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恩格斯论中华文明的当代启示

2019-02-16 07:01张可荣李艳飞
关键词:中华文明恩格斯共同体

张可荣,李艳飞

(长沙理工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湖南 长沙 410114)

正当马克思主义诞生之际,也正是马克思恩格斯集中精力指导欧洲无产阶级革命运动的时候,英国侵略中国的鸦片战争爆发了,接着,中国人民的反抗斗争——太平天国革命兴起并席卷全国。胸怀人类前途命运的马克思恩格斯,将如炬目光从遥远的欧洲投向苦难的中国,对中国人民的现实处境给予了极大的同情和关怀,对中国人民的正义斗争表示了坚决支持,对中国革命的前景与影响寄予了厚望,并对中华文明的演进历史进行了长期思考,作出了一系列客观论断。这一切都留存在了马克思恩格斯浩瀚的著作里,融进了马克思主义的理论宝库之中。据研究统计,在《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第1版共50卷中,直接提及中国的地方有800多处,其中仅《资本论》及其手稿,就有90多处[1]。初版于20世纪30年代、后来又经过多次修订充实的经典文献著作《马克思恩格斯论中国》,集中汇编了马克思恩格斯关于中国的系列专题文章和若干重要论述,为我们学习与研究马克思恩格斯论中国提供了方便。

学习与研究这些珍贵的文献资料,应该成为我们的一项重要工作,因为这对厘清马克思恩格斯与中国的关系、揭示马克思主义的真理性、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等,都具有重要的理论指导和实践启迪意义。本文并非全面论述马克思恩格斯的中国观,主要是想表达下面三个观点:一是马克思恩格斯对中华文明的成就与贡献的高度肯定与公正评价,揭示了一个真理,即只有剔除“文明优越论”、坚持文明交流互鉴,才能正确认识不同文明的历史与时代价值;二是他们对中华文明的历史特点、中国革命的重大意义及中华民族的未来走向的论断,既反映了中华文明自身发展的历史逻辑和人类文明演进的基本规律,也从一个侧面宣告中华民族必将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上实现伟大复兴;三是他们在创立和发展马克思主义的过程中,运用了来自中国的大量材料,吸取了中华文化的有益养分,从而使马克思主义天然地具有了“中国元素”,这也成为马克思主义与中华文化相融相合,并在中国生根发芽、开花结果的重要缘由。

一、马克思恩格斯对中华文明成就与贡献的高度肯定与公正评价,揭示了一个真理,即只有剔除“文明优越论”、坚持文明交流互鉴,才能正确认识不同文明的历史与时代价值

马克思研究发现,“蚕在550年左右从中国传入希腊”;“棉纸在7世纪从中国传到阿拉伯人那里,在9世纪传入意大利”[2](P168);算盘、火炮、茶叶、丝织品、养蚕业、纸币等等都是中华民族的发明与创造[2]( P152,145,159,164,168 ,149),然后逐渐向外传播,直至影响欧洲人的生活。在马克思看来,中国人的这些发明以及由此形成的相应生产和生活方式,都对世界文明进程产生了重大影响。中国的茶叶传入欧洲后,受到欧洲人的普遍青睐,饮茶逐渐成为了他们的习惯。“从17世纪初起,亚洲、特别是中国和印度,对欧洲和美洲的金银市场一直起着重要的影响。”[2](P15)中国直到19世纪初还是白银大国。

在马克思高度评价中华文明成就与贡献的文字里,最具代表性且为人所熟知的,是他对火药、指南针和印刷术推动欧洲社会变革的精彩分析:“火药、指南针、印刷术——这是预告资产阶级社会到来的三大发明。火药把骑士阶层炸得粉碎,指南针打开了世界市场并建立了殖民地,而印刷术则变成新教的工具,总的来说变成科学复兴的手段,变成对精神发展创造必要前提的最强大的杠杆。”[3]受到马克思高度评价的中国三大发明连同造纸术一起,在19世纪下半叶开始被称为中华文明的“四大发明”。

