利益的实存形式，因而，尊重和实现曲艺表演者权，创新了浙江曲艺保护方式，是曲艺样式拥有者和传承者自觉保护曲艺文化资源的动力。此外，浙江曲艺表演者参与私权领域表演与公共领域表演，表演者的物质权利和精神权利也是源于对这两个领域曲艺表演资源的控制，利益总量与资源的控制力成正比。如此，曲艺表演者对自己表演的曲种样式，无论在公共文化领域还是文化产业领域，也不论是他种艺术影响亦或全球“异质性”文化的冲击，他们都将自动维权以保护本曲艺曲种的本真。若如此，浙江曲艺过去“人走曲终”的担忧，也就不足为之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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