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等教育阶段国学教育何以可能

2018-11-22 09:55
重庆高教研究 2018年6期
关键词:国学大学生课程

李 芳

(教育部 民族教育发展中心, 北京 100816)

《国学,在燕园又悄然兴起——北京大学中国传统文化研究散记》于1993年8月16日见于《人民日报》第3版;同年8月18日,《人民日报》头版又发表了《久违了,国学》一文。《人民日报》这两篇文章大篇幅的报道被视为“国学热再次兴起的标志”[1]。1994年,北京大学以培养国学传人为目标的“文史哲综合试验班计划”开始实施,于2001年被以通识教育为目标的“元培计划”所取代。进入20世纪以来,除了北京大学以外,中国人民大学、武汉大学以及四川大学等高校都跃跃欲试,或设立国学专业,或开展通识性的国学教育课程。一时间,高等教育阶段国学教育如火如荼。那么,国学热为何会在高校校园悄然兴起?北京大学国学教育为何会出现由专业教育向通识教育的转向?高等教育阶段的国学教育又应如何展开?本文将从基本概念入手,对国学热进行思考,探析国学教育在高等教育中的可能性途径。

一、高校国学教育热折射的价值诉求

从20世纪90年代我国最先开启国学教育的高校——北京大学“文史哲综合试验班”的产生可以看出国学教育热背后折射出来的价值需求与价值选择。

在《国学,在燕园又悄然兴起》的整版报道中,编者按称,“国学的再次兴起,是新时期文化繁荣的一个标志,并呼唤着新一代国学大师的产生”。1994年2月16日,季羡林先生撰写的《国学漫谈》一文在《人民日报》发表。季先生认为,重提“国学绝不是‘发思古之幽情’,而是有强烈的现实意义。探讨和分析中国爱国主义的来龙去脉,弘扬爱国主义思想,激发爱国主义热情,是我们今天‘国学’的重要任务”[2]。在权威媒体及学术界对国学高频呼唤的背景下,北京大学以培养国学大师为目标的“文史哲综合试验班”于1994年正式开班。

国学教育为何一度在高校掀起热潮?由上可见,在很大程度上,国学教育是一种绝佳的调和剂,用于安抚大学生躁动的灵魂,调节大学生在应对复杂社会问题面前的心理平衡。以国学教育为手段,提升大学生的爱国情感、民族意识认同感、思想道德、人文素养是公众对高校国学教育的期许。

第一,国学教育是一剂治愈“道德沦丧”的良药。改革开放、市场经济、新技术革命使得中国的物质财富呈几何数字增长,但同时也引发了人们物质生活膨胀与精神状态滞后的矛盾,或多或少引发信仰危机与道德危机。拜金主义、自我极端膨胀、享乐主义等不良的价值观倾向也在大学生群体中有所蔓延。《大学》曰:“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3]国学中“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的关注人格完善、“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博爱、“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的实干、“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的自尊,传统典籍带给大学生的不仅是点缀写作时的优美词句,而且是陶冶个性、滋养灵魂的精神养料。国学无疑是用伦理道德医治社会问题的一剂良药。

第二,国学教育是弥补大学生人文素养欠缺的“灵丹妙药”。大学生闯过“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悲壮战场,从小学到高中都经历了勤学苦练的枯燥体验,而大学无奈又出现了“重理工,轻人文;重专业,轻基础;重书本,轻实践;重共性,轻个性;重功利,轻素质”[4]的倾向。尤其是理工科学生,从高中文理分科之后就基本不再接触有关人文的内容,不少学生对基础的人文知识都完全不了解,更谈不上人文素养与人文情怀。

