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见的手：论意识形态对刘宇昆《三体》翻译的操纵

⊙杨梓凤 何 敏［电子科技大学， 成都 611731］

2015年，中国作家刘慈欣凭借科幻小说《三体》（英译本）获得雨果奖最佳长篇故事奖，这是亚洲人首次获得雨果奖，也是中国科幻走出国门走向世界的重要一步。《三体》被誉为迄今为止中国当代最杰出的科幻小说，是中国科幻文学的里程碑之作，《三体》的得奖将中国科幻推上了世界的高度。《三体》之所以能在海外取得如此巨大的成功，翻译的作用功不可没。在《翻译、改写，以及对文学名声的控制》中，勒费弗尔认为，翻译、批评、编辑、撰史都是某种形式的“折射”和“改写”，改写即操纵。改写或翻译必定受到目的语文化诗学、文化观念和意识形态规范的制约。改写主要受到两方面的限制：意识形态和诗学形态。赞助人对翻译的操纵和改写是勒费弗尔的另一个贡献。勒费弗尔给赞助人下的定义是“有权势的人或机构，能促进或阻碍文学阅读、文学创作和文学改写”。赞助人会为了满足社会意识形态进行文本与译者的选择。从《三体》文本的选择，到对译者的选择再到翻译策略的选择无不渗透着勒费弗尔的这一理论，本文就以勒费弗尔的操纵原理来探讨在社会意识形态和个人意识形态影响下《三体》的翻译动机、《三体》的翻译策略以及《三体》翻译的影响。

一、意识形态

意识形态包括社会意识形态和个人意识形态。社会意识形态包括政治、法律、思想、道德、文学艺术、宗教（神秘特殊的意识形态）、哲学和其他社会科学等意识形式。个人意识形态则受思维能力、环境、信息（教育、宣传）、价值取向等因素影响。不同的意识形态，对同一种事物的理解、认知也不同。翻译作为一种跨语言、跨文化的社会行为，始终不可避免地受到存在于文化当中的意识形态的操纵。特定社会的政治文化始终能影响到翻译过程的诸多环节，如翻译动机、翻译文本的选择、对源文本内容的改写、翻译策略的选择、翻译技巧的运用等等。《三体》英译本，作为科幻文学翻译的一种类别，毫无疑问也会受到意识形态的影响，从赞助人翻译文本的最终确认到译者翻译策略的选择都受到社会意识形态和个人意识形态的影响。

（一）《三体》的翻译动机

勒费弗尔认为翻译就是改写，而改写受到意识形态和诗学的影响。意识形态主要是从政治、经济、社会地位方面来限制和引导改写者的创作。而诗学形态就是创作者进行创作时所处的文化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当代更多的是指社会主流意识形态。所以《三体》的问世是美国当代社会意识形态和赞助人、译者与作者三者个人意识形态共同影响的结果。

1.美国主流社会意识形态

随着中国综合国力的提升，国际舞台上随处可见中国的身影，中西文化交流也早已从最初的单向交流转变为双向沟通交流。越来越多的外国人对中国文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汉语热”的出现也昭示着东方文化对国外友人的巨大吸引力。正是由于西方国家想要更多地了解中国，中国的文学作品就成为了解中国的重要途径之一。美国社会想要了解日益崛起的中国，这也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为了让美国大众更多地了解中国，出版一部既能来带来经济效益，又能让美国民众更多了解中国的优质作品已成为大众的诉求。

2.个人意识形态

勒费弗尔认为操纵、控制文学系统的个人意识形态有两种类型：一种是系统之内的专业人士，包括翻译家、批评家、评论家等；另一种是系统之外的赞助人，主要是通过意识形态、经济利益和权势地位三个方面发挥作用。赞助人是权势的具体体现，可以促进或干扰文学文本或翻译的生产和传播，强化其意识形态的观点。

