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淼,程远蝶
(云南师范大学文学院,云南昆明650500)
论《查太莱夫人的情人》中的“反讽”
刘淼,程远蝶
(云南师范大学文学院,云南昆明650500)
D·H·劳伦斯在他的作品《查泰莱夫人的情人》中使用反讽这一术语带领读者阅读他想在作品在真正想呈现的观点。表现对战争的不满,对工业化进程中人们异化的思考,对男女两性关系的探讨。
反讽;直白式反讽;矛盾式反讽;对比式反讽
反讽是一种现代常用的修辞方式,它使用语言处理人们的话语、思想、感情、等方面。带给读者的是隐含在情节、主题中与正面描写的意义相左的暗示,它是一种对照结构技巧与组织结构方法。[1]335研读劳伦斯所著《查泰莱夫人的情人》一文劳伦斯使用了潜台词式的反讽语言来表明在现代化进程中他的愤懑之情。新批评派的代表布鲁斯他在其论文《反讽——一种结构原则》中指出反讽是指认各种不协调事物的最普通的术语,它是语境对一个陈述语的明显的歪曲[3]14从这样的阐释中我们简洁明了的理解了反讽实现的条件——依靠语境。依据这样一个重要的因素,可以发现《查泰莱夫人的情人》中对反讽的使用。
直白二字可以很明显的看到作者暗示的态度,他将要呈现的对象直接剖析,借助这个对象,可以很明显的了解创作意图。这样的反讽方式,主要是通过塑造克里福德和他身边的人的举动来说明的。
作品开始写道康妮与克里福德于1917年结婚,他请假回来完婚,蜜月后回到战场,可六个月后他就伤残回来了。“运回英国时浑身几乎支离破碎,他的生命力极强,不但没死,破碎的身体似乎还复原了”[2]1。“支离破碎”、“生命力极强”、“不但”、“还”中,作者有一种不屑的态度。这不是对生命的赞美而是描述战争的后续仍在进行。一个健康的年轻人刚刚新婚但是却破碎的回归。造成他破碎的是战场,这是一个生死只有一线相隔的地方,死神与存活不断进行着较量,能从战场上存活下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作者用这般蔑视的语气,轻视的词汇所要表述怎样的感情?
轻视的词汇背后指向战争的残酷。作品首先以“战争”为引子展开描述,战争这一字眼仅在作品的第一章就出现了七次,从这频繁的次数中明显看到作者不满战争带来的一系列荒谬。比如“康妮干点与战争有关的工作,交往的是那些穿法兰绒裤、固执己见的剑桥生们,这些人对什么都冷嘲热讽。”[2]7战争爆发使得康妮这般的年轻人想要做些什么,就是跟那些“法兰绒裤、固执己见的剑桥生们交往”。这样能看作是为战争做了什么吗?作者的讽刺意味明显,战争在这些年轻人眼中如同儿戏。克里福斯的哥哥战死沙场,而他自己原本就是学习采煤技术,如果战争没有爆发,那么他就以此技术谋生,平安度过他的一生。然而现实却让他卷进了战场,他的残疾是战争的过错,对他残疾的塑造实际上就是对战争的一种批评,表述的是对战争的厌恶。再次通过描写军队及头领的荒谬来表述对这场战争的厌恶。军队是克里福德的栖身处,“军队是荒谬的,那些老不死的将军们全这样,那个红脸儿基钦纳则荒谬绝伦。甚至这场战争就荒谬到家了……”[2]8。作为战场中的一员,克里福德是被领导的,但领导他的却是一个红脸儿的形象。红脸一方面可以理解为作为一名指挥员,他的面容是不刚毅、有着粗鲁性,就是没文化的粗人代表,所以战争是荒谬的。另一方面,脸红在我们喝酒过多的情形下产生。红脸的基钦纳他是喝醉了,不清醒了,所以战争是在一种不清醒状态下形成的。借讽刺他的脸红来说战争的不合理,克里福德的瘫痪就是在荒谬的战争中造成的。最后作家描写了克里福德的父亲乔弗里男爵他的爱国举动。“克里福德的父亲乔弗里男爵就荒谬至极。他砍伐自家的树木,把他的工人从像拔草一样弄上来推到战场去,可他自己却躲在后方自称爱国。[2]14”乔弗里男爵不了解战场,他的爱国举动幼稚可笑,砍伐树木支持战争。从这样的描述中,可以看到借克里福德和他身边的人来隐射劳伦斯厌恶战争,讽刺了战争对于健康身体的摧毁,参加战争的人不是瘫痪就是战死沙场的结局。借助克里福德的身体残疾,直接将矛头指向战争,反讽的的对象是战场。
矛盾一词可以看出劳伦斯在《查泰莱夫人的情人》中的另外一种态度,这种态度含有不确定、模糊的成分。表明这种模糊性反讽观点以矿工为论述对象,他们平庸、享受目前的生活状况。为了生存不得不对大环境做出妥协的同情。厌恶他们没有进取心,不会反抗不公,但是想要跻身那个他们羡慕的阶层。
