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向政治安全的网络谣言生态治理研究

2018-12-08 11:17李昊青
现代情报 2018年10期
关键词:网络谣言谣言风险

〔摘 要〕[目的/意义]旨在探究网络谣言传播中的政治安全风险特征、演化机理以及生态治理对策等问题,以期为网络政治安全风险防控提供理论依据,进一步丰富完善网络谣言治理理论。[方法/过程]基于舆情生态和风险治理理论,通过分析网络谣言传播中的政治安全风险特征和演化机理,建立网络谣言生态治理模型,进而提出面向政治安全的网络谣言生态治理的主要对策。[结果/结论]面向政治安全的网络谣言生态治理,可从整体治理、主体联动、风险防控、环境优化等维度,通过建立网络谣言生态治理体系、提高信息主体网络政治素养、构建全过程安全风险防控体系、健全网络空间安全法制体系等途径进行综合施策和整体推进。

〔关键词〕网络谣言;政治谣言;谣言治理;政治安全;舆情生态;谣言;风险

DOI:10.3969/j.issn.1008-0821.2018.10.007

〔中图分类号〕G206.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0821(2018)10-0043-08

〔Abstract〕[Purpose/Significance]The purpose of this paper was to study the risk characteristics of political security,the mechanism of evolution and the countermeasures of ecological governance in the spread of internet rumors,in order to provide a theoretical basis for the prevention and control of the risk of network political security,and to further enrich and improve the theory of internet rumors governance.[Method/Process]Based on the theory of public opinion ecology and risk governance,by analyzing the characteristics of the political security risk and evolution mechanism in the spread of network rumors,this paper established the ecological governance model of internet rumors,and then put forward the main countermeasures for the ecological governance of internet rumors oriented to political security.[Result/Conclusion]The ecological governance of internet rumors oriented to political security carried out comprehensive policy and overall promotion from the dimensions of overall governance,main body linkage,risk prevention and control,and environment optimization,by establishing the ecological governance system of internet rumors,improving the political accomplishment of the information subject network,constructing the whole process of security risk prevention and control system,and perfecting the system of the network space security legal system and so on.

〔Key words〕internet rumor;political rumor;rumor governance;political security;public opinion ecology;rumor;risk

我国正处于现代化转型的关键时期,国家政治安全所面临的危机和风险呈现出多发频发态势,尤其是境外势力趁机渗透干扰,利用内部不安情绪,网络煽动和制造事端,严重威胁我国的政治安全。“安而不忘危,存而不忘亡,治而不忘乱。”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要把维护国家政治安全特别是政权安全、制度安全放在第一位,全面提升防范应对各类风险挑战的水平。有政治便有谣言的存在[1]。随着移动互联网和新媒体技术发展,网络谣言的目的性生成与裂变式扩散在很大程度上消解了政府的公信力,弱化了主流价值观的影响力,扰乱了政治参与的有序性,并使之成为网络政治安全的重要隐患。因此,面向政治安全的网络谣言治理无疑成为维护国家网络安全和社会稳定的理性选择,并且,国家政治安全也成为我国网络谣言治理的核心价值取向。故而,本文以“作為一种独立舆论形态”的网络谣言为研究对象,围绕“政治安全”这一价值目标,基于舆情生态和风险治理理论,来探讨网络谣言演化中的风险特征、演化机理以及生态治理对策等问题,以期为网络政治安全风险防控提供理论依据,进一步丰富完善网络谣言治理理论。

1 国内外研究现状及动态

1.1 国内研究现状

目前国内在该领域研究集中在网络政治谣言方面,其主要涉及3个方面:

1)网络政治谣言的本体研究。主要研究网络政治谣言的特征、发生机理、传播规律等问题。张雷(2007)认为网络政治谣言具有传播全球化、超地域性、离散性等特征,严重影响国家政治稳定和网络政治信息的可信度[2];孙卫华(2015)认为造成网络政治谣言肆虐的根本原因主要由于社会矛盾尖锐化、官员公信力危机、制度化的表达和参与渠道缺失等问题[3];童文胜等(2015)认为网络政治谣言是政治斗争和政治利益矛盾综合作用的产物,并从政治传播学角度探讨了网络政治谣言生成机制[4]。

