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同”与“明示”
——汉语本土新词英译原则与策略之新论

2015-10-28 01:57李瑞
关键词:认同新词显性

李瑞

(齐鲁工业大学,山东济南 250353)

“认同”与“明示”
——汉语本土新词英译原则与策略之新论

李瑞

(齐鲁工业大学,山东济南250353)

在既有汉语新词的分类基础上从认知角度对汉语本土新词进行重新界定,并从西方修辞学中的“认同”观和关联理论中的“明示”说角度通过对汉语本土新词英译的实例探讨对传统的“直译”、“直译加注”和“意译”三类翻译策略进行全新阐释,最后证明了英译汉语本土新词时应首先遵循“认同”原则,对待不同种类的汉语本土新词的英译要采取不同策略的观点。

“认同”;“明示”;汉语本土新词;翻译原则;翻译策略

著名社会语言学家陈原曾说:“语言中最活跃的因素——语汇,常常最敏感地反映了社会生活和社会思想的变化。”[1];“社会生活的变化必然引起语言(特别是语汇)的变异;反过来,语汇的变异也必然反映出社会生活的变化。”[2]从改革开放至今,整个中国社会的方方面面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无数具有鲜明时代烙印和反映中国特色的新鲜词汇也随之产生。如映射国家政策改变的“宏观调控”和“市场经济”等;反映企业和工厂种种变革的“招标引资”和“扭亏增盈”等;折射国人飞速提高的生活水平和个人财富极度膨胀的“高富帅”、“白富美”等新词。在中国社会与世界各国的联系与交往必将日趋紧密这种形势下,中国外宣翻译事业势必会愈发重要。作为语言中坚力量和所有翻译的基础,新词尤其是汉语本土新词的英译,关系到外宣翻译的成功与否。

一、汉语新词新分类

新词具有独特的信息来源和高度概括的特点。但汉语新词的构成并不单一,参照翻译家的阐释,“新词语可以定义为新创造的词语或产生新义的旧词”[3]140,汉语新词可基本概括为四类:

第一类为借用外来词;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使得外来词(英语为主)不断涌入中国,汉译时基本采用音译法,因此回译时也相对简单。人们熟悉的诸如:

蹦极←bungee,or bungee jumping乐透←lottery嬉皮士←Hippies

朋克←Punk真人秀←true-man show

第二类为借助汉语同音词。这类新词多见并流行于网络及多媒体,构词时一般全部或部分借助于汉语同音词或不同地区的方言发音,有时也夹杂与某个英文单词发音接近的汉字(与原义无任何逻辑或意义关联),甚至源于汉语流行文化中的一些既定符号或名称等通过语音关联刻意营造一种看似混乱却不无意义的雾里看花似的语言氛围,常为追求时尚,一语双关。目前比较流行的如:神马→什么小P孩→年轻人

稀饭→喜欢赶脚→感觉有木有→有没有童鞋→同学

菇凉→姑娘肿么了→怎么了败东西→buy东西凹凸了→out了

第三类新词主要根据现有的汉语言材料和构词规则形成。如“网络犯罪”、“独家新闻”、“独生子女”、“短租房”、“打工仔”、“国际玩笑”等。值得一提的是,从认知语言学角度,这类新词又可根据其所指概念的不同来源或不同背景,即不同的“认知环境”划分为两类:一类是词义认知背景反映中国特色的自造词,可简称为“特色自造词”,如“打工妹”,初指“从边远地区到城市打工的年轻未婚女子”,后形容“来自农村,学历不高的女工或饭店服务员等”,目前统称那些非本人投资当老板的年轻未婚女子等,读者可从该词中感受到鲜明的中国特色。还有一类为“非特色自造词”,如上述“独家新闻”及“网络犯罪”等,这类词的所指概念或文化背景则相对国际化。