与此同时,恩格斯也多次表达了与马克思相似的观点:“现在已经毫无疑义地证实,火药是从中国经过印度传给阿拉伯人,又从阿拉伯人那里同火器一道经过西班牙传入欧洲的”,“一系列或多或少具有重要意义的发明大大促进了手工业的发展,其中具有光辉历史意义的是火药和印刷术的发明”[2](P136),等等。

马克思恩格斯关于中华文明成就的上述观点,早已成为了中国人历史知识和思想认知中的常识,如果用今天的眼光就事论事,已没有多少特别之处。但是,当我们回到19世纪那个特殊时代,把马克思恩格斯关于中华文明的论述与当时西方世界的“中国观”放在一起进行比较,就会真切地感受到马克思恩格斯的伟大以及他们观点的不同寻常与难能可贵:马克思恩格斯高度肯定中华文明成就与贡献的时候,正是西方资产阶级的政客和殖民者、学者和思想家们贬损和抹黑中华文明的时候。

马克思(1818-1883)和恩格斯(1820-1895)生活的时代,几乎与整个19世纪相始终。这个世纪的西方横行世界。随着启蒙运动和工业革命的发展,也随着殖民者扩张世界的加速,欧洲社会盛行的“中国热”迅速消退,中国形象在欧洲社会发生颠覆性转变。这个世纪的中国被动挨打。随着中国社会由“康乾盛世”走向落后衰败,西方列强的坚船利炮,把中华民族打到积贫积弱的谷底。面对一个被动挨打的古老民族,一个日薄西山的封建王朝,19世纪的西方社会,从上到下绞尽脑汁琢磨的,就是如何打开中国庞大的市场以获取更多的利益,就是如何把这个古老东方大国的财富据为己有,他们哪里还会记得中华民族曾经有过的成就与贡献,即使曾经记得,也已经被贪婪者故意抹黑。19世纪的欧洲人,用人所共知、不可一世的傲慢与偏见,否定中华文明,贬损中国科技成就,蔑视中国思想,“未经了解和研究就对中国文化加以贬斥”[4]。19世纪以来,中国在欧洲人眼里,已经与文明进步脱离了关系,只剩下暴政、愚昧、落后、肮脏、危险等野蛮之物,西方人“在报纸上所读到的中国人,在电影中所看见的中国人,都是强盗、土匪、乞丐、鸦片鬼”[5]。

这是为什么?一度为他们所向往的文明怎么就成了这副模样?这是在为“欧洲中心论”编造理由,进而为“侵略有理论”制造舆论,为野蛮与血腥增添火力。中国这样一个“一停就是几千年”的国家,“欲使其再有更进一步的改善,必得有赖于外人”[6]。“东亚病夫”就这样“理所当然”地成了他们侵略与压榨的囊中之物。

可以想见,生活在19世纪的欧洲舆论场中,要想比较客观公正地认识中国,是何等的不容易!实际上,马克思恩格斯也不可能不受到这些铺天盖地对中国的负面舆论与评价的影响。黑格尔对中国社会和中华文化的一些偏激简单的议论,就在马克思恩格斯关于中国的论述中有所反映。但是,马克思恩格斯的伟大就在于,他们能够超越民族优越与利己立场,摒弃傲慢与偏见,站在科学理性和人类道义的制高点,以人类和人民的立场,用科学和客观的方法,评价中国与世界,探索人类文明的过去与现在,展望人类文明发展的趋势。历史事实证明,马克思恩格斯对中华文明成就与贡献的分析评价是客观公正的,达到了19世纪的最高水平,且至今仍然具有指导意义。这些论述还告诉世界:中华文明的光辉与价值是任何人都抹杀不掉的,中华民族的顽强生命力同样是任何人都否定不了的。