康妮在拉格比府看到旷工“无精打采,形容枯槁,跟着周围的乡村一样意气消沉”[2]22、“他们之间有着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双方都暗自含有一种抵触情绪”[2]22、从这样的描述中我们不难发现作者将旷工们对资产阶级的不屑通过康妮的眼展示给读者。“抵触”这样动词的使用,表明在底层穷苦大众的意识中,阶级是分明的,我们之间没有沟通的可能。雇佣者是高高在上的姿态,被雇佣的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只是属于雇佣者的个人财产,是成为能给雇主带来财富积累的工具。劳伦斯对他们带有同情。不满自己的身份地位的工人,不去反抗这种不公的待遇,能做的仅仅只是身体愤怒的表达。他们了解是什么带来这种不公的待遇,但全都选择了缄默,不去破坏这种在工业快速发展中的异化关系,所做只有忍耐。“就这样,它和别的东西一样是命中注定如此!这状况很糟糕,可为什么要抗争呢?你抗不过它,它依然故我。一个人也是要活下去的”[2]25。旷工的夫人们既羡慕过像查泰莱夫人一样的生活但又含有一种不屑蔑视的态度。“就算你是查泰莱夫人,俺们跟你是一样的人”,认识到她们和康妮一样都是“人”,是不分等级的,对她们的这种认知是肯定的,彼此之间没有等级划分,拥有独立个性的个体。她们用“侉里侉气地带着鼻音套近乎说:天啊,跟查泰莱夫人说上话了,我也成个人物儿了呀!”[2]15。与康妮进行话语交流,她们羡慕自己和康妮能搭上话,并作为“我也成个人物儿了呀”炫耀,想成为“她”——这个上层社会中有身份地位的女人。把和康妮搭上话作为一种成为人物的象征,这就使得我们不得不考虑是什么造成了这种明确的阶级划分。工业化的发展造成了这种不平等的局面,用旷工们的处境来讽刺了快速发展背后所造成的这种不平等,物质与思想的不平衡矛盾性局面,作者不想看到,但是又不能消除它,故而只有放任它继续存在着,“我们这个时代根本是场悲剧,所以我们就不拿它当悲剧了。”[2]1这是作者的一种妥协,对大时代的无奈之感。作者虽然不喜这样的时代,可是目前又没有坦途通向未来,只有摸索着蹒跚前进。如此这般,作品中对工业化的反讽,就成为了一种模糊态度,具有矛盾性。
对比顾名思义就是通过比较来解说问题。对比式反讽在于,反讽要求表象与事实之间相对立或相龌龊;在其他因素相同的情况下,对比越强烈,反讽越明显[3]29。通过作家在作品中的一系列对比陈述来表明在这样的语调、对话等所隐含的深层含义。
主人公克里福德因战争的缘故丧失了生育能力。作为一名男子,他所肩负的拥有继承人是不可能实现。战争摧毁了他作为男子的象征性功能,在这样的境遇下,加强了对妻子的控制。他虽然“又绝对地依赖她,一时一刻也离不开她。……他需要康妮在她的左右,已证实他还活着”[2]10。这是一种典型的以父权社会思想为主导观念,他需要的仅仅是一个生活的附属品。想表现的是即使没有了生育功能,但是他仍旧有妻子可以和她和平相处。他一直要求妻子的陪伴,他们不需要交谈,只需要陪伴即可。“作为女主人的康妮款待那些多为男性的拜访者,如果她稍有调情的表情克里福德就会受到莫大的折磨,因此她她对那些男人丝毫不赏脸,她表现的沉静漠然,跟他们没有直接接触,连想都不想。为此克里福德万分得意。”[2]40克里福德控制了康妮,使她仅仅成为他的附属品妻子。招待克里福德在剑桥读书时的同学,她都是“端坐一旁做着针线。是的,她是坐那儿!她不得不缄默而坐,不得不像个耗子一样安静……”在这里,康妮仅仅是一个沉默的听者,听丈夫说,听别人的高论,她被动的“端坐着”。“不得不”一词的更是说明了康妮的无奈,连自己行动话语都受到了限制。劳伦斯用耗子一词定义了她的安静,寓意很明显,她是被消解了话语权的女性。
康妮作为一名受过非传统的教育的女性,她与姐姐希尔达在伦敦、佛罗伦萨、罗马呼吸那里的艺术空气,她俩也在海牙、柏林等地方参加社会主义者的大会,在那儿发言者用各种各样的文明用语讲话,绝无害羞腼腆。在艺术和政治的氛围里她俩如鱼得水。可是结婚后变得沉默,没有年轻时的那种活力与思想。男性剥夺了她发言的权利。作为康妮情人的梅勒斯,是一名猎场的看守人,他在第一次见到康妮时,直视康妮的眼睛,目光无畏而平淡,仿佛他想看看她是什么人似的。康妮是一名男爵的妻子,也是他雇主,轻视表现在他的态度里。当康妮和他说话时,他的眼睛眯缝着,充满了讥讽,也许是傲慢。话语中的最后几个字带有浓重的拖拉口音……也许这也是嘲弄,因为一开始说话他根本就不带口音。梅勒斯为何会用这般的语气和康妮对话?一方面康妮作为上流社会的女性,对康妮的不屑的态度就是对上流社会的鄙视。另一方面因为康妮是女性,他和克里福德说话时没有带口音,女性的康妮和他对话他故意使用这种粗俗的语调来表现他的不满。他在帮助克里福德回到庄园后,康妮对他感谢,他的声音又带上了那种很重的土腔:“再见了您呐,男爵夫人”。这些方言的背后蕴含着一种敌意,因为它们是梅勒斯男性绝对权威的维护。对男性与女性说话腔调不同,说明他不是将康妮和他放在同一对等平台之上进行对话,维护以男权为主的话语体系[4]。康妮在一次从马海尔农庄返家的时候遇见了梅勒斯,他像巴兰的小驴子似的站在小路上,拦住她的去路。此时的康妮不想和他发生关系,当康妮拒绝时,他说“想溜?”脸上挂着嘲讽的微笑。梅勒斯他想要的是绝对控制康妮的身体。在去马海尔农庄前她就开始逃避她的情人,她不肯去树林,不肯为那个男人叉开双腿。从这里我们看见了康妮的反抗,因为她意识到了梅勒斯和她一起仅是为了她的身体,为了性。
