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世纪中国乡村文化中坚力量变迁问题论纲

2015-03-20 17:02雷家军
文化学刊 2015年2期
关键词:二十世纪文化

雷家军

(浙江农林大学中国农民发展研究中心,浙江 临安 311300)

在比较宏观的意义上说,推动近现代中国乡村的文化发展,有来自广大农民群众自身的基础力量,有来自城市相关部门的外部援助力量,有来自乡村内部文化教育科技人员的引领和推动力量。乡村文化进步的速度和程度,取决于这三种力量的大小及其协同的状况,而乡村知识分子为骨干的内部文化力量(目前工作生活在广大乡村的“体制内”的乡村教师有五百万,乡村医生有二百万,还有乡村农技推广人员、乡村文化工作者、大学生村官,加之退休人员,总计有近千万人,这是我们所说的“乡村知识分子”。此外,还有大量“体制外”的民间艺人和文化能人)的数量、质量、结构、性质和方向,具有核心的地位和关键性的作用,是一支最稳定可靠的中坚力量。我们试图对二十世纪中国乡村文化中坚力量历史变迁的背景、轨迹和特点进行分析和梳理,探寻内在的规律和重要的启示,以期为我们今天的乡村文化发展繁荣提供有益的借鉴。

一、二十世纪中国乡村文化中坚力量变迁的历史背景

金冲及先生在《二十世纪中国史纲》一书的引言中写到:“二十世纪,是一个充满动荡和巨变的不平凡的世纪。”“对中国来说,这是决定我们民族生死存亡的一百年。”[1]在这一百年里,乡村文化中坚力量的变迁,深受大时代的影响,直接面对的是乡村文化与城市文化、大众文化与精英文化、文化制度与文化人才之间关系剧烈而持久变动的文化背景。

(一)乡村文化与城市文化关系的非常状态

二十世纪的中国是由传统的农业文明走向现代的工业文明的国家,城市化伴随这一进程的始终,城乡差别成为社会问题形成的重要背景。乡村文化人才是联结城乡文化的纽带,以乡村文化人才为基础汇聚起来的乡村文化中坚力量的变化,常会受到乡村文化与城市文化之间关系的直接影响。近代中国的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性质,致使城市不是在封建社会内部伴随商品经济自然发展起来的,而是在西方列强的炮舰逼迫和资本驱使下生长出来的,城市文化自然具有外源性和畸变性。乡村及其文化,尤其是广大内陆及边缘地区,依旧在原有的传统文化根基上运行,受到外部的影响相对较小。城市文化和乡村文化之间长期处在不同的理论基础、思想观念、价值取向和体制机制之中,而城市文化的发展势头、影响力量及其人才吸纳水平较乡村文化展现出越来越大的优势,城乡文化之间的关系则是在非常规的状态中演进。在这种历史前提下建立的社会主义,能迅速“改天”,却无法立刻“换地”,加之国防及工业化的压力巨大,城乡及其文化关系依旧长期不能转为“正常”状态。乡村文化中坚力量的变迁,也只能在这样的社会条件下展开。

如果具体分析这种非常状态及其内在变化,那么可以看到,二十世纪初期,伴随西方在华投资设厂的增多和民族资本的发展,城市开始大量出现于在沿海、沿江、沿铁路线地区,但城市的文化性质尚无根本改变,城市文化对乡村文化和乡村文化人才还没有构成很大的冲击,乡村文化的中坚力量依旧是那些拥有传统文化的地方士绅。新文化运动尤其是五四运动,中国文化的现代性迅速提升并广泛拓展,“新文化”对乡村的传统文化产生巨大冲击。城市的文化不仅更新了内容,而且各类学会、高校、研究所、出版社、杂志社等组织机构也建立起来,对乡村文化人才产生巨大吸引力,大量乡村文化人才开始进入城市。晚清政府、北洋政府和国民党政府都无力协调城乡文化“一边倒”的关系。中国共产党人在新民主主义革命进程中,虽然努力在农村革命根据地发展乡村文化,培育革命的文化力量,但还只能局限于“红色区域”内。在“一穷二白”的基础上建立的新中国,虽然重视乡村文化,但也不得不为推进工业化而将大量乡村文化人才纳入城市文化体系中来。进入新时期,中国的城市化进程加速,在市场经济的自发调节和城乡差别的双重作用下,乡村文化中坚力量流向城市的速度也在加快。乡村文化与城市文化之间的非常状态几乎贯穿着二十世纪,成为乡村文化中坚力量变迁的一个最为重要的背景和条件。

