偿二代助力保险业实现供给侧结构性改革

王灵芝中国太平洋保险（集团）股份有限公司/上海工程技术大学管理学院

偿二代助力保险业实现供给侧结构性改革

王灵芝中国太平洋保险（集团）股份有限公司/上海工程技术大学管理学院

本文获中国博士后科学基金面上项目（2015M571461）的资助。

一、偿二代对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意义

国民经济的平稳发展取决于经济中需求和供给的相对平衡，而当前供给体系整体上呈现中低端产品过剩、高端产品供给不足的现状。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是解决当前中国经济转型升级、提质增效问题的关键所在。供给侧改革强调从生产领域加强优质供给，通过提高有效供给水平，使供给体系更好地适应需求结构变化，供给侧改革的核心则是提升全要素生产率。

保险业在经历了30多年的发展之后，又迎来了“新国十条”的政策支持和第二代偿付能力监管规则的实施。过去两年，无论是在保费收入规模还是整体利润上，保险业的发展都迈上了一个新台阶。尽管如此，保险业的发展中还存在诸多不足，例如，保险产品重理财轻保障的现象依然较为严重，民众对保险的认可度有待提升，服务功能有待加强，保险的附加费用率较高等。保险业供给方面的主要问题并非要素数量不足，而在于要素配置效率有待提高。适逢中国经济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保险业应抓住时代机遇，积极融入供给侧改革，从自身发展的特点出发，不断进行变革与创新，弥补市场发展中的不足，着力提高保险保障的供给质量、服务效率和全要素生产率。

第二代偿付能力监管体系（简称“偿二代”）是保险制度的一种创新。与规模导向的偿一代相比，偿二代以风险为导向，目的是在资本要求和保险公司各类风险之间建立关联，建立有效的激励约束机制，鼓励保险公司提高风险管理水平，从而加强中国保险业的竞争力。

以风险为导向、以资本金为约束的偿二代，使具有不同风险的保险业务对资本金的要求出现了明显的变化，从而显著影响保险公司的资产和负债策略。通过改革释放政策红利，使资源优化配置的市场体制不断成熟，可见改革也会对要素扭曲进行矫正。制度改革倒逼保险企业进行精细化管理，优化资源配置，有助于从根本上提高全要素生产率。

二、偿二代有助于改善供给侧的产品结构，提高供给质量

当前，保险企业产品同质化程度较高，产品结构不合理，体现在分红险、理财险的占比较高，保障类险种占比较低。保险业供给方面的问题，主要在于要素配置效率不高，行业与产品面临的主要风险体现在最低资本计量方面。以风险为导向的偿二代实施后，条款费率、投资渠道、资产配置不断市场化，公司在制定产品战略与投资规划时有了更大的自主空间。偿二代的实施有助于保险企业从内部调整业务结构，完善产品体系，从整体上扩大保险覆盖面，提高保险供给体系的质量和效率。

偿二代通过制度改革，倒逼企业进行改革，实施精细化管理。偿一代下，由于条款和费率管制导致各保险公司的产品高度雷同。保险公司为了扩大保费规模，开发了大量的投资型险种。产品开发的定位更偏重于保费承受能力较强的客户，他们通常重投资，轻保障，更看重保险产品的收益、避税等功能。偿二代体系下，随着费率市场化的完成，保险业整体转向精细化管理的时代，需要对目标客户群体进行精准定位。在产品设计层面，通过对客户进行分层和升级，以客户需求为导向，优化产品设计以满足客户的保障、储蓄要求，从而不断丰富险种结构，实现保险企业内部的结构性改革。

以风险为导向的偿二代，鼓励企业完善业务结构，从而降低保险风险。保险企业需要根据自身风险情况，计提资本金，单纯开发保障型产品并不利于发展。纯保障型产品的负债期限较长，而我国资本市场上长期投资品种较为匮乏，使得资产负债难以匹配。但是，保险公司可通过开发组合产品，如寿险产品和养老金产品，这类产品在死亡风险和长寿风险方面存在互补效应，整体上可以降低企业的承保风险，完善产品结构。考虑到这种风险互补效益，偿二代体系下的保障型产品将有所增加，保险产品多样化将有助于满足不同消费者的需求。偿二代的实施更有助于公司从内部出发，调整业务结构，评估、推算各类风险所对应的资本匹配，从而实现市场细分定位。