第三,国学教育是对抗崇洋媚外文化心理的“杀毒剂”与弘扬中国传统文化、增强中华民族认同感的“强化剂”。在中西方文化交流日益密切、多元价值观不断碰撞的时代,中华传统文化传承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挑战。在近代,国学的政治价值和修身养性的功能被放大,“中学为体,西学为用”、“三纲五常”等思想将国学窄化,服务于束缚人的思想和维护封建统治。在现代,国学的文化价值被突出,加之商业机构的推波助澜,引经据典、诵读诗词成为知识分子的文化标签,公众对国学背后的传统文化真正的意义和价值知之甚少。相反,在年轻一代中数典忘祖、崇洋媚外、全盘西化、贬低中华传统文化的现象不在少数。有中华民族意识的公民,意味着他“非如醉心西方者流,蔑弃吾数千年道德、学术、风俗,以求伍于他人”[5];意味着他能够认同自己的文化根基,能够意识到自己文化的特殊性[1]。国学教育恰恰可以立体还原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多维价值,使大学生了解中华传统文化,科学甄别、批判性继承中华传统文化,并增强文化自觉与文化认同。

可见,大学生作为天之骄子,自然被赋予了重大的社会责任,而大学生自身的种种问题显然与其肩负的责任不匹配,国学成为拯救大学生自我危机的救命稻草。加之媒体对国学的强势推崇与宣传、文化名家对中华民族文化传承的强烈呼吁,以及国务院学位委员会发布的《研究生学科专业目录调整方案》将国学列为专业目录、教育部印发的《完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教育指导纲要》提出“在学校教育中加强传统文化教育的实施”等一系列政策的推动,国学教育在高校的舞台上又一次活跃起来。

二、高校国学教育的本体问题

2001年,北京大学“文史哲综合试验班”被“元培计划”取代。“元培计划”就是以“培养通才”为目标,在低年级进行通识教育、高年级开始宽口径的基础专业教育。试验班之所以被取消,是因为其中存在诸多难以克服的问题,诸如优质生源不足、国学课专任教师能力欠缺、课程设置难度大等。目前开设国学专业的高校以及开设通识国学课程的高校大多面临着类似难解的症结。国学教育的重要性与国学教育实践的困难性、教学实效甚微形成了矛盾。如何看待高等教育的国学教育,采取何种方式实效性更优,这需要从国学教育的本体论问题谈起。

(一)国学可教否

探讨国学的涵义有助于摸清国学教育的本体问题。关于国学的涵义,学界有多种表述。胡适认为,“国学”只是“国故学”的缩写,中国的一切过去的历史文化,都是我们的故学,省称国学[6]。邓实认为,“国学者何?一国所自有之学也”[7]。尹小林认为,国学是中国传统学术,主要包括义理、考据和辞章等,相对于“新学”指“旧学”,相对于“西学”指“中学”[8]。以上界定,突出了国学概念的时空性。从时间维度上讲,国学是历史状态的沉淀;从空间维度上讲,国学具有地域性,是中国之学。

国学是一个多维概念。在时间维度上,国学是历史和现今的结合,由于历史的积淀,逐渐淘汰、演进,“故学”更加体现了精粹,因而更侧重于“故”与“史”。但文化具有延续性,现今的文化形态既是对“故学”的传承,也是对“故学”的发扬,因而也不能排除在国学之外。在其空间维度上,国学是中华民族空间范围的学问,而非当今中国行政版图的地理范围。在内容维度上,国学是中华各族人民共同创造的中华文化的精粹,这意味着国学不局限于儒家思想,也不是诸子百家就能涵盖,也包括少数民族的思想文化遗产,即季羡林先生所主张的中华民族一体化。在形态维度上,国学包括人文、心性之学,如“四书五经”,也包括经世致用之学,如政治、军事、经济、算学和医学。在载体维度上,国学既有典籍记载,也有技艺类、技术性形态,如书法、绘画、戏剧等传统技艺,甚至还有诸多融入日常生活的精神文化记忆,如“体现在人们的生活方式、风俗习惯、心理特征、审美情趣、价值观念上”[9]。

