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解旅游哲学:基于融合创新路径

2016-11-19 08:41赖坤
旅游学刊 2016年4期
关键词:演绎归纳哲学

赖坤

[摘要]尽管旅游哲学研究兴趣已经出现十余年(据保守估计),但是关于旅游哲学到底是什么,我们还缺乏深入的理解。该研究从演绎、归纳与融合视角对旅游哲学的实质做了新的探讨,提出了广义和狭义两种见解。广义而言,旅游哲学是一个由5个层次组成的有机系统:内在精神、外在行为、直接结果、间接结果以及非专业感受。狭义而言,旅游哲学是该系统的局部性要素或者这些要素的非完全组合,而具体偏好因人而异。该研究倾向于将狭义旅游哲学理解为一种对智慧的探索活动。此种探索以旅游活动及其伴生现象的普遍、基本、整体状况为主要认识对象,以逻辑论证为主要认识方法,以获得具有根本、深刻、完整、规律等性质的信念为主要认识目的,以是否合理作为主要判断标准。该研究更系统、完整地廓清了旅游哲学的实质,拓展了其实际存在的范围与时间,提出了一些今后需要进一步探究的议题。[关键词]旅游;哲学;旅游哲学;演绎;归纳;融合;概念研究

[中图分类号]F5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5006(2016)04-0033-09

Doi: 10.3969/j.issn.1002-5006.2016.04.010

引言

熟悉Jafari和Ritchie“旅游学科轮子”的人应该知道,旅游(作为一个研究领域或萌芽中的学科)与很多母学科有密切关联[1]。但是在这些母学科中并没有哲学这门更为古老、更加基础性学科①的位置。尽管如此,一些研究者敢为人先,试图在Jafari和Ritchie的“轮子”中补上哲学这一缺失的模块,提出要从哲学视角来开展旅游研究[2-4]。旅游哲学研究的出现并非一时兴起。近年来,随着旅游研究的深入和广泛开展,国际旅游研究日益凸显一种自我反思[5],而反思本质上是一种哲学态度[6],故反思过去的旅游研究就是一种哲学活动。旅游哲学兴趣出现的另一个原因是科学研究向哲学本源的内在回归。不少科学问题背后往往隐藏着哲学问题,因为科学与哲学可以理解为一个连续统的两极而非截然不同的事物[7]。比如,当学者们试图弄清旅游本质的时候,为了获得最终答案,恐怕必须要回到“本质是什么”这一根本性的哲学或更确切地说本体论问题上。有些时候,同一个问题既可在哲学也可在科学层面加以回答。

一般认为,围绕旅游哲学这个主题的研究始于2000年前后。过去的研究者们已经做了不少开创性工作,尝试建立了一些基本框架[2-4]。这些努力令人敬佩,也给旅游研究带来了全新的视野。然而,当我们开始严肃地思考旅游哲学这个新兴研究主题的时候,仍然面临着一个非常根本的问题:旅游哲学到底是什么?过去的研究给出了很多尝试性的理解(比如认为旅游哲学是一种研究领域、学科、反思、追问或者概括)[2-4],但是没有告诉我们这些不同的理解如何出现又有何关联,是否存在最合理的理解,如果是的话是哪一个,并且这些理解的提出总体上还缺乏令人信服的论证。如果我们认为旅游哲学探究是有价值的,并且希望推动其今后的发展,那么就有必要改变这一局面。基础概念不明会限制旅游哲学的发展,尤其是当不少人还不了解它甚至认为它不存在的时候②。

因此,本研究试图在过去研究的基础上,通过较为严密、系统的分析,阐明旅游哲学的实质③。具体而言,笔者将从演绎、归纳两个视角探讨旅游哲学,分别提出“可能的旅游哲学”和“现有的旅游哲学”,然后尝试提出一种基于前两者的“融合的旅游哲学”。最后,会讨论一些在理解旅游哲学过程中出现的模糊议题,以便深化对旅游哲学的认识。本研究的意义是明显的:有效地廓清旅游哲学的概念将有助于划定其真正范围,消除人们对其的误解,明确其今后的研究指向,最终推动旅游哲学发展。如果说概念阐明是哲学精神之体现[6, 8-9],那么此项旨在探明旅游哲学实质的研究本身就是“做哲学”[8],是关于旅游哲学的哲学,即“元旅游哲学”。

1演绎视角

演绎视角将旅游哲学视为一种特殊哲学,在此旅游只是一个定语。按此逻辑,理解旅游哲学需要首先抓住哲学和旅游的实质,通过整合两者可能的含义,最后可以获得旅游哲学可能是什么的理解。之所以先从演绎视角开始,是为了避免现有旅游哲学研究对此项任务的暗示或干扰,采用的是类似于现象学所倡导的悬置思想。

