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命运共同体”视域下全球化与制度变迁的双向互动

2017-03-10 22:57徐艳玲
理论学刊 2017年3期
关键词:人类命运共同体变迁全球化

徐艳玲,李 聪

(山东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山东 济南 250100)

“人类命运共同体”视域下全球化与制度变迁的双向互动

徐艳玲,李 聪

(山东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山东 济南 250100)

作为全球交往秩序的中国想象和中国方案,“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根植于中国特殊地理区位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之中,并在全球化与地方性制度变迁的互动中逐步形成。在“人类命运共同体”视域下,全球化使世界各国的经济、政治、文化呈现出彼此交融、和合共存的多种样态:一方面,全球化对地方性制度变迁具有规制作用;另一方面,地方性制度变迁又对全球化形成倒逼机制。由此,全球化引导制度变迁,制度变迁展现全球化成果,两者共同作用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伟大实践。

“人类命运共同体”;全球化;制度变迁

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在外交布局上积极有为,从推进合作共赢的大国外交,到建构“亲诚惠容”的周边外交,从推动利益共同体到文明共同体、安全共同体、生态共同体等,进一步坚持和发展了“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人类命运共同体”已成为习近平主席外交之旅的“中国名片”和“话语”方式。作为全球秩序的中国想象和中国方案,“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是在全球化与地方性制度变迁的互动中形成的,是中国在全球化困境下实现的外交理念的重大突破。在“人类命运共同体”视域下,探研全球化与制度变迁之间的互动关系,对于消解“中国向何处去”的时代焦虑,破解中国“崛起中的烦恼”,将是一个有益的学术探索。

一、全球化对制度变迁的规制

“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是在全球化时代国家间交往过程中所形成的一种主体间共识。从其产生的文化渊源来看,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有着“尽人事,顺天命”的天命观和“协和万邦”、“和合共生”的天下情怀以及“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伦理底线。面对目前全球190多个国家、70亿人口的复杂局势,人类生态危机已暴露无遗,文明间冲突此起彼伏,人类的未来走向何方?这是一个亟待解决的重大理论和现实问题。倡导“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正是基于目前的全球性问题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改革、建设、发展的实际而得出的中国方案。“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站立在全人类的角度,以人类共同的命运为关怀指向,其立意之高远、格局之宏大,是超越以往“霸权”和“均势”国际关系理论的新理念。

20世纪80年代之后,随着全球化进程的加快,全球化作为一种运动、一种历史现象,在价值观和意识形态上常常被看作是资本主义世界推行经济霸权、妄图霸占整个世界的工具。但是也必须看到,无论从价值上如何定位全球化,有一个事实性存在摆在了世人面前,那就是全球化时代各国经济都在自由贸易的基本原则下走向开放、走向市场。各个国家大大提高了彼此间的依赖程度,整个世界经济开始逐步趋向一体化,全球化使世界经济发展形成一种趋势,这种趋势就是土地、技术、劳动力等各种生产要素在全球范围内得到优化配置和自由流动。这种全球范围内的经济要素的自由流动逐步形成了资本全球化、市场全球化、生产全球化、贸易全球化、科学技术合作与信息网络的全球化等。表现在生产、交换、分配和消费领域,就是不同国家和地区的产品都在全球范围内不断地流动和配置,从而在一定程度上形成了“人类命运共同体”。如同习近平主席在2013年访问俄罗斯国际关系学院时所言,在全球化时代,“各国相互联系、相互依存的程度空前加深,人类生活在同一个地球村里,生活在历史和现实交汇的同一个时空里,越来越成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人类命运共同体”*习近平:《顺应时代前进潮流促进世界和平发展——在莫斯科国际关系学院的演讲》,《人民日报》2013年3月24日。。在2014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总部演讲时,习近平主席进一步强调:“当今世界,人类生活在不同文化、种族、肤色、宗教和不同社会制度所组成的世界里,各国人民形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人类命运共同体。”*习近平:《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总部的演讲》,《人民日报》2013年3月28日。因而,虽然从全球化出现之初就面临着反全球化浪潮,但全球化反映的是当今人类社会对市场经济模式的普遍认同,以及通过市场交易的方式对资源配置起基础性作用的价值认同。可见,全球化是在特定的历史条件下随着人类彼此间交往的不断扩大而势必产生和发展的一种潮流和趋势,全球化的发展深刻影响着各国的制度稳定,在全球化的背后是各个国家或地区之间制度设置的不断调整、改变甚至是博弈。