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明确阐释了当代中国马克思主义者的人类文明观。他指出,人类文明“没有高下、优劣之分,只有特色、地域之别”[7]。 “要尊重世界文明多样性,以文明交流超越文明隔阂、文明互鉴超越文明冲突、文明共存超越文明优越。”[8]今天,中华文明的成就与贡献长期被“欧洲中心论”的阴影所遮挡、长期被人为贬损的时代正在走进历史,中华文化复兴的曙光已经跃出地平线,中华民族有能力有信心再创新的辉煌,为人类文明进步作出新的更大的贡献。

二、马克思恩格斯对中华文明的历史特点、中国革命的重大意义及中华民族未来走向的论断,既反映了中华文明自身发展的历史逻辑和人类文明演进的基本规律,也从一个侧面宣告中华民族必将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上实现伟大复兴

马克思恩格斯对中华民族前途命运的关注与思考可以说终其一生都未停止。他们在公正评价中华文明成就与贡献的同时,以更大的精力对中华文明的独特地位与演进特点、中国革命的历史必然与世界意义以及中华民族的现实困境与未来走向等重大问题,进行了不同寻常的思考,作出了一系列重要判断,这个过程实际上也是他们思考整个人类命运的必然反映。

在论及中华文明的历史特点时,马克思提出了“天然的共同体”的命题,这个命题在马克思使用过的诸多“共同体”概念中——如“真正的共同体、现实共同体、虚幻的共同体、自然形成的共同体、共产制共同体、古代共同体、劳动的共同体、原始共同体、部落共同体、民族共同体、社会共同体、货币共同体等”[9],显得尤为突出。马克思对中华文明“天然的共同体”的历史考察,集中体现在《政治经济学批判(1857-1858年手稿)》中。他通过对古代东西方共同体的不同表现形式进行比较后指出,历史上的中国,正是因为修建大型水利工程的共同劳动,使得依赖于公共灌溉设施的土地耕作成为可能,使得大的共同体即“表现为更高的统一体”得以形成[10];这样的共同体即中华文明的发展方式,呈现出一个“天然的共同体”的历史特征,它与古代西方文明发展方式的不同之处在于,“并不是共同占有(暂时的)和利用土地的结果,而是其前提”[10]。这一重要论断对今天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培育具有启示意义,它揭示了中华文明发展呈现出的“大一统”的表现与原因,它表明“共同体乃是个人发展的前提和基础,个人发展必须以共同体的维护和发展为前提,个人发展必须以融入共同体为前提”[11]。

在论及中国封建王朝命运时,马克思恩格斯认为,旧中国封建王朝的崩溃是不可避免的。就其内部原因来说,主要是中国生产方式的落后和生产力发展的停滞;满清王朝实行闭关锁国政策,造成不合时宜的与世隔绝;还有统治阶级的腐朽,及其各级官员的贪污腐化,“这样一个帝国注定最后要在一场殊死的决斗中被打垮”[2](P70)。另一方面的原因则来自西方列强的商业竞争与侵略战争。在这里,马克思恩格斯并没有对封建的满清王朝在内外交困之中走向衰落感到惋惜——这是工业革命和资本主义演进历史的必然结果,而是以更多的文字,对西方列强一手炮制的罪恶的鸦片贸易和挑起的野蛮的侵略战争,进行无情揭露和严厉批判。马克思指出:“非法的鸦片贸易年年靠摧残人命和败坏道德来填满英国国库”[2](P54),“‘奴隶贸易’比起‘鸦片贸易’来,都要算是仁慈的”[2](P68)。马克思恩格斯用“海盗”[2](P64)、“文明贩子”[2](P64)等词汇来形容侵略战争发动者道貌岸然的嘴脸。针对英国政府编造谎言挑起第二次鸦片战争的行径,马克思义正词严地指出:“英国人控告中国人一桩,中国人至少可以控告英国人九十九桩。”[2](P54)

与此同时,马克思恩格斯对中国人民的反侵略战争和革命运动给予了热情颂扬和坚决支持,并从中窥见到中国社会进步的潮流不可阻挡,预言到中国革命必将对世界文明进程产生重大影响。

