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奥运冠军社会流动研究

2018-03-01 11:25宋彦李青赵一平王竹影
山东体育学院学报 2018年6期
关键词:奥运冠军中国

宋彦李青 赵一平 王竹影

摘 要: 运用文献资料、路径分析等方法,对中国奥运冠军的社会流动状况展开研究。我国大部分(88.1%)奥运冠军实现了向上的代际社会流动;仅有少数群体在成为奥运冠军后出现代内向下社会流动(14.1%)。教育程度(0.312)对目前职业地位获取的影响最大,其次为夺冠次数(0.280)和父亲职业(0.237)。而运动项群(0.114)与性别(0.177)变量对目前职业地位的获取影响最小。奥运冠军社会流动路径有两个特征:1)奥运冠军从退役到现阶段主要有两种避免向下流动的路径:一种是导向拥有权力和特权的行政管理职位,另一种是维护拥有较弱权力的专业技术职位,两种路径在对奥运冠军社会阶层的选择上分别适用不同程度。2)奥运冠军由“竞争性”流动走向了精英阶层的“庇护性”流动之路,特别是政治庇护的职位升迁,影响了奥运冠军职业生涯的轨迹变化。

关键词: 中国;奥运冠军;社会流动

中图分类号:G80-05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6-2076(2018)06-0015-07

Abstract: With the methods of literature review and path analysis, this paper analyzed the social mobility of Olympic champions in China. Results show that most of Olympic champions (88.1%) achieved upward inter-generational mobility in China; minority group (14.1%) is downward intra-generational mobility. The educational level (0.312) has the greatest impact on the current career status, followed by the number of championships (0.280) and the fathers' occupation (0.237). The movement group (0.114) and the gender (0.177) variables have the least influence on the current occupation[JP2] status. There are two features for social mobility of the champions:1) The Olympic champion has two main ways to avoid downward flow from retirement to the present stage:one is an administrative position that leads to power and privilege; the other is to maintain [JP2]a professional technical position with weaker power. The two paths apply different degrees to the choice of the Olympic champion social stratum and the education degree. 2) The path from the competitive flow of Olympic champions to the sheltered flow of elites, especially the promotion of political positions, has affected the career trajectory of Olympic champions.

Key words: China; Olympic champion; social mobility

长期以来,对“社会流动”的研究一直都受社会学家的重视,如早期的社会学大师马克思与韦伯、迪爾凯姆和帕森斯等先辈,都将社会流动作为研究重心[1]。学界以索罗金1927年所著的《社会流动》一书为首创,奠定了社会流动研究在社会学领域的重要地位[2]。社会流动是指个人从一个阶层向另一个阶层转变的过程。社会流动的功能是社会赋予成员平等权利和追求自由的直观体现,即为社会位置较低的成员提供改善自身处境的平等机会,为优秀社会成员的升迁提供有效路径。一个社会能够为成员提供向上层流动的机会既是社会进步的标志,也是其充满活力的象征[3]。

体育虽然是一个相对独立的社会领域,可能也被日常生活暂时搁置,然而,体育已成为其所处社会的高度象征,根植于社会。约瑟夫马奎尔曾说过,任何将体育和社会割裂开来所做的体育研究都是不完整的[4]。如果说社会学中的社会流动研究能够拓展我们对社会问题和社会现实的理解,以及解释和预测社会事件和社会模式,那么对于体育社会流动的问题研究也同样能够解释与体育有关的行为、过程、结构、特征等问题。

奥运冠军作为竞技体育人才的稀缺资源,被赋予了特殊的意义。奥运冠军不仅仅是比赛的拥护者,也是所代表国家、社会、人民的拥护者,已成为当代社会文化价值观的符号象征。人们欣赏冠军的卓越并追求卓越,即使不能,也将冠军作为优质资源共享,为社会代言,满足人们的先进文化需求。作为冠军,他以一种共同的目标和价值把人们团结起来。奥运冠军的象征意义及作用甚至比单纯的民族主义、爱国主义更广泛、深刻。