当今国际关系仍然是由民族——国家为主导,全球化对各国制度变迁仍然有“硬”、“软”两种约束机制。越是在这种国际关系情势下,越要强调“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以对当前以追求自身利益最大化的民族——国家为基点的国际关系形成对冲。一方面,全球化对制度变迁会产生“硬约束”。所谓“硬约束”,是指发达国家运用自己的影响力,在全球化过程中使市场机制在全球范围内得以延伸,并且发达国家在推行全球化游戏规则时,绝不再是单纯从本国利益或意志出发,而是通过协调消弭发达国家之间、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之间的利益冲突,通过制定一系列规则去约束和驾驭全球化进程,从而使自己的意志得以彰显,并获得自己的利益。对发展中国家来说,全球化是一把双刃剑,既可能给自己带来无限的利益,也可能在全球化过程中受制于发达国家。因为从市场经济发展的历程来看,发达国家的市场经济制度历史悠久,且市场运作相对成熟,不管是市场运行机制还是市场监管机制,发达国家都要比发展中国家完善有序得多。而发展中国家大多是从传统经济模式向市场模式转化,这是一个在全球化大潮中“被市场化”的过程。所以,发展中国家能否从全球化中受益,取决于国际、国内的制度安排。而在全球化过程中,发达国家发挥“带头羊”作用,由其主导制定的规则更多的是倾向于自己的利益,所以发展中国家在选择是否参与全球化和如何参与时都显得非常被动,从而出现发达国家制定游戏规则、发展中国家只能在这种游戏规则作用下进行资源配置的现象。由此可以看出,现实的种种约束和不利条件已经形成一种无形的障碍,使全球化对发展中国家的影响具有了更大的不确定性。所以,发展中国家要想摆脱这种全球化带来的“硬约束”,就要在制度设置上下功夫。如果说在弱肉强食的世界现代化大潮初期,国际关系还是以“霸权”或“均势”来保持全球稳定的话,而在“人类命运共同体”视域下的全球化过程中的“硬约束”,就是要在全球化过程中,不论是为推动整体经济的发展,还是为了促进本国经济的良性改善,强国就要帮助弱国,大国就要帮助小国进行制度改革,以求共同繁荣和平发展。发展中国家应该立足全球化这个发展平台,充分利用全球化带来的机会和机制,妥善、适时调整国内制度,改革和建设国内制度,使之更适应全球市场规则,从而在全球化过程中得到应得的利益。全球化虽对这些国家的制度形成一种“硬约束”,并对这些国家的制度变迁具有规制作用,但世界上多数发展中国家仍然选择了市场经济制度,这充分表明资源配置的基础性平台仍然是市场,这也证明了全面深化改革、让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由“基础性作用”向“决定性作用”转化政策的正确性。通过“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价值自觉,才能有效规避一国以他国为敌,宣称自己的文化优越于其他文化,鼓吹“文明的冲突”,而无视人类是一个“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现实。美国“9·11”事件和目前的中东、北非乱局,从某种意义上都是在全球化时代缺乏“人类命运共同体”意识,以自我为中心,以暴制暴造成的恶果。就如同习近平主席所指出的那样,“世界上各个文明是多彩的”,“各个文明间应该是平等关系”,所以“应该相互包容”。“文明因交流而多彩,文明因互鉴而丰富。文明交流互鉴,是推动人类文明进步和世界和平发展的重要动力”*习近平:《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总部的演讲》,《人民日报》2013年3月28日。。

