构建东亚比较文学与东亚比较文化—著名中国文学研究者金文京教授访谈录

2016-02-01 21:11
国际汉学 2016年1期
关键词:文化圈比较文学东亚

访问人:沈 艺

访谈按语:东亚文明是世界文明中一颗璀璨的明珠,由于地理的、民族的和历史的诸方面原因,长期以来,以中国为中心包括现今中国、日本、朝鲜、韩国、越南在内的东亚文化圈逐渐形成。东亚各国对中国古代文化的基本要素—汉字、儒学、佛教及道教的共识和认同,是最终形成东亚文化圈的牢固基础。①李梅花:《东亚文化圈形成浅析》,《延边大学学报》2000年第3期,第3页。东亚文化圈作为世界五大文化圈②五大文化圈是东亚文化圈、西方基督教文化圈、东正教文化圈、伊斯兰文化圈、印度文化圈。之一,不仅自身内部有牢固的文化联系和频繁的文化交流,而且对世界文化产生过重要影响。然而,随着汉字在越南、朝鲜和韩国等国的逐渐废弃,东亚文化圈的内部联系和结构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东亚文化圈是否还存在,如何重新定义和理解东亚文化圈,如何在新形势下构建东亚区域文化,这些成为东亚学界和文化界的共同课题。

在众多论述东亚文化、文学的成果中,著名的中国文学研究者、前任日本京都大学人文科学研究所所长金文京教授(现任京都大学名誉教授、鹤见大学教授)先后发表了多篇以“东亚比较文学”为主题的论文,如《东亚汉字文化圈的训读现象—日韩近世的加点资料》《东亚的太子受难传说与王权神话》等。2012年12月15日,由北京外国语大学中国海外汉学研究中心主办的“中国古代文化经典在海外的传播及影响研究—以20世纪为中心”国际学术研讨会在北京隆重召开。我作为与会人员,有幸采访到了金教授。金教授现任教于鹤见大学日本文学系,精通中、日、韩三门语言,在中、日、韩三国的文学研究方面都有著述,如:《三国演义的世界》(东方书店,1993年)、《至正条格(校注本)》(韩国学中央研究院,2007年)、《汉文与东亚—训读文化圈》(岩波书店,2010年)、《能与京剧—中日比较演剧论》(国际高等研究所,2011年)与《水户黄门“漫游”考》(讲谈社学术文库,2012年)等。

沈艺(下文简称“沈”):金教授,您在这次大会上做了题为《展望21世纪的东亚比较文学—简评和汉比较文学和域外汉籍研究》的主题发言,在发言中您提到“和汉比较文学”与“中日比较文学”的不同,您觉得就学界的研究现状而言,二者的发展状况如何?

金文京(下文简称“金”):“和汉比较文学”,顾名思义,就是和(日本)与汉(中国)的比较文学,而且是古代文学的比较,不包括现当代文学。之所以称为“和汉”而不叫“日中”,是因为其研究的基本原则是所谓的“和魂汉才”,也就是说以日本的精神接受中国的文学。它是以日本为本位的研究,其研究框架是“日本—中国”,把中国作为日本的一个对立面来进行研究。其主要内容在于阐明古代日本文学接受中国的极大影响之后究竟怎样产生了具有日本特色的文学,最终目的在于研究日本文化的独特性。和汉比较文学在日本出现得很早,是一个比较传统的学科,现在也有很多人在做这方面的研究,成就不错,相信今后也会不断地发展。但我认为它还是有局限性的,和汉比较文学当然是无可厚非的,也是研究的一种方法;但我认为,客观来讲,文化的传播交流不是对立的,而是连续的。有些日本人认为这是自己独特的东西,其实并非如此,它只是反映了中国文化的一个方面而已。政治与文化终究不同,如果始终在这种国家的框架下来进行研究,就会产生很多误解,所以应该打破这一点。而中日比较文学从名称上看,就是很客观的,属于一般的比较文学、国家对国家的比较文学的范畴。但是就现在日本学界而言,和汉比较文学的思路更强一些,而且由于中日两国历史与国家两方面的观念都很强,因此中日比较文学也很难达到比较客观的程度。其实有很多因素影响中日文化传播交流,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朝鲜半岛,很多中国的东西其实是通过朝鲜半岛传到日本的。然而很多人都没看到这一点,从而导致了误解的产生。

