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祭

罗开成

当孩提时代一去不复返，再回故乡，好想好想，捉盆泥鳅祭童年。

——题记

当落日的余晖洒尽，黑夜降临，轻柔的月影如约而至，晚风吹动着它银白色的裙摆，胜似一位风情万种的美人儿，漂亮得没有半点瑕疵。我一个人悠悠地在故乡残存的古道上走着，因為新修的公路建成通车，古道上密密麻麻地长满了草，已经很少有人走了。晚风轻轻地梳弄着古道上的野草，月光也为它们做了银白色的长衫，这些神气十足的野草霸占着古道向我示威。

我一个人慢慢地踱着，想起那时候的故乡，没有车水马龙，没有人声鼎沸，没有高楼林立，也没有发动机震耳欲聋的轰鸣；有的，只是小桥流水、古道西风和竹海深处的炊烟人家。那大概是回忆里最美的童年印象了吧！

小时候，最快乐的时光该是打着火把捉泥鳅。三四月的晚上，被太阳烤了一天的土地开始降温。这时候水田刚刚翻耕还没有种下农作物，水田里的泥鳅纷纷冒出来乘凉。要是哪天下点小雨，气温又高，那些肥得游不动的“老家伙”也都会跑出来，一层一层地躺在泥巴上，任晚风把水面吹成一个一个的笑脸，它们就是纹丝不动。

做火把捉泥鳅是村子里代代相传的绝活！老人们说，泥鳅看到火光就不会动了，只管放心去捉。大人们把一个一个的松球扎在一起，再涂上许多松油。有时候也会先放在柴油桶里泡一会儿，然后用细线一圈一圈地绑好，最后找一根湿木棍戳进去，火把就做好了。

捉泥鳅的火把最多的时候，也就是最壮观的时候。那些明晃晃的火把在夜色下互相辉映着，像无数的小灯笼，给静谧的水田夜色平添了几分诗意，让人更加留恋这美妙的时光。

当然，提着胜利品回家也是极有乐趣的。人们三三两两地走进竹海里，便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了。光着脚丫子走在竹海里的古道上，四周的竹子就越来越密了，几乎看不见天空和月色。如果不是村里人，迷路是常有的事。

后来啊，水田里施的化肥越来越多，杀虫剂也越来越毒，常常能看到浮着的一层层的死泥鳅。老人们看了，都会忍不住落泪！村子里越来越多的人为了修房子，砍掉了竹子拿去充当顶梁木。慢慢地，竹海就只剩下几根瘦竹了，一到秋天，就会随着秋风瑟瑟发抖……

等到村子里的水泥马路通车后，古道就没人走了。孩子们慢慢长大去了城里读书，而记忆中的童年，也被时间蚕食得只剩下零散的碎片……

我一个人走在古道边上，企图在脑海里拼凑出故乡的轮廓，可那些零散的碎片，再拼凑不出一个美妙的童年。我发现自己在古道上越走越觉得陌生，野草也越来越密，它们正张牙舞爪地向我扑来，企图吞噬我仅剩的童年碎片，它们甚至想剥夺我脑海中美妙的故乡。我像个迷失了回家方向的孩子，黯然神伤，落荒而逃……

孩提时代一去不复返。

再回故乡，好想好想，捉盆泥鳅祭童年！

【作者系湖南省隆回县二中（588）班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