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世纪以来家庭照料对女性劳动参与影响的研究综述*

2016-12-18 18:50吕利丹
妇女研究论丛 2016年6期
关键词:照料劳动家庭

吕利丹

(北京大学 国家发展研究院,北京100871)

新世纪以来家庭照料对女性劳动参与影响的研究综述*

吕利丹

(北京大学 国家发展研究院,北京100871)

女性劳动参与;老人照料;儿童照料;家庭照料

女性劳动参与对其自身、家庭以及社会都有重要意义。新世纪以来,受到经济改革、人口和家庭结构转变的影响,家庭照料负担日益沉重,导致女性在家庭照料和劳动参与方面的矛盾凸显。本文通过对国内外有关家庭照料与女性劳动参与关系的研究进行回顾,总结家庭照料对女性劳动供给的影响,发现无论是照料老人还是子女都会对女性劳动参与带来负面影响,中老年女性对孙子女的隔代照料有助于家庭年轻女性更多的劳动参与,而隔代照料对老年人自身的退休决策影响是既有研究的空白。未来的相关研究,应强化社会性别视角,建议从生命历程的视角分析家庭照料对女性照料提供者福利的长期影响,并加强对建立市场化的照料服务体系的政策分析。

一、引言

随着老龄化的发展,中国老年人口规模迅速扩大,照料需求随之上升,家庭内可以为老年人口提供照料服务的子女数量却在下降。从20世纪80年代初开始,中国实行了长达30多年的计划生育政策,当前步入老年的人群中,越来越多人的子女数量不到2个。中国老年人的居住安排也在发生着变化,空巢家庭老年人口比例增长迅速,成年子女照料老人的难度变大。与此同时,人口跨区域流动、农村劳动力非农化转移极大地影响了家庭的居住模式和功能,农村留守儿童和留守老人的照料受到挑战。家庭照料负担是中国当前面临的重大问题。中国照料服务市场化的发展长期滞后[1][2],家庭内无偿照料劳动主要由女性来承担,这导致女性在家庭照料与就业选择上面临两难的决定,不少女性为了照料家庭中的失能老人或幼年子女不得不中断工作,还有相当比例的女性同时承担家庭照料与劳动参与的双重责任。

家庭照料与劳动参与的冲突是当代社会的普遍现象,对女性劳动者个人、家庭和经济发展都造成了重要影响[3](PP15-32)。关于家庭照料对女性劳动参与的影响,在国际上早已有非常丰富的研究[4](PP641-690)[5](PP705-725)。近十余年来随着人口转变的发展,再次成为国际学术研究的新热点,也成为各国政策制定者关注的重要问题。然而大多国际文献仅限于美国和英国这种市场化程度很高的地区,缺乏来自其他体制国家的证据,中国在这方面也尚处于起步阶段。因此,本文通过对国内外有关家庭照料与女性就业的研究进行回顾,分析家庭照料对女性劳动供给的影响遵循怎样的机制和规律,又带来了怎样的影响与后果,并探讨对中国相关研究和政策制定可供参考之处。

二、概念和数据支持

1.家庭照料的概念和特征

董晓媛[1]从国际女性经济学文献的角度入手,对照料的概念进行了界定并总结了相应的特征,认为照料是指对人的直接照顾活动,比如给被照顾者洗澡、喂饭、带他们看医生、交谈,以及与儿童玩耍、给他们讲故事等。进一步地,董晓媛总结了照料劳动具有的三个重要特征:第一,照顾劳动需要对被看护者的关爱,由于被照顾者的消费主权具有不完整性,照顾者对被照顾者发自内心的爱对照顾质量非常重要。第二,劳动投入是照顾最重要的生产要素。照顾劳动为人直接服务的特点决定了照顾比其他生产活动更具有非规模经济的特点,高质量的有偿服务是昂贵的,低收入家庭的妇女通过市场替代来缓解工作与家庭照料的矛盾的能力是有限的。第三,家庭照料有正外部经济效应和溢出效应。对儿童照料的社会回报率往往高于家庭私人回报率,因为父母没有对子女财富和收入的产权,他们不能完全收回对子女投入的回报,育儿直接成本和机会成本越高,社会回报率与家庭私人回报率的差异就越大。