第四类为旧词新义,或旧词新用。社会发展和新词的诞生并不意味着旧词的消失,相反,很多旧词都被时代与环境赋予新的意义,从而出现词义扩大、词义缩小等词义转移现象。如“小姐”一词旧时多用于对年轻女子的尊称,社会的日益开放催生出不少“坐台小姐”、“陪酒小姐”等职业,导致今人使用该词时往往被理解为贬义;再比如“绿色食品”中“绿色”,其词义已从原来单指颜色引申到目前“健康安全无公害”的新义;在更多诸如“红歌”、“网虫”、“翻老账”、“月光族”、“肥差”、“拖油瓶儿”、“凤凰男”等新词中都或多或少蕴含着词义的变迁。在这类新词中,也可从认知的角度将其划分为部分引申旧义的新词和全部引申旧义的新词。比如上述“绿色食品”中,只有“绿色”的词义从其旧义引申出“健康无害”等新义,而“食品”的词义基本未变,因此该词应属于“部分引申旧义的新词”;上述如“红歌”、“月光族”、“肥差”、“凤凰男”等都应属于此类范畴;而在“网虫”中,“网”和“虫”都发生了旧义引申,则属于“全部引申旧义的新词”部分,同类还有上述“翻老账”、“拖油瓶儿”等。

本文要讨论的英译对象主要包括上述第三、四类新词。这两类新词大多承载着浓厚的中国特色文化,笔者姑且将这两类新词统称为“汉语本土新词”。从认知角度来看,这类新词背后的认知环境在英语社会中部分或很少甚至没有对应,这也是汉语外宣翻译尤其是本土汉语新词英译过程中的最大障碍和对译者的最大挑战。也正是由于存在差异,才更体现出文化交流的价值和意义,这也是选择汉语本土新词作为本文英译对象的原因。

二、西方修辞学中的“认同”论与外宣翻译

新修辞学派创始人肯尼斯·伯克(Kenneth Burke),其新修辞理论中的核心内容或关键词即为“认同”(identification),也有学者将其译为“同一”。伯克[4]177提到:“如果要用一个词来概括旧修辞学与新修辞学之间的区别,我将归纳为:旧修辞学的关键词是‘规劝’,强调有意设计,新修辞学的关键词是‘认同’,其中包括部分‘无意识’因素。”[5]17。由此可见,首先弄清什么是“认同”或“同一”,这点不论是对了解和研究修辞学或是用于外宣翻译的借鉴与参考都是必要的。

“认同”原为心理学名词,意为体认和模仿他人或团体之态度行为,使其成为个人人格一部分的心理历程,亦可解释为认可与赞同;而“同一”则为“共一”、“合一”和“统一”,也有“相同”或“同样”之意。

将“认同”与“同一”的基本含义稍加对比不难发现,前者更侧重于一方向对方寻求一致或赞同对方的动态过程;而后者则更趋向于双方所具有相同或一致的相对静止的特征或状态。笔者认为“同一”一词更适合描述和强调隐藏在英汉双语背后的民族情感同一性,或类似于后文将提到的“共同认知环境”,这种“同一”是相对稳定概念上的客观存在,而“认同”则更适于解释译者的主观倾向或选择。笔者认为外宣翻译中的“认同”不妨可理解为“认知与求同”。换言之,作为文化交流的使者,译者首先应在“认知”彼此文化同一性的基础上,“认知”两者文化间存在的差异,当然还包括充分“认知”两种文化习俗,并尽量运用英语思维及表达方式,即文法上“求同”于英语,这样才能利用或再现这个“同一”,最终实现文化交流。因此,笔者更倾向于“identification”的“认同”译法(后文都为“认同”)。

在伯克的理论中,“认同”可分为三种类型:“同情认同”、“对立认同”和“误同”。笔者以为在外宣翻译过程中“同情认同”发挥着关键性的作用。首先,根据伯克的解释,“同情认同”强调人与人之间的共同情感,是说话者希望听话者在情感上认同自己的表达和需要;另外,“说服是认同的结果”[6]191-193,“只有当我们能够讲另外一个人的话,在言辞、姿势、语调、语序、形象、态度和思想等方面做到和他并无二致,也就是说只有当我们认同于这个人的言谈方式时,我们才能说得动他。”无独有偶,中国古代韩非子在《说难》中也提到,“凡说之难,在之所说之心,可以吾说当之。”说服别人时的困难就在于如何了解对方的内心情感和意欲,然后有针对性地传递说服信息。上述种种正与外宣翻译的特点和要求不谋而合。由此可见,译者应首先认同汉语文化(包括国情和传统文化),这里的认同更多是指译者要站在客观立场,用实事求是的态度去理解和传播中国的文化信息,更重要的是还要认同译入语的表达习惯和方式,认同译入语受众的思维模式,并按照他们的语言习惯去传递信息。