2)网络谣言的政治危害性研究。主要研究网络谣言对国家政治安全的作用机理和影响等问题。张雁(2009)认为网络政治谣言的危害主要涉及威胁国家政治安全、影响社会稳定、导致网上无政府主义蔓延、扰乱主流政治文化以及扭曲网民政治心理等问题[5];姜胜洪(2013)认为网络谣言是不容忽视的负面舆情,是舆论的崎变形态,易成为国内外敌对势力造谣生事、扰乱社会秩序的有力武器[6]。

3)网络政治谣言的防控对策研究。主要从党群关系、政治传播等角度研究网络政治谣言防控中政府责任、治理策略等问题。谢建平(2014)基于和谐党群关系,从政府治理系统、法律支持系统、信息管控系统及公民意识系统等顶层设计角度提出了网络政治谣言治理对策[7];谢新洲等(2015)指出消解网络政治谣言要统筹考虑形成与传播特征、危害性及其传播变异现象,以有效制定消解策略[8]。

1.2 国外研究现状

目前国外从社会学、心理学、政治学、传播学等多个领域对网络谣言进行了深入研究,其大体涉及3个方面:

1)网络谣言的形成机理与影响等方面研究。多数学者认为网络谣言是由造谣者、传播方式、传播内容、受众、影响与结果等构成;Sunstein(2010)指出互联网是谣言的滋生地,谣言的产生和传播的最主要原因是信息流瀑、群体极化与偏颇吸收[9]。也有西方学者较为关注对网络政治谣言在各政党政治博弈中作用的实证研究,以及利用其网络霸权传播政治谣言,向他国推行西方价值观,并进行意识形态渗透等方面研究。

2)网络谣言的传播机理方面研究。许多学者从传播动力学、小世界原理和无尺度网络等理论,通过数学建模来模拟网络谣言的拓扑结构、传播演化等问题。Zanette(2002)指出同等情况下谣言在具有无标度特性网络的谣言扩散模型之中的覆盖范围比具有随机特性网络的覆盖范围小[10];王丽(2012)通过动态方法,在无标度网络中构建了谣言传播模型,认为网络的统一性能够极大地影响谣言传播机制[11]。

3)网络谣言的综合治理方面研究。西方学者更注重从学理层面对网络谣言管控手段方法及政策等方面研究,并在实践上从法律、伦理、技术等方面进行综合施策。如美、加、法等国学者针对网络谣言治理提出了“政府——社会监管模式”、“立法规制——应急体系模式”、“政府、行业、网民三方联动调控模式”等策略[12]。

1.3 研究动态

从国内外研究现状来看,该领域研究尚处于起步阶段,缺乏系统性和整体性,尤其研究网络谣言政治安全风险研究和生态治理尚不多见。目前该领域研究动态主要呈现以下3个特点:

1)网络政治谣言治理理论由分散走向系统研究。目前该领域理论主要研究网络政治谣言传播规律、生成机制、社会防控等方面,其内容的系统性和整体性研究相对较弱,呈现出分散化、碎片化特点。随着网络政治传播和舆情演化理论的完善,面向政治安全的网络谣言研究将更趋向整体层面的系统研究。

2)网络政治谣言防控技术上的监测与预警并重。新媒体环境下网络舆情存在的政治安全隐患,很大程度上以网络政治谣言来呈现,其风险隐患的评估更需要专门的风险监测体系与预警机制。因而,在今后的网络政治谣言防控方面更加注重对其风险的监测与预警技术上的实战化研究。

3)研究方法上更加突出定性与定量方法相结合。该领域涉及传播学、政治学、信息学、管理学等多元学科,在现阶段研究成果中大多数为定性研究。随着数据挖掘、风险评估等跨学科理论应用,该领域实证研究不断增多,研究方法势必转向以定性与定量相结合为主。