（1）赞助人对翻译文本的选择

发起此次翻译活动的是美国托尔（Tor Books）出版社，这是一所总部位于纽约，以出版科幻小说闻名的出版社，成立于1980年，是推出罗伯特·乔丹、布兰登·桑德森等顶级幻想文学大师的幻想文学出版社。出版科幻类作品已经是该出版社的一大亮点。托尔主编利兹·格林斯基（Liz Gorinsky）曾在一次访谈中说道：“当前的美国人对于中国在世界文化景观中的位置是非常好奇的，来自中国的文化元素仍然是相对比较强的，所以这本书有潜力吸引许多对中国文化感兴趣的读者。”同时她还说：“在我真正做到之前（翻译科幻作品），我已经连续几年在跟人说要组织翻译出版科幻小说了，在这个过程中我经常听到‘把小说翻译完’是其中最难的部分，我认为大多数情况下这是对的，但是这次我们足够幸运，‘三体’系列是被中国教育进出口公司推荐给我的，是一家出版中国经典图书的国际公司。”格林斯基也高度评价《三体》，认为《三体》是“一部非常杰出的作品”。在决定选择出版《三体》之前，格林斯基就对刘慈欣评价甚高。由于美国大众非常好奇中国在世界文化景观中的位置，《三体》中的中国文化因素能吸引美国读者，最终托尔选择出版《三体》。

（2）赞助人对译者的选择

《三体》的英译本是由刘宇昆先生完成的。刘宇昆是一名美籍华裔科幻作家，早在2012年，他的第一部中文短篇合集《爱的算法》出版之后，在中国就拥有了一大批忠实读者。在签约成为《三体》的译者之前（2012年11月），其小说《手中纸，心中爱》就于2012年9月荣获雨果奖的最佳短篇故事奖和星云奖最佳短篇小说奖（2012年5月），刘宇昆也成为继特德·姜之后科幻最高双奖获得者的华裔科幻作家。早在刘慈欣荣获雨果奖之前，刘宇昆就获得过雨果奖，所以在西方世界，刘宇昆比刘慈欣更出名。由此可见，刘宇昆先生的科幻作品在世界享有盛誉，拥有极其庞大的读者群。刘宇昆先生不仅自己创作科幻小说，而且在翻译《三体》之前，他就已经翻译过中国的其他科幻小说，比如著名科幻小说作家陈楸帆的《丽江的鱼儿们》，获得2012年世界科幻奇幻译文奖，这也是该奖首次颁予中国作家。刘宇昆先生凭借扎实的双语功底、对中英文的纯熟掌握，成为极少数的能将中文科幻作品带入西方视野的使者。利兹·格林斯基在此次访谈中也同样谈到，当美国读者看到此书的译者是刘宇昆这样一位杰出的科幻作家时，就一定会被吸引。同时中国教育进出口公司对《三体》译者候选人设定了两个标准：一是英文为母语、精通中国文化的欧美籍人士，二是对西方文化有深刻理解、长期居住在欧美的中国人。在这两个标准的严格筛选之下，候选人屈指可数，而刚获得雨果奖、有不少翻译经验的刘宇昆成了首选。基于此，托尔认为刘宇昆先生完全有能力去胜任这项工作，于是刘宇昆成为翻译《三体》的不二人选。

3.译者对翻译文本的选择

译者的作品大体上会符合当时的社会意识形态，同时译者也会受制于赞助人，因为赞助人要确保作家、翻译家、艺术家的生计，为其提供经济费用来支持译者的翻译工作，所以译者必须在赞助人所规定的框架内活动。同时译者也是自由的个体，有着相对自由的选择权，私人感情或书籍问世后的社会接受程度等因素会影响译者对翻译文本的选择。

（1）译者背景

刘宇昆先生是一名美籍华裔科幻作家，8岁时随父母移民美国。父母为他提供的大量读物，令他爱上了阅读和写作。他在哈佛大学主修英国文学和法学，业余辅修计算机，后成为一名软件工程师。哈佛法学院法律硕士毕业之后，他成为一名专职律师。主修英美文学，夯实了刘宇昆的英语能力，文学培养的创造性思辨提高了他的写作技巧；律法训练出的严谨逻辑，滋养了他的创作才华，如他的小说《结绳记事》就涉及法律知识；软件工程师的严谨、数学推演能力，丰富了他的作品创作，比如在他的近期作品中就出现了技术变革对家庭关系所带来的影响。现在刘宇昆先生也积极致力于中美文化的交流，如今这样一个“文化使者”的身份让他有了更多的责任，也使他更加致力于将中国优秀的科幻作品传播到国外。