1.1哲学是什么

为了理解哲学,笔者将结合日常经验、词典定义、学术研究三个层面进行阐释。在日常生活中,“哲学”是一个低频词。对于普通人,哲学往往意味着抽象、晦涩、枯燥、高深、空洞等[8-9]。在中国大陆,人们还倾向于把哲学等同于马克思列宁主义或者孔孟思想。部分人由于不了解哲学,还可能盲目崇拜哲学。看来,日常生活中我们如何使用哲学一词给我们的主要是鲜活、真实的词语使用经验,而非提供关于哲学实质的有效答案。

翻阅词典是接下来很容易想到的做法。通常,词典汇集了一个词在一个特定时期被一个特定人群使用时所具有的含义[10]。鉴于“哲学”(philosophy)本身为外来词,我们先翻阅英文词典。在西方英语世界中,最完备、最权威的词典可能是《牛津英语词典》①,它提供了关于“哲学”(philosophy)的10条定义[11]。去掉一些过时的理解,Tribe认为其中5条值得关注:“(1)对智慧或知识的寻求,尤其是对那些处理终极实在的智慧或知识、或者是处理——关于事物、观念以及人们对其的知觉与知识的、物理现象(自然哲学)的和伦理学(道德哲学)的——最普遍原因和原理的智慧或知识;(2)一般意义上的高级学习(哲学博士);(3)哲学体系;(4)生活行为的准则;(5)宁静、冷静。”[2] 5

《新牛津英汉双解大词典》把“哲学”(philosophy)界定为:“(1)关于知识、现实和存在本质的研究,尤其是作为一个学科;(2)(某个哲学家的)哲学观点或理论;(3)(某一基础知识或经验领域的)理论基础研究;(4)人或者组织所持有的作为行为准则的理论或态度。”[12] 1597《现代汉语词典》提出的“哲学”含义是:“关于世界观、价值观、方法论的学说。是在具体各门科学知识的基础上形成的,具有概括性、抽象性、反思性、普遍性的特点……”[13] 1649。显然,3本词典对哲学给出了不同的定义,从中我们找到10个刻画哲学的核心词:寻求、学习、体系、准则、宁静/冷静、研究、学科、观点/理论、态度、学说。

我们是否可以满足于词典定义呢?词典定义尽管容易获得,在含义类别上相对完整,但却不够清晰和深入。比如什么叫做“对智慧或知识的寻求”?“智慧”是什么?与知识有何关系?“寻求”是一种态度、愿望还是行为?实际上,严格地说,我们并不清楚词典中“对智慧或知识的寻求”这个定义的确切意思。“哲学体系”定义也成问题,本质上是一种套套逻辑——甲问:“如果哲学是一种体系,那它是什么样的体系啊?”乙答:“哲学体系”。稍加思考,我们立刻会明白这个定义除了说哲学是一个体系之外便无它物,而如此限定的体系过于笼统。深入的理解需要知道哲学究竟是一种什么体系。哲学的词典定义显然难以回答这些疑问,尽管它提供了非常多的含义。

由此,为了弄清楚哲学的实质,还要从哲学文献中继续寻找答案。基于西方主流哲学文献,笔者发现哲学家们关于哲学有以下基本认识。首先,认识哲学本身——Williamson称之为“哲学之哲学”[14] 10——是困难的[15],对其本质哲学界仍然没有统一定论[16]。第二,哲学本意是“爱智慧”[6, 8-9]。尽管对“爱”和“智慧”存在不同理解②,但学界倾向于认为哲学意味着认同、喜爱或者寻求智慧,更多体现为一种探寻过程[8-9, 14-15]。第三,哲学具有多种(面)实质。哲学研究者主要把哲学的核心部分刻画为思索[8]、学问[8-9]、信念[8]、态度[8]、研究[15]、寻求[15]、学科[16]等。第四,如果把哲学理解为人的智力寻求活动,它至少具有4个特征:认识对象为事物的普遍和整体属性;认识方法是逻辑论证;认识目的是获得智慧,即一种根本、完整和深刻的信念;评价标准是逻辑上的合理性[6, 8-9, 15]。哲学有别于宗教和科学,其区别主要是认识方法上的:宗教诉诸于信仰而非论证,科学强调实证而非逻辑[8]。最后,哲学研究主要涉及知识论、伦理、逻辑、形而上学以及哲学史五大领域[15],其他领域主要是元哲学(即对哲学本身进行哲学式的探究)[14]以及应用哲学(如自然科学与技术哲学、社会学科学哲学、经济学哲学等)[16]。