沈:我们都知道您有丰硕的学术成果,研究涉及的内容也非常广泛,有专门对中、日、韩三国某一人物或文学作品的研究,也有中日、日韩、中韩文学的比较研究,不过从所有的研究中都可以看出一种在东亚文化视野下的比较文学观念,请问您的这种意识是什么时候形成的?是如何形成的?

金:我本来不研究这个课题,我是研究中国古典文学的。当我还是一个学生的时候,我的古文老师就告诉我:不要看日本人写的汉文。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现在无论是中日文学,还是古代、现代的文学,都受到了西方文学概念的影响。近代以前,日本人研究中国文学,其实没有明确的近代国家的概念,他们研究的汉文是双属的,并没有说明它是属于中国文学,还是属于日本文学的。到明治以后,很多人都开始反省,认为研究中国文学应该跟研究英国文学、法国文学等外国文学一样,既然中国文学是一种外国文学,那么它就应该与日本传统的汉学割裂开来。但以前日本人就没有这个意识,他们认为二者是一致的,就如中国人写的旧体诗与日本人写的旧体诗是没有什么差别的。不过在西方的国家概念传入以后,人们开始把中国人写的诗看作中国文学,日本人写的诗看作日本文学,如果你要研究中国文学就绝不能看日本人写的汉诗,因为二者是不同的。这种说法有一定的道理,但又说得有些太过了。中日两国有一千多年的交流历史,研究中国文学毕竟与研究英国文学、法国文学不同,英法文学是我们19世纪以后才接触到的,二者不可比,应该有不同的研究方法。日本在近代以后开始建立自己的文学史,很多用汉字写的文章都被排除掉了,只有用日文假名写的那些文学作品,如《源氏物语》等,才被算入日本文学,而日本人写的汉诗等都不被算入日本文学。

沈:那岂不是有很多作品都被排除在外了?如《日本书纪》等不都是用汉文写的?

金:对,就是这样。这种想法有很大的问题,但是当时的主流思想就是这样的。其实日本人写的旧体诗数量很多,也是很重要的,很多文献也都是用汉文写成的,如果不研究汉文文学,就会有很大的缺陷。现在很多学者慢慢意识到这一点,承认汉文文学也是日本文学非常重要的一部分,而这部分又与中国有着非常密切的关系,是连续的,不可分割的。我们并不是要恢复到古代的状态,而是要用新的概念来评估古代文学的整体,不能只看假名文学。同样,韩国所说的“韩国文学” “国文学”也把汉文学的东西都排除在外,在大学的体系里,“韩语文学”是属于国学院的研究内容,而“汉文学”是由专门的汉文学系来研究。而韩国整个古代文学中汉文学占的比例比日本更高,韩文文献比较少,所以这种分法很勉强。并且,两国固有文字(韩文、日文)所写的文学作品多多少少都受到了汉文学的影响,而日本人、韩国人所写的汉文学又与中国文学有不同之处,因此,这些文学之间都是连续的,我们不能人为地把它们割裂开来,否则就太片面了。我们应当从包括中国、日本、韩国、越南等整个东亚文化圈的整体来看,当然其中最重要的还是中国,因为主要是中国的文化影响到周边国家。这也是为什么中国人对其他国家的文化不怎么感兴趣,因为他们认为这些都是自身文化的一种延伸。