奥运冠军是竞技体育领域标志性群体,分析奥运冠军的社会流动有着重要的理论价值和现实意义。通过对奥运冠军的社会流动形式、轨迹、机制和特征进行分析,探索其社会流动的优势与不足,有利于体育乃至于社会人才结构优化及奥运战略的持续发展,为体育事业的进一步改革和调整相关制度与政策,提供可行性路径与正确的战略发展方向打下基础。

1 中国奥运冠军社会流动现状

1.1 研究对象

本文以中国奥运冠军的社会流动为研究对象,以新中国1984年参加洛杉矶奥运会为起点,以2008年新中国竞技体育水平达到顶峰阶段的北京奥运会为终点的夏季奥运冠军为样本,具体见表1。

1.2 研究方法

1.2.1 文献资料法

在国家体育总局官网中国历届奥运冠军栏获取夏季奥运冠军的基本资料,并通过网络搜索、传记书籍整理、电视节目记录、论文、新闻资料、文件等,进行相关研究资料的收集与整理。

1.2.2 访谈法

对部分奥运冠军及其启蒙教练、家人、学校教师、队友进行走访或电话、邮件访谈,获取相关数据与资料。

1.2.3 数理统计法

利用SPSS19.0和Excel统计软件对数据进行分析。

1.3 中国奥运冠军代际流动

代际流动是指两代人之间的地位和职业的变动[5]。研究代际流动既可以了解两代人之间的地位和职业变动,也可以发现社会阶级和阶层结构的变化现象。本研究对代际流动的研究主要基于陆学艺的层化论,以职业分类为基础,以社会资源占有为标准划分出“10大社会阶层”[6]。通过专门的职业声望评价表对运冠军代际流动进行研究[7]。

1.3.1 中国奥运冠军代际流动测量指标

职业声望评价表的利用使这一方向的研究取得了一定成就,其中使用最广泛的就是流动率的概念。在假定初始职业与目标职业之间相互独立的条件下,根据流动表的边缘分布可计算出期望的联合分布,然后再去除实际的联合分布,这个比率即为流动率[7]。本研究中选择世袭率、向上流动率、向下流动率以及总流动率4个指标进行研究。

1.3.2 中国奥运冠军代际流动总体分析

《美国职业结构》作者布劳与邓肯在被访者与父辈的职业变动情况研究中,采用被访者16岁时父亲职业为测量对象标准,此时父亲的职业对孩子可能产生最大的影响,而随着年龄的增大,父辈职业地位可能下降,对孩子的影响逐渐降低[7]。本研究测量对象标准并不受被测者年龄的影响,[JP2]由于中西方国家经济发展差异,奥运冠军父辈职业由于长期处在社会流动封闭的计划经济时期,从事职业单一,工作稳定持久。因此,本研究分析关于奥运冠军与其父辈职业变动情况时,奥运冠军的职业是指退役后从事的职业状

况,而父亲的职业即指通过调研方式直接获取从事的职业状况。

通过表2、3可知,奥运冠军的世袭率、上向流动率、下向流动率以及总流动率分别为:6.7%、88.1%、5.1%、93.2%。这表明在获得奥运冠军之后,与其父辈相比,有93.2%的奥运冠军的职业地位发生了变化,其中,88.1%的奥运冠军职业地位与父辈相比得到提升,5.1%的奥运冠军职业地位低于父辈,6.7%的奥运冠军职业地位与父辈持平。

1.3.3 不同社会阶层背景奥运冠军代际流动分析

从表2、3可知,来自国家与社会管理者家庭阶层的奥运冠军世袭率为66.7%,下向代际流动率为33.3%;专业技术人员家庭阶层的奥运冠军世袭率为52.9%,上向代际流动率为41.8%,下向代际流动率为5.8%;办事人员、商务服务人员、农业劳动者以及无业、失业、半失业家庭阶层的奥运冠军上向代际流动率均为100%;个体工商户家庭阶层的奥运冠军世袭率为7.6 %,上向代际流动率为92.3%;产业工人家庭阶层的奥运冠军上向流动率为91.5%,下向代际流动率为8.5%。

数据分析可知,具有社会上层(国家与社会管理者)背景的奥运冠军,除有部分能够跻身父辈所在的阶层以外,其他均跌落到比父辈更低的地位,呈现一种“瀑布式”社会的流动结构;而处于社会下层(办事人员及以下)背景的奥运冠军约91.5%均能凭借天赋、努力和运气实现向上的社会代际流动;同时,在社会中层(专业技术人员)背景的奥运冠军有少数处于无业、失业、半失业状态。