从上述分析可见,国学并不是抽象的哲学概念,而是具体的历史实践。总体而言,国学是经时间、空间、形态、载体不同维度所筛选、集合而成的知识门类与精神积淀。国学教育就是对国学知识、态度、情感的培养过程。国学教育与国学相对应,具有丰富的内涵及鲜明的特点。国学教育是以国学为核心内容,旨在传承中华民族思想、文化和学术传统,培养民族意识和民族精神的教育[10]。国学教育是完整的教育体系。第一,国学教育的内容是知识和精神的结合体。以各类经典著作、手工技艺为载体,讲述中华民族历史、文化的基础知识,弘扬爱国精神,激发民族认同。第二,国学教育是分层次、分类型的教育过程。国学教育应是循序渐进、因材施教的过程,因教育对象的不同甄选不同难度的内容,确定递进式教学目标,实现教育内容、教学方式与学习对象年龄、心理特征的吻合。将国学纳入教育体系,最好的方式就是将中国优秀传统文化和美德作为现行教学与课程的底色[11],分年级、分对象、分类型地开展,贯穿幼儿教育到高等教育全过程。第三,国学教育的实践过程是教与学的结合体。精神追求是国学的重要组成部分,其重点是领悟、体会,技艺类国学传承重点是实践、操作。从某种意义上讲,国学教育更是个体感悟、体认和践行的过程。

国学可教否?通过对国学及国学教育内涵的分析,我们认为国学之所以可教,是因为国学教育可以根据学生的年龄和心理特征划分为不同学习阶段,可以通过教学过程实现基础知识传授,基本态度、情感、价值观培养的目标。国学可教的难点主要集中在国学教学的实效性上,因为国学学习效果的长效性、积累性,以及学习对象精神层面改变的困难性,导致国学教育实效性较低,出现教而不学和教而不会的现象。从这个层面上讲,国学教育要高度重视调动学生的学习积极性,实现教育者的教与学习者的学相统一。在高等教育阶段,国学教育的实效性所面临的挑战更大。这种挑战性一是由大学生的学习特点所决定。作为国学教育的对象,大学生对诵读古代经典、死记硬背的学习方式有一定的抵触情绪。大学生由于缺乏国学知识的积累,诵读经典的习惯未养成,国学知识学习效果差。二是由大学生的自我意识可塑性较低所决定。大学生已步入成人阶段,其价值观、世界观、文化观和历史观已基本形成,自我意识也已经形成,改变以往的价值体系相对困难。三是由大学阶段国学教育的侧重点和要求所决定。基础教育阶段,应以基本知识识记为主,但大学阶段国学教育进入态度、情感、价值观的关键阶段,重点是批判精神、创新精神和民族精神的培养。这一培养过程对教育者的教提出了很高要求。教育者必须精心筛选教育教学内容、组织设计教育教学活动、选择合适的教学评价方式,着力突破教与学的分离,凸显国学的可教性。

(二)国学教什么

由上可见,国学是一个庞杂的体系,那么高校国学教什么?这涉及国学教育内容的遴选与转化问题。回应社会公众对大学生的价值诉求,结合国学的内容结构和层级体系,高校国学教育在内容选择方面,要形成循序渐进、科学系统的内容体系。

第一,高校国学教育以培养国学精神为核心内容。大学生时代使命与其身心发展水平决定了高校国学教育不同于基础教育阶段,高校国学教育不能仅停留于诵读,不能仅是对祖先思想与智慧的复制和再生产,国学教育的功能也不能只局限于补充文化常识、辅助修身养性。高校国学教育的关键在于培养国学精神,发挥国学本身的复合性价值与育人潜能。我们认为,国学精神与国学知识相对应,是指在学习国学基本知识的基础上,激发起对中华民族文化的热爱、对中华民族的认同感和自豪感,并形成理性的批判性精神及创新精神,其中爱国情结、民族认同、批判思维和创新意识是核心。一些学者认为,“民族建制”(nation-building)是中国向现代性转型的重要任务之一,即“以中华民族的文化大传统来对内进行整合,提高民族凝聚力与文化认同度”[12]。王熙提出,国学之“国”所承载的爱国情感是我们传承文化的动力源泉,是国学的立身之本[13]。国学教育不同于思想道德教育等政治化色彩浓厚的课程,国学以文化为切入点,以其丰富的载体形式承载着深邃的哲学思想与浓厚的爱国情结。国学学习通过阅读经典、技能操作等形式,以身临其境与润物细无声的方式走进文化深处,揭开中华传统文化的神秘面纱。无所畏惧源于无知,当大学生能够如数家珍般熟悉中华传统文化时,才可能对国学有发言权和评判权,才可能激发起对历史的敬畏、对民族的自豪和对国家的热爱之情。而且,在国学教育过程中,爱国精神、民族认同、批判与创新思维的形成是水到渠成的,不是外力附加的。