对比分析看到康妮的丈夫对康妮是精神上的控制,没有话语权。作为情人的麦勒斯对康妮是身体上的控制,性关系的主导权在梅勒斯。男权中心论对女性的压迫,无论是在精神上还是女性自己的身体,女性都是被支配。
反讽依赖于潜台词式的语言来表达思想,陈述内涵,挖掘了言在此而义在彼。打破理解作品时单镜头似的角度,像显微镜一般呈现给我们最本真的东西,让我们视线不再受阻隔。一些干扰因素不断透明化,使我们能够很清晰看作家透彻想表传达的内容。《查泰来夫人的情人》一文中反讽,以康妮为中心点向周围人物扩散。直白式反讽,对战争残酷性的揭示;矛盾式反讽,在工业化那样的大背景,作家一方面厌恶底层人民的迫切想进入他们仰望的阶层,但是另一方面作家又是对他有一种同情,因为他们想要追求的是一种好的生活质量;在对比式反讽中,对康妮丈夫和情人都有一种批判。因为一个控制压迫她的思想,另一个控制了她的身体。康妮在这两位男性身上受到的压制。所以以反讽来解读作品,可以理解著作者的态度、观点,并且这种发现不是劳伦斯强加读者去领会的,而是读者在阅读过程中自己发掘领悟的。
[1]赵毅衡.“新批评”文集[M].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2001.
[2][英]劳伦斯.查泰莱夫人的情人[M].赵苏苏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4.
[3][英]米克.论反讽[M].周发祥译.北京:昆仑出版社,1992.
[4]王立新.潘神之舞劳伦斯和他的《查泰莱夫人的情人》[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1998:223.
On"Irony"in LadyChatter ley's L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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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H L aur ence u ses i r on y in his w o rk,"M r s.V a lentine's lo v e r",w hich gu i d es the r e ad e r to the i d e a th a t he wa nts to a ppe ar in his w o rk.I t e x p r esses the d iss a tis fa ction w ith the war,thin k s the a l ien a tion o f the p r ocess o f in du st r i a l i za tion,a n d d isc u sses the r el a tions b et w eenmen a n dw om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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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106.4
A
1672-2094(2017)03-0070-03
责任编辑:周哲良
2017-03-08
刘淼(1989-),女,甘肃天水人,云南师范大学文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
程远蝶(1993-),女,四川乐山人,云南师范大学文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美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