偿二代体系有助于完善保险产品的期限结构。在偿二代体系下，利率风险的资本占用比例很高，而利率风险主要体现在资产和负债的匹配上。如果资产负债缺口较小，利率风险的资本占用很低，甚至有可能为负。但是，由于保险产品多为长期型，而国内资本市场上长期资产匮乏，难以实现完全的期限匹配。事实上，完全的期限匹配也不利于保险资金的投资收益。因此，保险公司可以通过开展一部分短期险业务，并将其资产投资到长期资产。虽然就单个险种而言，资产负债匹配度很差，但权衡到整个保险企业，组合长期险与短期险后，资产负债的匹配度会大大提高，如此以来，可从整体角度降低利率风险的资本占用，这也是在间接鼓励保险企业完善产品的期限结构。

偿二代有助于发展多层次的保险市场主体，完善供给结构。偿一代下，由于费率和条款管制，中小企业难以发挥自身优势，而在新的监管体系下，市场准入机制将更加规范、透明，有助于吸引各类社会资本参与到保险业中，发挥业务协同优势，促进多类保险市场主体的发展。例如，医药行业可发挥健康、养老方面的优势，软件行业可发展互联网保险，资产管理公司可发挥资产管理的协同优势等等，促进多层次的保险市场发展，不断完善保险体系，从根本上提高供给结构对需求变化的适应性和灵活性。

三、偿二代科学计量资本，释放了资本和效率

偿二代的整体框架由制度特征、监管要素和监管基础三大部分构成。其中，监管要素主要包括定量资本要求、定性监管要求和市场约束机制三个方面。偿二代以风险为导向，把对保险公司的资本要求和风险暴露做了匹配对接，科学设定风险资本和最低资本，避免了资本冗余。

偿二代释放了冗余资本。偿二代对认可资产进行了分级，采用市场公允价值衡量认可价值，而不再通过打折体现风险，如此，会释放资本金。以风险导向为原则的偿二代，全面覆盖保险公司的七大类风险，更加科学地计量保险公司的风险状况，并将保险公司的风险管理能力与资本要求挂钩，体现了风险监管的科学性和公平性。偿二代下，由于资本释放，实际资本与最低资本的差值，即资本溢额增加了。

偿二代下利润前置，提高了资本金的效率。通常，保险公司在开展新业务的前期，各项费用支出较高，包括前期调研、产品开发、保单签订费用、代理人佣金等，开发新产品会降低公司资本金以及偿付能力充足率。因此，资本金是制约保险公司发展业务的关键变量。偿一代下，资本受限的中小型保险公司，不适于开发新产品，这也从根本上制约了新型保险公司的竞争力。偿二代下，实际资本等于认可资产扣除认可负债。偿二代下的负债为最优估计负债加上风险边际，等同于把未来的利润在零点释放，也就是说，保险公司的利润不再是各个年度分摊，对产品未来的利润在0时刻进行提现，利润视为公司的实际资本。因此，发展新业务不会降低公司的资本金和偿付能力充足率，反而可能增加公司的实际资本，这从根本上有利于中小企业参与竞争，同时也提高了资本的使用效率。

偿二代有助于保险资产配置，提高投资收益率。偿一代下，保险资金运用的收益率长期低下，是保险业务相较于其他金融产品缺乏竞争力的关键所在。偿二代释放了资本，同时又增大了资金运用的空间。在放开前端的监管思路下，投资管制将逐步放松，投资渠道也进一步放开，新的监管体系为险资投资非标资产、海外投资、创投基金、私募股权基金等提供了政策支持，保险公司在选择投资品种和比例上取得更多的自主权。2015年是偿二代实施的过渡年，受益于制度改革，保险企业2015年的平均投资收益率为7.56%，这是8年来最高的平均投资收益率。