马克思指出,中国人民的反侵略战争,“这是‘保卫社稷和家园’的战争,这是一场维护中华民族生存的人民战争”[2](P64-65)。西方人在中国强买强卖的“鸦片没有起催眠作用,反而起了惊醒作用”[2](P122)。恩格斯通过长期观察和研究后指出,在1840-1842年的鸦片战争中,“中国人的情绪”还“保持平静”,战争失败后“则抱着东方宿命论的态度屈从于敌人的暴力”[2](P63);但在第二次鸦片战争中,“民众积极地而且是狂热地参加反对外国人的斗争”[2](P63),这“似乎表明他们已觉悟到旧中国遇到极大的危险”[2](P66)。

马克思恩格斯对太平天国革命尤为关注,并进行了长期的跟踪研究。马克思指出:黑格尔的“‘两极相联’是否就是这样一个普遍的原则姑且不论,中国革命(指太平天国革命——笔者注)对文明世界很可能发生的影响却是这个原则的一个明显的例证。”[2](P5)在马克思看来,这样“一场惊心动魄的革命”,不仅会动摇中国封建专制制度,促使旧中国的崩溃解体,而且会引发欧洲革命,“中国革命将把火星抛到现今工业体系这个火药装得足而又足的地雷上,把酝酿已久的普遍危机引爆,这个普遍危机一扩展到国外,紧接而来的将是欧洲大陆的政治革命。这将是一个奇观:当西方列强用英、法、美等国的军舰把‘秩序’送到上海、南京和运河口的时候,中国却把动乱送往西方世界。”[2](P6,11)恩格斯同样认为,随着中国太平天国革命运动走向深入,“过不了多少年,我们就会亲眼看到世界上最古老的帝国的垂死挣扎,看到整个亚洲新世纪的曙光。”[2](P66)历史早已无情地宣告了太平天国革命的失败,对此,马克思恩格斯当然颇为失望:“他们不知道自己负有什么使命”,“结果是破坏了一切,而什么也没建设起来”[2](P122-123)。不过,这样的结果并没有影响马克思恩格斯对中国前途命运的继续思考。

1894年中日甲午战争爆发的时候,已近暮年的恩格斯在与友人的通信中,多次论及这场战争对于中国和世界的影响:“不管这次战争的直接后果如何,有一点是必不可免的:古老中国整个传统的制度将完全崩溃”[2](P171);“在陆地和海上打了败仗的中国人必定欧洲化,开放他们的港口以进行全面通商,建筑铁路和工厂,从而把那种可以养活亿万之众的旧制度完全摧毁……我深信这次中日战争能使我们在欧洲的胜利至少加速五年并使它空前顺利,因为这次战争将把一切非资本主义阶级都吸引到我们方面来。”[2](P171)总之,“资本主义征服中国的同时也将促进欧洲和美洲资本主义的崩溃”[2](P172)。后来的历史证明,甲午战争的确是中华民族真正觉醒与救亡图存斗争历史的重大转折点。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马克思恩格斯“科学预见了‘中国社会主义’的出现,甚至为他们心中的新中国取了靓丽的名字——‘中华共和国’”[12]。1850年1月底至2月初,马克思在阅读了关于太平天国革命正在酝酿的新闻材料后,写下了这么一段极富想象力和预见性的文字:“中国社会主义之于欧洲社会主义,也许就像中国哲学与黑格尔哲学一样。但是有一个事实毕竟是令人欣慰的,即世界上最古老最巩固的帝国八年来被英国资产者的印花布带到了一场必将对文明产生极其重要结果的社会变革的前夕。当我们的欧洲反动分子不久的将来在亚洲逃难,到达万里长城,到达最反动最保守的堡垒的大门的时候,他们说不定会看见上面写着:‘中华共和国:自由,平等,博爱’。”[2](P134)显然,马克思恩格斯通过观察和研究当时中国社会的变动轨迹和生长着的革命因素,既发现了中华大地孕育着的社会主义因素,又看到了中国社会与西方社会的大不相同。