2 网络谣言存在的主要政治安全风险及特征分析

作为国家安全的根本,政治安全是指一个国家的主权、领土、政权和政治制度,以及意识形态不受别国的干涉和破坏,社会政治稳定,政权巩固,拥有自主性和独立性[13]。同经济安全、文化安全等相比,从政治状态来看,政治安全描述的是国家政治体系处于结构合理、功能配合、运转协调、变化有序的良好状态,通常可从国家主权独立、国家政权稳定、政治意识形态广纳、政治制度恰适、执政党地位巩固、政治秩序良好等方面予以衡量[14]。以此,根据政治安全内涵和风险理论,网络谣言的政治安全风险指的是网络谣言在生成、传播、演化过程中,对国家主权、政权、政治制度以及意识形态等政治安全方面所构成的威胁或危害的可能性和不确定性。这里的网络谣言在内容上主要关涉:领土主权、民族分裂、恐怖主义、政体政权、政治腐败、主要社会矛盾、涉军、涉警、主流意识形态、以及政治人物、社会政治事件等问题。其主要影响往往体现在:政权完整性、政治合法性、执政秩序与公信力、主流意识形态及政治文化影响力、民众的政治心理和社会心态等方面。

一般而言,网络谣言演化中政治安全风险的主要特征有:

2.1 风险内生性

网络谣言的政治安全风险,是根于网络谣言本身的内容及特质的。一方面,作为一种政治现象,政治谣言伴随政治生活的始终并时刻影响着政治生活。在一定程度上,涉政网络谣言已成为一种“政治性表达和社会性应激反应”,在与政治生活的交互与对抗中必然伴随着一定的政治安全风险;另一方面,这种风险不仅在网络谣言演化中被生产出来,而且“在赋予意义的过程中被生产出来”[15],还会因对潜在危害或威胁的可能性激发而被生产出来。例如,在2016年涉G20峰会网絡谣言中,朋友圈、微博等社交媒体流传的“G20期间杭州不能寄快递”、“杭州周边300公里内,含有液体、粉末的快递不得进出”、“安保警察每人补贴10万元”、“G20杭州峰会预算1 600亿元”、“西湖景区不准明火做饭,一律由公安配送”等一系列不实信息都是不法分子围绕G20峰会安全问题故意、恶意捏造的。从中不难看出,谣言目的就是在于妄图扰乱民心和社会舆论,从而影响国家形象和社会秩序。因而,涉政网络谣言的生成与演化构成了政治安全风险内生性的动力源。

2.2 媒介建构性

客观上,网络谣言对媒介的依赖性,使得媒介场成为网络谣言的内在场域,而媒介生态环境的内部作用,构成了网络谣言兴起的直接原因。基于此,网络谣言风险的媒介建构性主要体现在两方面:一是媒介与谣言的内在关系,使得媒介发展为网络谣言的安全风险生成提供了更大的空间。媒介渠道增多与媒介融合,为网络谣言生成与传播在空间上提供了更多的可能,也孕育着更多的现实与潜在的风险。随着内在与外在因素不断作用,网络谣言在媒介场中形成了媒体、主体、信息、技术等多元素、多层面安全风险生成与风险累积。二是媒介与风险的结构性关联,使得网络谣言治理的生态环境变得复杂。伴随公众信息获取、政治表达以及政治沟通等政治参与的媒介化,媒体在信息传播、情感动员、关系建立、意识强化、话语争夺等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也使得媒介与风险在网络舆情生态中形成了“媒介——主体——信息——风险”结构性关联。正如,新媒体在很大程度改变人们的信息行为和社会交往方式的同时,也促使了信息传播结构的改变和信息流转上的增速,更使得新媒体环境下网络政治谣言具有较强的社会渗透性和政治影响力,并对原有的政治传播秩序构成了一定的威胁,这为网络谣言治理带来了更大的风险挑战和不确定性。