（2）译者与作者的关系

译者刘宇昆与作者刘慈欣可以说是惺惺相惜，被读者亲切地称为“大刘”和“小刘”。刘宇昆在一次访谈中曾这样评价刘慈欣：“在刘慈欣的作品中，我可以看到一种独特的视野，生发自中国经验，描绘科技与生活之间的关系。刘慈欣同样带来了许多传统中国概念中的积极描绘，这是西方科幻所缺乏的。”同时，刘慈欣也高度评价刘宇昆：“读刘宇昆的作品，第一个感觉就是在感情上有许多相通的地方，这种感觉在阅读西方本土作者的作品时是没有的。这并不是因为西方作者不写感情，而是宇昆的作品中融入了东方文化的原因。从科幻角度来看，刘宇昆的科幻构思不仅极有独创性，且都十分巧妙精致，富有诗意，像那些充满生命灵气的折纸艺术品。”由此可见二人对对方才华的欣赏。在确定刘宇昆成为《三体》的译者之前，两人素未谋面。2012年，刘宇昆欣然应允翻译《三体》。刘慈欣对这个译者人选相当满意，他觉得刘宇昆能将东方美学融入科幻叙事，字里行间流露出东方情感特有的细腻质感，“这是你读西方大师作品时感受不到的”。刘宇昆先生在此前就已看过刘慈欣的作品，他所获得的关于刘慈欣的信息也让他对刘慈欣产生了好感。在一次访谈中刘宇昆说：“我答应翻译《三体》有两个原因，一是我之前没有翻译过长篇小说，《三体》无疑是一个最好的起点；二是因为我读了《三体》，非常喜欢，想把它的妙处带给西方的读者。”译者与作者之间的互相欣赏、互相赞赏促成了此次完美的双向选择。

二、《三体》的翻译策略

意识形态对翻译活动起着巨大的作用，可以说它决定了译者的翻译策略和对源文本的解读。翻译是两种文化的相互转换，它将本土文化传入目标语文化中，也是不同意识形态之间不同文化的交流。《三体》并用多种翻译策略、翻译技巧都在不同程度上反映了作者的意识形态和美国大众的意识形态。

（一）增补

增补是指在翻译中增加必要的词语，从而使得译文符合译入语的语法、语义、修辞、逻辑和文化的习惯。《三体》英译本大量增补的实例都是意识形态影响的结果。

原文1：“住嘴！那是纣王干的事！”译文1：“Put that thought out of your mind.Only the tyrant King Zhou would engage in that kind of behavior.”

译者是一名美籍华裔，对纣王这一历史人物有一定的了解，为了再现历史人物，译文中增译了暴君“tyrant”这一单词。众所周知，纣王是商朝最后一位君王，是中国历史上有名的暴君。译者为了向西方读者传递出纣王暴虐的形象，特增补了暴君这一单词，让西方读者能立即知道“King Zhou”原来是一位暴君，由此能立即体会到原文的文化内涵。

原文2：“更大的问题还是保密条例要求的在基地的隔离工作周期。”译文2：“But the bigger issue is the requirement in the security regulations that they be sequestered at the base for extended periods.”

原文的“基地隔离工作周期”翻译成了“sequestered at the base for extended periods”，此处增译了“extended”，就把原文中这个“更大的问题”更加清晰明了地表现了出来，将作者本身想要表达的意思表达了出来。“更大的问题”其实不是“隔离周期”，而是“更长的隔离周期”。中文这种意合的语言，很多时候并未把真实的含义放在文字表面，译者的译本在基于自己的生活常识以及对源文本的理解基础之上，将中文隐含的意义再现了出来。

（二）删节

翻译有增就有减，所谓删节就是指为了译文的简洁，或者为了符合译入语国社会意识形态、社会效应、译者个人因素等原因，不译出原文的某些词、句、段，选择以直接删节的方式来进行翻译。《三体》英译本中对原文既有大量词的删减，又有段的删减。

原文3：告辞时，丁仪给了汪淼一个地址。“你如果有空，拜托去看看杨冬的母亲。杨冬一直和她住在一起，女儿是她生活的全部，现在就一个人了，很可怜。”

译 文 3：As they said their farewells，Ding gave Wang an address. “If you have the time，please visit Yang Dong's mother.She and her mother always lived together，and she was the entirety of her mother's life.Now the old woman is all alone.”