(二)大众文化与精英文化关系的长期失衡

大众文化与精英文化之间的关系是一个民族文化影响力的重要依据,也是制约文化人才力量形成和作用发挥的重要条件。二十世纪中国的乡村文化人,正是处在大众文化与精英文化中间的一个群体,受大众文化与精英文化关系的影响就更大。在传统的中国社会,虽然从政治地位和社会身份的意义上,“士”与农、工、商的地位有很大差别,但在小农经济环境中,他们又同处“一个‘熟悉’的社会,没有陌生人的社会”[2],在长期的生产生活中会形成亲情、友情、乡情等多种文化联系,而且还有借助科举制度建立的规范化的上下沟通渠道,因此,大众文化与精英文化之间的关系处于相对稳定和协调的状态,乡村文化中坚力量有充分的文化自信和很大的活动空间。进入二十世纪以来,在中国社会及其文化的激变中,大众文化与精英文化之间关系也在随之不断“翻腾”,乡村文化人才常常难以确定自己的位置,找不到自己力量的依托。

五四运动之前,那些到西方“取经”,师取“长技”的“海归”学人,那些在新式学堂获得新思想的新式知识分子,都抱定救国救民之志,以“启蒙”的心态,“精英”的宏愿,对大众进行新文化的宣传和教育,试图造就“新民”,乡村思想趋新的文化人也追求其后,“启蒙”于乡里。在五四运动中,文化精英们开始认识到民众的力量,李大钊明确提出:“凡是劳作的人,都是高尚的,都是神圣的”。[3]而后的京汉铁路大罢工等工人、农民运动,让社会各界对劳动者的评价进一步提升。1936 年鲁迅就曾写道:文人“标榜超然,实为群丑”。[4]“老百姓虽然不读诗书,不明史法,不解在瑜中求暇,屎里觅道,但能从大概上看,明黑白,辨是非,往往有绝非清高通达的士大夫所可几及之处的。”[5]新中国成立初期对知识分子的团结、教育、改造,后来出现了“左”的倾向,以至于到“文革”时期,精英文化已经“威风扫地”。毛泽东在特定场所讲到的对文化人的批评和贬斥的话成了一些人对知识分子进行一般性判断的依据。直到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大众文化与精英文化的关系开始走向正常,但又受到初期市场经济的许多消极影响。大众文化与精英文化无论畸轻畸重于那一方面,乡村文化中坚力量都不能充分发挥出来。大众文化与精英文化之间的这种长期失衡,构成乡村文化中坚力量变迁的一个潜在而又重要的背景。

(三)文化人才与文化制度关系的急剧变动

文化人才及其文化力量要想持续稳定地服务于社会,就需要持久有力的制度及其机制予以保障,只有文化人才与文化制度形成良性互动关系,才能形成可靠的文化力量。乡村文化中坚力量的展现不能离开文化人才与文化制度的运行所营建出来的社会环境。中国作为一个文化底蕴深厚的文明古国,重要内涵之一就是文化人才与文化制度之间卓有成效的相互支撑的关系,尤其是科举制度,建立起国家、社会和文化精英之间的有机联系,形成士大夫阶层作为社会中心的可靠的制度化依托和渊源。“宋明以后由于佛教和理学的内在转向,士大夫从单一的上行路线转而下行,注重民间的教化职能,从士大夫变为士绅。”[6]“农村经济之淡泊安定,又是中国传统知识分子最后一退步。”[7]在“皇权不下县”的传统社会,有制度化的道统和功名支撑的乡村文化人,在乡村社会的地位和作用越来越突出。近代以来,科举制度的弊端暴露的越来越充分,社会精英阶层依据西方的理论和观念,开始对科举制度大加挞伐,文化人才与文化制度之间的传统纽带开始“断裂”,乡村文化人赖以存在的制度基础出现新变化。

进入二十世纪,文化人才与文化制度之间关系开始出现剧烈的多重的变动。1905年,科举制度彻底废除,包括乡村文化人在内的社会知识阶层失去了获取“功名”的传统文化的制度基础,辛亥革命后,在长期的军阀混战中,根本无法形成完备的文化制度并推进到乡村,乡村文化人呈现明显的“散乱”或“漂浮”状态,有的开始沦落为如孔乙己一样“站着喝酒而穿长衫”的人,“没有他,别人也便这么过。”[8]到大革命、抗日战争及解放战争时期,处于不同性质的政权之下的中国社会,文化制度及其体制更是大不一样,文化人才与文化制度已经难以形成稳定和统一的相互支撑关系。在二十世纪的后半期,社会主义的文化制度处在艰辛的探索之中,给文化人才的成长创造了广阔的空间,激发了无限的豪情,但也经受了曲折,付出了代价,乡村文化人的兴衰荣辱似乎没有城市文化精英那样受到广泛关注,但他们也同样是身在其中。文化人才与文化制度之间关系的急剧变动,成为乡村文化中坚力量变迁的一个直接而重要的背景。