基于上述三方面的分析,我们如何理解哲学的实质呢?笔者认为哲学有广义和狭义之别。广义的哲学就是一个系统:基于人类情感或心理上对智慧的热爱(可理解为哲学之本质或本源),进而引发对该智慧的行为上的探寻,而探寻活动又直接产生一系列结果(如形而上学、知识论、伦理学、美学、宗教哲学等哲学知识体系[6, 15-16]),该结果进而又带来诸多衍生性影响(如哲学学科、对哲学知识的学习),最外层是大众从日常经验角度对哲学形成的主观感受(如高深、枯燥)(图1)。我们看到,该系统可以在很大程度上统摄日常、词典、学术中的哲学含义(图1)。该系统还告诉我们前面用于描述哲学实质的核心词都存在一个明显的缺陷,即以偏概全——这些词仅仅抓住了广义哲学的局部。如果我们用它们来指称哲学系统这个全体,此种做法在逻辑上就是片面的①。

从狭义来看,哲学可以是广义哲学系统中的要素或者其不完全的组合。具体选择在很大程度上因人而异,因为强制人们接受某种理解的做法是缺乏根本性依据的。笔者认为狭义哲学或许应该是一种对智慧的探寻(即图1的第二层)。首先,把哲学理解为探寻提供了关于哲学详略得当的刻画。在广义哲学系统中,第一层过于精简,而第三、第四、第五层又显得宽松甚至散乱。并且,只有当我们将哲学具体化为一个探寻过程,才可以发现哲学在认识对象、认识方法、认识目的、评价尺度方面可更好辨别的特征。其次,也是比较个人化的偏好:哲学作为探寻更为强烈。当我们说“爱智慧”的时候,这里的“爱”其实有多种意蕴③:认知上认同智慧、情感上喜欢智慧、行为上愿意接近、保护、融入、创造、购买、销售……智慧。在所有这些可能的“爱”之中,请问哪一种最强烈呢?笔者觉得应该是在行为上寻求智慧。打个比方:就男女之间的恋爱而言,如果一位男子爱一位女子,若条件允许,他最为强烈的爱就是追求并娶她,而不是进行一番柏拉图式的精神之恋或者愚笨的单相思④。这也符合哲学史。哲学从来都不仅仅停留在精神层面的爱智慧,一定进入了探寻智慧的行为层面,否则我们哪会有如此厚重的哲学遗产?

1.2旅游是什么

那旅游又是什么呢?对于旅游学界,这不是新问题,但仍是问题[2]。为了找到旅游的实质,笔者仍然采用上面理解哲学的思路,但限于篇幅,所给出的文字描述更为简化。在日常生活层面,旅游对我们而言可能就是在节假日外出放松消遣或游山玩水。而以调侃的方式看,旅游是花钱买罪受。若按照一种更具黑色幽默的理解,旅游等于一群在自己住的地方呆腻了的人到另外一群人呆腻了的地方去。这些观点确实捕捉到了旅游(对某些人而言的)一些属性,但绝对是片面的。《牛津高阶英汉双解词典》把“旅游”(tourism)定义为“为出于愉悦目的造访某地的人提供住宿、服务和娱乐的商业活动”[17] 2139,也相当局限。

在学术层面,旅游研究者给出了不同的定义。Netto总结了20世纪70年代到2009年西方学者对旅游的主要界定,发现过去研究描述旅游的核心词多达13个:学科、研究、现象、系统、大类(great set)、体验、活动、运作、科学、商业实践、行为、研究对象、力量[19]。旅游学界相对认同的是旅游的“系统”说[19]。这些对旅游的认识可以划分为前范式、旅游系统论、过渡和新路径4个阶段[19]。Smith认为旅游定义太多已经造成了很多的沟通麻烦[18],并从一个侧面反映了旅游研究尚未成熟,处于前学科状态。

那么,该如何理解旅游呢?实际上,可以在Netto工作的基础上做一些提升。我们可以把上述13个核心词分为两组:第一组包括“现象”“系统”“大类”;第二组包括余下的。第一组刻画的是旅游的整体,而第二组刻画的充其量是其局部。很显然,作为对旅游本质的有效描述,第二组词汇难免偏颇。在日常生活中,我们对旅游的描述也是针对其局部的。如此一来,只有第一组词汇可能是对旅游实质的有效描述。笔者进一步认为第一组的3个词可再合并为“现象”(或者一种“存在之物”),因为“系统”和“大类”都是现象。第二组词所描述之物则可合并成为“局部现象”。注意,就连“研究”也是一种关于旅游的局部现象——试图获得旅游知识的智力活动及其衍生物。