译文中省去了原文“很可怜”的翻译，我们都知道英语是要避免重复的，双语功底扎实、有着多年海外生活经验的译者自然也深谙这一法则。原文中说“女儿是她的全部”，现在只留母亲孑然一身是非常凄惨的，由此可知母亲自然也是非常的可怜。“all alone”已经能体现出原文母亲“可怜”的意思，所以就没有必要再在英文译本中加上“可怜”了。由此我们可以看出译者对源文本真正的理解，并没有拘泥于原文的汉字进行逐字翻译。

原文4：毫不犹豫地，监听员按下了发射键，高功率电波带着那条简短但可能拯救另一个文明的信息飞向黑暗的太空：

这个世界收到了你们的信息。

我是这个世界的一个和平主义者，我首先收到信息是你们文明的幸运，警告你们：不要回答！不要回答！不要回答！！！

你们的方向上有千万颗恒星，只要不回答，这个世界就无法定位发出源。

如果回答，发射器将被定位，你们的文明将遭到入侵，你们的世界将被占领！

不要回答！不要回答！！不要回答！！！

译文 4：Without hesitation，the listener pressed the button.A high-powered radio wave carried that short message，a message that could save another civilization，into the darkness of space.

Do not answer!Do not answer!!Do not answer!!!

监听员回复的内容只剩下三个“不要回答”，中间的四句话译者全部删节。

原文5：“但给了地球文明这样的机会。元首，请允许我讲这么一件事：大约在一万个三体时前的乱纪元中，监听站的巡回供给车把我所在的1379号站漏掉了，这就意味着我在之后的一百个三体时中断粮了。我吃掉了站中所有可以吃的东西，甚至自己的衣服，即使这样，在供给车再度到来时，我还是快要饿死了。上级因此给了我一生中最长的一次休假，在我随着供给车回城市的途中，我一直被一个强烈的欲望控制着，那就是占有车上所有的食物。每看到车上的其他人吃东西，我的心中就充满了憎很，真想杀掉那人！我不停地偷车上的食品，把它们藏在衣服里和座位下，车上的工作人员觉得我这样很有意思，就把食品当礼物送给我。当我到城市下车时，背着远远超过我自身体重的食物。”

“当然，后来我从这种精神变态中恢复了，但那种强烈的占有欲望给我留下极深的印象。三体文明也是一个处于生存危机中的群体，它对生存空间的占有欲与我当时对食物的欲望一样强烈而无止境。它根本不可能与地球人一起分享那个世界，只能毫不犹豫地毁灭地球文明，完全占有那个行星系的生存空间……我想得对吗？”

译 文 5：“But it gave Earth civilization such a chance.Princeps，Trisolaran civilization's desire to possess living space is like the desire of a man who has been starving for a long time for food，and it is similarly boundless.We cannot share the Earth with the people of that world.We could only destroy Earth civilization and completely take over that solar system...Am I right?”

译文5可以看出关于监听者在乱纪元中遭受饥饿，进而思想状态发生改变的内容全部被删节。从原文可知给地球文明以机会的原因是三体文明不能与地球分享文明，会毫不犹豫地毁掉地球文明，而译者认为监听员中间插入的这一段个人经历与给地球文明机会毫无关系，所以译者采取了删节的处理方式。

（三）改写

翻译中改写的目的和形式是多样的，有出于交流目的在语言上所做的调整和变形，也有出于政治、文化目的选择特定文本，或在译文及译文的前言、序中宣扬某种意识形态和文化价值观。《三体》中运用的大量改写策略也体现了译者受个人意识形态和社会意识形态的影响。

原文6：“最高指示：‘要文斗不要武斗！’”叶哲泰的两名学生终于下定了决心，喊出了这句话。两人同时冲过去，拉开了已处于半疯狂状态的四个小女孩儿。

译 文 6：“The chairman instructed us to'rely on eloquence rather than violence'!”They rushed over and pulled the four semicrazed girls off Ye.