另一方面,全球化对制度变迁具有“软约束”。经济全球化的发展势必促进各个不同国家和族群之间的文化交流,全球化不断消除着横亘在各个国家和族群之间的贸易壁垒和文化藩篱。“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的小国寡民被大工业的机器轰鸣声所替代,“剪不断理还乱”的浓浓乡愁被经济全球化带来的快节奏和向“钱”看所淹没;妨碍资本、技术和产品跨国界流通的障碍,如同一个个人体上的痈疽,被一个接一个地拔除。如果说经济方式上的改变还没有引起不同文化区域的重视的话,那么随着经济运作方式变化而来的文化挑战却真正使同西方文化异质性的文化系统彻底紊乱。中国鸦片战争之后,真正的、深层的危机其实并非一种经济危机,而是一场中国传统文化价值面临“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的挑战而出现的文化危机。康有为、陈焕章等的“保教立国”,梅光迪、吴宓等的“昌明国粹﹐融化新知”,其实都是面对西方强势的不同价值观、生活方式和信念的流入而势必产生的一种文化反抗。面对强势文化的挑战,学者许纪霖认为,中华文化在接受世界普世文明而产生的“文明自觉”的背后,其实又潜藏着中华民族的“文化自觉”。也就是说,全球化使发达国家对发展中国家进行“硬约束”的同时,文化上还将对发展中国家形成“软约束”,这种“软约束”将使各个民族的文化特质消长不等、凸显不一,最后的结局都是走向同质化。面对这种文化挑战,有的国家顽强拒之,而有些国家则是在文化的相互冲突和撞击中形成了新的文化。比如伊斯兰文化面对西方基督教文化就显现出一种顽强拒之的态度,而韩国和日本则很好地把西方的基督教文化和本国的带有儒家色彩的传统文化相结合,形成一种适合本国精神秩序的新文化模式。

由此观之,全球化不仅会影响全球的经济结构和政治秩序,而且也会对不同民族的文化体制带来程度不同的“软约束”。也就是说,全球化在促进资本、技术等生产要素跨国界流动与配置的同时,各国文化呈现出与经济全球化相适应的新的发展态势。在适应这种发展态势的同时,无形中改变了与之相适应的文化形态,即全球化必然会在不同程度上带来各国民族文化和价值观的一定改变。在这种形势下,人类更应该认识到“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深层意蕴。当然,全球化进程中所形成的文化“软约束”也是一把双刃剑。一方面,西方强势文化在不断消除非西方弱势文化,如同生物界由于工业发展造成不同物种加速灭亡一样,经济模式的同一化导致全球人类生活模式的不断趋同。我们看到的往往是所谓现代性带来的高度类似的经济模式和生活方式,甚至价值观念的整齐划一和强制一致;另一方面,全球化力量又使得不同区域、不同文化背景的人们不再“老死不相往来”,而是互通有无、取长补短,其结果就是异质性的文化被吸纳进全球文化这个大系统之中,使其发展受到全球文化的影响和规制,原来一直遵循的民族文化自我发展的固有轨迹开始发生改变。

面对全球化对地方性制度变迁的“硬约束”和“软约束”,“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是在未来的地球村时代对人类命运的一种更高层次的指涉,也是在全球化过程中世界范围内社会生产力发展的观念表现。这种观念作为一种反思性的理性智慧,又会反过来对社会存在产生巨大的反作用。“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是在全球化时代地方性制度和全球化之间形成一种互动关系的外在反映,这种互动关系既要超越狭隘的极端“地方主义”等极右翼偏见,同时又要高度警惕打着“普世价值”的旗号进行另类殖民主义侵略的企图。“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在实践过程中,超越种族、文化与意识形态,为人类未来的选择提供了全新的和谐视角,为推动世界和平发展给出了一个可行的理性方案。从这个意义上说,“人类命运共同体”是在“整合”全球化对制度变迁的“硬约束”和“软约束”后而提出的一种温和的新外交理念。