2.数据支持

发达国家研究家庭照料与女性劳动供给问题起步较早,例如在美国,20世纪90年代就涌现了一批相关文献对此展开了热烈讨论,这一时期的大部分研究是基于横截面调查数据的实证研究,比如1987年美国家庭户调查(National Survey of Family and Households,NSFH)就为很多研究提供了数据支持①NSFH调查在1987年做了第一期的基线调查,后来在1992年和2001年分别做了第二期和第三期的追踪调查,20世纪90年代基于该数据的研究基本使用1987年的基线调查数据。。NSFH的样本量约13000人,调查内容包含了人口学特征、个人和家庭经济社会特征、家庭结构和状况等,信息比较丰富,在内容上可以很好地支持家庭照料与劳动供给关系的研究。

然而基于横截面的数据和统计方法很难解决内生性的问题,不利于识别因果关系,得到的结果很有可能受到混杂因素的影响。在这种情况下,不同的研究者使用1987年美国家庭户调查(NSFH)的研究就得出了非常不同的结论[6](PP258-274):McLanahan和Monson[7]发现家庭照料压缩了女性照料者的工作时间,但是并不影响她们被雇用;Moen等[8](PP176-186)则认为当女性面临家庭照料与劳动供给的冲突时,更倾向于停止提供照料,而不是离开劳动力市场。因此,要厘清家庭照料与劳动供给之间的因果关系,必须解决二者之间的内生性问题。

使用追踪数据替代横截面数据是解决内生性问题的主要方法之一。随着追踪数据的日益丰富,现有相关研究也越来越多地倾向于使用追踪数据。例如,NSFH在1992年和2001年分别做了第二期和第三期的追踪调查以后,学者们使用NSFH的面板数据做了更为准确的因果识别,例如Wakabayashi和Donato利用1987年和1992年两期追踪数据研究证明了提供家庭照料对女性就业和收入有负面的影响[9](PP467-488)。另外,美国健康和养老追踪调查(Health and Retirement Survey,HRS)数据也为相关研究提供了很好的支持,相关研究不胜枚举,例如Wakabayashi和Donato利用HRS的追踪数据研究了照料老年父母对女性长期福利的影响[6]。HRS的第一期调查从1992年开始,调查人数接近1.3万人,包含了丰富的健康和认知状况、家庭结构、劳动供给、工作历史、收入财富等丰富变量②详见http://hrsonline.isr.umich.edu/.。

在中国学者对家庭照料与劳动供给矛盾问题开始关注时,就已经有追踪数据可以使用。最早的追踪调查数据是中国健康与营养调查(China Health and Nutrition Survey,CHNS),CHNS从1989年开始第一期调查,现在已经发布了9期数据,CHNS追踪时间长,数据的使用价值很大,但调查的省份相对较少,只有9个省区③详见http://www.cpc.unc.edu/projects/china.。中国老年人口健康长寿跟踪调查数据(Chinese Longitudinal Healthy Longevity Survey,CLHLS)是另一个较早开始的项目,CLHLS从1998年开始启动,目前已经发布了6期数据,调查内容涉及个人健康状况、家庭结构、社会经济背景等,共涵盖了23个省、自治区,覆盖的地理范围较广,但不属于严格的随机抽样,对低龄老年人和中年人的代表性不足④详见http://centerforaging.duke.edu/index.php?option=com_content&view=article&id=115&Itemid=152.。CHNS和CLHLS是有关中国的较早的追踪调查,内容有家庭照料责任、劳动供给方面的信息,目前积累下来的中文相关文献大多是基于这两个数据。中国健康与养老追踪调查数据(China Health and Retirement Longitudinal Study,CHARLS)从2011年开始进行调查,目前已经发布了3期全国追踪调查数据,CHARLS调查人数约2万人,属于严格的随机抽样,在全国28个省区都有样本点,对45岁及以上中老年人具有很好的代表性,而且健康状况、照料、就业等相关信息很详尽,可以很好地支持家庭照料与劳动就业关系的相关研究⑤详见http://charls.ccer.edu.cn/zh-CH.。