原文中的“最高指示”翻译成了“The chairman instructed us……”名词性的“指示”不光转变成了动词词性，更重要的是译文虽没有“supreme”这一类的词却充分体现了“最高”这一程度。《三体》小说的背景是“文革”时期，在那样一个特殊的时期，毛主席个人的指令就是最高指示，所以译者就向西方读者充分体现了在那个特殊时期“最高指令”背后蕴藏的意义。这与作者是美籍华裔作家，对中国文化有一定了解，以及自己本身也致力于促进中美文化的交流，是密不可分的。

对于中国习语的处理，译者也大多运用了改写这一策略。

原文7：“他有奶便是娘。”

译文 7：“He would serve any master who dangled money in front of him.”

原文8：“不吱声没人拿你当哑巴！”

译 文 8：“Do you think we'll forget you have a mouth if you don't use it all the time？”

分析上面两个例子可知，译者对具有中国特色文化的习语进行了改写，将“中国的精神和生命”套上了“欧洲的肉身”，译者的改写是为了让自己的译文更加符合英语读者的接受习惯，并不机械地追求字面翻译，而是寻求意义下的对等。翻译这一活动，自始至终都会受到意识形态的操纵，作为源文本的解说者，译者对原文采取了有意识的删节和改写是符合当代美国社会意识形态的，也充分体现了译者个人的意识形态对翻译的操纵。

《三体》译者在意识形态的作用下并用增补、删节、改写的翻译策略，是小说备受国际赞赏的重要因素。《三体》英译本囊括世界大奖后造成的国际国内影响也是巨大的。

三、《三体》的翻译影响

（一）引发世界对中国科幻文学的空前关注

《三体》英译版问世之后不仅让刘慈欣摘得雨果奖桂冠，更让世界将目光投向了中国科幻文学。《纽约时报》《华尔街日报》这些对科幻领域毫无兴趣的著名期刊大肆报道《三体》。《纽约时报》评价道：“《三体》唤醒了中国的一个文学类型。”《华尔街日报》则认为“三体问题其实也暗指了地球的环境危机”。而负责出版该书的Tor出版社这样评价《三体》：“这故事最终化为这部格局庞大、视野恢宏的科幻神作。”与此同时，科幻界业内人士也给予了《三体》极高评价，美国著名科幻作家、未来学者、科学家、NASA顾问大卫·布林（David Brin）这样说道：“生动、极具想象力并且依托于前沿科学，《三体》思考了我们时代的诸多重大问题。刘慈欣站在了推测思索性小说（无论任何语言）的顶峰。刘宇昆流畅的翻译让它成了任何对探索怀有真诚激情的人的必读物。”《冰与火之歌》的作者乔治·马丁说：“这是一本极为不同寻常的书，它是一种特殊融合，包括对科学和哲学的臆测，政治和历史，阴谋论和宇宙学。”拉维·蒂达则称《三体》为“彻彻底底的杰作”。迈克·雷斯尼克表示：“《三体》当得起任何赞誉。”迈克·雷斯尼克（Mike Resnick）是著名科幻小说作家，他曾获得二十八次雨果奖提名并拿下其中五次，十一次星云奖提名并获得一次星云奖，且在法国、日本、西班牙、克罗地亚、波兰等地获得许多其他奖项，1993年获得科幻小说终身成就奖“云雀奖”。他说：“小说高度关注科幻中的太空殖民与异文明接触等内容。”麦家玮（Derwin Mak）是加拿大籍华裔科幻作家，曾主编《龙与群星——海外华人科幻奇幻作品集》，曾获得加拿大国家科幻小说奖、2006年“极光”最佳短篇英文小说奖。他认为：“生动、极具想象力并且依托于前沿科学，《三体》思考了我们时代的诸多重大问题。”