二、二十世纪中国乡村文化中坚力量变迁的历史轨迹

二十世纪的中国,乡村文化中坚力量变迁的速度和幅度,都是世界历史上罕见的。从二十世纪初期的以传统士绅为重心,实施“乡村治理”,到二十世纪中期以现代革命知识分子为先锋,多种知识背景和政治倾向的知识分子在不同区域分别发挥核心作用,再到二十世纪末,以科技知识分子为骨干,不同专业和领域的知识分子共同担当使命,一百年中乡村文化中坚力量变迁的轨迹曲折而复杂。

(一)二十世纪前半期中国乡村文化中坚力量的变迁

二十世纪前半期的中国,是民主革命迅速兴起、不断高涨、性质转变和走向胜利的时期,是中国的现代化在战乱中艰辛探索、艰难行进的时期,是中国乡村文化在多元文化影响下代价昂贵、曲折发展的时期。乡村文化中坚力量的制度基础、结构成分、文化性质、发展路径都在发生巨变,与乡村传统文化和国家主流文化的关系也在发生巨变。

在十九世纪与二十世纪之交,面对“西力”与“西学”的双重外部压力,改良与革命的双重内部动力,中国的社会与文化在发生着深刻的变化。晚清政府在1895 年设立北洋大学堂、1896 年设立南洋公学、1898 年设立京师大学堂,出现近代高等教育机构。1904 年1 月,清政府颁布“奏定学堂章程”史称《癸卯学制》,把学堂教育分为高等、中等、初等三大类,分成7 个级别。中国文化人才培养的制度和环境都在发生重大变化。继容闳(1847 年留学美国)、詹天佑(1872 年赴美留学)等留学欧美开始,中国赴海外留学的人员不断增多。1901 年以后清廷又鼓励出国留学,制定了一系列方针政策,促进青年学子出洋深造。[9]这使中国文化人才培养的途径也发生了重大变化。尽管这些留学海外及国内新式学堂的青年学子数量有限,基本都活动于城市及政府机构和近代企业里,但他们的思想观念和价值取向已开始影响到乡村文化和文化人。

二十世纪初期,尽管中国城市文化尤其是沿海地区的城市文化使中坚力量已经发生了部分的质变,但绝大部分乡村文化的中坚力量依旧是那些在传统文化体制下获得功名,以传统思想理论为根基,并活跃于传统的伦理本位的乡村社会传统文化人,新思想在乡村中还难以形成现实的力量。科举制度的废除使“旧文化人”的“生产”失去了制度前提,新文化运动则培养造就了一大批新文化人才,乡村中开始出现新文化的气象和新文化的力量。五四运动中,一大批新文化人以其强烈的爱国热情和爱国行动向社会各界证明,新文化及其人才已经成为中国历史文化的主导力量,乡村文化的依靠力量也随之从“旧文化人”向“新文化人”转变。随着中国共产党的建立和“大革命”潮流的兴起,工农运动迅速扩展,“新文化人”也随之大量革命化。部分城市的革命文化人开始走入乡村,乡村的文化人也大量接受革命思想,加入到革命者的行列,“革命文化人”逐步成为乡村社会(尤其是革命区域内)的核心力量。在“大革命”失败后,抱定不同革命理想的“革命文化人”开始分化,他们在不同性质的政权范围内各自发挥着骨干作用。新民主主义革命不断走向胜利的过程,也是新民主主义文化人不断赢得城市和乡村文化领导权的过程。

(二)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时期乡村文化中坚力量的变迁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乡村文化建设迎来了新时代。借助新民主主义革命伟大胜利的声威,在共产党领导下,掌握了马克思主义的知识分子,集政治力量和文化力量于一身,在乡村文化生活中成为地位突出的领导者。立足于旧文化知识基础上的知识分子,大多数也开始接受新思想新环境,在进行自我思想改造的同时,也在乡村文化活动中发挥一定作用。党和政府高度重视文化人才的培养,建立了各级各类的教育培训机构,培养出一大批乡村文化新人,他们成为乡村文化建设的生力军。这三类乡村文化人才共同构成新中国成立初期乡村文化事业的中坚力量,当然,在老解放区和新解放区,内陆和边疆少数民族地区,乡村知识分子内部的结构和数量是不同的。