出现如此种种不同社会流动的原因是多样的。帕累托作为最早对精英问题进行系统研究的社会学家曾阐述到:精英是不能世袭的,能力和才干本身具有很强的偶然性和变异性,[JP2]同时,现代社会充满了变革性和动态性,这完全打破了社会终身和世代固守某一社会地位的凝固化格局[8]。这也是为什么有部分处于社会上层背景的奥运冠军会跌落到社会下层的原因。这种社会现象并不是坏事。处于社会下层背景的奥运冠军,初始地位很低,但凭借个人的努力仍然进入社会上层,向上爬升的机会是一种激励,向下跌落的风险同样也是一种激励,使身居高位者通过反馈调节,改变自己与后代。在社会中层背景的奥运冠军有少数处于无业、失业、半失业状态,这只是一种表面数据呈现,通过更深入的资料研究,这类群体基本为女性,退役后嫁入豪门。

1.4 中国奥运冠军的代内流动

代内流动指个体因为事实或工作职场的升迁或下降等所造成的社会流动[9]。本研究用职业地位变化过程作为参照区间分析奥运冠军的代内流动,以奥运冠军初始职业为参照起点,以当前职业为参照终点,通过比较起点与终点的职业变化去分析奥运冠军社会地位的变动。代内流动能够较为直接地反映出奥运冠军社会地位的变化,同时又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社会发展状况。

1.4.1 中国奥运冠军代内流动总体分析

由表4可知,处于表中对角线位置的数字表示有多少奥运冠军的最初职业与现在職业未发生任何变动,对角线两侧的数字表明奥运冠军的最初职业与现在职业发生变动的人数。具体分析,最初职业与现在职业未发生任何变动的奥运冠军有96人,不流动率为54.3%;最初职业与现在职业发生变动的奥运冠军有81人,流动率为45.7%;其中向上的社会流动为56人,占比31.6%;向下的社会流动为25人,占比14.1%。在代内向下流动的奥运冠军中,来自产业工人、[JP2]个体工商户和农业劳动者阶层的奥运冠军人数最多,依次为17,4,2人,共占比例92%,说明奥运冠军代内向下流动绝大多数来自中下阶层(以产业工人阶层为主)。奥运冠军多数所处年代社会相对封闭,先赋性作用影响较大,家庭出身、父辈职业以及文化教育对其实现社会上流所能提供的资源条件十分有限,因此,处于中下阶层的奥运冠军实现代内向上流动的难度比其他阶层要大。

1.4.2 不同社会阶层背景中国奥运冠军代内流动总体分析

由表5可知,来自国家与社会管理社会阶层的奥运冠军中,实现向上流动的比例为100%,即所有人的退役后职业地位均比在役时的职业地位有所提升;来自专业技术人员阶层的奥运冠军中,实现向上流动、不流动、向下流动的比例分别为41.2%、52.9%、5.9%;办事人员阶层的奥运冠军中,实现向上流动、不流动比例分别为14.3%、85.7%;个体工商户阶层的奥运冠军中,实现向上流动、不流动、向下流动的比例分别为23.1%、61.5%、15.4%;商业服务人员阶层的奥运冠军中,实现不流动、向下流动的比例分别为75%、25%;产业工人阶层的奥运冠军中,实现向上流动、不流动、向下流动的比例分别为31.7%、47.6%、20.7%;农业劳动者阶层的奥运冠军中,实现向上流动、不流动、向下流动的比例分别为42.9%、45.7%、11.4%;无业、失业、半失业阶层的所有奥运冠军退役后职业地位与在役时的职业地位均未发生改变。由此可知,较高社会阶层的奥运冠军退役后职业地位均比在役时的职业地位提升,其他各阶层的奥运冠军退役后职业地位与在役时的职业地位保持相同的人数占很大比例,来自商业服务人员、产业工人阶层的奥运冠军退役后职业地位与在役时的职业地位相比出现向下流动的比例较大。