二、制度变迁对全球化的倒逼

“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不但对全球化未来具有引导价值,同时还对地方性制度变迁具有一种启示价值。唯物辩证法揭示,事物间的相互作用会产生反作用力。全球化在对地方性制度产生规制的同时,地方性制度变迁又反过来对全球化形成倒逼机制。从功能上看,制度是调节社会成员之间、社会团体之间以及社会成员和社会团体之间利益关系的一种内在机制。在这种机制作用下,制度要求人们按规定的程序做事,要求团体或成员共同遵守某种普遍标准。从发生学角度来看,制度起源于人类的实际生活需要,并在这种需要的基础上逐步演化而成。这种制度起源的结构功能主义的解释,可以对诸如禁忌、宗教、习惯法等有形或无形的、正式的或非正式的制度的最后完成,形成一种解读模式。需要特别指出的是,制度一旦确立,进而会形成对幼小一代的塑造和影响,久而久之,一种社会意义上的固定的行为交往模式就宣告形成,这种交往模式一旦用强制的方式固定下来,一种对生活在其中的人有着规制作用的制度就逐步形成了。当然,社会制度“习惯—法律”的自然演进过程充满曲折与反复,不过这种经过曲折与反复而形成的社会制度一旦定型,就会形成一种“路径依赖”,在这种“路径依赖”的作用下,制度又会通过一定的意识形态的不断建构而得以强化。尤其是在社会历史领域,由于人作为万物之灵长,具有积极的精神创造性和意识能动性,这种创造和能动就会不断地建构某种制度的合法性。

根据以上对制度产生的功能主义和发生学解释,制度从本质上来分析其实就是一种复杂的人学现象,是作为一种调节关系的妥协性安排而存在。制度在不同的地缘环境和不同语言环境的作用下,自然就会形成一种历史主义的相对特色。这种相对性表现为每一个不同的族群都会根据自己的特色,而不断建构起自己的独特制度。这就会形成不同的地区有不同的制度安排,不同的族群有不同的制度设置。即使在同一个制度模式中,彼此之间也是各有差异。比如在中国古代“家国天下”体系下,在很长的历史时期,虽然儒家文化圈由“内圣”而开出“外王”,使很多受儒家影响的国家都建立了一套和“外王”相吻合的硬性的政治架构,但在东亚儒家文化圈中,并非每一个国家都建立了同中国一样的制度,因为从历史的角度看,制度作为社会资本构建的一种黏合性元素,其实是随着现代科技的大发展和现代交通的飞速进步而逐步形成的。尤其在15世纪的地理大发现之后,人类开始跨越远古时代的有限交往,逐步形成全球交往。在这种全球交往的作用下,由各个不同种族、不同地域所形成的各具特色的习惯等无形制度和政体安排、法律规范等有形制度,都面临着彼此之间的交融和互通。可见,随着全球化时代的到来,制度安排的最大挑战就是制度之间的彼此差异会随着全球化的不断发展而对他国制度产生重要影响,这种影响既包括制度之间的相互交流,也包括制度之间的相互规制。

由此,制度作为一系列规制组成的系统,其变迁的过程一方面受到全球化的抑制或促进,另一方面制度变迁本身又反过来对全球化产生重要的反向作用。现代社会制度变迁的世界性首先表现在其“地方性”,即越是世界的便越是地方的。在全球化的作用下,制度变迁本身体现了一种普遍性特征,这仿佛也已经被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全球扩张的基本事实所证明。然而,任何现代性的发展都会产生其“自反性”。对于全球化,如果我们从制度的视角来看,全球化带来的制度的普遍性本质上是有限的、相对的。其所谓的“普遍性”,其实很难真正覆盖世界上所有的民族和国家,同时也很难获得所有民族、国家和地区的一致认同。全球化对制度变迁所形成的规制,其适用范围也是很有限的,也就是地方性制度变迁对全球化形成一种反作用,这其实并非一种博厄斯式的文化相对主义,而是一种客观的社会历史现实。如果从哲学角度来看,任何事物之间都是相互依存的,全球化本身就是某一区域的某一种制度设置不断得到认同而被传播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全球化的内涵也在不断地遭遇“地方性知识”的干预而不断处于被建构的过程之中。任何一个国家或族群为了在一个区域能够存在下去,一定会建构起一整套保证这种秩序能够存在下去的精神秩序,以及和这种精神秩序相适应的制度设施。按照罗伯森的观点,全球化具有一种独特的悖反性:其一方面使不同文明走向统一性,与此同时又表现为由各种文明发展的相对自主性。这种统一性和自主性同时蕴含在全球化的过程中。可见,任何一种文明都是以民族文明为基础,在人的基本需要满足的基础上,在和其他民族文明形态的不断交融甚至是冲突中而不断得以发展。因此,包含着诸多民族文明特质的形态本身也是世界意义上的文明统一性的特质。

