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有所值还是得不偿失?
——我国大学本土留学个人教育风险的实证研究

2018-07-06 06:50张紫薇柯佑祥牛风蕊
复旦教育论坛 2018年3期
关键词:个人收入位点水平

张紫薇,柯佑祥,牛风蕊

(1.中山大学政治与公共事务管理学院,广东广州510275;2.华中科技大学教育科学研究院,湖北武汉430074;3.福州大学高等教育研究所,福建福州350116)

一、问题的提出

依据派遣国和接受国的角色定位,我国的留学教育分为出国留学教育和来华留学教育。两者均指受教育者背井离乡,流动到其他国家或地区求学。随着高等教育国际化的不断推进,教育者和教育媒介(教材、课程)等正逐渐打破国界、地域的局限,实现全球范围内的流动。中外合作办学正是高等教育国际化背景下的时代产物。合作办学机构的异军突起,不仅有益于缓解我国高等教育的供需矛盾,促进我国高等教育供给的多样化,而且为受教育者提供了接受国外大学教育的机会。对于这种不出国门就可以接受来自其他国家大学提供的本科专业教育[1],称之为本土留学教育。不同于国内普通高等教育,本土留学的学生接受以国外教学模式、语言、课程为主的高等教育。

本土留学教育作为一种特殊形式的跨国高等教育,它是社会、文化、政治、经济和学术等一系列因素的结果[2],满足国家、学校和学生等不同利益相关者的需求是本土留学教育发展最主要的动力源[3](见表1)。针对我国本土留学教育的研究,部分学者从我国高等教育国际化、世界一流大学建设、教育形式多元化方面肯定了本土留学教育的积极影响。王剑波(2 004)[4]、龚思怡(2005)[5]、林金辉和刘志平(2007)[6]、胡光明(2011)[7]等人认为中外合作办学(本土留学机构)可引进先进的教育理念和模式,不仅有利于促进我国高等教育多元化发展和提高我国高等教育国际化水平,还可以发挥“鲶鱼效应”,加快我国现代大学制度的建设进程。谢洪梅(2004)从学生外语学习、学分转换等角度将中外合作办学比喻成不出国门的留学热身赛[8]。但是,也有学者对本土留学教育的发展动因和办学实践提出质疑。Philip Altbach(2006)认为“商业性为外方来中国进行高等教育活动的主要企图和特点,外方更关心这个庞大的教育市场”[9]。Osman Ozturgut(2006)[10],Jerry Nix(2009)[11]以中美合作办学为例,指出美国在中国开展跨国高等教育的主要目的是营利(2008年收入总额1亿美元),满足学生接受本土留学教育则处于次要位置。刘志平(2008)提出目前引进的国外教育资源水平偏低,再加上对本土留学机构和项目认证体系不完善、监管力度不够,严重影响了本土留学的声誉[12]。谭贞(2009)认为本土留学机构不适当的发展规模和速度、不合理的专业结构、不具融合性的国外资源等因素,不利于其积极作用的发挥[13]。冯发明(2007)指出本土留学机构的师资队伍存在结构不合理、流动性大、良莠不齐和培训不足等问题[14]。Lee Zhuang和 Amelia Tang(2012)对10所中英合作办学机构(项目)的研究表明,本土留学亦存在文化冲突与语言等问题[15]。

纵观以往相关研究文献发现,大学本土留学提供了一种新的留学形式和渠道,引起中国学生和家长的浓厚兴趣,但鉴于本土留学机构中存在的诸多问题,致使人们在实际选择中持怀疑保留态度。以往研究者多从思辨的视角分析本土留学教育对利益相关者的影响,缺乏本土留学教育的实证研究,更缺少从“本土留学生”视角对这种新型留学教育形式收益风险的探讨。因此,从受教育者视角出发,探索接受本土留学教育究竟是学有所值还是得不偿失,分析本土留学的个人教育风险,为学生和家长选择本土留学提供决策参考,是本研究最重要的目的。

