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社区图书馆做起来

2016-06-21 02:01陈莉莉
瞭望东方周刊 2016年22期
关键词:甲骨文街道书店

陈莉莉

作为基层文化设施的社区书店或图书馆不仅仅是为了方便买书,也为了营造社区文化氛围,改良社会风气

北京市天通苑社区被认为是亚洲最大社区。这里的社区图书馆位于天通苑六区。与热闹喧嚣的广场舞场地相比,这个10平方米左右、用于阅读的空间,异常冷清。

图书馆开闭馆时间与人们上班上学的时刻重合,藏书老旧没结构也没规模……熟知社区历史的业主说,几年前它是棋牌室的时候,人气反而旺得多。

作为政府着力打造的基层公共服务设施,天通苑社区图书馆是中国社区图书馆生存现状的一个缩影。

随着全民阅读活动在全国各地蓬勃发展,各级图书馆如雨后春笋般,从各地冒出来。

文化部的数据显示,截至2014年底,中国共有3117个公共图书馆。然而,人们仍抱怨没有书香。

如今,当省、市、县级公共图书馆组成的体系建设日趋完善之后,距离人们生活更近的社区图书馆成为新的支点。

政府主导、政策扶持与倾斜依然是其生存底色,其背后的模式与方法决定了社区图书馆的生命力。

讨论这个问题的意义是,公共文化服务体系的框架应该怎样搭建?

把资源引过来

“甲骨文·悦读”隐匿于北京市西城区广安门内下斜街一号院,被读者称为“北京最美的社区书店”。这个项目2015年9月酝酿,2015年11月底试运营,2016年2月正式开馆。

“甲骨文·悦读”集合了图书馆和书店的功能,可借、可阅、可购买,还有咖啡、茶饮、文创产品,有文化沙龙、讲座和电影观赏,有著名作家、学者新书签售、阅读分享以及亲子活动。

现在,它还有大量社区文化推广,比如普法、妇联、计生等宣传活动。因功能需要,空间面积从最早的110平方米扩充到如今的640平方米。

“甲骨文·悦读”创办人贺超说,“当这样一个多功能的空间和平台出现在市民日常的生活里时,因为共同的文化志趣,社区生活开始别有洞天。”

贺超曾做了十多年中央人民广播电台资深读书节目主持人,也曾深入社区开展社区阅读活动。他发现,著名作家对老百姓来说是稀缺资源,而因为职业的缘故,他熟悉这种资源。

西城区广内街道负责人告诉《瞭望东方周刊》,北京市西城区超爱阅读文化传播中心作为广内社区图书馆的委托运营方,是一家具有图书馆管理资质的社会组织。“如果我们主推儿童读物,那么社区内的其他群体怎么办?我们看重的是贺超的品牌和资源,此外,双方的理念相同。我们都希望将‘甲骨文·悦读打造成街道的文化品牌,希望它成为一个平台。”

西城区15个街道,每个街道都有一个图书馆。

现在书店有“社区”为核心的6个品牌举动:社区诗歌会、社区读书会、社区生活会、社区电影会、社区故事会。暑假时还将推出“亲近图书馆”系列活动,比如“当学生遇见书店”等。

贺超说,在社区做阅读推广必须不断地根据居民的需求调整,比如“有必要强化儿童和中老年的书”,这样才能真正满足居民的阅读需求,解决阅读推广“最后一公里”的问题。

兼顾图书馆的公益职责以外,贺超认为,书店的赢利模式其实就是“平台+”。

这种设想包括:充分开发书店的空间优势推出社区培训、艺术课程;承接政府文化项目;公益与商业相结合,以及开发各种延伸的文化衍生品,等等。

“整套下来就是在打造这个社区的艺术生态。”贺超说。

因为购买绿植、设备、图书等,贺超已投资了近80万元,“比如店里的绿色植物,一个几块钱,单量看来都是不起眼的钱,数量一多就不一样了。”

无论是图书馆还是书店,贺超认为,“都不再仅仅是阅读和卖书的功能。它们是一个社区的公共文化空间,是会客厅。”

社区的“精神家园”

2016年全国两会上,中央编译出版社总编辑刘明清建议政府补贴扶植“精神家园”。

刘明清认为,“虽然很多人已经习惯网上购书、电子阅读,但作为基层文化设施的社区书店或图书馆仍然很重要。不仅仅是为了方便买书,也为了营造社区文化氛围,改良社会风气。”

“虽然从商业的角度看社区书店或图书馆不是好生意。但满足人民精神需求的文化行业许多都不是好生意,出版也不是好生意,博物馆也不是好生意。但是一个国家却不能没有出版社、博物馆。”刘明清说。