第二,高校国学教育要将理论知识与技能类知识有机结合。高校的教育目标是培养高水平人才,授之以渔,教会大学生自我学习、自我反思、自我提升的能力,以应对信息时代知识量激增的需要。国学博大精深,涉及文、史、哲、理、工、医等多个学科。国学是知识的、学术的、精神的,也是技艺的、能力的和实践的[14]。高校国学教育建立在大学生已有一定的国学知识储备基础上,且大学生心智成熟,体能较好,因此高校应重视技艺类、实践类和能力类的国学教育内容,如以手工艺、文艺和体育等为载体的国学。

第三,高校国学教育以提升实效性为考核目标,注重大学生“知情意行”的系统改变。包括对各民族的文化精粹在内的国学知识的学习是国学教育的基础,这是第一层次的改变;通过知识学习提升大学生的国学精神,这是第二层次的改变;激发大学生的民族自豪感、爱国情结,这是第三层次的改变;大学生将国学精神内化于心、外化于形,在实际行动中运用国学思维,批判性继承、创新国学,这是第四层次的改变。

(三)国学如何教

高等教育阶段的国学教育热主要表现为3种形式:第一种是专业化的“国学学位”教育。专门开设国学班并授予学士、硕士或博士学位,培养专门化的多层次的国学人才。如北京大学国学研究院于2002年开始招收国学博士生,中国人民大学、武汉大学和南昌大学开展国学本、硕教育,其中,武汉大学在2001年创办了国学弘毅学堂班,中国人民大学于2005年创办国学院,南昌大学也于2009年开设了江西高校中第一个国学实验班[15]。第二种是通识性国学教育。将国学内容列为通识教育范畴,进行国学普及教育。如清华大学、北京大学、中国人民大学和北京师范大学文科类课程中涉及中国传统文化、中国哲学史、中国文化史等国学相关的课程,其中清华大学编写了《清华大学学生应读书目(人文部分)》,形成了“中国文化名著”“西方文化名著”“中国文学名著”等文化素质精品课程[16]。在其他高校中,四川大学开设了“国学经典导论”课程,形成了一整套的教材、教学模式和考核体系[17];广州城市职业学院尝试建立了“《理论精粹》+书画琴茶”的国学教育内容体系[18]。第三种是挂靠高校开设的各类国学培训班。这种形式带有明显的商业特点,以国学为噱头,以社会精英为招生对象,学费不菲,严格意义上不能称作学校教育模式,同时其价值导向与国学教育背道而驰,属于“挂羊头卖狗肉”,不在本文探讨范围之内。

从实践来看,设立国学专业、授予相应学位的专业化教育与通过人文社科课程融合进行通识性的国学教育是目前高校国学教育开展的两种方式。这两种方式背后体现出国学教育的不同定位。由于定位不同,自然也就形成了两种与国学教育定位相匹配的课程和教学模式。如将国学教育定位为专业、学位教育,那么课程设置就以学术为导向,内容涉猎范围更广、难度更高,教学要求也更高,需要设计出与国学专业学位相匹配的课程、教学和管理模式。如将国学教育定位为普及性的通识教育,课程的学术性降低,重点则放在包括爱国精神、民族精神、批判精神等在内的国学精神的培养、人文素养与思想道德教育的补充上,其课程与教学更为灵活。