2.3 风险衍生性

就风险生成而言,网络谣言演化中政治安全风险既包含着原始谣言的一次风险,又涉及谣言信息异化形成的衍生风险。这里的风险衍生性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在信息传播过程中,网络谣言在信息异化作用下始终伴随着衍生谣言的生成、复合与扩散[16],而网络衍生谣言同原始谣言共生交织,两者共同形成的综合网络谣言将对社会造成新的衍生、次生影响和风险隐患。它主要源于涉政网络谣言在传播内容上往往呈現出热敏效应,即该类谣言信息内容所涉问题具有一定的重要性与敏感性,容易引起受众关注、产生兴趣、或激发受众情绪、形成共鸣,或促使受众转载、评论、加工等信息行为的连锁性的应激反应。这使得围绕涉政网络谣言的对象议题大多会聚集更多的“围观者”和“参与者”,并生发一系列的网络谣言,形成风险叠加和负能量集聚、漫溢。二是,涉政网络谣言具有一定议题空间张力,并赋予受众更多的想象可能。根据信息运动规律[17],人们一般偏好自己中意或合乎观念图式的信息,并以自己擅长的方式(融合自身的思考/观点)进行信息表达与传播。因而,议题空间感和受众行为多样性给网络谣言异化传播带来更多可能和潜在风险。

2.4 来源多元性

涉政网络谣言作为一种政治活动的产物,既有其生存的社会基础,又有其发展的外部条件。一般而言,网络谣言的生成与传播是由造谣者、议题对象(人物/事件)、谣言信息、网络环境、受众及其行为等关联要素共同作用的结果,因而,网络谣言演化中政治安全风险来源也是多方面的。其中,涉政谣言的造谣者有境内的,也有境外的;有出于政治目的,也有无事生非的;有偏激倾向的,也有宣泄社会底层不满的,其造谣动机林林总总,而这些构成网络谣言生成阶段的风险源。在网络谣言传播过程中,媒介载体的多样性为网络谣言的流转提供了更多的渠道和表现方式,网络环境的开放性与信息的共享性又使谣言得以面向更多的、线上与线下的受众,这些给网络政治生态环境带来了多元的政治安全风险。尤其体现在主体认知方面,部分网络受众存在一定的政治认知模糊、政治期待多元、理解的差异等主观或客观问题,随之对待政治流言/谣言而生成不同的态度与观点,并产生相应的信息行为。此外,涉政网络谣言的安全风险还来自谣言本身的样态,即“似是而非的模糊性”、“无中生有的欺骗性”、“易感多发的情绪性”以及“以假乱真的煽惑性”等。正如,有学者指出,“(之于受众)谣言传播的不是客观真实,而是主观真实”[18]。

2.5 影响跨域性

其主要表现在3个方面:一是涉政网络谣言在网络空间和现实社会之间具有更强的交互性,其政治安全风险影响广泛。因该类谣言内容的热敏特性极易引起公众高度关注和裂变式扩散,从而使其在线上与线下之间的跨界、跨地域的迅速传播与频繁交互。正如,有学者指出,“有着特定政治目的的组织、集团,乃至国家只要在互联网上发布政治谣言,就可以远隔重洋的攻击目标国和组织,实现看不见鲜血的超地域性的政治攻击”[19]。二是网络谣言的政治安全风险影响向经济、文化、社会等其它领域的风险渗透,以及民生、技术等网络谣言的风险向政治谣言安全风险的衍化。诸如,由于某些权力机关的不作为、乱作为的而带来的民生问题,其所形成网络谣言,极易引发政治安全风险,从而影响政府的公信力和主流政治文化传播的有效性。三是国内涉政网络谣言风险的境外扩散与国际性影响。在互联与共享的网络环境中,意识形态的多元和网络舆论的国际化促使国内舆论场与国际舆论场之间形成互动和反差,这大大增加了涉政网络谣言传播的不确定性,并从传播空间上进一步放大了网络谣言的政治安全风险。

3 舆情生态视角下涉政网络谣言的风险演化机理

根据信息生态理论,网络舆情生态是指影响网络舆情产生、发展、变化的复合生态环境,是包含着网络舆情主体、网络舆情信息以及网络舆情生态环境等各种要素相互作用、相互影响而形成的动态空间[20]。于此,本文结合等级全息建模(HHM)思想[21],从“整体——系统——层级”上分析网络谣言传播中政治安全风险的影响因素和演化机理。