1957 年以后,乡村文化人才出现了历史上的许多“奇观”,除原有的正常工作生活于乡村的知识分子外,还有一些“特殊”知识分子走入乡村社会。一是反右斗争中的50 多万“右派分子”很大一部分被下放到乡村,他们在政治上是被改造的对象,而在文化上却为乡村发挥了现实的“历史补偿”作用。二是大批城市“知青”进入乡村。早在1955 年团中央就制定了《关于组织青年参加边疆建设问题的一些意见》,党和国家发出知识青年到农村去安家落户的号召,全国各省市的志愿垦荒队纷纷组建并进入乡村和边疆。①参见定宜庄著:《中国知青史·初澜(1953-1968)》,当代中国出版社2009 年版,第26—45 页。从1962 年到1966 年,共有129 万城镇知识青年来到农村。1968 年12 月,《人民日报》发表毛泽东的指示:“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此后,全国掀起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的高潮。从1967 年到1976 年,共有1640 多万知识青年上山下乡,他们在一些不发达地区传播了先进文化,普及了科学知识,在中国历史和青年运动史上做出了特有的贡献。[10]面对乡村文化人才严重困乏的状况,党和国家在鼓励大中专毕业生到农村广阔天地锻炼成长的同时,还探索培养“赤脚医生”和“五七大学”的学生,以补充乡村文化人才之需(虽然留下“左”倾印记,但仍发挥了作用)。这些不同类型的乡村文化人才,在社会主义建设时期,共同汇聚成为推动乡村文化发展的巨大力量(对此,目前学术界的评价已经更加趋于客观理性,但仍有否定偏多的印记)。

(三)改革开放新时期乡村文化中坚力量的变迁

进入改革开放新时期,乡村文化中坚力量在现代化和城市化加速推进,城乡人才加速流动的背景下,也出现了新的局面。改革开放初期,一方面是大批“知青”和“右派”等“居乡”的文化人才纷纷返城,形成乡村文化力量的急剧弱化;另一方面,在党的知识分子政策拨乱反正,大幅调整,知识分子社会地位迅速提高的环境下,乡村学校、医院和基层组织大量吸纳各类新的文化人才,(以高中毕业生为主,包括部分中专毕业生。在科技文化热中,大量乡村文化青年进入广播电视大学,函授大学或参加自学考试,获得大中专学历后纷纷进入乡村文化体制内工作。②参见顾益康,金佩华等著:《改革开放35 年中国农民文化发展报告》,中国农业出版社2013 年版,第221-230 页。)并以灵活多样的体制(如民办教师或“以工代干”等形式)完成“过渡”时期的文化建设任务。这些新的文化人才,在乡村中快速成长,与原有的乡村文化人一起,担当起乡村文化事业“新启蒙”的重任,形成乡村文化人的新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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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在市场经济、城乡差距和“脑体倒挂”等多种因素的作用下,部分乡村文化人才开始“跳槽”和“下海”,离开乡村,进入都市,造成乡村经济力量和文化力量的失衡,形成知识分子暂短的“中心”地位和“精英”心态,很快受到强力挤压。对此,党和政府提出:“搞好农村文化建设,发展农村文化事业,对于丰富农民的文化生活,提高农民的思想道德素质和科学文化素质,对于促进农村经济发展和社会全面进步,具有重要的作用。”(文化部:《关于进一步加强农村文化建设的意见》1998 年11 月26 日)于是,在世纪之交,在党中央的统一部署和乡村群众的共同努力下,乡村文化建设形成几种新的力量。一是源自外部的科技、文化、卫生“三下乡”及“四进社区”活动,为乡村文化“输送”进来新知识新思想新观念;二是坚持在乡村工作的内部的乡村文化人才,克服困难,继续发挥骨干作用;三是在乡村文化变革中成长起来的,看似是“外围性”的民间艺人、文化能人等开始发挥重要作用。但是,这多种力量的关系不很清晰,“文化中坚”的地位和作用不突出不显著不稳固,且城乡文化差距没有根本改变。

在二十世纪乡村文化中坚力量变迁的基础上,二十一世纪初又有了新举措。2003 年1 月,胡锦涛在中央农村工作会议上的讲话中指出:“要注重解决农村教育、科技和文化发展水平明显低于城市,农村社会事业建设明显滞后的问题。如果这个问题长期得不到解决,将会影响全面建设小康社的进程,影响全民族素质的提高。”[11]2005 年11 月,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制定的《关于进一步加强农村文化建设的意见》,提出“高校毕业生到农村服务计划”,鼓励应届大学毕业生深入广大农村从事文化信息传播、活动组织、人员培训等活动,并强调充分发挥农村中小学在开展农村文化活动方面的作用,提倡中小学图书室、电子阅览室定时就近向农民群众开放,把中小学校建成宣传、文化、信息中心。此后,大学生村官计划开始实施,乡村知识分子队伍得到充实,乡村文化中坚力量开始得到加强。

