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张猛龙碑》的初步理解

2018-03-08 10:52卢志焱
长江丛刊 2018年4期
关键词:猛龙结体魏碑

卢志焱

《张猛龙碑》,立于北魏正光三年(公元522年),全称《魏鲁郡太守张府君清颂之碑》。现存于山东省曲阜孔庙汉魏碑刻陈列馆中。

魏碑书法的主要形式就是碑刻,粗旷、雄健、豪放是它们的一大闪光点,给人一种朴实无华的美感。张猛龙不像龙门造像记中《杨大眼》、《始平公造像》等笔画几乎全是方笔,刀锋刻感过重,而是方圆结合、像太极一样刚柔并济,这也很符合孔子的儒家思想。其风貌既朴素大方又细致精巧,似乎欲从龙门造像中的粗犷随意中释放出来。历史上对张猛龙碑有着极高的评价,清代杨守敬在《平碑记》中称:“书法潇洒古淡,奇正相生,六代所以高出唐人者如此。”康有为在《广艺舟双辑》中将《张猛龙碑》列为“精品上”,誉其“意态跳宕;长短大小,各因其体;分行不白,自妙其致;寓变化于整齐之中,藏奇崛于方平之内,皆极精采;作字功夫,斯为第一,可谓人巧极而天工错矣。”

北魏时期楷书产生不久,新的法度尚未成形,张猛龙碑中仍然保存着隶书的笔画特征与解体习惯。这样一来,书写者就有更大的发挥与想象的空间,从而促进了这种多变的结体特征的形成。张猛龙碑潜虚其右腹,气势雄浑,字形劲拔,以结构平直求纵逸雄强的静然,以欹侧求神采飞扬的动势,两者对立统一,相辅相成。体现出中国书法理论自古崇尚的“中和”之美,动静统一。

在我考学之前是主攻魏碑的,张猛龙自然也不少写,但从未见过原碑,此次借助考察有幸见到原碑。拿出字帖与原碑相比较,原碑更显随性、随意之势,也不像我们平时所听所说的所谓雄强的特征,内圆外方的特点也没有很突出。屋内灯光很暗,借助手电筒的光观察,觉得和字帖给我的感觉差别很大。我们过去对经典字帖的分析,在一定程度上会强化它的特质,使原本简单的书写从而变的意趣盎然。这种感觉会随着你眼界的开阔,看碑的增多,在脑子逐渐形成较为清晰的结果。像“五凤刻石”等,会有很大的感官上的差别感受。另外,《张猛龙碑》并不像字帖上那么大,从原碑看应是属于中小楷。用笔也比较简单,即使有方笔,也是自然形成,丝毫没有做成方笔的痕迹。那些汉代的碑刻,更是行笔简单自由,不是刻意遵守的准则。我想,在唐代之前,人们写字只是为了把字写的美观端正,不是刻意的表现,心态的放松才会返回到书法原来的本真。孔庙碑林与喧嚣的孔府仅有一墙之隔,却犹如两个不一样的世界,显得格外安宁。站在那儿的汉代石人,更显古朴。我个人十分喜欢呆在这种地方,会得到许多平时没有的气息,静下心来欣赏古人留下的经典碑刻。张猛龙用笔十分潇洒、干脆、沉着,变化多样的字形结体,主笔多为顿笔,每个点画的起止、转折给我们呈现出了一种凝重、雄强的效果。字势左低右高,成侧倚之势。张猛龙碑最富有特点的横画便是左低右高之势,打破了隶书横平竖直的特点,赋予了字体生命的活力。结体上是“结体精绝,变化无端。”造型丰富又有变化,展现出多变的方形,纵势居多,内紧外松,犹如长枪大戟,天谷开张。章法布局自然,于整齐之中求多变之势,于变化之中回归中和之美。

在结体上,其一,整个碑刻布局安排自然,疏密有度。魏碑自隶书演变而来,而隶书在汉代形成,从汉代的书法、瓦当,印章中都可以看出,随字形结构的疏密程度来安排笔画,可以看出分配并不均匀。邓石如形容这类字结体为“字画疏处可走马,密处不使透风。”张猛龙字形的疏密是由笔画的粗细变化形成的。特别是横画,沉着厚重,气势雄浑,符合当时北朝人粗旷的性格特点。其二,主次错落相应,布白虚实结合。张猛龙碑中最突出的地方和隶书相同,便是横画与撇捺,竖线相对与横画与撇捺来说较收敛一些。有些竖线,例如“有,”这个字的悬针竖划也为长而挺拔之笔,但纵观整个刻石布局,并不是主流。主笔是一个字的突出炫熠之处。解缙在《春雨杂述》中说:“一字之中,虽欲皆善,而必有一点、画、钩、剔、披、拂主之,如美玉之韫良玉,使人玩绎,不可名言。”放得开,收的住,是张猛龙一大特点。张猛龙之所以能有细密之妙,正是因为它放的开、收的住,也就是富有大胆放疏之处。大胆而又巧妙的布局,才能于虚实之中从生态势。如“节”字右上的大块布白,使整个字内紧外收,赋予字以一种特殊的生命之美。其三结字错落生趣。张猛龙虽体势欹侧,但统一性很强。疏密变化为求体势之美,而错落变化为的是打破常规法度,求的是一种“丑”美。这也是魏碑的共同之美。如“露”字的上半部分是向左错位,“侍”字下竖钩与正常写法相比是向左错位的变化手法。几个字都为左上右下的变化之势,更夸张的字如“归”字的下一横掠笔更为夸张。这种变化方式在洛阳时期的楷书中时常见到。篆书风格婉转却又笔笔相通,隶书则是把篆书相通的部分拆分,保持其特点,形成隶书独特的风格与魅力。张猛龙中蕴含着很浓厚的篆隶的味道,北魏石刻有很多的书者,工匠随意的增减笔画。通过张猛龙碑就不难看出魏碑中字形纷繁,异字连篇。一件书法作品成功与否,首先取决于书写者,但工匠的水平也决定了最终碑刻呈现出的效果。初看这一时期碑刻中的某些字,看起来处理像是草草了事,但细细品味,这种粗率蕴涵了工匠的情感,没有过于追求细节,使得局部的粗率换来的是对整体把握的精确和富有活力,局部的粗率更具天真童稚之趣。

书法艺术作为视觉艺术进入人们的视野范围内,传递给欣赏者一种美的感受,张猛龙融合了篆隶婉而通的特点,又开启了唐楷字形结体疏密错落之先河,实为经典之作,在中国书法史发展的历史长河中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在欣赏了张猛龙原碑刻之后,使我对魏碑有了进一步的理解,对张猛龙有了新的理解。

[1]谢承仁.杨守敬集(全十三卷)[M].武汉:湖北人民出版社,1988.

[2]康有为.广艺舟双辑,历代书法论文选[M].上海:上海书画出版社,1979.

[3]刘涛.中国书法史·魏晋南北朝卷[M].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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