3.1 风险影响因素

从舆情生态视角看,涉政网络谣言风险影响因素可归纳为主体、信息、环境3个维度,其中,主体维度风险因素主要包括个体、群体、媒体、政府及社会组织等4个层面;信息维度风险因素主要包括信息本身和信息流转2个层面;环境维度风险因素主要包括政治、社会、技术及制度等4个层面,具体如表1所示。

3.2 涉政网络谣言风险演化机理分析

从上可知,网络谣言演化中政治安全风险是一种多维要因、链式协同的复合型风险。这种安全风险既涉及主体维度的个体风险、群体风险,又包含着环境维度的内生风险、外在风险,也存在着信息维度的过程风险与衍生风险,等等。从舆情生态演进角度讲,涉政网络谣言的安全风险演化机理实质就是,多元风险要素在网络谣言信息流转与能量交互中协同演化和联动耦合,并形成一条非线性、复杂多变的安全风险链,从而不断进行着安全风险的累积、扩散与消减(详见图1所示)。具体而言,其演化机理主要有以下3个方面:

1)风险演化的源动力:主体多元参与,利益交织,安全风险与场域风险融合。客观上讲,网络谣言源自于人,并作用于人,进言之,网络谣言风险也根于人的社会属性与政治属性。在网络谣言演化中,无论个体、群体,还是媒体、政府及社会组织等多元参与主体,都发挥着不同的功能及作用,并承担着谣言信息生产、传播、组织、消费和管理等各自不同的角色,同时,也形成了较为活跃的“意见领袖”、“网络推手”等网络舆情生态中的“关键种群”。于此,网络谣言演化也是各方利益主体相互博弈与发展的过程,其安全风险随之相伴。从政治传播学角度看,涉政网络谣言往往与人们的社会政治生活相关联,是人们社会心态和政治生态在网络环境中的价值映射和行为反应。

其既反映着个体问题,又呈现着群体问题,而且这些各式的问题随着网络谣言演化而不断暴露出政治、经济及社会等领域的深层次问题。正如有学者指出,(网络政治谣言)不仅是公众政治情绪的表达,也体现了公众对某类重大政治事件或政治人物的理解、阐释和认知,更暗含了公众对社会政治现象、政治事件和政治人物某种趋于一致的心理判断倾向和评价意向[22]。因此,在一定程度上,涉政网络谣言演化体现着多维“主体关系”和安全风险问题的叠加与复合,其安全风险也呈现出传统与非传统安全风险交织、多元场域安全风险融合的态势,并对非传统安全意义上的场域安全构成一定的风险威胁。这里的“场域安全”是指与安全相关联的、具有特定活动性质的、没有危险或威胁的关系状态,它强调的是复合的、非线性的、整体的、技术与价值混合的安全[23]。

2)风险演化的内驱力:信息阶段演进,多路扩散,过程风险与衍生风险并存。网络谣言信息主要涉及内容、形式、时间、渠道/路径、以及事件等属性。在信息流转过程中,其敏感的内容、多样的形式、存续的时间、传播的渠道、关涉的事件等都在影响着网络谣言的辐射范围和传播效率。因而,在实践中,网络谣言演化一般具有阶段性,其大体可分为谣言生成期、扩散期、发展期和消退期。在不同阶段,网络谣言往往有着不同的信息特征和演化规律。在生成期,网絡谣言形成因素多元,具有偶发、突发、频发等特征;在扩散期,信息交互频繁、流转速度快、传播路径多,表现出受众量的陡增、谣言辐射面增大等特征;在发展期,网络谣言的浏览量、评论量和转载量剧增,原生谣言和衍生谣言并存,谣言衍生几率增高,信息呈现出病毒式变异、裂变式传播等特征;在消退期,受谣言应对信息或“对冲”信息的影响,谣言关注度下降,影响力不断削弱,但仍存在“新瓶老醋”、“老瓶新醋”等谣言衍生风险的可能。由此不难判断,网络谣言演化中的政治安全风险是一种多元因素交织作用、衍生存续的全过程风险。其风险演化的内驱力由网络谣言传播的强度、密度、广度所决定,并随着网络谣言演化而不断发生变化。一方面,涉政网络谣言演化过程中各种流动性风险因素叠加促使风险交织,并容易产生连锁性的风险效应;另一方面,不同利益主体对同一谣言议题的风险感知不同,对网络谣言的应激性态度及信息行为也促使衍生谣言的伴生化,这使得网络谣言的衍生安全风险趋于常态。