偿二代下，结合风险的评估体系也有助于提高资本使用效率。目前的产品定价指标侧重对价值、利润的分析，偿二代实施后，可能需要考虑一些与资本和风险相联系的指标，风险调整资本收益、风险资本的结构、实际资本贡献率、资本占用、EVA、RORAC等指标将会成为未来评价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新的评估体系在优化资产配置中起到了引导作用，这将从根本上提高资本使用效率。

偿二代有助于优化资源配置，提高风险管理能力。尽管偿二代下的投资渠道不断拓宽，但不同的投资资产带来了不同的风险因子，各类投资渠道需要的资本金存在明显差异，保险企业资产负债管理的能力由此面临挑战。制度创新使得资产端和负债端的联动更加紧密，要求企业在制定战略资产配置时，将投资策略和产品端特性相结合，通盘考虑资产的风险和收益情况，这有利于从整体上降低利率风险和流动性风险等，提高偿付能力充足率，实现企业价值管理的目标。偿二代以制度为牵引，鼓励企业从内部改善经营管理模式，提高总体增长率。

四、制度改革优化了行业的“杠杆化率”，最终提高全要素生产率

全要素生产率增长率是指全部生产要素的投入量不变时，生产量仍能增加的部分，它主要反映了技术进步、组织管理改善等无形要素发挥作用带来的增长。创新和深化改革是提高全要素生产率的重要来源。提高全要素生产率，必然有破有立，制度创新有助于淘汰劣势企业，推动优势企业发展。

偿二代下，资产端和产品端的风险都将反映在对最低资本的影响上。如果企业内部风险管理能力较弱，评分较低，最低资本会进一步增加，最差的情况下，可能会增加40%，从而降低其偿付能力充足率。可见，偿二代实施后，保险企业内部的偿付能力充足率有升有降。保费规模较大、业务结构较好、投资结构较为稳健的保险公司的充足率将进一步提高。而投资风险高、风控能力差的保险公司则会受到冲击，也就是说，业务结构较差、投资风格较为激进、大肆运用杠杆工具的保险企业偿付能力充足率可能会下降，从而对其业务发展形成制约。

偿二代是一种“优胜劣汰”机制，旨在通过风险综合评级和偿付能力风险管理能力评估制度来督促保险企业优化产品结构，提高风险管理能力。随着大资管时代的到来，在“资产负债双轮驱动”的经营模式下，投资对于保险企业的作用更加明显。偿二代强化了杠杆投资逻辑，保险企业通过理财类产品、高现价产品等融资渠道获得资本供给，将融资所得用于直接投资，有助于保险公司扩大投资业务利差，从而拉升权益回报率，对估值的提升作用也更为明显。但是，企业的投资风险都将反映在资本占用上，偿付能力充足率可用于控制企业的杠杆风险。对于偿付能力充足的企业，“杠杆化率”将进一步提升，在有限的资本和投入要素下，提升了资本的使用效率，也就是提升了全要素生产率。而对于偿付能力充足率受到制约的企业，“杠杆化率”将会降低，从根本上维护了投保人的权益。

五、结论

偿二代通过制度改革，倒逼企业进行改革，实施精细化管理，一方面有助于企业从内部调整业务结构，完善产品体系，另一方面也从整体上扩大了保险覆盖面，提高了供给体系的质量和效率。偿二代通过科学地设定资本占用，释放了资本，提高了资金使用效率，强化了企业内部的风险管理能力。

保险业供给方面的问题，主要在于要素配置效率不高。深化改革对提升全要素生产率的效果非常明显，好的政策、制度环境，可以破除体制、机制障碍，让生产要素的流动更自由，资源配置更有效。偿二代的实施从根本上破除了保险企业在合理配置资源时遭遇到的机制、体制障碍，释放了改革红利。以风险为导向的偿二代实施后，条款费率、投资渠道、资产配置不断市场化，保险企业在制定产品战略与投资规划时有了更多的自主空间。

偿二代有助于保险企业从内部调整业务结构，优化资源配置，提高供给质量，促进全要素生产率的提升。在以风险为导向、资本金为约束的新监管制度下，保险企业的要素投入并没有额外增加，而是通过提高风险管理能力和改变资金运用模式，使得企业内部的风险程度降低、投资收益提高、企业内涵价值增加，这正是全要素生产率提高的具体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