三、家庭照料对女性劳动参与的影响

已有一些学者对中国家庭照料与女性劳动参与的冲突展开了研究。根据被照料者的角色,这些文献可以分为两类:儿童照料和老人照料。在儿童照料方面,根据女性照料提供者与儿童之间的关系还可以进一步细分,其中一部分为照料子女的文献,这占据了儿童照料相关文献的主体;另外一部分文献与照料孙子女相关。下面将针对以上涉及的文献分类分别进行回顾和总结。

1.照料老人与女性劳动参与

照料老人会对照料者参与劳动力市场的状况产生影响,这在国际上已经有很多相关的研究。例如,有研究发现照顾失能老人对女性的工作时间有着负面效应,而对男性的影响却不显著[10](PP63-80)[11](PP189-205)[12](PP240-252)。使用中国数据所做的研究有类似的发现,同时也显示了一些中国独有的特点。刘岚和董晓媛等[13]、黄枫[14]利用中国健康与营养调查(CHNS)数据分别指出照料老人会减少农村妇女的非农劳动时间、会降低城镇女性的劳动参与率。刘柏惠[15]基于中国老年人口健康长寿跟踪调查数据的研究发现,老年照料会降低子女的劳动力市场参与,照料老人的子女要付出明显的机会成本,使其承受逐渐扩大的隐性“工资惩罚”,其中女性照料者面临更大的工资惩罚。马焱和李龙[2]基于第三期中国妇女社会地位调查数据研究发现,在女性群体中,与非照料者相比,照料者的就业概率显著低了27.7%,而男性是否从事有偿收入工作与是否照料老年父母之间没有显著关系。蒋承和赵晓军[16]利用2005年中国老年人口健康长寿跟踪调查所做的研究有类似的发现。范红丽和陈璐[17]用中国健康与营养调查数据研究了在中国照料老人对女性劳动参与率的影响,发现为父母提供照料帮助的女性其劳动力参与率下降了23.8%;对于与父母公婆同住的女性受到的影响更大,照料责任使其劳动参与率下降49.08%;与城镇女性相比,农村女性受到的影响更大,照料活动使其劳动参与率下降28.1%。

2.照料子女与女性劳动参与

许多发达国家的学者估算了妇女因生育和照料孩子减少就业或丧失职位晋升机会造成的收入损失,这在文献中被称为“妈咪税”[18]。Jia和Dong基于中国调查数据的研究发现中国经济改革导致年轻女性的“妈咪稅”有升高的趋势,而且在非国有部门就业的女性受到的惩罚更为严重[19]。杜凤莲[20]利用中国健康与营养调查数据的研究发现,与男性相比,儿童看护和家庭结构对女性劳动参与率的影响程度更高。王姮和董晓媛[21]利用2001年在四个国家贫困县所做的农村住户调查数据研究发现,幼儿照料责任显著地抑制了女性非农劳动参与。杜凤莲和董晓媛[22]利用中国健康与营养调查数据在女性应对儿童照料和劳动参与矛盾的决策上也做了专门的分析,她们针对中国城镇地区女性劳动参与和学前教育选择的经验研究表明,受过良好教育或者富裕家庭的女性倾向于参加有酬劳动,并更可能把子女送到幼儿园接受教育。刘靖和董晓媛[23]专门研究了农村地区母亲劳动参与与儿童照料之间的关系,发现中国农村地区女性在劳动力市场的劳动参与和照料儿童责任的矛盾日益突出。女性劳动参与的中断具有长期的影响,宋健和周宇香[24]利用2010年第三期中国妇女社会地位调查数据所做研究表明,女性曾因生育或照顾子女有过就业中断的经历对后来的就业状况有消极的影响。