三、二十世纪中国乡村文化中坚力量变迁的历史特点

二十世纪中国乡村文化中坚力量的变迁,既是中国社会历史巨变的一个缩影,又有许多不同于政治和经济中坚力量变迁的特殊之处,无论与中国古代文化中坚力量的相对稳定性相比,同城市文化中坚力量迅捷时尚的变迁相比,还是与世界其他国家的文化中坚力量较为简单缓慢的变迁相比,都具有自己的特点,值得我们认真概括和总结。

(一)与古代相比的复杂性特点突出

如果我们将二十世纪中国乡村文化中坚力量的变迁放到中国的大历史中去分析,就会看到,与古代中国乡村文化中坚力量的变化相比,这一百年,在纵向的多变和横向的多元方面,都表现出非常复杂的历史特点。在秦汉以后漫长的封建社会,“文化是稳定的,很少新的问题,生活是一套传统的办法。”[12]乡村文化大部分时间都是由儒士主导,佛家和道家的文人参与配合构成的相对稳定的文化中坚力量在引领和推动乡村文化事业。二十世纪,乡村文化中坚力量变迁的速度远远超过以往的数千年。世纪初,乡村士绅还是乡村中几乎唯一的中坚力量,十几年以后,具有资产阶级民主思想的新派文人已经开始在部分地区引领乡村文化的潮流,再过十几年,在大革命中,主导乡村文化的核心力量,已经是掌握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更新的革命文化人了。而后,新中国培育起来的社会主义革命文化人,开始质疑“民主革命文化人”,成为乡村中更为“先进”的文化力量。改革开放中,具有世界视野和市场意识的文化人才逐步占据先机,在文化复兴和弘扬传统的浪潮中,儒学再度受到重视,“乡村儒学”人才又开始走上历史的舞台并发挥重要作用,成为一种重要力量[13],乡村文化中坚力量在一百年里,似乎发生了“周转”,这种纵向的变化似乎很复杂。

从横向的角度看,二十世纪乡村文化中坚力量的多元性也展现得异常明显。在不同的历史时期和不同的区域内,几乎都有不同性质的文化力量存在于乡村,“中坚力量”的结构几乎都不是单一的和纯粹的,而是复合的多样的。北洋政府统治下的乡村,传统文人的力量最强,但自由主义和激进主义的文化人也有影响力。在国民政府统治下的乡村,坚持资产阶级民主主义的文化人居于主导地位,但坚持封建专制主义的文化人却有很强大的力量,自由主义文人也有一定的活动空间。在共产党领导的新民主主义政权之下,是所有主张民族民主革命的文化人共同发挥作用,而以无产阶级革命文化人为领导力量。在帝国主义统治下的殖民地和租借地,是“汉奸”文人和买办文人主宰乡村文化,但在表面上也会有自由和民主的宣传。在社会主义制度下,从根本意义上说,是马克思主义指导下,所有坚持民主的、科学的、大众的文化人共同成为乡村文化的中坚力量。当然,这种结构及其变化,在不同发展阶段和中、东、西部地区又会有一定差别。每个地区都有自己的区域文化及其区域精神,这也会影响到文化人及文化力量的发挥。可见,乡村文化中坚力量在横向的结构与变化方面同样呈现出复杂性特点。

(二)与城市相比的传统性特点鲜明

二十世纪中国乡村文化的中坚力量尽管变化多端,似乎纷繁复杂得难于把握,但有一个最为鲜明的特点,那就是传统性始终占据重要地位。原因很简单,乡村的广大农民群众,传统文化的思想观念根深蒂固,乡村的生产和生活,还很大程度上处在传统农业的层次上,进步相对比较缓慢,无论多么“先进”的文化,如果不能借助传统的语言形式(甚至思想内容),就很难被农民群众愉快地接受,也就不会产生什么真正的力量。这一点与城市大不一样,建立在现代工业、商业、管理和服务基础上的城市文化,与世界(尤其是与发达国家及其文化)的联系紧密,对传统文化的依存度不高,城市文化中坚力量的变迁可以适度“超然”于传统。因此,二十世纪中国社会各个阶级和政党的杰出领导者,都在不同程度上认识到乡村文化人在自己的文化活动中,要与传统的思想理论相结合,与农民群众传统的思维习惯相结合。资产阶级革命及其文化运动,从内容到形式,都有浓厚的传统文化色彩,只是由于阶级和历史的局限,使之在乡村未能产生重要的文化影响力。