但是,把旅游视作现象仍然显得笼统。接下来,有必要廓清它是一种什么现象,即需要找出这种现象的特征。基于对旅游研究的认识,笔者认为旅游作为现象——与哲学系统类似——也可视为一个核心边缘结构:以旅游活动(tour)为核心,以其他所有伴生现象为外延①。关于旅游活动这个更为具体的概念,学术界已经取得相对共识,指出它具有如下属性:发生于非惯常环境、具有非工作目的、有一定时间限度、空间上离开并需要返回起点[19-21]。而旅游作为活动无法在真空中进行,必然诱发使其成为可能的各种物质和非物质条件[19, 21-22],可统称为“伴生现象”。由此,可推知旅游应该是:一种现象,包括在非惯常环境中、以非工作为目的、有一定时间限度、离开并返回出发点的人的活动(即旅游活动),以及由此产生的所有伴生现象。这里的“活动”不是机械动作,必然具有人的主观属性(如动机、情感、体验、记忆等)。

1.3可能的旅游哲学

绕这么大一个圈子是有必要的,因为我们想要获得的是关于旅游哲学的透彻、深入的理解,并还要给出较为详细且有一定说服力的论证。通过这个相对复杂的演绎,我们可以推导出旅游哲学的两个含义。基于广义哲学理解,旅游哲学是一个系统:

基于人类情感或心理上关于旅游活动及其伴生现象的智慧——根本、完整和深刻的信念——的热爱(即旅游哲学之本质),进而引发对该智慧的行为上的探寻,而该探寻又直接产生一系列的结果(如旅游哲学体系——旅游本质、旅游价值、旅游道德伦理、旅游审美、旅游知识等),该结果进而又带来诸多衍生性影响(如旅游哲学带给旅游发展目的性②或者为旅游研究提供知识论立场③),最外层是非专业人士从日常经验角度对旅游哲学形成的主观感受(如,认为它“高大上”、故弄玄虚、子虚乌有等)。

基于狭义哲学观且从演绎逻辑来看,旅游哲学可理解为广义旅游哲学系统的要素或这些要素的非完备组合。笔者倾向于将其视作其中一个要素,即探寻:

以旅游活动及其伴生现象的普遍、整体状况为认识对象,以逻辑论证为认识方法,以获得具有根本、完整和深刻等属性的信念(即智慧)为认识目的,以是否合理作为判断标准的一种智力上的寻求活动。

2归纳视角

上面所展示的是基于演绎逻辑如何理解旅游哲学。那么从归纳视角,我们又能知道什么呢?与演绎不同,归纳意味着从现有的相关研究中去提炼旅游哲学的理解。限于篇幅,本研究只查阅最核心文献,即直接探讨旅游哲学的文献。相关书籍是重中之重,因为它们已经很大程度上汇集了不同学者对旅游哲学的谈论。

2.1国际研究

就标题中出现“哲学”(philosophy及其变体philosoph*)一词的文献而言,西方旅游哲学研究最早可追溯到McIntosh在1972年编著的《旅游:原理、实践和哲学》(Tourism: Principles, Practices, Philosophies)[23]。随后,一些旅游期刊论文的标题中也出现了哲学,比如Olsen与Khan1989年发表于《接待与旅游教育家》(Hospitality & Tourism Educator)上的文章《使命与哲学:研究生培养项目》(Mission and philosophy: Graduate programs)[24]。但是,在旅游文献中提及的“哲学”和“旅游哲学”应该不是同一个概念。西方旅游哲学真正出现的标志性事件应该是Tribe在2009年编撰的《旅游哲学研究议题》(Philosophical Issues in Tourism)[2],尽管此前他还有一系列涉及旅游哲学议题的论文——Tribe及其合作者在1997—2013年发表了近10篇与此相关的论文,大多发表于《旅游研究纪事》(Annals of Tourism Research)。2009年之前的论文可算作西方旅游哲学出现的前奏。

由此我们可以Tribe的一系列研究作为代表,窥探西方学者是如何理解旅游哲学的。直观来看,Tribe的研究涉及旅游学科属性、旅游之真、旅游审美、旅游伦理、旅游教育、旅游知识生产等诸多方面。他倡议并主编的《旅游哲学研究议题》一书更是西方学界第一本集大成、系统性的旅游哲学专著。然而,仔细研读这些文献之后,并没有发现其对旅游哲学实质的清晰界定。Tribe只是在《旅游哲学研究议题》的引言中暗示旅游哲学是一个研究领域:

我做旅游研究越多,越是被哲学中3个经久不衰的问题所吸引。它们是关于真、美和善的问题……然而,虽然旅游知识已经呈现几何增长的态势,但是有些旅游研究领域①似乎长期得不到发展……因此,本书的一个主要目的就是对该领域提供初步的把握和洞察[2] 3。

很遗憾,尽管不少西方学者已经开始探讨很多具体的旅游哲学议题,但他们却没有直接面对旅游哲学实质这个更加基础性的问题。可以说,他们目前还缺少对旅游哲学的抽象、概括与反思,还没有涉及旅游哲学的哲学(或“元旅游哲学”)。

2.2国内研究

就标题出现哲学的旅游文献来看,国内旅游哲学研究最早可追溯到许宗元2000年发表于《旅游学刊》的《旅游哲学发凡》一文[25]。但是,最具代表性的研究却是曹诗图的一系列研究[3-4]。他出版于2008年的《旅游哲学引论》[3]可谓是国内旅游哲学研究的开山之作,随后出版的《哲学视野中的旅游研究》[4]做了确认和补充。值得称赞的是,《旅游哲学引论》首次构建了旅游哲学体系,对旅游哲学的概念、缘起、背景、价值、研究内容、理论体系、学科性质、研究方法做了开创性探索[3-4]。其中,对旅游哲学概念的直接、深入探讨为我们窥探国内学界如何理解旅游哲学有重要的提示。

在曹诗图的研究中,用了很多词汇来刻画旅游哲学的内涵:学科、反思/反省、追问、概括/总结、思考、智慧、艺术、理论、学问、看法/观点、成果、方法[3-4]。显然,有些表述不太妥当:从常识判断,旅游哲学不太会等同于艺术或方法②。从他的研究,我们隐约觉察到他倾向于强调旅游哲学的探索性质(见于“反思”“反省”“追问”“思考”这几个核心词)。他指出:旅游哲学探究的对象是“一些最普遍、最基本、最平常但却是最本质甚至常人爱回避的旅游问题”[3] 2,其目的是“揭示旅游活动中最一般的本质和规律”[3] 2以便“能够为人们提供关于旅游活动的指导思想和方法论原则”[3] 11,它采用的方法是怀疑、分析、归纳、直觉和中西结合[3] 12-13。他还比较看重旅游哲学“学科”属性,认为旅游哲学属于哲学与旅游学③的交叉地带,“既是哲学的分支学科,又是旅游学的龙头学科”[3] 10。毫无疑问,曹诗图所进行的旅游哲学研究是迄今为止最为系统和深入的,提出了旅游哲学的多种理解,也给出了一些论证(主要是演绎性的)[3-4]。不过,这些探究并没有以非常明确的方式表明旅游哲学就是探索或者是学科,没有明确这些不同理解之间的内在关联,也没有表露要对此加以特别论证的想法。

2.3现有的旅游哲学

比较国内外视角,我们发现:国外注重具体旅游哲学问题,而国内更多关注旅游哲学的体系构建;国外没有直接界定旅游哲学,国内给出了直接界定;国外研究文献面更宽,国内研究相对狭窄;都存在一些缺陷——比如,都没有直接参与哲学争议或提出解决方案,更多是用哲学,总体上对现有(西方)哲学体系的深入、系统把握(国外做得稍微好一些)有待加强。但是考虑到旅游哲学研究尚处早期,这些国内外的研究已经非常令人敬佩了。那么从这些文献,可以得出怎样的旅游哲学呢?很显然,Tribe强调旅游哲学是“研究领域”。这是一个单一、且非常笼统的界定。曹诗图提供了旅游哲学的多种可能理解,并隐晦地强调“探究”和“学科”的含义。总结起来,归纳视角下的旅游哲学,其实质仍然是多元的(即研究领域、学科、反思/反省、追问、概括/总结、思考、智慧、理论、学问、看法/观点、成果)①,但是旅游哲学作为研究领域、探究活动和学科的含义相对突出。

3融合视角

融合上述分析,我们发现演绎和归纳逻辑对旅游哲学的理解是趋同的。旅游哲学存在多种理解。在演绎视角下,人们刻画旅游哲学的核心词是:思索、寻求、学习、体系、准则、宁静/冷静、研究、学科、观点/理论、态度、学说/学问、信念。而在归纳视角下,刻画旅游哲学的是:研究领域、学科、反思/反省、追问、概括/总结、思考、智慧、理论、学问、看法/观点、成果。两个清单并非完全对称,但是存在不少一致性,比如都提到学科、观点/理论、学问。当然,演绎视角对旅游哲学的理解更加结构化:归纳视角下,这些核心词没有明确的结构关系,而演绎视角将其纳入了一个有序的层次体系(图1)。另外,两个视角都在一定程度上强调哲学作为探索活动的属性。