当然,在全球化过程中,不同的国家或族群由于在引进现代化的同时,附着在现代性本身的价值观念和生活方式随之确立,这直接导致传统价值的失落和自身历史传统的断裂。所谓普世性的观念拒斥历史主义,其结果就是在全球化过程中所逐步形成的新的历史认同在短时间内不能被很快地接受,使现代人对个人自我人格的认同和表现失去了必需的文化中介。这种失去迅速导致了人的精神的无所依托和主体精神的无家可归。这是全球化追求的一体化、同质化目标所形成的必然结果。所以,在不同的文化传统氛围中,主体选择性也不尽相同。当主体价值选择对这种由于全球化带来的制度变迁说“不”的时候,就意味着不同民族、国家以及不同地区之间的社会制度变迁由于民族本身的差别和各种的独特性而必然导致不同社会制度之间的冲突和矛盾,这种矛盾和冲突将会伴随着全球化制度变迁过程的始终。可见,在全球化的过程中,全球化本身在通过一种“认同”确证着自己的同时,它看起来好像还是一种被地方性的力量所反抗着的所谓的“普世”意识形态。其实,根本不存在所谓的“普世价值”,只存在“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指导下的“共同价值”。较之于“普世价值”,“共同价值”脱去了后者的西方中心主义色彩,而站在更高的层次对整体人类的命运深切关注,是实现人类整体福祉的价值理念。因此,新的更高格局的全球化运动所形成的文化景观是:全球化造成地方性制度变迁,地方性制度变迁反作用于全球化——这种全球化正、负向之间的拉锯,不再是以自我为中心,而是从共同的人类命运出发来推进两者之间的互动。从根本上看,疗治这种带有心理创伤的“乡愁”,“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就具有极强的启示性价值。就如同习近平主席在2015年出席第七十届联合国大会一般性辩论时发表的讲话中所说:“要建立平等相待、互商互谅的伙伴关系,营造公道正义、共建共享的安全格局,谋求开放创新、包容互惠的发展前景,促进和而不同、兼收并蓄的文明交流,构筑尊崇自然、绿色发展的生态体系。”*习近平:《携手构建合作共赢新伙伴 同心打造人类命运共同体》,《人民日报》2015年9月29日。

三、全球化时代制度选择的中国方案

在“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指导下,面对全球化和地方性制度变迁的互动关系,中国作为政府主导型的后发国家,在未来的国家战略中该如何选择?纵观整个近现代史,由传统“帝国”向现代民族国家转型,中国已经踯躅前行了上百年的时间,直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摆脱这种“古今中外”给我们所造成的文化焦虑。1978年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中国积极推行改革开放政策,真正借助经济全球化的东风,充分利用中国行之有效的体制性功能,成功推动了中国经济的高速增长。全球化使中国经济、政治、文化从国内走向全球。尤其对于一个特定的经济体而言,生产力发展水平取决于其自身的社会边界。因为社会边界和生产力发展水平之间呈现如下的关联:当一个经济体的生产力发展水平相对比较低下之时,其影响力就覆盖该地区。也就是说,当经济主体由于生产力水平低下而导致其只能活动于某一地区时,那么该地区边界即为该经济主体的社会边界;而当经济体的生产力水平再进一步提高,经济主体本身的影响力也会相应提高,此时经济主体会由于经济发展水平的提高,而使其社会边界开始逐步扩展到一国国界。随着现代科技和经济交往的不断发展,经济主体会进一步拓展其活动范围,此时的经济主体的社会边界将进一步拓展,社会边界逐步开始由国界而向洲界扩展,市场配置资源的内在机制和运行机制会逐步跨国界而不断延伸,形成所谓的“世界市场”。“世界市场”的实质就是使各种资源在全球范围内互调余缺,进行合理的优化配置。