中国的马克思主义者很早就认识到“主义”与“实境”的关系,1919 年8 月,李大钊就指出:“我们只要把这个那个的主义,拿来作工具,用以为实际的运动,他会因时、因所、因事的性质情形生一种适应环境的变化”,“一个社会主义者,为使他的主义在世界上发生一些影响,必须要研究怎么可以把他的理想尽量应用于环绕着他的实境。”[14]但后来受到“左”倾思想的影响,中国共产党的革命理论和革命宣传一度出现过脱离乡村实际的情况(包括“苏维埃政权”和“列宁小学”的名称),造成文化影响力量受到局限。毛泽东提出:“马克思主义的‘本本’是要学习的,但是必须同我国的实际情况相结合。”“中国革命斗争的胜利要靠中国同志了解中国情况”。①毛泽东:《反对本本主义》1930 年5 月,《毛泽东选集》第1 卷,人民出版社1991 年版,第111-112、115 页。到延安时期,毛泽东明确提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命题,一大批掌握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的乡村文化人才,运用农民群众喜闻乐见的语言和艺术形式宣传革命思想,成为乡村文化的中坚力量,并长期引领乡村文化发展的方向。新中国成立后的中国乡村文化中坚力量尽管有过“左”倾错误的影响,但在理论尤其是实践层面上,还是非常重视与传统文化的结合。当我们深入分析二十世纪后半期乡村文化的各类成果,从歌曲、小说到戏剧,都有浓厚的传统文化色彩与格调,其实,乡土性的背后是传统性。乡村是中国传统文化最基本的载体,乡村文明是中华文明史的主体,乡村文化中坚力量离开传统乡土文化的根基很难发挥作用。可以说,与城市文化相比,乡村文化中坚力量形成和持续都具有鲜明的传统性特点。

(三)与他国相比的革命性特点清晰

法国革命、俄国革命和中国革命被公认为是世界革命历史上最具影响力的三大革命,而中国革命又是持续时间最长、引起社会变革最为剧烈的革命。二十世纪中国乡村文化中坚力量的变迁,从一定意义看,就是在革命中展开的,革命的蕴含,革命的色彩,革命的痕迹充斥其中。在世界近现代上,大多数国家,是从封建制度转变为资本主义制度,“革命”主要是在政治层面上进行,经济则是在“旧制度”内部生长,并通过市场经济去推动的。一些东欧国家的是在资本主义的基础上进入到社会主义的。而中国是从殖民地、半殖民地和半封建国家,经过繁重的民族民主革命和社会主义革命,才进入到社会主义,由于经济文化基础落后,体制僵化,又被迫进行改革开放新的伟大革命。因此,中国革命的性质及其跨度之大,涉及的范围之广,是世界历史上极为少见的。乡村文化虽是中国历史文化变迁中的“底端”和“末端”,但中国革命的彻底性,也让乡村文化具有完整的革命性,乡村文化中坚力量的变迁无法脱开革命的影响。

乡村文化中坚力量变迁的革命性,既体现在文化革命上,也体现在革命文化上,是在这两方面的互动中发挥作用的。自新文化运动开始,乡村文化人才追随文化革命精英的脚步,也不断在乡村中推进文化的革命性变革。乡村文化人的语言形式逐步从农民群众“半懂不懂”的文言文,转化到老百姓们听得懂的白话文,宣传新思想的“武器”,也由传统的诗词歌赋,转变到他们曾经“不屑一顾”的小说、杂文、快板、墙报、民歌、街头剧等,而且,乡村文化人在不同的历史阶段,还不断进行着乡村文化新的“革命”。自辛亥革命尤其是五四运动开始,乡村文化人配合乡村的各种革命斗争,持续进行着革命文化的创作宣传活动。从旧民主主义革命、新民主主义革命、社会主义革命到改革开放的“革命”,乡村文化人几乎是不停顿地进行着革命的宣传。乡村文化人只有将文化革命与革命文化恰当而有效地统一到乡村的革命实践中,才能体现出文化中坚力量的价值,他们不仅要思考乡村文化革命的问题,思考乡村革命文化的问题,还要探索二者的结合问题。我们可以肯定地说,中国乡村文化中坚力量的变迁有着清晰的革命性特点。

四、二十世纪中国乡村文化中坚力量的变迁的历史启示

二十世纪中国乡村文化的中坚力量,伴随着社会的急剧变革,也在发生多层面的重大变化。乡村文化中坚力量与乡村内部的农民文化力量和乡村外部的政府及社会文化力量的关系也在发生重大变化,这些变化是在近现代中国历史基础和国情条件下发生的,经历了艰难曲折的过程,积累了众多的经验和教训,也给我们留下一些宝贵的历史启示,可以作为未来乡村文化发展的借鉴。