虽然有点为难中国人,但是这种说法也是不全面的。我们都知道,中国文化有很多方面,譬如说,唐代的有些文化到了宋代以后慢慢衰落,甚至消亡了。为什么现在我们很重视敦煌的东西,就是因为如果没有敦煌文献,我们根本就不知道有“变文”这种东西,它已经在中国历史上消失了。与敦煌一样,韩国、日本也多多少少保留了一些在中国已经消失了的东西,不仅是典籍,还有某些文化的因素。所以对中国人来讲,域外的文化也是非常重要的。而这些文化又有自己的独特的发展,如果想要分清楚哪些是中国流传过来的,哪些是本土文化独有的东西,就必须对二者都有比较深刻的了解。当然,这种思路不是我一个人提出来的,而是一种时代的潮流,现在很多人都开始对过去的研究方法进行反思,而且这也是社会的一种潮流,就像三十年前中、日、韩等国家之间的交流没有那么容易,但是中国开放以后,各国交流日益频繁。我本来不研究这些,但是20世纪90年代之后各种国际会议增多,慢慢也就接触到了这些课题。可以说,是这种潮流推动我,也推动更多人开始进行这样的研究。

沈:您以前有好几篇论文都提到东亚汉字圈,您觉得东亚文化比较的基础是汉字吗?中日韩文化的差异是否就是由对汉字不同的语言观所延伸出的不同的世界观呢?

金:首先要说明的是,现在这个“东亚汉字圈”已经不存在了,因为越南和朝鲜已经完全不用汉字了,韩国也分成了专用韩文派和混用汉字派,而现在是韩文派占了上风,大概是没有办法再恢复了。现在还使用汉字的就只有中国和日本了。但是在古代,日本、朝鲜、越南都使用汉字,不过我们缺乏一种“我们都使用汉字,我们是一个文化圈”的共识。这与欧洲不一样,欧洲共用罗马字,他们有一种“属于同一文化圈”的共识。这不是一个单纯关于文字的问题,而是文化的问题,是一种文化意识。现在很多人都在谈全球化,确实全球化是人类历史的必然趋势,然而全球化谈何容易?它需要经历一个长期过程,而现在这个时代所处的就是以全球化为前提的区域化,其中欧盟是一个典型。欧盟能够成立的背景就是对彼此文化的认同,最重要的就是基督教,所以他们可以说是“基督教文化圈”。其实历史上有很多重要的文化圈,基督教文化圈是一个,另外还有回教文化圈①即伊斯兰文化圈。,这两者对抗得很厉害。历史最悠久的文化圈其实是东亚文化圈,但我们如何称呼这个文化圈呢?有人说儒教文化圈,有人说佛教文化圈,这些都不太妥当,因为中国是儒、释、道三教合一,而日本是儒、佛、神道的合一,太复杂;不像基督教文化圈,虽然有新、旧之分,但是可以用基督教去统称;伊斯兰教也有很多宗派,但是统称为伊斯兰教文化圈是没有什么异议的。那么东亚这一带的文化圈该怎么称呼呢?我们就寻找大家的相同点,那就是汉字。而这是一个不得已的、权且的称呼。第一,现在有些国家已经不用汉字了,以前我们也没有这个共识。第二,中国人认为,凡是汉字写的东西,大家应该都看得懂,其实并非如此。汉字是表意文字,并非表音文字,它有很多用法,即使是在中国国内,由于时代或社会阶层的不同,文体和文字的用法也有很大的不同。如佛教的文章同一般的古文有很大不同,书信、官方使用的行政文书等都有差异,到了白话文变化就更大了。所以汉文的文体非常复杂,而韩国、日本和越南的汉文除了比较规范的古文以外,还有很多受本国语言影响的用法,最明显的就是把汉字当成表音文字来使用。

沈:就像日本的万叶假名吧?