3)风险演化的外动力:环境内外竞合,虚实互动,内生风险与外生风险共振。网络环境是社会舆论和安全风险的放大器,而政治、社会、技术及制度等内部环境和国际政治、地缘关系等外部环境成为网络政治谣言的基础养料和必要条件。在国家安全与政治利益的角逐与较量中,内部环境与外部环境的竞争与交互,影响着网络谣言政治安全风险的演化,并构成其外部动力。其中,就内部环境而言,“制度性原因”、“阶层性原因”、“文化心理性原因”、以及“政治生态原因”等因素相互交织、相互影响,共同构成了网络谣言安全风险的结构性基础,而这种内在风险多数集中在公权力滥用及官员贪腐、丑闻问题,以及公务员工作作风问题等方面。对于外部环境,相关利益方通过各种途径和手段影响并诱导网络谣言深度演化和异化程度。例如,国际政治斗争中的政治宣传与网络煽动,即利用号召力的媒体网站(如“哲瓦在线”等)传送不实信息、蛊惑民众、串联示威、误导舆论,或是直接出资扶植“网络间谍”制造谣言,进行渗透、策反,煽动舆论等[24],从而搜集相关的政治、军事等情报,以达成其相应的政治目的,这些也构成了国内网络谣言演化中政治安全的外生风险。此外,网络环境是同现实环境不断进行信息流动和能量交互的开放环境,因而,网络谣言演化是网络环境与现实环境融通下展开的,其传播力是在由线性交叉连通而形成的网状结构中进行扩散、衍生,并发生作用效力的[16],同时也为网络谣言的安全风险演化提供了更多的可能。

4 面向政治安全的网络谣言生态治理的主要对策

根据舆情生态理论,网络舆情生态是从整体视角研究舆情信息、主体、网络环境之间关系,以及由它们相互作用而共同形成的网络舆情生态系统的平衡问题。而作为一种综合网络舆情,网络谣言是网络舆情生态系统失衡的结果。故而,在一定意义上讲,关于网络谣言的生态治理也是对网络舆情生态系统失衡的调节与优化过程,而这种调节与优化的实质并不仅是“一种对系统失衡状态的修复,而是基于可持续发展意义上系统演进以及与外部环境的和谐共治”。从以上分析可知,网络谣言生态治理在本质上是一个目的与手段相统一的舆情生态演进发展过程。而对于面向政治安全的网络谣言生态治理应恪守“以人民利益为根本、以政治安全为导向的价值原则”,遵循“以整体性治理与系统性协同为基本的生态发展原则”,并坚持“科学预警、主体联动、面向全过程的风险防控原则”。因此,本文以“整体治理——主体联动——风险防控——环境优化”为框架,建立网络谣言生态治理模型(如图2所示),进而探讨面向政治安全的网络谣言生态治理的主要对策。

4.1 整体治理:建立网络谣言生态治理体系,发挥整体协同效应 实践表明,网络谣言治理是一项长期的、综合的系统性工程,要适应互联网系统的复杂性,必须实现网络谣言治理社会化和整体化。在2018年4月召开全国网络安全和信息化工作会议上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要提高网络综合治理能力,形成党委领导、政府管理、企业履责、社会监督、网民自律等多主体参与,经济、法律、技术等多种手段相结合的综合治网格局……绝不能让互联网成为传播有害信息、造谣生事的平台”。于此,面向政治安全的网络谣言治理需要从整体角度,围绕“治理主体——谣言风险——舆情生态环境”,构建基于全方位、全过程的网络谣言生态治理体系。该体系的核心主要在于践行整体性治理理念,倡导各主体层级与功能整合,强化主体间协同的多中心网络的合作治理,注重集中多元主体的跨空间、跨场域的总体合力,即在把握生态治理体系系统性的同时,发挥治理主体、信息及环境等各要素、各子系统的整体协同效应。具体而言,面向政治安全的网络谣言生态治理体系大体包括主体、信息、环境3个层级系统。其中,主体层级系统主要包括个体、群体、媒体、政府及社会组织等治理主体,其关键在于构建政府主导、多方合作、全社会参与的网络治理模式,形成网络安全生态链式的协同效应;信息层级系统主要包括识别与监测、研判与预警、决策与响应等功能模块,其重在强调预防导向、风险管控、全过程治理的常态化和前瞻性;环境层级系统主要包括政治、社会、技术、制度等场域系统,其重点在于主流政治文化价值观的培树、网络安全治理理念的宣导、网络空间命运共同体的推进、网络安全防护技术的创新以及网络安全法制环境的保障等等。因而,面向政治安全的网络谣言生态治理体系建设既要秉持总体国家安全观,坚持多边合作、多方参与、整体联动的互联网治理理念,又要统合各相关利益方的资源与力量,充分发挥生态治理体系的系统性和整体性效能。