(一)将增强乡村文化中坚力量置于乡村文化建设的突出地位

乡村文化发展的速度、力度和高度,与乡村文化中坚力量的大小和强弱关系密切。二十世纪中国乡村文化建设的历史证明,资产阶级根本就没有培养并形成乡村文化建设的中坚力量,他们的文化力量主要还是活动于城市,进入乡村的只能是其文化力量的余波,所以,资产阶级革命的成功与失败都不能得到中国最广大的农民的呼应。无产阶级的新民主主义革命所以能够历经艰辛,走出一条农村包围城市,不断走向胜利的道路,除了正确的土地革命政策外,重要经验之一,就是中国共产党培养造就了一批忠于革命事业,接受党的领导,熟悉乡村生活,热爱乡村文化的乡村文化人才,他们将各种进步的文化人才团结在自己的周围,形成乡村文化建设的强大力量,让党在乡村的各项革命活动获得思想、理论甚至艺术化的解读和宣传。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时期,乡村文化事业虽有重大发展,也出现重大失误,原因之一也是乡村中多种文化人才不能有效凝结成为稳定的中坚力量,文化和文化人被过度政治化和阶级化。新时期,乡村文化明显滞后于乡村经济,除社会发展的阶段性制约外,还有乡村文化人才外流,在乡文化人的时间精力大量向非文化领域转移,乡村文化中坚力量地位不巩固等原因。

历史的经验教训启示我们,要促进乡村文化的快速发展,就应将乡村文化中坚力量放到突出的地位上。文化运动有其内在的规律,先进文化是需要通过文化人的宣传、示范和带动才能产生实际效果的。如果乡村文化的中坚力量不能占据比较突出的地位,其“光亮”就不能散射出去,其“声音”就不易传扬出去。这就要求我们在乡村文化的设计和规划中,要把文化人才的培养作为核心,给文化中坚力量的发挥留有足够的位置和空间,并且要防止和警惕其它非文化的力量,假借文化的名义挤占文化中坚力量的地位。对此,乡村文化人自身需要有更加强烈的文化使命感,勇于担当责任;乡村的群众需要有对文化的景仰和对文化人的尊重,营造有利文化中坚力量提升的环境;地方政府及乡村基层组织需要在充分的文化自觉基础上的文化战略性思考,制定有效的维护文化中坚力量地位的政策。

(二)使乡村文化中坚力量与乡村其他文化力量协同发挥作用

乡村文化的繁荣与发展需要与乡村文化有关的多种文化力量相互协调,共同推动。在乡村社会中,有农民群众自发的文化力量。作为一个文明古国,中国农民文化生活是丰富的,农民是有文化创造能力的,这种力量虽然在一般情况下只是散在的状态,但它却是一种基础的力量。早在大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人就批判过那种“忽视那‘睡觉’的农人阶级以为不能成为一个革命的要素”[15]的错误思想。在城乡差别普遍存在的前提下,来自党和政府及社会相关单位的外部的引导、扶持和帮助的力量同样不可或缺,在有的地方有的情况下还会发挥异常重要的作用。从历史的经验来看,乡村文化每一个顺利发展的时期,每一个文化发展成绩显著的乡村,都是以乡村知识分子为核心主体,包括各类文化人才构成的文化中坚力量,与农民群众自身的文化力量和外部的帮扶力量协调一致为必要前提的。(梁漱溟在山东从事乡村建设运动时就曾提出“社会学校化”的主张。他将乡农学校构成成分区分为三种人:一是乡村领袖;二是成年农民;三是乡村运动者。他认为:“我们的教员(乡村运动者)要设法从中作吸引的功夫、撮合的功夫,使他们聚合。”“大家聚合”“讨论问题”“想出办法”“发生作用”。[16])相反,乡村文化的多种力量不能相互协调,各行其是、各为其为或相互排斥,就会留下阻碍发展的教训。“文革”时期,乡村文化发展的昂贵代价与实际收效的巨大反差,就与这几种力量的方向不一,地位错置有直接关系。