表1 本土留学教育发展意义[16]

二、研究设计

(一)大学本土留学个人教育风险的指标体系

经济学、管理学一般将风险界定为结果的变动性和损失的计量结果,由此研究中将个人教育风险定义为教育收益的不确定性和教育投资损失的可能性。

对于教育风险的来源,Schultz认为个人人力资本投资风险主要源于对自身才能的不确定性、就业的不确定性和资本市场的不确定性[17];Altonji认为个人教育风险除了源于学生个体、就业与劳动力市场的变幻莫测外,还源于教育目标、教学内容、教学形式等因素对个人学习兴趣、能力培养等造成的不确定性[18]。依据Schultz和Altonji的分析,研究将本土留学个人教育风险来源分成3个层面:

1.教育质量层面

本土留学机构在办学条件、人才培养模式、专业设置、管理体制等方面的特殊性,易造成外籍教师/双语教师数量和质量难以保证,专业设置重复导致专业选择受限,中外课程衔接缺乏连贯性等问题,从而影响学生潜能的发挥,致使个人收益具有较大不确定性。

2.学习生活层面

本土留学机构的教师以外方教师为主,国外留学生数量较多,师生之间、生生之间文化差异较大,本土留学生将会面临生活环境、人际交流障碍及文化冲突的风险。

3.就业/升学风险

一方面,本土留学生在接受教育后其知识技能能否得到提升,是否存在毕业文凭歧视,就业/升学是否存在一定的局限性等;另一方面,由于就业市场波动性及就业环境不确定性,造成本土留学生在能否获得满意的报酬等方面存在较大的未知性,个人最终获得的实际收益可能偏离前期预测,造成经济收益风险。

综上可知,本土留学教育作为一种特殊的高等教育形式,由于教育投资与收益之间存在较长的滞后期,个人教育投资不一定能得到预期的收益。这种不确定性既可能体现在非经济收益上,也可能体现在经济收益上,因此对本土留学个人教育风险的识别可从经济风险和非经济风险两个方面进行[19]。依据本土留学的个人教育风险来源类型,研究最终确定了含2个一级指标、4个二级指标、10个三级指标的本土留学个人教育风险的评估指标体系(如表2所示)。

表2 大学本土留学个人教育风险的评估指标体系

(二)实证模型设定

研究引入计量经济学前沿研究方法——分位数回归法(Quintile Regression,QR)和模糊综合评价法(Fuzzy Comprehensive Evaluation,FCE)对本土留学个人的经济风险和非经济风险进行评估。

1.分位数回归法

Koenker和Bassett(1978)提出的分位数回归[20]打破了传统均值回归模型,利用自变量和因变量间的条件位数进行建模,借以解释自变量与因变量分布的位置、刻度和形状的影响[21]。相对于传统回归方法,分位数回归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克服异方差的问题,回归结果不容易受异常值的影响,因此比最小二乘法的估计量更有效[22]。

利用分位数回归法对本土留学个人教育投资经济风险进行计量,基本原理是首先通过明瑟收入模型得到本土留学教育各分位点的个人收益率,再根据各分位点收益率的离散程度计量本土留学个人教育投资经济风险。一般分为两个步骤:

步骤1:对明瑟收入模型进行扩展,求得教育收益率的各分位点回归系数。

研究以教育形式(本土留学和普通高等教育)作为自变量,以个人收入水平作为因变量。由于研究目标是本土留学教育对个人收入的影响,而个体在工作前3年的收入受工作经验、劳动培训等因素影响较大,因此选取初始月收入水平作为因变量的代理指标。根据以往研究文献可知,个体特征、所学专业、家庭背景等因素会影响个人的收入水平,为克服基本明瑟模型存在的变量遗漏和异质性缺陷问题,纳入以下控制变量对基本模型进行扩展:性别、是否为独生子女等人口学特征;所学专业——根据预调查中本土留学机构专业设置情况,将专业分为理学、工学、经管学、人文社科、语言学、其他学科6类;家庭地域——因不同家庭所在地学生接触与选择本土留学教育的机会不同,将家庭所在地分为农村、乡镇、县城、城市4个水平;家庭经济水平——本土留学教育成本偏高,家庭经济水平往往是受教育者能否顺利接受本土留学教育的前提条件,将家庭经济水平作为衡量家庭资本的代理变量,共设置远低于平均水平、低于平均水平、平均水平、高于平均水平、远高于平均水平5个层级。各个变量设置情况详见表3。

扩展后的明瑟收入模型和教育收益率的 分位点回归系数计算模型(1)和模型(2)如下:

式中:表示截距项; 表示 分位数回归系数;γ表示协变量的回归系数;表示因变量——个人初始月平均收入的对数值代表自变量教育形式,=1表示个体i接受本土留学教育,=0表示个体i接受普通高等教育;gender代表性别;mayor代表专业;reg代表家庭地域;eco代表家庭经济水平;Ui表示随机误差项。

表3 变量设置情况

步骤2:计算教育收益率的离散程度,求得本土留学的经济风险值。

计量教育收益率离散程度的方法很多,研究采用Pereira和Martins[23]的计算方法,如模型(3)所示:用最后一个分位数和第一个分位数系数的差值的绝对值来表示教育收益率的离散程度,即教育投资的经济风险值。绝对值越大,表示经济风险越大。

2.模糊综合评价法

模糊综合评价法是以模糊数学为基础,应用模糊关系合成的原理,从多个因素对被评价事物隶属等级状况进行综合评价的方法[24]。模糊综合评价法从层次角度分析较复杂的对象,既适用于主观因素的综合评价,又可用于客观因素的综合评价,且结果向量是一个模糊子集,而非单点值,可以相对准确地反映对象本身的模糊状况。应用模糊综合评价法可以将本土留学个人教育投资非经济风险分析中一些边界不清、不易定量的定性指标定量化,结果简单明了。

利用模糊综合评价法对本土留学教育个人非经济风险进行评价,首先需综合考虑所有的风险因素,并设置权重以区别各因素的重要性,再通过构建数学模型,计算出风险的各种可能性程度,可能性程度最高者为风险水平的最终确定值。应用模糊综合评价法评估个人非经济风险的操作过程大致分6个步骤:确定评价对象的因素集U;建立评价等级集V;确定权重向量A;建立模糊关系矩阵R;合成评价结果向量B;对结果向量进行评判。

(三)样本与数据

根据国内中外合作办学整体情况,课题组在2014年5月至10月采用《本土留学学生收益与风险调查问卷》,对7所高等院校进行抽样调查,其中包括建校时间较早、招生规模较大的4所中外合作办学院校——X大学、N大学、SM学院、ZX学院,以及3所普通院校——H大学、S大学、Z大学。为减少额外变量的影响,尽量控制中外合作办学院校与普通院校在所在地域、学校类型、招生批次等特征上保持一致。

调研以纸质问卷为主,随机发放问卷1000份,有效回收779份,有效回收率为77.9%。在有效回收问卷中,本土留学学生问卷共567份,普通院校学生问卷212份。

三、结果与分析

(一)基于分位数回归模型对个人经济风险的计量

1.本土留学教育个人收入的整体分布

根据核密度估计法(Rosenblatt,1956)得到本土留学生个人收入概率密度函数图,如图1所示。从本土留学个人收入分布的整体形态和变化特征中可以看出,本土留学个人收入总体并非呈正态分布(曲线为正态分布),而是呈偏正态、单峰状的分布,位于左边的低、中收入水平群体样本较多,位于右边的高收入群体样本较少。这种情况下,如果盲目采用正态分布前提下的OLS回归法进行统计推断,对本土留学个人经济风险的计量会产生较大偏差。因此,个人收入概率密度函数图进一步验证了分位数回归的必要性。