从北京大学“文史哲试验班”向“元培计划”的转向可见,专业、学位国学教育需要更为严苛的环境与条件,如学位、课程、师资、生源等,其教育效果也受到教育者、学习者、学习环境等多方面的影响,具有不可控性,不能作为高等教育国学的推广模式,只适合在条件成熟的高校做试点。目前,通识性的国学教育是高校可取的教育模式。需要注意的是,高校国学教育不同于基础教育阶段的国学教育,在内容上应侧重国学教育的学术性与精神性,在课程上应侧重系统性与模块性相结合、课堂教育与实践活动相结合、校内教育与社会教育相结合,在教学上应重视内隐学习,改变传统知识灌输模式,引导大学生体认、感悟、思考,发挥主观能动性,让他们成为学习的主体。

三、高校国学教育的技术路径

目前高校国学教育多陷入列书单、读经典的知识层面,通过“大学语文”“中国古代文化史”“中国哲学通论”等课程融合、课程渗透得以实现,距离统筹规划、目标明确、体系完善、内容科学、方式得当还有很大的差距。这一方面是由于对国学教育本体论的认识不充分,另一方面是由于技术路径设计不合理。

(一)高校国学教育的制度创新

高校国学教育实效性不高与制度建设缺失有着密切关系。以专业、学位国学教育为例,国务院学位委员会发布的《研究生学科专业目录调整方案》将国学列入“哲学学科门类”,极大推动了“国学学位”教育的发展,但是这一制度设计存在重大缺陷,操作性低。首先,将国学列入“哲学学科门类”之下,显然是学科逻辑“倒挂”,从理论上毫无科学性可言,不利于国学学习的建设与发展。其次,在实践操作中,除了专业门类的划分,并无相应的课程、学制和学分细则。通常“国学”专业的学生被分流到“文史哲”各院系,学习与课程计划均与相应院系学生无异,授予学位也多是“文史哲”。这样的培养模式仍是学科壁垒下的人才培养,与培养新生代国学人才、专门化国学人才的教育目标相差很远。因此,高等教育阶段要想培养国学大师,想输出“国学学位”专门人才,必须解决制度创新的问题,关键解决学位授予的问题。但从根本上说,国学大师专门化人才的培养过程就是高校制度重建的过程。这需要重新审视大学的文化价值,摒弃功利思想,打破学科壁垒,形成学科、机构的协作与沟通机制,设立国学学位以及进行与学位相匹配的一整套制度设计。

对于普及性的高校通识国学教育而言,也应加快制度建设的步伐。国家应尽快出台《高校国学教育指导意见》,就各级各类高校开展国学教育提出目标层次、内容类型、课程结构、学业成绩考评、师资力量等方面的指导意见,使各高校的通识国学教育有据可依,引导高校国学教育走上规范化、科学化和制度化的发展正轨。同时,在发挥指导、管理功能的同时,国家还应承担服务、协调功能,通过建章立制,建立高校、社会管理机构、产业机构协作共建的平台与机制、高校国学教育师资培养及培训机制、高校国学教育经费保障机制等,为高校国学教育开展提供支持与保障。

(二)高校国学教育纵向上的有序衔接

第一,要实现基础教育阶段与高等教育阶段的学段衔接。国学教育尚未列为独立课程,基础教育阶段在国家课程体系下,国学教育只能在地方课程或校本课程中得以零散呈现,而不少学校或多或少受到应试教育的影响,对于高考不考的国学部分,大多只是兴趣培养,多处于空白,这给高校国学教育带来了很大难度。因此,高校的国学教育应建立在对学习对象的充分调研基础上,设计符合其学习层次的教育形式与课程体系,将国学教育分为基础型、提高型、发展型等多个模块。每一模块都由经典阅读、社会实践、情感培养构成,在内容难度、课时安排、活动设计上有所区别,不同年级开设不同难度的国学教育课程,以适应大学生的学习基础与学习兴趣。

