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磋的平台与《图书馆建设》的一种可能

2018-01-25 05:30云南大学历史与档案学院云南昆明650091
图书馆建设 2018年4期
关键词:图书馆建设图书馆学批判性

刘 宇 (云南大学历史与档案学院 云南 昆明 650091)

《图书馆建设》创办40周年之际,收到编辑部肖红凌老师的邀请,约我撰写纪念短文,荣幸之至。素来以为,纪念文章非学术大家莫属,我辈青年学人岂敢僭越。后得知编辑部亦邀请数位青年学友撰文,不禁感叹《建设》的锐意前瞻,启用青年学人撰写创刊40周年纪念专文在国内图书情报界尚属首次。既然《建设》编辑部毅然提携后辈新人,我又何妨“造次”一次。

从2000年调剂到安徽大学图书馆学专业到现在,转瞬间18年已逝,我也从图书馆学的一名懵懂学子变成了图书馆学专业的青年教师。对于个人的学术成长历程来说,《建设》给予了我莫大的鼓励和支持,是我学术人生的“贵人”之一。

我的第一篇核心期刊论文就是通过《建设》发表的,是一篇典型的批判性论文。2005年春季学期,作为南京大学图书馆学的研究生,我选修了刘树民老师开设的《图书馆学理论与方法研究》这门课。通过课程学习、文献阅读以及师生之间的交流,我对图书馆学研究方法这个主题的内容略感不满。图书馆学的教材中都辟有专门章节介绍方法体系,期刊中也不乏专门讨论研究方法、介绍各种新方法的论文,然而读完这些文献之后,作为学生的我依然不知道应用这些方法的典范研究究竟是什么样的,更别提自己如何使用某一研究方法去开展具体的研究。如同江湖中盛传屠龙刀的传说,然而只闻其名未见其身。更有甚者,某些论文打着某一热门研究方法的名头,但是方法的基本流程和操作模式却和相关学科使用同名研究方法的论文大相径庭,这更让人一头雾水。因此,我写了一篇颇具批判色彩的青涩小文,与同学商讨修改之后试图争取发表。在历经数次退稿打击之后,2006年2月我们收到了《建设》的修改意见。此文的录用,对我树立起选择从事学术研究作为终身志业的信心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没有《建设》的肯定与认同,我的人生道路也许会改写。令人欣慰的是,此文后来被人大报刊复印资料《图书馆学、信息科学、资料工作》2006年第7期全文转载。需要说明的是,由于初次和同学合作,在投稿过程中彼此未能有效协调,导致该文同时也在《四川图书馆学报》上发表,这是我学术生涯中的一个污点。在以后的学术道路上,一定铭记这次教训。

之后,随着自己坚定地走上了学术研究“不归路”,论文发表记录也逐渐增多。回首这十多年的学术成长历程,有意识地和主流范式保持一定距离或者说坚持批判意识一直贯穿着自己的研究。即便是做期刊评价这一非常具有应用性的研究主题,我也是有意识地不去使用国内主流的文献计量方法,而是采用同行评议的方式来获取数据。这可能与《建设》录用了我的第一篇批判性论文有一定关系。有很多学者指出,批判性研究只破不立,不具有建设性。这一观点的确指出了批判性研究的致命弱点。然而,劳伦斯·纽曼在《社会研究方法》中指出,批判性研究是三大研究范式之一。李连江在《不发表就出局》中也指出,批判传统是西方社会科学的两大基点之一,“所有的学术刊物都是批判性的”。如果不去认清社会事实、不对现实进行深刻的反思,“立”可能是盲目的。所以说,批判是建设的必要基础。

图书馆学也是有批判传统的。如马恒通、王子舟等老师参与的图书馆学是否是“前科学”的讨论,黄俊贵、程焕文等老师参与的“丑陋的图书馆学”之争。这些学术争论曾经吸引了我们这些刚刚踏入图书馆学之门的本科学子,怀着一颗好奇之心,热切地去图书馆查找期刊原文、一睹为快。虽然文章内容对本科生来说略显晦涩,但是这种公开、平等讨论的氛围却深深感染了我们,帮助我们逐步建立起专业学习的兴趣和热情。然而,纵观当下的图书馆学研究,当年的论道氛围已经不再,大家都在闷头做自己的研究,应付各自所在单位的量化考核。虽然这种求同存异的学术氛围比坐而论道显得更为踏实,但是缺乏深入争论的研究主题往往不能在共同体内部达成共识,进而也无法形成学科的知识基础和内核。私下和一些教授聊天时,不时听说某某博士的开题被枪毙了,其原因竟然是开题委员会的有些教授认为该选题不属于本学科的应有范畴。这种现象的产生,直接说明了学科共同体缺乏一些基本的共识,然而,共识的形成无法离开平等开放的学术争鸣。

当前的中国图书馆学界乃至整个学术界,是一个学术评价盛行、学术批评罕见的学术场域,场域中充满了各种立场不同、大小不一、老死不相往来的学术圈子,像张维迎与林毅夫这样的公开辩论实在是凤毛麟角。有些学者认为,科学的学术评价目的是为了推动中国学术的发展。本人认为,持这一观点的学者过于理想化。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学术评价的目的是为了在既定时间内分配有限的学术资源,和资源、利益毫不沾边的学术批评、商榷切磋才能真正地推动中国学术的发展。当然,李连江在肯定批判传统的重要作用时也同时指出,年轻人不要轻易进行学术批评,容易得罪人,尤其是在中国这种人情社会。在“学术评价盛行、学术批评罕见”的学术界,李老师的建议无疑是非常正确的。大佬们掌握着学术评价的话语权,习惯了顺耳之音,偶尔有人胆敢发出不和谐之声就会变得格外刺耳;如果大家的话语权属于同一重量级,那么对彼此之间的争议进行搁置,彼此通过妥协媾和而分配利益,就可以形成“闷声发大财”的和谐局面。但是,这种生态显然不利于中国学术的发展。

如何改变图书馆学界的这种沉闷却暗流涌动的局面,建立图书馆学的“新时代”?最为关键之处就是要在图书馆学界形成“学术批评盛行”的学术生态。当学术争鸣、学术批评成为图书馆学研究人员之间的一种新常态,那么,被批评的对象慢慢就会习惯各种逆耳之音,淡然接受或者公开予以正式的回应。这就会促进对研究问题的深入交流,学术共识会逐步形成,学科知识基础和内核自然水到渠成,不再需要人为的顶层设计和构建。那时,李连江老师的担心和警示也就变得不再必要。

在前往“学术批评盛行”的彼岸过程中,学术期刊适时地组织学术争鸣,为评判性的研究成果尤其是针对本刊已刊发论文的商榷或争鸣提供更为宽松的发表环境,是学术媒体理应担当的学术使命。期待《建设》担当起搭建平等学术交流平台的重任,多多开展专题研讨,特别是涉及学术前沿、学科根基的重大现实与理论问题,让她成为一个公开切磋、平等争鸣的学术平台,成为图书馆人众望所归的学术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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