2.本土留学个人教育收益率分位数估计

根据模型(1)和模型(2)得到不同分位点下本土留学个人教育收益率分布情况。表4呈现了第1、第5、第9分位的回归结果。从表4中数据可知:

(1)不同分位点下,自变量教育形式对个人收入水平的影响是不一样的。第5分位(即中位数)教育形式的回归系数为0.189,表示相对普通院校学生,本土留学生的个人收入水平的中位数显著增加18.9%;第9分位回归系数为0.320,表示相对于普通院校学生,本土留学生的个人收入水平的第9分位数显著增加32.0%;而第1分位为-0.012,表示相对于普通院校学生,本土留学生的个人收入水平的第1分位数降低1.2%(影响不显著)。采用F检验验证,发现在0.001的显著性水平上,3个分位数回归系数不完全相等(F=16.64)。这说明在不同分位点下,接受本土留学教育与接受普通高等教育对个人收入水平的影响是有显著差异的。与OLS回归结果相比,本土留学教育对个人收入水平的第5、第9分位点数的影响均大于个人收入水平平均数的影响(OLS系数估计值为0.151)。

图1 个人收入概率密度函数图

表4 本土留学个人收益分位数回归估计结果

(2)不同分位点下,影响个人收入水平的因素不同。在第1分位点下,自变量是否接受本土留学教育对个人收入水平的影响并不显著,性别、理学等专业、家庭经济水平等因素显著影响个人收入水平;第5分位点下,教育形式、性别等因素显著影响个人收入水平;第9分位点下,有教育形式、理学、工学、低于平均水平、高于平均水平、远高于平均水平6个维度显著影响个人收入水平,其余维度对个人收入水平的影响均不显著。

(3)不同分位点下,各个变量对个人收入水平的影响程度有所差异。以性别、理学两个变量为例,在第1、第5、第9分位点下,性别因素对个人收入水平的影响系数分别为0.256、0.114、0.0467,表明从低收入群体到高收入群体,性别因素对个人收入水平的影响权重呈现逐渐下降的趋势;而理学因素对个人收入水平的影响系数分别为-0.298、0.183、0.223,表明从低收入群体到高收入群体,理学专业因素对个人收入水平的影响权重呈现逐渐上升的趋势;第1、第5分位点下,家庭经济水平对个人收入水平的影响权重最高,但第9分位点下,是否接受本土留学教育对个人收入水平影响的权重最高。

3.本土留学个人教育经济风险值的计量

表5揭示了9个分位点下自变量的回归系数。从9个分位点回归系数看,随着分位数的增加,教育形式的分位数回归系数呈现上升趋势,表明了本土留学教育对高收入者的影响比较大,对中、低收入者的影响较小。这与Card (1999)、Buchinsky(1994)、Martins&Pereira(2002)、马晓强和丁小浩(2005)等的研究结论是一致的。教育对不同个体经济收益的影响并不是同质的,即由于个体人口学特征及家庭背景等因素的影响,同样接受本土留学教育的个体有不同的教育收益,从而影响本土留学教育投资的风险水平。

依据模型(3),采用第9分位与第1分位回归系数的差值|0.320-(-0.012)|作为本土留学个人教育投资经济风险的指标,求得风险值为0.332。这表示相对于普通高等教育,本土留学教育对个人收入水平的影响在-1.2%~32%波动。这在一定程度上说明,当前由本土留学教育收益波动所引起的不确定性较大,即本土留学教育存在明显的教育投资经济风险。研究用同样方法计算了性别、专业、家庭背景等控制变量第9分位和第1分位回归系数的差值,以分析各个变量对个人收入水平影响的波动性,结果如图2所示。从图中数据可知,教育形式对个人收入水平影响的波动性(0.332)低于由专业因素引起的个人收入水平的波动性(0.404),但是远高于性别、家庭所在地、家庭经济水平等因素引起的个人收入水平波动性。这表明接受本土留学教育还是接受普通高等教育,以及选择何种专业学习引起的个人高等教育投资的经济风险较大。