以翻译为手段的对外宣传是一项艰巨的跨文化交际活动,亦可被视为一种修辞活动,更是一项宏伟的说服工程,从这个角度看,伯克的“认同”观或许可以为从事这项工程的外宣译者们带来有益的启发,对于本土新词英译,译者更要对词语背后的独特中国文化进行充分“认同”,同时“认同”这些新词在西方文化中的空缺,只有在意识上实现必要的认同,才有可能在译文表达中再现或创造“同一”,实现交流。因此,“认同”观对外宣翻译乃至词汇的英译都有根本性的指导意义。

三、关联理论中的“明示”论

如果把“认同”观看作是适用于所有类型外宣翻译的一项理论指导原则,那么对于汉语本土新词的英译,鉴于其翻译对象的时效性和特殊性,仅仅在思想上遵循原则是不够的,译员还要在具体操作中掌握恰到好处的翻译策略,这样才能理论联系实践,并真正实现传达信息的目的。笔者以为,关联理论背景下的“明示”说,可从新的视角为新词的英译策略提供全新的阐释。

(一)关联理论中的“明示”原则

关联理论最早是由Sperber和Wilson在Grice的会话准则基础上,从认知语言学角度提出的认知语用学理论,该理论将语言交际看做是一个明示-推理的认知模式(ostensive-inferential model)“每一个明示的交际行为都应设想为这个交际行为本身具备最佳的关联性”。[7]158对于说话者,交际就是一种“明示”,向听话者说明或暗示自己的意图;对于听话者,他要在接受到说话者这一明示信息的刺激时从自己的认知经验中努力寻找关联,并进行推理从而理解说话人的意图,获得最佳语境效果。后来Wilson的学生E.A.Gutt将关联理论上升到新的理论高度。Gutt认为,关联论中所指的“语境”并不是指交际双方言语环境之外的物质世界或某个实体部分,如篇章上下文或社会环境等,而是指交际双方关于世界的假设的一部分,即各自的“认知环境”[8]。每人大脑中都有自己潜在且独特的“认知环境”,在与具有不同认知环境的人交际时,人们需要的就是要让这两种认知环境之间产生最佳关联,这样才能让自己获得最佳语境效果。换言之,只有当交际双方在各自的认知环境中所呈现的事物或假设相同或一致时,产生认知环境的重叠,即“共同认知环境”[7]38-54,双方才有可能获得期望的语境效果。重叠部分越大,关联性越强,听话者理解时付出的努力越小,获得的语境效果就越好,也就是说对听话者的理解越到位。因此对外宣翻译而言,译者的主要职责在于将说话者的主要信息和核心意图利用各种具体手段“明示”给译文读者,旨在帮助读者在最大程度上共享说话者的“认知语境”,让读者以最小的努力获得最佳语境效果,实现外宣目的。要做到这一点,译者首先必须充分认同原文主要信息和意图,还要考虑译文读者的接受能力和习惯,即对读者的认同,然后尽量将这种信息和意图用读者习惯或乐于接受的语言形式“明示”给读者,这样才能为不同认知环境之间的“重叠”或实现“最大关联”创造条件,只有基于此,读者才有可能将一个陌生的认知环境与自己熟悉的认知环境关联在一起,从而获得最佳语境效果。

(二)“明示”与汉语本土新词英译

关联理论中的“明示”说对外宣翻译中的汉语新词英译具有极其重要的指导和实践意义。“明示”说可帮助译者重新认识传统的翻译策略如“直译”、“直译加注”和“意译”等并决定在何种场合应当采用何种策略。有一点需特别指出,外宣翻译中,译者需要“明示”的是原文主要信息,并非所有信息。因此对于很多汉语表达中那些为了强调修辞效果或抒发情感而使用的信息就应在英译时被视为冗余或次要信息并给予适当删减,否则处理起来不仅费时耗力,更要紧的是对于习惯了英语表达方式的西方受众来说译出这些信息无异于增加“噪音”,非但会干扰和埋没主要信息,更可能影响译文的传播效果。