需要做一个重要补充:基于融合视角,我们发现第二节对西方旅游哲学研究的归纳是不充分的。实际上,现有西方旅游哲学研究提示了比我们能够想到的更多的信息。例如,当我们把Tribe的《旅游哲学研究议题》和广义的旅游哲学(作为具有5个层次的系统)放到一起,很快就会发现该书是处于该系统的第三层(即旅游哲学探究的直接产物)。由此,马上可以做出推论:既然这个结果已经存在,那么其背后必然存在相关探究活动,而该探究活动又必然以爱智慧动机为前提;而当我们去阅读该书②,获得旅游研究的启迪,该启迪就是这种探索带来的间接影响。如此一来,《旅游哲学研究议题》的存在本身已经以一种完全客观的方式说明了广义(以及狭义)旅游哲学理解的存在③。类似的分析可以用于曹诗图以及其他相关研究作品。

因此,如果融合演绎和归纳两个视角,我们就有充分理由认为旅游哲学必然存在广义和狭义理解,即“系统”说和“探索”说。如何在两者之间进行选择,很大程度上依赖于个人偏好。本研究倾向于将旅游哲学理解为:以旅游活动及其伴生现象的普遍、基本、整体状况为认识对象,以逻辑论证为认识方法,以获得具有根本、完整、深刻和规律等属性的信念为认识目的,以是否合理作为判断标准的一种人类智力寻求活动。注意,探索不是单一存在状态,它必然涉及探索主体(主要是心理上的惊奇)、客体、目标、结果、制度、文化等维度。用探索这个“复合概念”来刻画旅游哲学具有可行性、适当性和简约性。

4讨论

4.1主要结果及其解释

上述探索至少产生4个重要发现:首先,旅游哲学具有多重(面)现实。其原因是旅游哲学作为一种存在本身的复杂性和人类认识此种存在的多样性的叠加。旅游哲学具有多面性,看的人也可能是不同的,即便是同一人其视角也可能处于变化之中,看到的结果自然就可能有差别。其次,旅游哲学具有广义和狭义。这是广义的哲学系统中各个层次的相对逻辑关系所决定的(图1),当然笔者的个人理解与偏好也起一定的作用。第三,我们从演绎和归纳角度看到的旅游哲学体现出趋同理解。这是因为实际上旅游研究者在认识旅游哲学的过程中已经受到了哲学的影响。无论Tribe还是曹诗图,想必他们对哲学和旅游具有相当的认知。而笔者在分别建构演绎和归纳视角下的旅游哲学时,也无法做到完全中立,因为笔者头脑中关于哲学、旅游本质的先入为主观念势必影响对归纳现有旅游哲学研究的解读。最后,演绎和归纳角度在理解旅游哲学上也存在差别。演绎的旅游哲学结构性更突出,即不同的理解被统摄于一个核心边缘结构,其中不同的理解得以分层,具有不同的重要性。这种差别主要得益于演绎过程中的内在逻辑。

4.2一些模糊地带的思考

前面,本文把(狭义)旅游哲学主要看作一种智慧探索:以旅游活动及其伴生现象的普遍、基本、整体状况为认识对象,以逻辑论证为认识方法,以获得具有根本、完整、深刻和规律等属性的信念为认识目的,以是否合理作为判断标准的一种人类智力寻求活动。这个看似明晰的定义实际上还存在很多模糊地带。就该定义,我们还可追问很多问题。比如:什么是事物的普遍、基本和整体状况?它们是绝对还是相对的?智慧必然是根本、深刻、完整和规律性的信念吗?哲学的逻辑论证作为认识方法是绝对有效的吗?与经验观察的关系是什么?哲学中采用的合理标准和科学中的正误标准真的不同吗?如果两者冲突我们该采用哪一个?本文在界定狭义旅游哲学时采用的是(西方)哲学界对这些问题的主流看法。但是,在哲学中往往分歧甚于共识[14, 16],忽略这个事实是不明智的。

限于篇幅,笔者将部分地回应上述疑问。首先,普遍、基本和整体应该是相对的。以“普遍”为例。旅游活动及其伴生现象本身是普遍的;加以限定的(比如中国大城市低收入老年女性居民的)旅游活动及其伴生现象也是普遍的。旅游哲学不仅仅研究前者,也研究后者。甚至,“伴生现象”就其自身而言也是普遍的。对于“基本”和“整体”我们也可做类似分析。第二,智慧作为信念不一定是根本、深刻、完整和规律性的。比如,在旅游现象中有时我们难以找到规律,难道就因此推断旅游研究无法找到智慧吗?显然答案是否定的。此外,智慧未必需要是完整的信念,毕竟我们可以谈论局部智慧。当然,一般而言智慧需要带有根本性和深刻性,尽管如何客观测定它们是困难的。