从动态过程来看,全球化使市场范围不断拓展,这种全球化的内驱力不断打破地域疆界,致使封闭的民族国家的国界不断破除。就如同马克思在《共产党宣言》中所说:“大工业建立了由美洲的发现所准备好的世界市场。世界市场使商业、航海业和陆路交通得到了巨大发展。这种发展又反过来促进了工业的扩展”*《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2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32页。。马克思对资本的不断扩张而形成的全球化世界图景进行了形象的描绘。马克思早在19世纪上半叶就已经预见到了人类历史向“世界历史”的过渡,也就是人类全球化时代的即将来临。随着资本向全世界的不断扩张,经济主体将活动的社会范围也从国内逐步推向全球,资源日益在全球范围内进行配置,分工开始在全球不断展开,合作也开始在全球不断进行。可见,全球化是一个历史演进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一切局部的、个别的经济体都被裹挟进整个经济发展过程。现阶段,全球化主要表现为资源配置的市场化,即市场的边界逐步发生转移,从国界走向全球。中国改革开放以来的经济高速发展进而形成的世界发展的“中国方案”,充分显示了全球化时代坚持制度多样性的巨大意义。

具体而言,在“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引领下,我们对于西方的理念和技术的态度非常明确,即我们是站在人类命运的高度,而非只是站在一己之私利的基础上来进行自身的制度建构。因此,对如同我国这样的发展中国家的制度建设而言,建立完善的市场经济体制,并构筑相关的政策规制、法律和调控体系就显得尤为重要。中国充分发挥其独特的历史传统中遗留下来的制度优势,通过规避经济全球化所造成的不良后果,借助经济增长弥补了由于制度设置的弱点而形成的劣势。面对2008年美国次贷危机以来世界经济状态的不确定性,中国开始了“稳增长、调结构、促发展”的“新常态”下的经济结构调整。特别是面对中国经济的结构转型困境和创新驱动不容易启动等难题,党的十八届五中全会在三中全会和四中全会提出“全面深化改革”和“全面依法治国”的基础上,进一步提出了“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五大发展理念。这些治国方略的出台是中央政府为有效利用全球化提供的贸易平台、破解改革困局和难题,为重启改革和为社会经济发展提供动力的重要举措。

需要特别指出的是,中国作为一个政府主导型的市场经济国家,在加入全球化的过程中,由于资源禀赋相对落后,完全以市场为导向的制度安排显然不适合尚处于变革和发展中的国内经济,整体竞争劣势在现实中也客观存在。所以,中国面对全球化的规制,仅有一个方向是远远不够的,中国所要建立的制度,不仅是针对国内的经济运行。在推进制度改革时,要站在全人类的角度,关注人类整体命运。要承担起联系内外市场、加强宏观调控的职责。因此,中国的改革要能够协调国内外规则,但又不是与内外规则完全一致。为达到此目标,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进一步强调要“使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和更好发挥政府作用”。在这个过程中,政府要充分发挥制度调节资源的作用,使制度能有效规制经济运行,充分发挥市场的竞争效应,同时必须引导外部竞争效应的逐步展开。实践上,在未来的全球化过程中,特别是随着全球化所引导的市场化、工业化、城市化以及信息化的发展,检验中国制度安排有效性的重要指标,是看中国的制度安排在这个过程中能否实现社会、经济和环境的协调以及可持续发展。面对中国的制度优势所释放的潜能及可能会产生的边际递减的趋势,中国各项宏观、微观制度都需要作进一步改革和完善。

如果从社会经济发展趋势来看,中国制度设置的升级需要在两个方面进行转变:一个是从内部来看,中国要实现制度优势的升级转变,必须改变现有制度“框架大、细节弱”的弱点;另外就是从中国制度运行的外部环境来看,我国的经济运行模式是一种国家主导发动的制度运行机制,这会导致不受限制的公权力膨胀和由此带来的贪腐问题。所以,这既不符合制度运行向社会回归的总体改革诉求,同时也会出现由于制度误置导致的腐败盛行,最后会形成由于国家独大而造成的“大国家、小社会”的宏观格局,这种两头大、中间小的社会结构不利于社会的稳定,不利于中产阶级的成长,更不利于“公平、正义、法治、自由”等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培育和践行。因此,力图使制度优势由国家中心向国家与社会合作方向发展,最终要通过不断整合,充分壮大社会力量,使制度运作的主体逐步过渡到社会中心,以实现治理体系现代化所要求的多元治理和互动。到那时,一个多元、和谐、互动、可持续的发展模式宣告形成,马克思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所设想的“人回到人本身”、“人向社会复归”的理想就会实现。