金:对,就算全部是汉字,中国人却一个都看不懂。韩国也有这样的情况。除了这种最极端的用法之外,还有一些是反映母语语序、助词的用法。中国人大概看得懂这样的文章,但是对于一些细节还是无法领会的。而这种文章很多,在韩国、日本最规范的古文一般用于文学和历史的叙述,书信与行政文书等实用文都是使用韩化或日化的汉文写成的,这与中国的汉文有很大的差别。如你刚才提到的《日本书纪》,有些部分是比较正规的古文,也有日语化的汉文,还有反映当时中国民间语言的部分,很复杂。有人把拉丁文与东亚的汉字相提并论,认为都是共通语,其实汉字在东亚与拉丁文在欧洲的情况是截然不同的,拉丁文虽然有时代和地域的差别,但是基本上是共通的,而汉字的情况却复杂得多。我们以前太关注古文(正规的汉文),而忽略了其他部分,譬如,研究中国文学的人很少提到书信体,但敦煌文书中有大量书信体和行政文书,研究历史的人不关注文体,而研究文学的人又很少看这些文献,导致这部分没有得到应有的研究,但小说、戏曲的语言在很大程度上都受到这些文体的影响。在韩国与日本,这部分文献的数量也是非常巨大的,但是至今尚未有人从事相关的研究。

沈:您主要研究中国的戏曲和小说,您觉得它们对您的最大吸引力是什么?中国戏曲、小说在整个东亚文化圈内的影响如何?

金:我讲一下个人经历吧。在我上大学的时候,对中国文学和文化有一定的了解,不过我所了解的主要是刚才我提到的古文部分,因为韩国与日本接受的主要是中国的主流文化。任何国家的文化都有不同层次,有高层与低层之分,而中国的高层文化与低层文化的差别很大,我所接触到的主要是四书五经、先秦诸子、史书和唐诗宋词等高层文化。我1970年念大学时,一次偶然的机会在香港看到了中国戏曲,当时非常惊讶,这完全不像我所知道的中国。当然这个也是有背景的,中国文学中有汉赋、唐诗、宋词、元曲和小说,但一千多年来韩国和日本接受中国文学中最薄弱的一环就是戏曲。东亚的交流主要依靠书籍,这与欧洲很不一样。虽然中、日、韩自古以来都有密切交流,但是人员交流比较少,这其中有地理的因素,一水相隔,古代航海术不发达;但最主要的还是人为的封闭。譬如说,德国的歌德(J.W.von Goethe,1749—1832),他很喜欢意大利文学,他就可以去意大利旅行,去凭吊古罗马文化。韩国、日本有许多文人都仰慕李白、杜甫等中国文人,但他们不能自由地去四川看李白、杜甫的故居,这是因为彼此限制自由的交流。日韩两国对中国文学的了解都依靠书籍,所以基本上没有人看过中国戏曲表演,尤其是日本。虽然日本很多人都看过中国戏曲文本,但是欣赏戏曲不看表演,总是隔了一层纱。韩国和日本在戏曲这一环非常薄弱,我在看到中国戏曲时才发觉中国居然有这样的东西,从而产生了兴趣。

沈:2008年您在台湾做过“东亚文化意象之形塑”的系列讲座,您这个系列讲座的出发点是什么呢?您如何理解东亚文化意象这一概念?

金:这个题目是台湾“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石守谦教授的一个计划,他所谓的“东亚文化意象之形塑”主要指的是美术上某一个意象、形象在东亚是怎么传播与变形的。因为我以前做过西湖的形象研究,所以石先生就请我去参与这个计划。虽然这个计划主要是针对美术的,但是我做的时候还是从文学出发。西湖在中国很有名,除了杭州的西湖外,全国各地有很多仿造的西湖,如北京颐和园里的西湖,我就专门研究这种“仿”的西湖。日本、韩国都有西湖,这是一种风景的转移,也可以说是一种游戏。你眼前有这样的风景,你当然可以直接欣赏这个风景,但是对于一些有文化意识的人来讲,如果你把眼前的风景比拟成一个典型的风景,就会获得一种深层次的欣赏,从而实现双重的欣赏。比如,你欣赏的是眼前的风景,但你吟诗的时候,把西湖的意象引入诗中;或是作画时不采用写实的方法,而是把西湖的形象加入画中。这是东亚文化的一种特色,这也就是为什么东亚到处都有“西湖” “小西湖”和“瘦西湖”等说法了。现代有些人用西方的审美眼光来看待东亚的这种现象,觉得很不可思议,不能理解,甚至认为这是一种侮辱。但事实上,所谓的“小西湖”不一定就亚于真正的西湖,这没有价值上的高低之分,只是一种游戏。就拿人名来说,汤显祖被誉为“中国莎翁”,西方人就批判这种说法,认为中国人是自贬身价,汤显祖就是汤显祖,为什么要比成莎士比亚(William Shakespeare,1564—1616)呢?这其实就是东亚文化的特色,是一种思考方式。