4.2 主体治理:提高信息主体网络政治素养,强化主体生态链效能 信息主体是网络谣言生态治理体系的核心要素,在一定程度上决定着网络谣言治理的成败。实践中,个体、群体、媒体、政府及社会组织等信息主体在网络谣言演化中的认知程度、态度倾向、观点表达以及信息行为等都呈现着主体的社会心态和政治素养,更反映着各主体对政治安全与社会责任的一种现实担当。正因如此,这种主体角色多元化和素质差异化使各信息主体在网络谣言演化中发挥着不同作用和价值影响,同时,在网络舆情生态的信息流转与能量交互中各信息主体间又形成了平等、共生、互动以及竞合等不同的链式依存关系[25]。因而,所谓主体治理指的是在网络舆情生态演进中对多元信息主体的政治素养与应对能力提升以及链式关系优化的过程。这里的主体治理主要包括个体、群体、媒体、政府及社会组织等4个层面。其中,在个体治理层面,针对公众往往受政治立场、利益关联、政治素养以及信息辨识力等因素影响,而致使其在网络政治谣言传播中出现极端化、迷失或盲从等问题,媒体、政府及社会组织等要倡导公众树立正确的政治价值观,明确其权利与义务,通过价值规范、能力培养、舆论引导提升个体政治素养和信息辨识力。在群体治理层面,针对谣言传播中群体性特征,政府和媒体既要强化政治引领、信息回应、舆论疏导等质效,还要重视意见领袖、网络大V等关键种群的监管与合作。在媒体治理层面,针对传统媒体与新媒体融合、线上线下深度交互的样态,各种媒体在发挥主流政治文化传播和信息共享作用的同时,应进一步加强行业自律和媒体责任,做好对不良、虚假、极端信息的过滤与处理,并不断推进网络宣传理念、内容、形式、策略等创新。在政府治理层面,政府及社会组织等在组织内部要加强自身建设,完善监察机制和提升督导水平,在应对网络谣言中充分把握“时、度、效”原则,既要加强政府的网络舆论的监控与预警能力,又要明确相关利益方的责任,重视多方合作、整体协同,在网络谣言治理中抓好各项相关举措的落实和成效。故此,主体治理要求各主体在加强自身网络政治素养的同时,更需要各主体间的有效联动与链式协同,以整体提升应对网络谣言的免疫力和治理能力。