第三,逻辑论证是哲学分析方法的标志[8-9, 14],具有相对有效性。逻辑论证通常采用演绎或者归纳,但并不必然要求经验观察作为其检验手段。这也就是科学和哲学在方法论上的根本差别。因此,有些逻辑论证支持的结果未必在科学上得到认可。以科学问题的本质为例:主流科学哲学研究认为科学问题是一种理想和现实的差距,并且给出了较为合理的论证[26];然而一项针对旅游研究者的问卷调查发现几乎没有人选择这种理解,他们主要把科学问题理解为一种困难[5]。在此,我们发现逻辑观点与经验观察之间产生了明显的错位。另外一个例子:Tribe基于科学哲学,认为旅游知识不是学科、也不会成为学科,并且给出了逻辑上有效的论证[27];但是,这种逻辑上有效的判断却与大多数高等教育体系中的旅游学科实践不一致,比如在我国旅游知识已经是合法的学科。这说明有时逻辑论证并不一定符合经验观察,从经验上看并不总是有效的。

第四,哲学中采用的合理标准和科学中的正误标准存在交叉。应该说,科学上正确必然在哲学上合理,但反之则不尽然。科学同时需要逻辑和观察:演绎科学从逻辑推理开始,导出假设,然后加以经验验证;归纳科学从观察开始,然后进行概括与总结,最终形成逻辑判断。所以科学上正确说明哲学上合理。反过来就不同,主要是哲学上合理的论断未经检验,具有可错性。此外,有些哲学论断涉及的对象(如上帝、灵魂、物自体①)在现有条件下还不能(或者永远不能)被观察,自然无法在经验上加以验证。至于如果哲学的合理标准与科学的正误标准不一致该如何选择,主要看我们是在何种范畴内。如果在哲学范畴之内,显然应该优先选择哲学或者逻辑上的合理标准。具体到旅游哲学亦是如此。

上述针对旅游哲学狭义理解中所涉及的一些模糊地带的思考,迫使笔者又一次审视了该理解。实际上,应该意识到,对于该理解中的很多概念,应该持相对而非绝对立场。或许我们应该将上述旅游哲学的狭义理解界定调整为:

一种以旅游活动及其伴生现象的普遍、基本、整体状况为主要认识对象,以逻辑论证为主要认识方法,以获得具有根本、深刻、完整、规律等性质的信念为主要认识目的,以是否合理作为主要判断标准的人类智力探究活动。

当然,这4个“主要”的改动也存在一些问题,但限于篇幅难以展开进一步讨论。此外,我们还应该认识到该界定主要是具有逻辑上的合理性,在经验上不一定正确。所以,过于夸大旅游哲学——按此狭义理解——的价值是不妥当的,当然贬低其价值更不可取。

5结论

本研究旨在探讨旅游哲学的实质。通过演绎、归纳及其融合,表明旅游哲学具有多重含义,可以划分为广义的“系统”和狭义的“探索”两种根本理解。在本研究之前,尽管有学者提出了旅游哲学的不同理解,给出了一些偏向性暗示,但是还没有真正明确其实质,在论证上也不够完善。因此本研究的价值首先就在于弥补了过去研究对旅游哲学界定不明且缺乏系统论证的不足。其次,本研究还肯定了曹诗图、Tribe等研究者对旅游哲学所进行的开拓性研究。尽管现有研究对旅游哲学的认识还不够明确,体系还不够完善,但在理解的大方向上无疑是正确的。本研究与他们的研究在理解旅游哲学的实质方面实际上具有一致性。再次,由于对旅游哲学进行了富有成效的框定,本研究还拓展了旅游哲学的构成。一般认为旅游哲学起源于2000年前后,这个判断是有问题的。实际上,符合旅游哲学的旅游研究远远早于这个时段。可以认为,有效的概念性、思辨性的旅游研究多属于旅游哲学研究的范畴。而此类研究很可能从旅游研究出现之初①就已经存在了。最后,本文提出的广义狭义哲学观在一定程度上有助于廓清围绕哲学的种种模糊概念。