2 我国退役奥运冠军社会流动轨迹

将奥运冠军代际社会流动与代内社会流动情况结合分析,探索奥运冠军社会流动轨迹图。奥运冠军的社会流动起点不同,因此他们的流动轨迹具有一定的差异性,具体分析如下:

2.1 由图1可知,来自国家与社会管理者阶层的奥运冠军从初始阶段到在役阶段经历了向下的社会流动。之后,奥运冠军从退役到现阶段经历了向上的社会流动,未出现向下的社会流动现象,这部分奥运冠军有66.7%的人员退役后进入了国家与社会管理者阶层,实现了与初始阶段职业地位相同的变化;有33.3%的奥运冠军退役后进入私营企业主阶层。

2.2 来自专业技术人员阶层的奥运冠军社会流动轨迹如图2所示。首先,奥运冠军从初始阶段到在役阶段经历了向下的社会流动,之后,奥运冠军从退役到现阶段经历了不同的社会流动,有41.1%的奥运冠军实现了向上的社会流动,其中23.5%的奥运冠军进入了国家与社会管理者阶层,17.6%的奥运冠军进入私营企业主阶层;约52.9%的奥运冠在第二阶段职业地位未发生变化,属于水平流动;5.8%的奥运冠军出现了向下流动的情况。

2.3 来自办事人员阶层的奥运冠军社会流动轨迹如图3所示。奥运冠军从初始阶段到在役阶段经历了向上的社会流动。从退役到现阶段经历了两种社会流动,有85.8%的奥运冠军属于水平流动;14.2%的奥运冠军实现了向上的社会流动,分别有7.1%的奥运冠军进入了国家与社会管理者阶层和私营企业主阶层。

2.4 从图4~6可知,来自个体工商户、产业工人和农业劳动者阶层的奥运冠军社会流动轨迹较为复杂多样。这三个阶层的奥运冠军从初始阶段到在役阶段均经历了向上的社会流动,并且从退役到现阶段也都经历了相同的社会流动轨迹。来自个体工商户阶层的奥运冠军有23.1%实现了向上的社会流动,其中15.4%的奥运冠军进入了国家与社会管理者阶层,7.7%的奥运冠军进入了私营企业主阶层;有61.5%的奥运冠军属于水平流动;分别有7.7%的奥运冠军实现了向下的社会流动,进入了办事人员和个体工商户阶层。来自产业工人阶层的奥运冠军有31.7%实现了向上的社会流动,分别进入私营企业主(20.7%)、经理人员(7.3%)和国家与社会管理者(3.7%)阶层;有47.6%的奥运冠军属于水平流动;20.7%的奥运冠军实现了向下的社会流动,进入了办事人员(7.3%)、个体工商户(4.9%)和无业、失业、半失业者(8.5%)阶层。来自产业工人阶层的奥运冠军有42.8%实现了向上的社会流动,其中31.4%的奥运冠军进入了国家与社会管理者阶层,分别有5.7%的奥运冠军进入了私营企业主和经理人员阶层;有45.7%的奥运冠军属于水平流动;有11.5%的奥运冠军实现了向下的社会流动,进入了办事人员(8.6%)和个体工商户(2.9%)阶层。

2.5 来自商业服务人员阶层的奥运冠军社会流动轨迹如图7所示。从初始阶段到在役阶段均经历了向上的社会流动,之后从退役到现阶段经历了两种社会流动轨迹,有75%的奥运冠军经历水平流动;25%的奥运冠军经历水平流动向下的社会流动,进入了个体工商户阶层。

2.6 来自无业、失业、半失业者阶层的奥运冠军社会流动轨迹如图8所示。其社会流动轨迹较为简单,从初始阶段到在役阶段均经历了向上的社会流动,之后从退役到现阶段经历了水平流动。

3 中国奥运冠军社会流动路径分析

“布劳—邓肯模型”的提出,在社会分层研究领域中所占据的学术主导地位经久不衰,又称“地位获取模型”[10]。该模型主要关注社会流动机制的微观层面,但其研究假设也不缺宏观层面的社会开放程度的度量。布劳—邓肯将社会流动研究中的两个核心概念即先赋性因素和后致性因素作为自变量将个体在社会流动中获得的社会地位作为因变量,建立了如下的因果模型:

(本人教育成度、初职、现职)