第二,要实现高等教育阶段针对不同学习层次大学生的教学方式与学习经验的整合衔接。国学教育的教与学过程虽然以“学”为重点,但是“教”起着很重要的作用,需要教师有较高的教学水平。遵循国学教学的规律实施教学,也是国学教育组织者以及教师们提高自身教学素质和国学专业素质的有效途径[19]。“教育者—教学内容—教育对象”三者应形成有效的整合与对接。教学内容与学生学习规律相契合,根据不同层次大学生的学习经验,设计不同的教学内容与教学方式。即便是学习同一内容,运用同样的教学方式,其深度、广度都应有所不同。知识学习是基础,是国学教育不可忽视的环节,是充分发掘大学生的主观能动性的基础。国学经典阅读是高校国学教育的第一步,不同于基础教育阶段的识记和背诵,高校国学教育的重点在于“知其所以然”以及对国学内容体系的梳理,形成知识结构与学科逻辑体系。通过经典导读的方式,组织专题阅读,用同一主题的内容引导大学生对比阅读,将不同大师的同主题论述集中对比,并结合当代社会问题,运用国学思想进行分析,撰写阅读反思或小组研讨,提高大学生对国学知识的理解和应用能力,激发其情感、态度、价值观的潜能。教学方式与学习方式有效衔接,优化教学策略,调动大学生的学习积极性。国学本是离生活比较远的文化内容,如何将国学与大学生的生活体验巧妙嫁接,教学技术是非常重要的环节。教学技术困境是很多在大学开设国学课程的教师会遇到的问题,诸如讲知识照本宣科,没人听;组织活动流于形式,好评率很低。于丹、易中天等名师作出了国学课程教学技术的示范,虽然大学生对他们有关中华传统文化的阐释褒贬不一,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备受大学生欢迎,其中重要的原因就是教学技术高超,仅运用最为传统的讲授法就可以把课堂变活,引发大学生的思考。于丹华美隽永,易中天幽默诙谐,学生先接纳其语言,继而对其教学语言承载的信息产生兴趣,或批判,或反思,或接受,于是思维的积极性被调动起来,课堂学习也就成为学生主动参与的过程[20]。这一过程恰是国学精神培育的过程。

(三)高校国学教育横向上的有机融合

高校受到学习条件等方面的制约,不可能提供全方位的国学环境,而社会组织的多元性决定了其国学环境的丰富性和复杂性。因此,“关门办国学”的实效性肯定大打折扣,凭借高校一己之力难以为培养具有国学精神的人才提供完备的浸润环境。只有“走出去”,将国学教育与社会相融合,才能实现国学教育的目的。

第一,实现高等教育阶段学校教育学习资源的有效衔接。高校国学教育首先要有开放的心态与资源整合的态度,打破专业壁垒,任何与国学有关的课程资源都应实现全校范围甚至是高校间的资源共享。同时,国学课程要与大学生丰富的社团活动、课外实践活动等相结合。很多高校都有文学社、戏剧社、话剧社、绘画社、书法社等国学元素丰富的社团组织,以及访问民间艺人、参观传统手工艺制作等形式多样的课外活动,这些都是国学教育很好的平台与途径。国学教育应实现课堂学习、校园活动、实践体验的多种学习方式的整合,增强国学知识和技能的融合。

第二,充分利用社会资源,助力国学教育。高校主动结对子,与图书馆、博物馆、民间工艺作坊等机构建立“产学研”平台,为学生接受国学教育、社会实践提供丰富的资源。同时,高校聘请民间学者、艺人、工匠担任辅导员,引导学生完成国学实践活动。

第三,鼓励大学生走向社会,发挥大学生的主体作用,在服务社会中锻炼自我。大学生主动走向社会,运用已掌握的知识和技能,加入志愿服务的行列,如博物馆讲解员、街道国学专题讲座嘉宾、中小学国学辅导员等。大学生能够主动策划国学活动、传播国学知识、弘扬国学精神,是其学以致用的体现。

结合上述对高校国学教育本体论和技术路径的讨论,本文提出以下高校国学教育模式(如图1)。

图1 高校国学教育模式图

总之,国学教育有其独特的教育内容与价值内涵,应自成体系,同时国学教育又是公民教育、道德教育的有效补充,应贯穿于国民教育的全过程和全学段中。高等教育阶段的国学教育应实现价值功能定位、内容遴选、教育对象、课程设计、教育环境和教学手段等全方位的匹配,以充分发挥培养具有国学精神的高水平人才的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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