3.照料孙子女与女性劳动参与

激烈的社会竞争和年轻女性劳动参与率的上升,使得传统中由年轻母亲承担的子女照料责任转移到了年轻母亲的父母一代,产生了日益普遍的隔代照料现象。隔代照料对于家庭中的年轻女性和临近退休年龄的中老年女性的劳动参与都有直接的影响。祖父母对孙子女的照料有利于女儿和媳妇的劳动参与,沈可、章元和嫣萍[25]基于2002年中国东部九省的家庭调查数据分别考察了家庭结构对女性与男性劳动参与率及工作时间的影响,发现多代同堂的家庭结构明显提高了年轻女性的劳动参与率和工作时间,多代同堂家庭中老年父母尽力协助女儿或媳妇料理家务,有助于她们投入更多的工作时间。照料孙子女对于中老年女性劳动参与的影响方面,尚无直接相关的实证研究,文献中可以找到一些间接的证据,例如黄枫利用中国营养与健康调查数据对城镇老人劳动参与的研究发现,当城镇老人照料孙子女时,其劳动参与率下降6个百分点[14]。与城镇老人不同,绝大多数农村老人没有退休金,会持续劳动直到生病或者老得不能劳动,因此照料孙子女对农村中老年女性劳动参与的影响程度也有所不同,白南生等人2006年在安徽农村所做的调查发现,照料孙子女对老人参与农业生产劳动的替代效应并不显著[26]。

以上是根据被照料者的人群进行归类,对现有相关文献的简要总结和回顾。实际上,家庭照料对女性劳动参与的影响并非一成不变,存在更广泛的异质性,还与被照料者的特征、居住方式、影响阶段等有关系。

家庭照料是否对女性劳动参与产生实质性的影响与被照料者的特征紧密联系。在老龄化社会,随着预期寿命的延长,老年人中罹患慢性病的数量越来越多,很多老人还因为慢性病导致失能。中国目前主要是家庭为患有慢性病和处于失能状态的老人提供非正式的长期照料,这种非正式照料主要是家庭中的女性来提供。Ettner[10]利用1986-1988年的收入与参与追踪调查项目(SIPP)追踪数据的研究发现,当女性照料者照料残疾老人时,其有偿劳动的时间显著地减少。是否与老人同住可能是照料残疾老人对女性劳动供给产生影响的重要机制,Ettner[11]利用美国全国家户调查数据的另一项研究发现,无论是一起居住还是分开居住,照料失能父母对男性和女性的劳动供给都有负面的影响,但只有当被照料的老人与照料者没有居住在一起的时候,女性照料者有偿劳动时间的压缩才具有统计显著性。

在各种慢性病中,对认知受损害的痴呆症患者的照料成为格外沉重的负担,Ory等的研究表明,由于照料提供者要履行与日常生活活动能力(ADL)和工具性日常生活活动能力(IADL)相关的更多任务,与照料患有其他疾病的老年人相比,无偿照料痴呆症老人的女性需要投入更多的时间,其改变工作状态的可能性更大[27](PP177-186)。

与此同时,无偿家庭照料对女性的劳动供给的影响可能体现在生命历程的不同阶段。有研究发现,家庭照料对女性劳动供给存在短期的的影响,例如Wakabayashi和Donato[9]的研究发现,照料的初始阶段对女性有偿劳动供给的影响非常显著,工作时间出现明显下降。还有研究发现家庭照料对女性劳动供给存在长期的影响,比如Pavalko和Artis[28](PP170-179)的研究发现,当女性在早期年轻时因为提供家庭照料降低劳动参与或压缩工作时间以后,在她们进入中年阶段中止照料活动以后,仍然很难恢复到以前的劳动参与程度。

以上文献回顾提供了女性面临家庭照料和劳动供给矛盾的基本现实。随着中国家庭结构的转变,相关研究议题的重要性凸显,中国有关家庭调查的面板数据逐渐丰富起来,研究方法和度量手段的精确化程度也在改进,相关研究选题还可以继续拓展,基于被照料者特征、照料者特征和照料方式等划分的更为细分人群的研究有待进一步充实,例如可以根据被照料者是否老年痴呆或长期失能、照料提供者的工作种类和工作历史、提供照料的种类(是日常生活照料还是工具性活动)以及照料者与被照料者的居住距离等,考察细分情况对中国女性劳动供给的具体影响程度。

四、家庭照料与就业冲突的负面影响

女性的工作与家庭照顾责任冲突对社会性别平等、女性本身以及家庭福利都有严重的负面影响,而且长期来看,这种负面影响可能累加,导致老年女性陷入贫困或者更差的健康状况。这具体表现为:

1.照料者就业的连续性

家庭照料负担通常导致女性减少有偿劳动参与时间,甚至中断有偿劳动参与。Pavalko和Artis[28]的研究显示,女性开始成为照料提供者以后,其压缩劳动时间或者离开劳动力市场的概率就大大增加,即便她们中止了无偿照料工作,也很难恢复到之前的就业水平。