沈:您对东亚比较文学有深入的研究,并且也从中挖掘出了东亚文化之间的共通与差异。您能不能为21世纪东亚比较文学和东亚比较文化的建构提出一些建议?您认为我们应该在哪些地方更加努力?

金:第一,就是语言的问题。我们可以拿欧洲来做个比较,欧洲的基督教文化圈与东亚文化圈是世界上最古老的文化圈,也是连续的、没有隔断的文化圈,很多欧洲人都会多种语言,如英文、法文、德文、意大利文等。虽然不见得他们之间有多么友好,但是他们互相之间非常了解,语言的沟通非常频繁。而东亚则恰恰相反,虽然自古以来交流密切,但是语言一直不行,现在也是如此。古代东亚各国人之间沟通最经常依靠的就是“笔谈”,而语言的沟通却不行,这非常奇怪。古代韩国人、日本人非常仰慕中国人,为什么却没有人学习口语呢?这可能与语言系统有关系,欧洲各国语言基本都属于印欧语系,而中文与日文、韩文却分属两个不同的系统,学习起来确实比较困难。现在,“笔谈”也行不通了,那么你必须学会三门语言,才能更好地进行沟通,更好地了解彼此的文化。虽然现在东亚的共通语已经变成了英语,但是我觉得今后还是可以朝这方面努力。

第二,欧洲各国虽然经常打仗,但他们彼此之间了解很深,还成立了欧盟,他们之间基本是平等关系;而在东亚,中国太大太强,文化优势显著,又有“天朝意识”,在文化上与周边国家很难有平等关系。韩国、日本当然不甘心,所以日本就想要尽量脱离中华文化圈,他们吸收自己需要的东西,而在政治上尽量不与中国打交道。和汉比较文学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建立的,“日本”这个国号也是针对“中国”提出来的。而韩国、越南因为与中国接壤,即使不情愿也没有办法,因此国内难免有反中情绪。在全球化背景下,我们首先应该实现区域和平,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中、日、韩三国的政治矛盾。我们身处这个时代,就肩负着一个使命,即建立一种比较友好、互相了解与体谅的关系。我们研究文学也是一样的,如果研究比较文学时,只强调对立的侧面,既不客观,也不利于现在的情势;我们应该尽量摆脱国家这一不必要因素的干扰,做整体研究,这也是符合事实的。当然国家的差异也是诸多因素中的一个侧面,除此之外,还有时代、阶层的差别等。我们还往往发现,日本某个时代某个阶层的文化特色与中国某个时代另一个阶层的文化特色相似,最典型的就是中国敦煌的东西与日本的东西有很多相同之处,这又该如何解释呢?如果从国家的概念来讲,敦煌在中国,与日本距离遥远,毫无关系,但敦煌发现的文献与日本保留的文献有很多共同的地方,只能解释为:敦煌这个端点与日本这个端点的中央地带即中国,本来都有这些文献,但是它们随着时代的变迁消失了,只保留在了两个偏僻的端点地区。这个例子如果用国家的框架来思考的话,就很难解释了。当然这是最明显的例子,还有很多别的例子,如果我们能够慢慢积累这些案例,或许能够改变现在人们的看法。我们做学问最大的目的在于改变已有的思考方式,使我们能够拥有一个更宽阔、更接近事实真相的思考方式。也许我们在不断摸索与积累中,能够逐步打破现有国界的框架,建立一个更加和谐的东亚区域文化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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