“中国社会主义之于欧洲社会主义,也许就像中国哲学与黑格尔哲学一样”,怎么理解这句话?有的学者认为,马克思恩格斯强调的是“中国社会主义”和“欧洲社会主义”的不同点与差异性:“这句话真可以说是文约义丰,言近旨远。它指出未来中国的社会主义将不同于欧洲各国的社会主义,其差异之明显,就像中国哲学在内容与形式、逻辑与架构、范畴与概念等各方面判然有别于黑格尔哲学一样。同时,这句话也启发我们去思考一个民族的历史文化传统同它所选择的现实发展道路之间的联系。……揭示了一条重要规律,使我们明白各国的社会主义实践不可能也不应当只套用一个刻板的模式。”[1](P11)沿着这个思路思考,脑海里就会出现马克思恩格斯的名言:《共产党宣言》“所阐述的一般原理整个说来直到现在还是完全正确的。……这些原理的实际运用,正如《宣言》中所说的,随时随地都要以当时的历史条件为转移。”[13]有的学者则认为,马克思恩格斯强调的是“中国社会主义”和“欧洲社会主义”的联系性与共同性:“中国哲学可以看作是西方哲学的先导,中国社会主义也可以是欧洲社会主义的先导。”这表明,马克思恩格斯“是中国社会主义研究的开拓者”[14]。

不管我们从哪个角度来认识和理解这句话,一个基本结论是肯定无疑的:马克思恩格斯承认中国文化存在“社会主义”因素,中国人具有“社会主义”的追求,中国必将走向社会主义,这是中国自身历史发展和人类文明演进规律的必然反映。中华民族博大精深的传统文化并不缺乏“社会主义”因素,不管这种因素是古老原始的还是空想的,中国人的“社会主义”追求,与欧洲空想社会主义并非存在本质差别而毫无联系。马克思恩格斯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的相关论述,就表明中国儒家孔子思想与法国空想社会主义的某种联系[15]。马克思恩格斯之所以对太平天国革命抱有极大的期许,一个重要的理由就是太平天国革命追求平等,“要求完全消灭私有制”[2](P134)。总之,马克思和恩格斯“如果在中国的社会主义与欧洲的社会主义和中国哲学与黑格尔哲学之间没有经过一番理论探讨和深思熟虑的研究过程,那是不可能得出这种结论的。”[16](P9)马克思恩格斯坚信,中国这个古老的东方大国必将在人民战争和人民革命中走向新生,中华民族的命运必须掌握在中国人民自己的手中,中华民族的前途是走向社会主义。

三、马克思恩格斯对中华文明的长期思考及其留下的思想成果表明,他们在创立和发展马克思主义的过程中,运用了来自中国的大量材料,吸取了中华文化的有益养分,从而使马克思主义天然地具有了“中国元素”,并成为马克思主义在中华大地生根发芽、开花结果的重要原因

关于马克思主义与人类文明成果的关系问题,列宁曾有这样的科学阐述:“共产主义是从人类知识的总和中产生出来的,马克思主义就是这方面的典范。”[17] (P284)“马克思主义这一革命无产阶级的思想体系赢得了世界历史性的意义,是因为它并没有抛弃资产阶级时代最宝贵的成就,相反却吸收和改造了两千多年来人类思想和文化发展中一切有价值的东西。”[17] (P299)习近平在纪念马克思诞辰200周年大会上的讲话中指出:“马克思的思想理论源于那个时代又超越了那个时代,既是那个时代精神的精华又是整个人类精神的精华。”[12]

毫无疑问,在“人类知识总和中”, 中华文明不仅没有缺席,而且还是其中一个极为重要的篇章;在“整个人类精神的精华”的形成中,中华民族的贡献不可或缺。马克思恩格斯在创立和丰富马克思主义的过程中,直接或间接吸取了中华文明的有益养分,这在理论上是顺理成章的,在实践上更有两位巨人留下的大量文献材料能够确证。本文前面所述的内容,也为这个结论提供了线索与依据。