社会支持和政策扶持对于女性的连续就业和再就业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Stier等基于12个国家跨国数据库的实证分析发现,福利型国家给予了职业女性配套的社会支持,从而促进了其劳动参与的连续性;与之相反,在赋予了女性最多照料责任的国家,劳动力市场的性别隔离最为严重,女性在生育和抚养幼年子女时受到的工资惩罚更高,其更倾向于中断劳动参与,从而在经济上更依赖其他收入来源[29](PP1731-1760)。

2.照料者收入和养老金降低

家庭照料责任通过影响劳动供给而产生的直接经济成本不仅仅包括劳动收入的损失,还涉及养老金的变动。Carmichael和Charles[30](PP411-415)[31](PP781-803)基于英国的研究发现,在控制其他条件情况下,提供照料的女性工资比不提供照料的女性低4-10个百分点;Johnson和Sasso[32](PP104-108)研究了劳动供给与家庭照料冲突的影响,认为劳动供给是退休后财富状况很重要的预测变量,工作到较高年龄或者工作时间较长的人一般退休后积累的储蓄要更高,相反,一般在50多岁就退出劳动力市场的人面临退休后财富损失,将来的养老金收入和社会保障甚至医疗保险也会受到影响。根据累积劣势理论,家庭照料对照料者福利的负面影响可能随着时间而累积。Wakabayashi和Donato[6]基于追踪数据的研究就发现,生命早期阶段提供家庭照料的女性在生命的后期面临贫困的风险更高。

3.照料者健康恶化

家庭照料责任还会对照料者的心理和身体健康状况产生负面影响。Coe和Van Houtven[33](PP991-1010)利用美国健康与退休调查(HRS)数据发现长期的照料加深了照料者的抑郁程度。Do等[34]利用韩国老龄化跟踪调查(KLOSA)发现照料老人对照料者的健康有着负面效应,并会增加照料者的医疗开支。刘岚和陈功[35]利用中国健康与营养调查数据也发现照料父母对城镇已婚妇女的自评健康有负面影响。

4.时间贫困

在现代社会,时间利用或支配方式是一切福利的基础。女性劳动者在面临家庭照料责任和就业冲突时,很可能以牺牲个人时间为代价同时承担两份责任,造成女性的“时间贫困”,致使女性的生活质量和福利受损[36](PP1913-1929)。畅红琴等[37]利用中国健康与营养调查数据研究了1991-2006年中国农村的经济发展对农户家庭内部时间分配的性别分工和劳动时间的影响,研究表明,与男性相比,女性在家庭经营、工资性劳动和家务劳动中的时间投入比例都有所增长。杨菊华[38]利用1990年、2000年和2010年三次中国妇女社会地位调查分析了时间利用的两性差异,研究表明,女性的有偿劳动和无偿劳动的时间总和多于男性;而且纵向来看,女性劳动的时间在变长,学习时间和娱乐闲暇时间在缩短。董晓媛基于2008年中国时间利用调查的研究发现,农村地区女性每周劳动时间比男性平均多7小时,城镇地区更是高达10.5个小时[39](PP540-560)。

五、研究不足和展望

关于家庭照料责任对女性劳动参与影响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发达国家,针对发展中国家的研究较少,国内的相关文献也十分有限。本文通过对既有文献的梳理和总结,认为目前中国的相关研究存在以下不足之处和需要改进完善的地方。

1.引入生命历程视角的家庭照料分析

已有对家庭照料影响研究的文献主要关注女性照料者的劳动参与程度和被照料者的福利,缺乏对照料提供者自身福利的深层次分析。同时,对于照料提供者自身福利分析的研究,也主要是关注照料提供当期的福利影响,对其终身福利影响的分析较少。为了照料年幼子女而减少劳动参与程度的女性进入中老年以后是否还需要照料年迈的父母?女性早期提供无偿家庭照料服务对其后来的收入和健康是否有损害?以上问题目前还很少有研究涉及,需要引入生命历程的分析视角。因此,进一步的研究可以利用生命历程的分析视角和理论框架,研究女性早期因家庭照料而调整劳动参与对其终身福利(如退休决策、养老金收入以及老年健康状况)的影响。当然,生命历程视角的研究对调查数据和实证方法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需要以包含早期生活经历的调查数据或较长跨度的面板数据作为研究的基础。