（二）促进中国科幻文学、科幻产业的发展

刘慈欣获奖后，中国科幻文学受到世界的认可，吸引了西方将目光投向中国的科幻文学，而中国自身也更加关注国内科幻文学，以及科幻文学产业的发展。在西方，随着工业化发展，喜欢读科幻作品的读者有很多，中国也正在经历现代化的过程，科幻文学会引起更多人的兴趣。实际上科幻文学在中国市场的接受度和潜力都是很高的，一批国外科幻小说在我国经历了从畅销到“常销”和“长销”的过程，影视作品更是风靡一时，说明西方看到了中国有着大批的科幻“知音”。在《三体》获奖后，科幻世界杂志社与阅文集团签署战略合作协议。“银河奖”是科幻世界杂志社设立的科幻文学奖项，颁奖三十年来，“银河奖”已成为中国科幻创作者展示实力的平台，也是培养中国本土科幻作家的摇篮，其获奖作品代表着中国科幻创作的最高水平。科幻世界杂志社是目前中国历史最悠久、最具影响力的专业科幻出版机构，由四川省科学技术协会主管，其出版发行的杂志《科幻世界》是全球发行量最大的科幻杂志。毫无疑问，在强强联手之后，中国科幻的发展模式必将升级，从而推动中国科幻产业的全面繁荣。与此同时，高校也在为中国科幻文学的发展贡献自己的力量。北京师范大学于2003年开设科幻文学研究方向，2015年该研究方向首次招收博士生。该校北京师范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科幻作家吴岩表示：“中国正在走向一个全新的地位，在世界上逐渐走向前沿，科技、政治、社会领域人们都期待着未来的更多参与。在这样的时代，科幻文学，面向未来的文学受到推崇，是自然的事情。我们是大时代的小浪花。”当回答怎样在课外安排学生接触“科幻”领域这一问题时，吴岩表示：“最近我们正在发起一个研究，发现《三体》粉丝的特点。我们想做些深度访谈，看看《三体》粉丝怎么看世界，我们想知道粉丝心智模式。这对如何理解读者，理解亚文化都有价值。”

（三）促进中国科幻文学走向世界

2015年中国科幻文学作家刘慈欣的作品《三体》获科幻最高奖，创造了中国科幻的一个记录。中国媒体争相报道、介绍、评论，其原因不言而喻。雨果奖一直让中国科幻作家饱尝焦虑、渴望与等待，特别是西方国家几十年来一直垄断着世界科幻类大奖，中国作家无人问津，而如今这一“科幻情结”终于有了着落。毫无疑问，雨果奖的获得，让全国人民信心倍增。虽然今天全球掀起了汉语热，但汉语仍然是屈居西方语言之后的语言，中国文学要想在世界范围内得到认同，其难度可想而知。而中国文学一旦获得世界认可，就说明中国文学影响巨大。科幻文学可以说是中国文学的冰山一角，如今科幻文学举世瞩目，那其他的文学类型更是前景光明。刘慈欣的《三体》获得雨果奖，可以说标志着中国科幻文学的发展获得国际认可。毫无疑问，“中国”是当今世界媒体以及文学舆论中出现频率极高的词汇，是中国日益增强的世界影响力的再现。同时，《三体》是中国科幻走出国门、走向世界的典范，是中国文化输出的成功案例，打破了中国科幻小说长期落后于西方的僵局。如今，我们更加重视文化软实力，更加注重中国文化走出去，文化自信是民族自信的重要组成部分，《三体》的获奖不仅增强了我们的文化软实力，也大大增强了我们的民族自信心。

综上所述，译者刘宇昆在意识形态操纵下的《三体》翻译是一次非常成功的翻译活动，由此带来的翻译影响造成了世界范围内的“三体效应”。这不仅让中国更多的本土科幻作家充满信心，备受鼓舞，更让世界青睐和重视中国的科幻作品。毫无疑问，《三体》的成功影响巨大，为中国科幻小说走出国门奠定了坚实的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