4.3 风险治理:构建全过程安全风险防控体系,提升预警决策水平 诚然,“风起于青萍之末”,安全风险蕴含于网络谣言的动态演化之中,于是,安全风险治理便成为网络谣言生态治理体系中重要的结构性内容。其关键在于立足政治安全,把握网络谣言的演化规律,从而实现对风险的过程化监测、科学化预警与整体化管控。具体而言,关于网络谣言的风险治理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方面,构建基于“预警——决策”的网络谣言政治安全风险的应对机制。即在界定风险源和要素的基础上,利用大数据、人工智能等现代信息技术,实行全天候、全方位、全过程的风险感知和风险监测,并依据实时监测到的舆情数据和信息异常状况,对网络谣言的风险进行系统研判,通过风险分类分级(如从高到低可分为极度、高度、一般、轻度等4个风险等级),结合舆情发展的动态信息反馈,综合预测风险态势与风险等级,实施科学的风险等级预警,进而,向管理者、决策者提供相应的参考建议与可行性对策。另一方面,建立立体化网络谣言安全风险防控体系。该体系主要包括网络谣言风险监测预警机制、安全风险防控组织机制、风险治理主体联动与协同机制、信息沟通与对话机制、权威信息联合发布机制、风险善后与问责机制以及风险防控评估与优化机制等。于此,使得各主体、各机制以及舆情生态环境之间构成了生态意义上的共生与竞合的联动协同关系。尤其反映在应对网络谣言过程中,政府等治理主体既要强化源头管理,注重媒体融合与社会协同,畅通社情民意表达与反馈渠道,加强信息公开力度,及时排查化解矛盾纠纷,还要重视网民情绪的监测与及时疏解,并充分发挥“议程设置”作用,积极主动回应民众和社会关切,坚持用事实说话,引导网络舆论,避免“罗生門叙事”[26]。由此,不断完善关于网络谣言风险分级管控与隐患排查治理的双重预防性工作机制,以形成面向全过程的网络谣言安全风险防控体系,从整体上提升应对网络谣言风险的整体能力和治理水平。

4.4 环境治理:健全网络空间安全法制体系,营造良好舆论生态 根据舆情生态理论,网络舆情生态环境是包括政治、社会、法律、伦理、技术、价值等多元要素的复合环境,而一个良好的、不断优化的舆情生态环境是网络谣言生态治理的重要基础。于是,这里的环境治理指的是以政治安全为价值导向,实现对网络谣言的各环境要素及要素间关系的优化与平衡过程,其关键在于通过法律规制、伦理规范以及技术防控等软、硬举措,促进对网络谣言的有效治理和网络舆情生态环境的整体建设。因而,对网络谣言的生态环境治理主要体现在三方面:一是,建立健全网络空间安全法制体系,推进依法治网。法律制度能够以最大的优势为网络谣言治理各主体、各机制等要素提供制度框架,以规范信息主体的网络行为,对保障网络舆情生态秩序具有基础保障意义。近年来,随着我国《网络安全法》、《国家网络空间安全战略》等相继发布与实施,构建网络空间安全法制体系已成为网络社会应对网络谣言安全风险必不可少的制度举措和重要方法。建立健全网络空间安全法制体系既要优化宏观的安全战略层面的顶层设计,整合法律资源,又要不断完善中观层面的专门法律法规建设以及微观的具体的法律规章等,进而加大法律监管力度,充分发挥法治对网络谣言治理的引领和规范作用。二是,加强网络伦理的制度建设与培育,强化责任意识。政府和媒体等要重视公共教育和网络文化宣导,弘扬社会核心价值观,提高信息主体的网络自律意识,并规范其行为习惯养成。三是,搭建功能集成的综合性管理平台,提升技防水平。通过大数据技术、人工智能、信息挖掘等技术对舆情信息进行深度监测、科学研判、综合预测、以及分级预警,从而为网络谣言生态治理提供技术支持和决策服务。

5 结 语

诚如,涉政网络谣言对国家主权安全、政治制度安全、意识形态安全以及网络安全等政治安全问题有着严重影响,时刻威胁着网络政治生态的有序运行和良性发展。通过上述分析,本文主要得出以下结论:

1)根据网络舆情生态理论,网络谣言的“治理主体——谣言风险——舆情生态环境”具有内在的结构性关联,这为面向政治安全的网络谣言生态治理提供了整体视角和理论基础。

2)网络谣言演化中的政治安全风险主要受主体、信息、环境等要因影响,是一种过程风险与衍生风险共生、个体风险与群体风险并存、内生风险与外生风险叠加的复合型场域风险,其风险演化动力是网络谣言生态治理的关键所在。

3)面向政治安全的网络谣言生态治理是一项复杂的、长期的系统工程,需要秉承国家总体安全观,按照“整体治理——主体联动——风险防控——环境优化”的治理理路,以建立“统筹要素、整合资源、主动防御、综合施策”的网络谣言生态治理体系,从而推进网络舆情生态和政治安全的有序建设和稳步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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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孙国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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