2.家庭照料对中老年女性退休决策的影响

在老龄化程度不断加深、老年人健康水平不断提高的今天,延迟退休年龄和促进中老年人口就业成为当前重要的政策议题,也推动了学术研究对中老年人口劳动供给和退休决策的关注。然而,传统针对中老年人口劳动供给和退休行为的研究忽视了家庭责任在就业决策中的作用。激烈的社会竞争和年轻女性劳动参与率的上升,使得传统中由年轻母亲承担的子女照料责任转移到了年轻母亲的父母一代,产生了日益普遍的隔代照料现象。人口预期寿命的延长则导致家庭中出现高龄失能老人的概率不断上升,加重了中年人口的老年照料责任[40]。孙子女照料和老年照料长期以来都是中年女性时间分配的一个重要方面,并且其重要性还在不断增大。

然而,已有文献并未对中老年人口家庭责任和社会就业的冲突进行充分讨论。无论是针对劳动供给和退休行为的研究,还是针对家庭照料决策的研究,都极少注意到中老年人口在面临家庭照料和社会就业时存在决策冲突。关注退休行为的早期文献极少注意到家庭照料责任所扮演的角色。针对家庭照料的研究则更多关注子女照料和老年照料对年轻母亲劳动供给的影响[4]。尽管有少数研究将研究对象转向了临近退休的中老年人口[41](PP170-179)[42](PP857-879),却少有研究关注隔代照料所引起的家庭照料责任和社会就业的冲突[43](PP435-454),比如研究隔代照料需求对老年人提前退休决策的影响,这对中国当前延迟退休决策的制定和执行具有重要意义,从一般均衡的角度看,延迟退休和二胎政策的全面放开可能增加年轻人在子女照料上的责任,会如何影响老年人退休选择和年轻人就业决策,这都需要严谨的理论分析和数据实证分析。

3.女性无偿家庭照料的经济贡献

在中国城镇地区,20世纪90年代国企改革以前,国有企业实行终身雇佣制,为工人提供从“摇篮到坟墓”的社会保障,包括退休金、教育医疗服务、托儿所和幼儿园等社会服务一应俱全。伴随着国有企业和劳动力市场的改革,这些社会保障服务逐渐从企业剥离,转交给市场和家庭。而中国家庭服务的市场化程度长期滞后,改革的成本主要由家庭承担。女性是家庭无偿劳动的重要提供者,在劳动力市场改革的时候也更为脆弱,失业的可能性更高,可以说女性承担了国企改革的重要成本。同一时期在中国的农村地区,剩余劳动力异地非农转移的过程中,已婚妇女逐渐加入转移队伍,成为农民工群体的重要组成部分,家中的年迈父母和年幼子女都成为农村妇女参与非农就业的牵绊。

广大女性无论在生产领域的有偿劳动还是在家庭领域的无偿劳动都为中国经济腾飞做出了巨大的贡献,然而在计算改革和经济发展的成本时,女性提供的无偿家庭照料却长期被忽视,给女性的收入、福利带来严重的负面影响。为了应对人口老龄化,渐进式延迟退休年龄被提上了中国政府的议事日程,而且党的十八届五中全会明确提出了“全面二胎政策”,这些政策会进一步加剧女性的家庭照料和劳动参与的冲突,如果女性的照料劳动得不到社会的承认和支持,反过来会降低她们的照料和生育意愿,从而加剧社会的“少子化”和“照料赤字”倾向,不仅降低人民的生活质量还会使经济增长陷入停滞[44]。所以,女性如何权衡家庭照料和外出就业选择,需要从家庭经济学视角进一步完善理论研究,有利于提高政策制定的针对性和有效性。

4.关注性别平等,加强市场化照料服务体系的相关政策研究

女性的劳动参与对其自身、家庭以及社会都有重要意义,对于改善女性收入、提升地位和决策权、实现男女平等、提高子女教育和健康水平以及促进经济增长和社会发展等方面,都有非常积极的影响[45](PP879-891)[46](PP79-101)[47](PP3-4)。但女性家庭照料与劳动参与这一矛盾长期被社会政策和学术研究忽视,女性对家庭和社会的贡献没有得到充分承认,影响了中国女性劳动力的供给和女性自身的福利,也影响了受照料老人和儿童的生活质量。