表5 本土留学个人经济风险值

图2 各变量第9分位和第1分位回归系数差值

(二)基于模糊综合评价模型对个人非经济风险的评估

1.确定本土留学个人非经济风险的模糊综合评价因素集

按照本土留学个人非经济风险的评估指标体系,建立两层次因素集:学习生活风险,教育质量风险,就业/升学风险},其中学习居住环境,文化适应,人际冲突}{师资短缺,中外课程衔接,双语教学,国外教材}{知识技能,文凭认可度,就业/升学局限}。

2.建立本土留学个人非经济风险的模糊综合评价等级集

根据本土留学生对非经济风险发生可能性进行5点评定,建立评价等级集{风险高,风险较高,风险适中,风险较低,风险低}。

3.确定本土留学个人非经济风险的模糊综合评价权重向量

借鉴隶属度的计算公式,并结合相关专家及本土留学机构管理工作人员的评价意见,确定模糊综合评价模型的最终权重向量结果如下:

4.建立本土留学个人非经济风险的模糊综合评价模糊关系矩阵

依据本土留学生的问卷调查结果,分别计算各因素的隶属度,可得到模糊关系矩阵R。以双语教学风险U23为例,440名本土留学生中,19人认为风险高,则U11在“风险高”级的隶属度为=0.043。以此类推,分别计算得出U12,U21,U22,…,U33等其余各因素的隶属度后,即可得到本土留学个人风险在U1,U2,U3上的评价模糊关系矩阵分别为:

5.合成本土留学个人非经济风险的模糊综合评价结果向量

运用“乘与和算法”将权重向量与模糊矩阵进行合成,从最低层开始评价。

第2层模糊评价:

由于B2、B3各元素隶属度之和不等于1,需对其进行归一化处理,归一化处理后得到:

第1层模糊评价:

6.评判本土留学个人非经济风险的模糊综合评价结果向量

根据最终评价结果,得到本土留学个人风险在评价等级集V={风险高,风险较高,风险适中,风险较低,风险低}上的隶属度。有65.1%的学生认为本土留学教育的非经济风险水平为“适中”或“较低”,而只有23.0%的学生认为本土留学的非经济风险水平为“高”或“较高”。其中有34.7%的学生认为本土留学教育的非经济风险水平为“适中”,依照最大隶属度原则,确定本土留学教育个人非经济风险处于“适中”水平。根据第2层的评价结果向量B1,B2,B3可知,其中有40.2%的学生认为本土留学的学习生活风险水平“较低”;有29.5%的学生认为本土留学的教育质量风险水平“较低”;有40.2%的学生认为本土留学的教育质量风险水平“适中”。由此,可以判断本土留学在学习生活、教育质量层面风险水平较低,与之相比,本土留学在升学/就业能力培养层面的风险略高,但整体处于“适中”水平。这与Ka Mok和Xiaozhou Xu(2008),柯佑祥和张紫薇(2015)的研究结果是一致。Ka Mok和Xiaozhou Xu的研究表明中外合作办学学生对课程安排、教学方式、教学模式、考核方式、师资力量及教学设备等相对满意;柯佑祥和张紫薇的描述性统计结果显示本土留学教育在中外课程衔接、外文教材、师资力量、双语教学、文化差异五个维度得分处于中等水平。

四、研究结论与建议

研究利用课题组对7所相关院校的调查数据,分别运用分位数回归法和模糊综合评价法对本土留学个人教育投资的经济风险和非经济风险进行分析,得到以下结论。

1.本土留学个人教育投资存在明显的经济风险

基于分位数回归模型,研究发现:不同分位点下,接受本土留学教育与否对个人收入水平的影响不同;不同分位点下,影响个人收入水平的因素不同;不同分位点下,各个变量对个人收入水平的影响权重不同。相对于普通高等教育,本土留学教育对个人收入水平的影响在-1.2%~32%之间波动,本土留学教育存在明显的教育投资经济风险。