历史的经验教训启示我们,要推动乡村文化的健康发展,就应使乡村文化的不同力量协调起来,目标一致。外在的“送文化”,要了解服务对象的文化基础、地域特点和需求方向,不能仅凭自己的主观偏好盲目地“送”来,更不能只为博取“声望”,劳民伤财地“送”去。最要紧的,就是“送文化者”要与乡村文化人相互联系,得到“迎文化者”的配合,送来的文化才容易“落地”(文化的转接与传递,一般是需要在文化人之间去进行。从我们调查了解的部分情况看,现在往往是送来的文化由乡村管理人员去承接,结果是接不稳、接不准甚至根本就接不到)。农民群众要“种文化”,一方面自己要“整好地”,另一方面要请外来的文化专家学者和乡村内部的“土专家”们帮助“选好种”,如果结出了“好果实”,还要请他们帮助“卖出去”。乡村知识分子及乡村文化能人则要承担起“孵文化”的重任,他们是培育乡村文化的“母鸡”,乡村政府和基层组织有责任为他们筑好“巢”,农民群众也有义务为他们填进“蛋”。这三组“发动机”只有各安其位,各司其职才能组织成为一架有效运行的“机器”。外部的文化力量,虽然重要,却不可也不能越俎代庖,鸠占鹊巢;农民群众自身的文化力量,虽居基础地位,却不可故步自封,盲目排外;乡村知识分子,处在关键之所,却不能自以为是,而要沟通内外,发挥纽带和桥梁作用。当然,这几种力量的协调,更需要党和政府部门予以指导和关注。

(三)让乡村文化中坚力量的发展保持相对的稳定性和连续性

文化和文化人的发展都具有连续性和传承性的特点,它需要长久的积淀,缓慢的浸润,最怕的是“折腾”和“断裂”。在一定的社会层面和生活区域中,文化中坚力量持续稳定地发挥作用,文化建设的效果才容易呈现出来。传统的中国乡村文化建设,地方绅士发挥了稳定的支配作用。费正清认为:“拥有功名的地方绅士则被授予社会和政治特权,以使他们能够管理福利、公共工程、防务和维持秩序等方面的地方事务。”[17]二十世纪的中国文化名村,共同的经验之一就是他们都为内部文化中坚力量营建出比较和谐的文化氛围,保持了发展条件的稳定和连续。土地革命时期,在毛泽东号召“每个乡苏维埃都要学习长冈乡的文化教育工作!”的长冈乡,列宁小学的教员就得到乡村群众的“优待”:“教员尽义务,但劳动互助社帮他耕田,等于一个脱离生产的工作人员。教员自己不肯说,代表会议决定优待。”①毛泽东:《长冈乡调查》(1931 年11 月),中国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农村调查文集》,人民出版社1982 年版,第317—320 页。很多乡村的文化发展迟滞,重要的教训正是文化中坚力量时强时弱,时断时续,不能恒久维持。(前些年,乡村中小学大量合并,有降低办学成本和提高教学效果意义上的合理性甚至必要性,但一所中小学在十几年、几十年的办学中,已经成为所在地乡村的文化中心,教师已经成为所在地农民的文化支撑力量,这种文化的损失,有时是难于用经济指标去衡量的。在我们的调查走访中,部分乡村正面临这方面的困扰。)

历史的经验教训启示我们,要形成乡村文化蓬勃向上的良好态势,就务必让乡村文化中坚力量的发展保持自己相对的稳定性和连续性。地方政府和乡村基层组织需要有发展乡村文化的“恒心”,不能忽冷忽热,要有还要有培育乡村文化中坚力量“专心”,不能将文化力量简单置于从属地位,使文化总是扮演“塔台”的角色,要看到文化既是“软实力”,也可转化为“硬实力”。乡村文化单位内部,需要以长远的眼光,持续地培育真正为农民服务为乡村文化着想的完备的队伍,尤其是培育那些留得下、用得上的乡村文化的骨干和带头人,要有稳定的鼓励或激励政策。在乡村文化设施建设和文化运行机制的构建中,需要为乡村文化中坚力量留出足够的空间,保障他们能够与农民群众有可靠可行可持续的条件及平台进行交流和沟通。

进入新世纪新阶段,中国乡村经济已经发生了根本变化,乡村政治建设和社会建设也有了巨大进步,乡村文化建设开始受到更高程度的重视,更大力度的支持。未来乡村文化的繁荣发展,必然需要乡村文化中坚力量的不断加强,未来中国乡村改革与发展攻坚任务的完成,也有赖于乡村文化培育和弘扬的精神力量的不断增强。二十世纪乡村文化中坚力量变迁的背景、轨迹、特点和启示,是乡村文化顺畅走向未来的必要思想资源,需要我们不断地去作进一步的思考和研究。

[1]金冲及.二十世纪中国史纲·第1 卷[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9.1.

[2]费孝通.乡土本色[A].乡土中国生育制度乡土重建[C].北京:商务印书馆,2011.9.

[3]中国李大钊研究会.李大钊全集·第3 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6.170.

[4][5]鲁迅.且介亭杂文二集·“题未定”草(六至九)[A].鲁迅全集·第6 卷[C]. 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447.449.

[6]许纪霖. 从知识分子研究的视野看近代士绅[A].读书人站起来[C].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1.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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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美]R.麦克法夸尔,费正清. 剑桥中华人民共和国史(上卷)[M]. 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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