同样有意义的是,当我们梳理中西文化交往的历史时,种种迹象和事实表明,马克思主义产生的直接土壤——欧洲文化,早在明末清初之际的“东学西渐”中,就直接而且非常强烈地受到中国文化思想的影响,欧洲大陆也在18世纪前后兴起了持续一个多世纪的“中国热”。中华文明对于欧洲的贡献与影响是多方面的:譬如发达的中华农耕文明,经过缓慢传播抵达亚欧大陆西部,“长期困顿疲惫的欧洲终于站在中华文明的巨人肩膀上最后完成了已经迟到了千年之久的农业革命,从而使自己的生产力发展水平跃进到了一个足以引发下一轮生产力革命的高度”[18]。譬如“西方走出中世纪的文艺复兴运动、启蒙运动等等,无不渗透了中华文化的影响,吸取了中华文化的智慧。古代中国的选贤任能制度——科举制度传入西方后,被西方人借鉴与改造,孕育了西方世界的文官制度。”[19]我们所说的马克思主义的三大来源,即德国古典哲学、英国古典政治经济学和英国法国空想社会主义,其中蕴含的辩证法思想、劳动价值思想、理想社会追求等等,都与中国思想传入欧洲有关,其中的重要或代表性人物,如莱布尼茨、亚当·斯密、魁奈、康德、黑格尔等,都对中国文化有着比较广泛或者比较深入的认识,都接受了中国文化的影响,吸取了中国思想的养分,而且他们中的一些人就是“中国热”中的“中国迷”。只不过,他们中的一些人从中国文化中得到了滋养,但却不愿意公开承认,甚至还有意无意地贬损中华文明。这是当时欧洲的一个奇特现象。

对于马克思主义的产生与中国的关系问题,早就引起了中西方一些学者的注意。20世纪的英国科学史巨匠李约瑟就认为:“中国的知识分子之所以更愿意接受辩证唯物主义,是因为,从某种意义上说,这种哲学思想正是他们自己所产生的。”[20]当代中国学者张允熠在专题探讨了“马克思主义‘三大来源’之中国元素”后肯定地指出,“在马克思主义起源的欧洲深层文化背景中”无疑具有“中国思想文化影响的因素”,“17世纪欧洲跨入哲学门槛有两个理论前提,一是希腊哲学被发现;二是中国哲学传入欧洲。德国古典哲学直接孕育出马克思主义,黑格尔哲学体系中包含着受中国哲学影响的元素,亚当·斯密的政治经济学说中也包含着中国思想影响的元素。”[16](P7)可以说,马克思主义天然地具有中华文化元素,这也是马克思主义能够在中国生根发芽、开花结果的重要原因。

总而言之,在资本主义野蛮生长、西方列强肆意抹黑中华文明、中华民族遭遇空前危机的时代,马克思恩格斯高擎人类思想和道义的火炬,对中华文明的成就与贡献作出了经得起历史检验的公正评价,对中华文明的历史特征、中国革命的重要意义以及中华民族的前途命运作出了符合历史发展逻辑的客观分析和乐观判断,这充分证明了马克思主义创始人的科学态度和马克思主义本身的科学伟力。这些论述所饱含的重大启示意义,必将成为中华民族坚定地走向未来的思想源泉和精神动力。

最后,我们用习近平总书记曾经多次说过的一段经典而又豪迈的语言,作为本文的结语:“站立在960万平方公里的广袤土地上,吸吮着中华民族漫长奋斗积累的文化养分,拥有13亿中国人民聚合的磅礴之力,我们走自己的路,具有无比广阔的舞台,具有无比深厚的历史底蕴,具有无比强大的前进定力。中国人民应该有这个信心,每一个中国人都应该有这个信心。”[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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