除了经济体制之外,相对于文化体制,中国在积极迎接全球化给中国带来巨大利益的同时,又通过一种独特的方式介入到全球化过程中去。世界文化是丰富多彩的,面对全球化对各国文化造成的“软约束”,首先应承认世界多样性的现实,尊重各国的历史文化的丰富性、社会制度和发展模式的独特性。只有从精神意识上具有一种对非本族群文化的“承认”意识,才能面对全球化的冲击,真正从意识上尊重他国文化;另外,各文明体之间并非永远处于一种相安无事的状态,每一个文明都具有生老病死的自然过程,每个文明之间也是处于繁荣衰亡的不同节律之中。甚至,如同美国著名保守主义思想家亨廷顿所言,世界文明之间处于一种冲突之中。面对这种冲突,我们正确的态度就是倡导“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求同存异,互相包容,这不仅是经济全球化趋势下世界文化发展的出发点和归宿,同时也是中国制度文明发展的方向。特别是党的十八大以来,“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深入人心,我国作为一个负责任的大国,开始了“一带一路”战略的实施和“亚投行”、“丝路基金”的成立运营。面对全球化进程中国际关系中的各种挑战,在“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指导下,加强同英美大国之间的合作共赢关系,通过举办G20峰会、参加国际双边、多边国际会议等一系列活动,以史为鉴,和平发展,推进各国经济良性互动,积极参与全球治理,坚持共享的包容性发展,坚持总体国家安全观,增进同各国之间的政治互信、经济共赢、文化互鉴的“人类命运共同体”关系。

可见,在“人类命运共同体”视域下,在全球化进程中,对于地方性制度选择问题,要坚持辩证的两点论:既不能盲目夸大本国制度的独特性,又要避免类似“西方的现在就是我们的未来”这样的历史终结论。前者容易导致妄自尊大,使一个国家或地区的发展脱离世界经济发展大潮,在军事上导致盲目发展军力,在政治上导致“冷战”思维;后者则容易走向一种普世主义,把西方的发展作为世界经济文化发展的唯一模式,从而陷入西方中心主义的窠臼。从这个意义上说,之所以要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制度自信”,就是认为历史不但没有向资本主义方向“终结”,相反,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国家的经济充满活力,并形成颇具中国特色的“中国道路”。中国的发展模式和制度设置带来的经济大发展,为各国在发展道路上的选择提供了可资借鉴的案例。中国的制度优势主要体现在: 中国在全球化进程中不会盲目照搬照抄西方的制度设置,任何制度的出现和运作都有其生长发展的内在基础,离开这个基础而抽象地谈普世价值和普世制度是不恰当的。基于这个理由,中国政府不好高骛远,坚持实事求是的工作作风,既不排外又不锁国,既借鉴利用又不盲目跟风,所以建构起一系列的适合中国国情的制度安排。中国的制度设置不但在功能方面是适应中国国情的,而且在制度形式上具有自身的独特性和创造性。中国的制度自信来自于既遵循了全球化时代制度文明发展的规律和现时代的需要,同时又适应了目前的国情。

总之,在全球化过程中,以“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作为价值引导,在制度变迁中有机推进全球化。全球化促进制度变迁,制度变迁提升全球化质量,这一有机过程潜移默化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建设实践。正确把握这种实践,进而统筹推进“五位一体”的总体布局,协调推进“四个全面”的战略布局,能够为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的早日实现奠基。

[责任编辑:吴荣生]

徐艳玲,女,山东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李 聪,男,山东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博士后流动站研究人员,泰山学院思想政治教育学院讲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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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2-3909(2017)03-0114-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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