因此,译者在英译本土新词时,首先,应根据“明示”原则确定原文中哪些信息需要“明示”,哪些不需要,保留核心,去除冗余;其次,如果保留下来的主要信息还不足以使受众产生“最佳关联”,那译者就要考虑从隐含在字面背后的“认知环境”中提取必要信息并在译文中给予“明示”,即通常意义上的“增添”法。只有先做好这两步,译文才有可能帮助读者产生“最佳关联语境”。

比如英译“二把手”,从字面信息来看,首先要弄清其主要信息为“二”,需给予“明示”,次要信息则在“手”部分,需摈弃,因为该词并非指“第二只手”;其次考虑这个“手”字背后的隐含之意,如果译者从汉语“认知环境”出发,该词的隐含之意即为“某地区或组织单位中排在第二位的负责人”,若从英语认知环境考虑,也能得知“hand”一词其实也有“控制,掌控”之意,如“…in hand”。不论从何种角度,只有努力从隐含的“认知环境”中发掘出必要的共同信息并在译文中明示出来,才能让受众形成不同认知环境间的关联,理解译文的真正含义。就该词而论,不难看出其隐含意义中需要提取并明示的信息应是“掌控,负责或负责人”,因此译者可基本断定需要明示的全部信息,即“第二”和“负责或负责人”两部分,可试译为“second in command;second in charge”或“second commander;second in hand”等。当然这两种译法并非都能让读者产生最佳语境关联,有的甚至还会产生歧义,导致误译。对上述第二种译法稍作分析就能发现译者显然未能认同西方受众思维模式和语言习惯而导致误译,因为很多国人都知道英语中相当一部分动词如teach,employ等后若加“er”可变为名词,意为施行该动作的人,那“第二位的负责人”就理所当然可用“commander”,然而译者可能忽略的一个事实是,虽然在汉语中“负责人”一词的使用语境较广,但在英语中的“commander”一般意指“指挥官、司令”,且多用于军事、警务等较窄语境,尽管与汉语认知语境也有部分可能“重叠”,产生关联,但绝非最佳语境,且读者还要付出较大努力去考证该译文中的“负责人commander”是否是军官之类的问题,甚至还要澄清其“第二个指挥官”的歧义。再看“…in hand”,该词可有多种含义,用在不同上下文时意义大相径庭,虽有“控制”或“掌控”之意,但用时需与其他动词搭配如有“bear(sth)in hand”或“have(sth)in hand”,且要根据上下文来决定是否体现“控制或掌控”之意,因此表“控制或负责”之意时的“…inhand”在英语语境中也很有限,故很难与汉语“负责”的宽泛语境发生最佳关联。这两种情形恰有悖于上文提到的让读者“付出最小努力收获最佳语境关联”的观点。而第一种译文中“…in command与chief”的使用语境则较为广泛,也较有可能与汉语语境发生最大关联继而产生最佳语境效果。至此,排除不当译文后,译者最终可得到较为合理的译文即“second in command或second in charge”等。由此可见,会出现误译的主要原因在于译者对受众语言习惯的认同程度不够或者说未能真正遵循“明示”原则,具体到该例,则在于译者忽略了本该从受众认知语境中提取并明示的必要信息即“…in command或in charge”。然而不可否认的是译文能否真正达到预期目的还要受译者个人的翻译水平、英语遣词造句的能力以及知识面(包括对中国国情与传统文化和受众文化的了解)甚至受众理解力等因素的影响,此处并非本文重点,不便赘述。

四、基于“明示”原则的本土新词英译策略

译者在进行汉语本土新词英译时应首先从思想上充分认知词汇字面的主要信息和背景,“明示”字面主要信息;其次,再结合汉语认知环境判断这些主要信息是否能满足受众的信息需求与期望;然后根据新词种类与特点决定是否需要向受众明示更多背景信息;最后力求使用译入语的表达方式完成对所有信息的传达。从“明示”角度,笔者认为可将传统的三大翻译策略如“直译”、“直译加注”和“意译”重新重新诠释并归纳为以下三类:显性明示、显性明示加隐性明示、隐性明示。第一类“显性明示”指明示词汇的字面核心信息;第二类指字面核心信息与隐含核心信息同时明示;第三类则指明示隐性的背景信息。当然,在确定需要明示的信息后,译者则要根据“认同”观选择受众容易接受的表达方式重组信息,最终形成译文呈现给读者。