北京大学信息管理系教授李国新告诉《瞭望东方周刊》,这几年很多民间力量都在参与社区图书馆的建设。地方政府也在采取不同的模式。

一个例子是在江苏省,社区图书馆与咖啡馆、花店合作运营,也有民营企业家捐赠图书、志愿者捐咖啡茶叶,促使图书馆免费开发。

不仅仅是社区居民认为这样的空间对他们“是极好的”。对于作家来说,与社区的互动也使他们看到自己的写作、思想真正下沉到生活里的渠道。

刚出新书《米米朵拉》的作家虹影到“甲骨文·悦读”与社区互动时,感受到与其他书店或者签售现场不一样的感觉。

“他们会问一些非常具体、非常生活化的问题。比如,我与我母亲的关系不是特别好应该怎么办,等等。”虹影说,“这个社区书店有点像我小时候的文化宫。不过那时候文化宫也只能借一些红色书籍。现在的社区书店就不一样,能借很多书,想找的书没有,你可以把书名告诉工作人员,他们会帮你找。”

经常去客串主持的中央电视台节目主持人温梦欣,某种意义上是“甲骨文·悦读”的志愿者。她说,与其他书店不一样,这里让她找到了图书馆的感觉,像是大学生活突然由这个空间回归了,“很用心地在做一个大家的书店,店里绿色植物特别多,很多都是从外地买回来的。走进后就想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看看书。”

“将适合市场化方式提供的公共服务事项,交由具备条件、信誉良好的社会组织、机构和企业等承担的思路,这也是探索广内公共图书馆采取委托运营管理的机制。”广内街道负责人告诉《瞭望东方周刊》,“开馆3个月,新办图书借阅卡210张,高于过去3年新办卡的总和。”

“引进社会组织参与管理公共图书馆,是在最大限度地发挥街道公共图书馆作用的同时,以公共图书馆为平台、为载体,进一步发挥社会组织的专长。”上述负责人说,“也就是,专业的事让专业的人去做。”

可持续发展难题

街道与北京市超爱悦读文化传播中心合作协议期限为三年。

第一年为项目试运营,如乙方各方面工作达到甲乙双方考核指标,自然顺延;如没有达到考核指标,责成其在三个月内进行整改,通过考核后继续履行本协议。三年到期后,乙方享受合作排他权利,可以优先续约至下一个合同期。

街道将广安门内街道公共图书馆的所需经费列入街道财政年度预算,并根据其规模的发展决定是否增加投入。每年他们也拨出专款用于支持街道公共图书馆的日常运行和相关读书活动的开展。比如2016年用于图书馆运行的经费不少于57万元。

“以后要长期发展,肯定需要政府扶持,各种政策倾斜。比如,北京市实体书店的扶持政策、政府服务购买,街道给的倾斜政策,等等。”贺超告诉《瞭望东方周刊》。

可持续性,这也是调研参观“甲骨文·悦读”后,江苏省新闻出版广电局全民阅读处副处长徐伟的思考。

“如果仅仅只是个人影响力,没有政府扶持、没有其他稳定资金的来源,不确定这样的社区图书馆能走多远。”他告诉《瞭望东方周刊》。

640平方米的体量,令“甲骨文·悦读”被称为“北京最大社区书店”。

在这里,公共图书馆和可用于图书文化衍生产品和服务的面积构成为5:1,图书馆功能面积区为500平方米,用于图书文化衍生产品和服务经营面积为100平方米。

街道办事处负责公共图书馆的专业设备和设施的投入,按照《北京市图书馆管理条例》,公共图书馆每年需新增1000册图书,将由街道投入。图书文化衍生产品由社会组织投入。

不同系统的工作程序以及流程,引入的社会组织,如何进行监管?

广内街道负责人告诉本刊记者,监管分为四个方面:成立理事会、实行动态绩效考核、引入第三方对社会组织的经费使用进行审计、读者满意度。

理事会的成员,由政府、社会组织、社会单位和居民代表组成。年度绩效考核按照《北京市图书馆管理条例》规定的街道级图书馆15项考核指标执行。

“受委托方每年11月底前应完成绩效考核自评报告提交理事会审议,审议结果报社区服务中心。自评报告经理事会参会全体成员审议,有60%未予通过的,街道可据此终止与受委托方的合作。”他解释说。

李国新则告诉本刊记者,引入社会组织,政府购买服务,北京市朝阳区、东城区几年前已有案例,对于政府以及社会力量来说,这是可持续的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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