地位获得=先赋性因素+后致性因素

(父亲职业地位、父亲教育程度)

在方法论意义上,“布劳—邓肯模型”是将经典的“路径分析”统计方法引入社会科学领域并使之得以普及。本研究拟借鉴“布劳—邓肯模型”,采用路径分析的方法对我国奥运冠军的职业地位获得展开研究。

3.1 路徑设置

根据前文总结分析,在这里路径分析共设置7个变量,分别为目前职业、父亲职业、教育程度、运动项群、城市结构来源、夺冠次数以及性别。目前职业变量按社会阶层划分为5个等级,设定为:社会上层=1,社会中上层=2,社会中层=3,社会中下层=4,社会底层=5。父亲职业同样按社会阶层划分,与目前职业变量设定相同。城市结构来源变量值设定为:省城=1,市区=2,县城=3,乡村=4。教育程度变量值设定为:博士=1,硕士=2,本科=3,专科=4,专科以下=5。夺冠次数变量值设定为:1次=1,2次=2,3次=3,4次=4。由于运动项群为定性变量中的名义变量,是一个分类水平变量,将其变量值设定为:快速力量=1,体能速度=2,体能耐力=3,技能难美=4,技能准确=5,隔网对抗=6,格斗对抗=7。最后性别变量值设定为:男=1,女=2。

3.2 路径计算结果

利用AMOS21.0软件对模型进行路径分析,得到模型的方程分析、有效性和拟合优度等指标。其中,模型的路径系数图如下图9所示,并在表6将图9中数值为标准化路径系数呈现:

由上述数据可知,教育程度对目前职业的路径系数(0.312)最大,这表明奥运冠军的受教育水平对其退役后的职业地位影响很大。专业技术职位更多地强调了奥运冠军教育文化程度,即维护拥有较弱权力的专业技术职位路径受后致性因素主导。其次为夺冠次数和父亲职业两个变量,路径系数分别为0.280和0.237,表明奥运冠军的运动成绩以及社会阶层背景同样对退役后的职业地位产生很大影响。运动成绩对退役后产生职业地位影响是一种奥运冠军由“竞争性”流动走向精英阶层的“庇护性”流动之路最好的体现,毕竟“奥运冠军”身份会为顺利实现向上代内流动提供很多实质性的帮助。同时,这一结果也反映了社会流动对奥运冠军具有“逆向选择”特征,家庭背景好的奥运冠军比不好的在社会流动中更具优势。而运动项群与性别变量对目前职业的路径系数最小,分别为0.114和0.177,表明这两个变量对奥运冠军退役后的职业地位影响微小。

4 中国奥运冠军社会流动路径特征分析

4.1 奥运冠军从退役到现阶段主要有两种避免向下流动的路径:一种是导向拥有权力和特权的行政管理职位,另一种是维护拥有较弱权力的专业技术职位。

两种路径在对奥运冠军社会阶层和受教育程度的选择上分别适用不同的程度——专业技术职位更多地强调了奥运冠军教育文化程度,即维护拥有较弱权力的专业技术职位路径受后致性因素主导。康拉得和泽林尼就提出:教育学历对成为专业精英的重要性已得到广泛的验证[11]。即教育学历对奥运冠军的代内社会流动有着一定程度影响。随着文化程度的降低,其维护拥有较弱权力的专业技术职位奥运冠军比例就会增加。越低学历的奥运冠军,自知自身劣势,懂得拼搏向上,改变命运,虽然这会对他们代内社会流动有影响,但教育程度高低会影响社会资源获取,社会资源也会影响其职业地位。较低学历的奥运冠军无法实现更高阶层社会流动,致使多数奥运冠军只能维护拥有较弱权力的专业技术职位。而行政管理职位则更多地强调社会阶层,社会流动对奥运冠军具有“逆向选择”特征,即那些家庭背景好的奥运冠军比不好的在社会流动中更具优势。来自国家与社会管理社会阶层的奥运冠军中,实现代内向上流动的比例为100%,并且他们退役后66.7%进入国家与社会管理社会阶层,这一比率明显比处于中下社会阶层的奥运冠军高出很多,说明导向拥有权力和特权的行政管理职位路径受先赋性因素主导。