在西方发达国家,形成了由国家、市场和家庭共同负担的照护模式,而且在不同的制度背景下,三个照护主体的责任各有侧重。比如,在以自由福利体系的照护模式为特征的英国,大部分老年群体需要从市场化的组织或机构中获得老年照护服务;在以社会民主体制的照护模式为特征的芬兰,公立养老机构为老年照护服务的主要提供者;在日本,则是以社团福利法人的照护模式为特征,照护责任以社团法人为主导,家庭处于边缘地位[48]。反观中国当前的照护模式,照护服务体系的市场化程度很低,相应的制度设计很不健全。

联合国通过的2015年后发展议程中,“性别平等”被列为17个可持续发展目标之一,性别视角纳入新发展议程的各个领域,作为实现性别平等和促进妇女发展的重要手段,“重视无酬照料和家务劳动,政府着力提供公共服务、基础设施和相关政策,提倡家庭范围内共同分担家务劳动”被写入2015年后发展议程的文件中[49]。在此背景下,国家主席习近平在2015年联合国全球妇女峰会上发表重要讲话,为促进男女平等和妇女发展重申了承诺,体现了中国政府对性别平等和妇女发展的高度重视。

近年来,中国对老年和儿童照护体系投入大量的资源,显示出政府承担相应责任的决心。国务院于2013年发布了《国务院关于加快发展养老服务业的若干意见》提出要大力建设中国的养老服务体系,目标是:“符合标准的日间照料中心、老年人活动中心等服务设施覆盖所有城市社区,90%以上的乡镇和60%以上的农村社区建立包括养老服务在内的社区综合服务设施和站点。”[50]在《中国儿童发展纲要(2011-2020年)》中也明确了政府的责任,表明要“增加城市公办幼儿园数量,农村每个乡镇建立并办好公办中心幼儿园和村幼儿园”[51]。

然而,现实情况是,愿意到养老机构养老的老人数量寥寥,近1.4亿的老人主要依靠家庭养老。另一方面,20世纪90年代的市场化改革以后,中国的幼教体系经历了市场经济的挑战,走过了公办幼儿园萎缩、集体办幼儿园不景气、企业办幼儿园锐减、民办幼儿园良莠不齐的不同发展阶段[52],在机关事业单位和经营状况良好的国有企业职工可以继续享受福利型学前教育服务,更多的体制外劳动者则需要以较高的价格从市场购买[22],体制外的工作者和低收入者面临的照护问题尤其突出。从维护和保障社会公平的角度出发,建立市场化的照料服务体系,促进体制内外劳动者的收入和地位平等,保障老年人、婴幼儿以及年轻母亲劳动参与者的社会福利,都是保障社会稳定、进一步推动深化改革的重要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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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绘山

Impact of Family Caregiving on Women's Labor Force Participation Since 2000

Lü Li-dan
(National School of Development,Peking University,Beijing 100871,China)

female labor force participation;elderly care;childcare;family caregiving

Women's labor force participation has great implications for themselves,their families and the entire society.Along with economic reforms and population structural changes in recent decades,demand for family caregiving has drastically increased,aggravating the family and work balance for women.This paper reviews the related literature at home and abroad in order to gain an understanding of the impacts of women's family caregiving on their labor force participation.It finds that both elder care and childcare affect women's labor force participation,and that women would have higher labor force participation when their parents take care of their children. Caring for grandchildren may also have influence on grandparents'decision on retirement,a topic that has not attracted enough attention among researchers.A gender perspective as well as a life cycle theory should be encouraged in future research,especially in the analysis of the impact of long-term family-based care on the welfare of women caregivers and the pros and cons of marketization of care.

C913.11

A

1004-2563(2016)06-0109-09

吕利丹(1985-),女,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博士后。研究方向:劳动经济学。

本文是中国博士后科学基金(项目编号:2015M570875)成果。感谢中国女经济学者培训项目董晓媛教授、中央财经大学张川川副教授对于本文的指导和帮助,文责自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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