本土留学个人教育投资明显的经济风险,表明了本土留学教育投资与收入的不确定性,反映出本土留学生实际收益达不到预期收益的风险。究其原因,Kodde、Snow和Warren曾指出个体信息不对称、未来的不确定性、投资时间较长、就业岗位和收入的不确定性是教育风险产生的主要原因[19]。针对本土留学个人教育投资的经济风险,研究认为个人承担成本过高、劳动力市场信息不对称是两个关键因素。其一,虽然与出国留学昂贵的学费、生活费相比,本土留学个人承担成本大大降低;但与国内普通高等教育相比,本土留学的费用依然很高。据统计,接受本土留学教育,个人需承担的直接成本约为27万元,其中教育性成本约20万元,生活性成本约为7万元[20]。较高的个人承担成本使本土留学生能否收回成本、收回期的长短等更具不确定性。其二,在劳动力市场,受传统观念影响,本土留学教育往往被认定为“非正规、非正宗”的教育形式,造成本土留学教育文凭贬值,限制了本土留学生顺利就业,更易造成较高的个人非经济风险水平。

2.本土留学个人教育投资非经济风险水平适中

基于多层次模糊综合评价模型,研究发现:由第一层结果向量B可判定,本土留学个人教育投资非经济风险综合评定处于“适中”水平;由第2层的评价结果向量B1、B2、B3得出,相对学习生活风险、教育质量风险,本土留学教育在就业/升学层面的风险等级略高。

本土留学个人教育投资非经济风险水平适中,反映出现阶段本土留学教育在教学校园学习生活环境建设、国外的教育理念、教学模式、原版教材的引进、师资队伍建设等环节处于相对稳定的状态。研究认为《中外合作办学条例》正式实施后,教育部通过加强对中外合作办学学历学位证书的认证工作,设立监管工作信息平台,建立办学质量评估机制等举措,对本土留学教育质量评估与监督工作起到引导和规范作用,有效规避了个人非经济风险。

上述研究发现表明,本土留学教育在能否收回成本、成本收回期的长短、教育质量高低、能否顺利就业或升学等方面存在不确定性。无论是经济风险还是非经济风险,对本土留学教育而言,个人教育投入风险的存在是确定的。那么,如何有效规避这种风险?研究认为,本土留学个人教育风险的规避是诸多元素相互作用的结果,有赖于政府、制度等外部力量的支持与调控,本土留学教育机构教学质量与声誉的提升以及本土留学学生个体主动性的发挥。

首先,在我国,高等学校分类办学是一种由政府和教育行政部门主导的自上而下的质量保障模式,政府及相关教育管理部门作为本土留学教育的外部宏观调控者,应不断加强对本土留学机构的管理及资源配置的调整,并完善一系列相关的法规政策,使得本土留学机构在教育政策和法规的框架下开展教育教学工作,为提高本土留学生个人收益、避免教育风险提供外部保障。

其次,本土留学机构的教育质量与声誉是影响个人风险内部关键要素。中方和外方院校应致力于高位嫁接、优势互补的合作方式,中方院校通过引进国外前沿的教育理念、先进的教学模式、雄厚的师资力量、以市场为导向的人才培养模式等优质资源,逐渐提高本土留学教育质量以及学校声誉等,加强本土留学教育的信号功能,以利于本土留学生顺利升学或就业。

最后,对本土留学学生个人来讲,个人素质、能力水平和学习投入的主动性等均影响本土留学个人教育风险水平。本土留学学生个人在接受本土留学教育过程中,如果能充分发挥个人的主观能动性,最大限度地提升个人人力资本与社会资本,可以降低本土留学个人教育投资的不确定性,从而有效规避本土留学个人教育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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