(一)显性明示

由于显性明示主要是将词面主要信息(即显性信息)直接在译文中明示,第三类中“非特色自造新词”的认知环境与西方文化背景重叠,形成所谓的“国际背景”,这与前文提到的“同一性”概念不谋而合,事实上从关联角度看,这种“国际背景”恰恰形成了不同认知环境间的最大关联,因此英译时适合采用显性明示的策略。以此为前提,译者还需从英语中找到对应语,并用英语表达方式来明示原文中的显性信息,帮助建立“最佳关联”。比如新词“发行价格”,英译时译者可很快确定其显性信息即“发行”与“价格”,根据对应语即可译为“issue price”;又如“发烧门诊”,其显性信息为“发烧”与“门诊”,也可译为“feverclinic”。类似以下新词都可采用显性明示的策略进行英译:

发散思维→divergentthinking

反对党→oppositionparty

返回式卫星→returnsatellite

反倾销措施→anti-dumpingmeasures

防弹背心→bulletproofvest

废物循环使用→recyclingofwaste

风险投资→riskinvestment

购买力→purchasingpower

这类新词英译时看似简单,实际上译者仍不能忘记利用受众的语言和思维习惯(即“求同”)来组织译文,否则同样会影响建立“最佳关联”的实现甚至造成误译。比如英译“股东会”时,若按中式思维习惯,多会理解为“股东聚会”或“股东开会”等类似概念,对中国人来说,形容聚集在一定场合,有组织者也有发言者时的会议或集会一般都用同一个“会”字,如“开会”,较具体的有“运动会”、“茶话会”,“联欢会”,“讨论会”及“党代会”等,但西方人却用不同的词来表示不同性质的聚会或集会,比如表达公共聚会或非正式集会或私人聚会时一般多用“meeting”或“party”;在特定场合举行的大规模重要会议一般用“session”或“conference”;表示特定人群参加并讨论特定主题的,按规模及等级一般有“symposium”,“seminar”及“panel”;由社团或协会组织的一般用“convention”;另外还有其他的特殊会议表达如“council”、“Congress”、“Accord”、“Affairs”等。可见,英译“股东会”时若不加区分地忽视西方受众的表达方式则很容易产生“meeting of shareholders”或者“conference of shareholders”之类的误译。因此,只要译者稍加用心即会发现“股东会”中的“会”主要指特定组织或集团中的特定人群为追求各种利益为目的而召开的高层会议,而在英语中能与此认知环境产生最佳关联的对应表达应为“board”,如“董事会”(Board of Directors),所以“board of shareholders”才是正译。表1列出的部分新词及译文中既有中式表达也有英式表达,通过对比能看到个中差异并筛选出更为合适的译法:

表1 部分新词及译文

由于受多种因素影响,这类新词也会有多种译法,这里不再讨论。但不难看出,即便策略简单,译者仍需根据受众表达习惯以严谨的态度选择合适的译文。

(二)显性明示+隐性明示

显性明示策略主要用于英译具有“国际背景”的新词,那些体现浓厚本土色彩的新词以其独特而强烈的个性必然使得这类新词的认知环境与英语背景之间缺乏或达不到“最大关联”,英译时就必须提取并明示隐性信息来对显性明示进行补充,即通常意义上的“直译加注”或“直译加意译”策略。只有明示足够信息,才能扩大关联,趋向最佳效果。这一策略主要适用于自造新词中的“特色自造词”及“部分旧词新义词”。首先对于“特色自造词”的英译,还以“打工妹”为例,尽管国外也有类似的表达如“兼职工”等,但植根于中国大陆的“打工”概念跟“兼职”还有不少差异,前者除表“兼职”之义,还有如“打长工”等全职意义,此外更体现出中国独有的国情。国人看到这个词一般会联想到“从农村来到城市、没什么教育背景、收入较低且多从事体力活儿的廉价劳动力”等形象。面对诸多隐性信息,译者英译时不得不多重考虑、决定信息取舍并用恰当表达将必要信息明示给读者。因此译者会首先确定其显性信息即“工作”和“女性”,接着从背景中选择必要的隐性信息加以补充。目前关于“打工妹”的英译已有多种版本如“country girls working in cities”,“female migrant workers”,“femalelaborforce”,“factorygirls”,“employed female worker”,“female famer workers”以及“female mobile labor force”等等。不难看出上述译文中的显性信息是一致的(虽然“factory girls”中用“factory”代替“工作”,看似信息缺失,但缺失信息可能会在具体上下文中得到弥补,故此译也未尝不可),也都包含一定的隐性信息,虽不尽相同,但笔者认为这是由译者的个人认知差异及特定语境造成的,且不在本文讨论范围之内。总之,可以肯定的是上述译文都反映出译者明示显性和隐性双重信息的尝试与努力,至于隐性信息该作何取舍则另当别论。同样,下列新词及英译中都能体现出这种策略的运用,为便于比较,方框中的译文部分代表显性信息,划线部分代表隐性信息:

为帮助对中国文化缺乏了解的读者理解这些新词的内涵,译者在处理“特色自造词”时,通常要在译文中增加适当背景内容即隐性信息,更要在表达方式上考虑英语思维习惯,避免信息堆砌。

另一方面,在英译“部分旧词新义词”时,也需采取同样策略。如“打假办公室”中“办公室”的词义基本未变,而“打”字却从原来的“敲、击、提、举”等义引申到“粉碎、消灭”等义;“假”字也在意义上从原来比较宽泛的“不真实”之义引申到特指目前社会上的“假冒伪劣商品”。因此,译者应充分挖掘出“打”和“假”当中隐含的新义,做到显性信息和隐性意义的巧妙结合。据此该词条可试译为“office of cracking down on fake products”,其中显性信息为“office”,隐性信息为“crack down”和“fake products”。同样,以下也是采用该策略的“部分旧词新义词”的英译(信息区别同上类):

(三)隐性明示

汉语本土新词中还有一类即“全部旧词新义词”,英译时只有也只能采取“将隐性信息明朗化即隐性明示”的策略,即通常意义上的意译。因为该类新词字面上显性信息的原义已完全丧失,迫使译者必须要先“透过现象看本质”,即准确把握其隐性信息并利用恰当方式将其显现,才可能帮助读者建立“最佳关联”。而此时的显性信息虽不能也无法直接体现在译文中,但它们犹如“线人”,可让译者根据线索顺藤摸瓜,最终找到其背后的真正含义。如英译“黄段子”一词,译者既要知道这里“黄”字的意义已截然不同于“黄颜色”且“段子”的所指也超越了原本的“相声、大鼓或评书”等曲艺形式,还要考虑从读者认知环境中选择合适的对应词汇并用对方习惯的方式译出,斟酌之后不妨试译为“dirty joke“,其中“dirty”一词不但很好诠释了“黄”的意义,也恰与英语文化中的“dirty joke”(多指与性有关的不道德或使人不舒服的话语)(源自朗文当代英语词典)产生最佳关联,不失为一例佳译。类似的例子还有:

加塞→jump a queue,开后门→under-thetable deals,开门红→a good start,侃爷→big talkers,地下钱庄→illegal private bank,打拐→cracking down on the abduction of women and children

综上所述,本文首先从认知角度对汉语新词中的自造新词部分重新细化分类,划定了汉语本土新词的范畴,并将西方修辞学中的“认同”观及关联理论中的“明示”论引入汉语本土新词的英译过程,从新视角对三大传统翻译策略——“直译”、“直译加注释”及“意译”进行重新阐释;认为在汉语本土新词英译中,译者首先要遵循“认同”原则,即在意识上认同东西方文化背景之间存在同一性的基础上,充分认知东西方语言文化差异及“求同”于西方受众的思维方式和语言习惯;然后在“明示”观的基础上采用“显性明示”(直译);“显性明示加隐性明示”(直译加注)及“隐性明示”(意译)的策略完成对“非特色自造新词”,“特色自造新词”及“部分旧义新词”和“全部旧义新词”的英译工作。笔者希望通过以上对汉语本土新词英译原则与策略的全新阐释能为外宣翻译开辟新的研究思路和理论视角。

[1]陈原.语言与社会生活:社会语言学札记[M].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80: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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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李金龙)

H159.9

A

1001-4225(2015)01-0051-06

2014-06-18

李瑞(1978-),女,河北平乡人,语言学博士,齐鲁工业大学讲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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