4.2 奥运冠军由“竞争性”流动走向精英阶层的“庇护性”流动之路,特别是政治庇护的职位升迁,影响了奥运冠军职业生涯的轨迹变化。

罗森鲍姆的“竞赛模式”认为,竞争性流动的特征在于,参与者成功与否取决于竞争中的表现。奥运冠军的职位晋升就是一系列的竞争,上一次比赛的胜利赋予了个人参加下一次比赛竞争的权利,这是明显的路径依赖过程。大部分中下社会阶层奥运冠军在初始阶段到在役阶段都经历了向上的代际流动,在未成为奥运冠军前,他们都只是普通人,自知生活艰辛,社会竞争残酷,都有着步入上流社会阶层的愿望,他们深知“拼搏改变命运” 这句话的意义,夺取“金牌”唯一途径就是通过不懈的竞技训练,参加不同等级的比賽获取奥运会比赛资格,竞争淘汰世界各国对手,成为世界第一。而在取得“奥运冠军”身份之后,则走向了精英阶层的“庇护性”流动之路。特纳的“庇护性”流动概念认为,精英团体根据“假定的能力”赋予个人优越的地位[12]。这种庇护更多体现的是政治层面的,比如夺得“奥运冠军”为运动员带来巨大的惠利——使其拥有较高的社会声誉、富裕的物质奖励以及发展机遇的增加等等,这为奥运冠军顺利实现向上代内流动提供了很多实质性的帮助。

5 小结

对奥运冠军的社会流动形式、轨迹、机制和特征的分析表明,我国大部分(88.1%)奥运冠军实现了向上的代际社会流动,仅有少数群体在成为奥运冠军后出现代内向下社会流动(14.1%)。教育程度(0.312)对目前职业地位获取的影响最大,其次为夺冠次数(0.280)和父亲职业(0.237)。而运动项群(0.114)与性别(0.177)变量对目前职业地位的获取影响最小。奥运冠军社会流动路径有两个特征:1)奥运冠军从退役到现阶段主要有两种避免向下流动的路径:一种是导向拥有权力和特权的行政管理职位;另一种是维护拥有较弱权力的专业技术职位,两种路径在对奥运冠军社会阶层的选择上分别适用不同程度。2)奥运冠军由“竞争性”流动走向精英阶层的“庇护性”流动之路,特别是政治庇护的职位升迁,影响了奥运冠军职业生涯的轨迹变化。

参考文献:

[1]赵子祥,曹晓峰,王策.西方社会阶层与社会流动理论研究述评[J].中国社会科学,1988(6):115-128.

[2]练宏.注意力分配——基于跨学科视角的理论述评[J].社会学研究,2015,30(4):215-241.

[3]仇军.西方体育社会学:理论、视点、方法[M].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2014:198.

[4]约瑟夫马奎尔,凯文扬.理论诠释:体育与社会[M]:重庆:重庆大学出版社,2012:1.

[5]石金群.转型期家庭代际关系流变:机制、逻辑与张力[J].社会学研究,2016,31(6):191-213.

[6]陆学艺.当代中国社会流动[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4.

[7]李留东.我国退役精英运动员社会流动研究[J].体育科学,2013,33(12):16-28.

[8]边燕东,吴晓刚,李路路.社会分层与流动:国外学者对中国研究的新进展[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8:309.

[9]张翼.中国人社会地位的获得——阶级继承和代内流动[J].社会学研究,2004(4):76-90.

[10]周怡.布劳—邓肯模型之后:改造抑或挑战[J].社会学研究,2009,24(6):206-225.

[11]Konrid,George and Ivan Szelenyi.The Intellectuals on the Road to Class Power[M].New York:Harcourt,Brace,Jovanovich,1979.

[12]李煜.代际流动的模式:理论理想型与中国现实[J].社会,2009,29(6):60-84.

猜你喜欢
奥运冠军中国
数数奥运冠军的奖金
工匠聂凤:美发行业里的“奥运冠军”
贵州老太剪奥运冠军像献礼奥运
我国警卫反恐怖斗争对策研究
浅析当代中国社会发展的代价问题
肯尼·格雷特,爵士的“中国”调子
爱哭的奥运冠军——林丹
吴小旋 淡泊的奥运冠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