当然,本研究也有很多不足之处,前面已经提及一二。首先,由于采用逻辑分析而非科学验证,笔者对旅游哲学的理解不一定符合事实,即现实中的旅游哲学实践。第二,笔者对哲学、旅游和旅游哲学的理解必然带有一些主观色彩,主要依靠的是西方而非东方(中国)哲学。在通过演绎和归纳来认识旅游哲学过程中,笔者也难以做到完全的不偏不倚。第三,限于篇幅,有些论证——比如图1中5个层次为什么具有这样的逻辑结构,为什么第二个层次更加突出,为什么剔除过去文献中关于旅游哲学的一些不恰当属性等——并不充分,可能显得不太有说服力。第四,笔者强调了演绎视角,对归纳视角重视不够。在收集旅游哲学文献上,主要倚重书籍而非论文;并且这些文献主要是“显码文献”——标题、关键词中出现“旅游”和“哲学”的文献。因此,文中的归纳可能并不充分。最后,尽管本研究在讨论部分提及一些与旅游哲学理解有关的模糊地带及其背后的哲学争议,但是没有消除这些模糊,更没有参与哲学论辩——比如不同文化中的哲学体系对哲学本质的争论。这是本研究以及文中提及的旅游哲学研究都存在的不足。

显然,这些局限是未来研究需要进一步完善的地方。尤其需要在更大范围、更深层次上整合西方哲学文献,并且积极开展东西方哲学对话。这些工作必将深化我们对哲学的认识,从而增进对旅游哲学的理解。总而言之,本研究对旅游哲学这个新兴议题做了一次初步但富有诚意的探索,希望能够引起学术界对旅游哲学更多的关注和讨论。有更多人参与旅游哲学探究是最好的,能够激发人们内心的旅游哲学精神(即爱“旅游智慧”)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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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king Sense of the Philosophy of Tourism via a Mixed Approach

LAI Kun(School of Tourism Management, Sun Yat-sen University, Zhuhai 519082, China)

Abstract: For a long time, tourism as a research field has been informed by a myriad of disciplinary inputs. Among such inputs, what is missing is philosophy—the very origin of all sciences we know today. This situations is odd, because philosophy remains an influential discipline (now in humanities) and has implicit yet powerful implications for all sciences including tourism. In recognizing this situation, a few researchers responded, around 2000 (by a conservative estimation), by initiating inspiring and brave explorations of“philosophy of tourism (PT)”(i.e. a philosophical study of tourism). The western scholars approached PT by investigating specific tourism phenomena with philosophical insights. In China, attempts have been made to conceptualize PT and identity its internal structure. Despite a more-than-ten-year interests, a sound understanding of PT is lacking hitherto. As such, this study aims to explore PT in a greater depth by adopting deductive, inductive and mixed approaches. The deductive approach conceptualizes PT by firstly clarifying the meanings of two core concepts involved, namely“philosophy”and“tourism”and then deducing the possible meanings of PT. The inductive approach, on the contrary, understands PT through studying how previous researchers have understood it. Both western and Chinese literature (especially books) is briefly reviewed. In the mixed approach, the author further discusses the possibility of creating a kind of PT that combines the deductive and inductive understandings. As a result, the mixed approach develops broad and narrow interpretations of PT. In broad terms, PT can be deemed as a system with five layers:(1) internal spirit (i.e. love of wisdom of tour and/or tour-related phenomena or alternatively deemed as the essence of PT); (2)external action (i.e. seeking for such a wisdom); (3) direct influence (i.e. the consequences of the questing, such as the knowledge system of PT including but not limited to nature of tourism, values in tourism, tourism ethics/morality, tourism esthetics and tourism knowledge); (4) indirect influence (i.e. implications derived from the consequences, such as the purposiveness of tourism development and epistemological foundation for tourism research bestowed by PT); and (5)(lay persons) subjective impression (i.e. public views claiming that PT is unwittingly lofty, deliberately mystifying, unrealistic and the like). Narrowly understood, PT may refer to any of the five layers and/or their partial mixture, tending to vary according to individual preferences of tourism researchers. This study is inclined to define PT in a narrow sense:‘external actionthat primarily intends to understand the general and holistic conditions/properties of tour and tour- induced phenomena, mainly adopts logic argumentation in the process, aims mostly at seeking for fundamental, complete, in-depth and lawful believes of the phenomena, and is primarily judged by whether the results sought are logically reasonable. This study contributes to tourism literature by offering a more systematic and comprehensive clarification of PT, evidently expanding its scope and history, and identifying a couple of related issues for future investigation. It is hoped that this study can stimulate more concerns with and discussions on PT, an emerging research area in tourism studies.

Keywords: tourism; philosophy; tourism philosophy; deduction; induction; infusion; conceptual researc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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