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西尔维娅·普拉斯诗歌中的死亡主题

2019-02-22 09:58苏明荃
三门峡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2019年3期
关键词:维娅普拉斯西尔

苏明荃

(湖南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长沙 410081)

1963 年2 月11 日,美国诗人西尔维娅·普拉斯在位于伦敦的寓所内,把头伸进煤气炉内,以自杀的方式了却一生,年仅31 岁。正如她在诗歌《拉撒路夫人》①本文的诗歌翻译选用的译本是《西尔维娅·普拉斯诗全集——未来是一只灰色海鸥》,冯冬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13 年。后文出现的翻译不再另注。中所描写的那样“死亡/是一种艺术,像其他一切事物。我做得很好”。[1]普拉斯的诗歌主要关注她的个人情感和人生境遇,描写种种个人体验,而她对死亡的探讨更是令人印象深刻。纵观诸多研究,学者大都从女性主义视角或者用精神分析法分析普拉斯的诗歌,还有的着重解读其诗歌中的死亡意象。但很少有人把普拉斯诗歌中的死亡主题与她一生所经历的各种创伤联系起来。创伤理论(trauma theory)始于20 世纪90 年代,由美国学者凯茜·卡鲁斯在《沉默的经验》中首次提出。她认为创伤是“对某一突发性或灾难性事件的一次极不寻常的经历”。[2]根据卡鲁斯的观点,人对于造成创伤事件的反应通常会推迟出现,并且会反复出现幻觉且很难控制。灾难性事件在人的内心留下了创伤,但是所造成的心理创伤不是出现在灾难发生的时刻,而是会往后推迟,并且保留在人的回忆中。笔者试从创伤理论的角度评析普拉斯诗歌中的死亡主题,揭示这位传奇的女诗人的创伤苦痛以及其诗歌的艺术魅力,并探讨在现代社会治疗创伤受害者的有效方式。

一、潜移默化的家庭创伤

父亲的过早离世给西尔维娅造成难以弥补的家庭创伤。“在弗洛伊德看来,创伤,尤其是童年创伤,是许多艺术家产生创作冲动的内驱力之一。它不仅促使艺术家自觉地投入创作,而且对艺术创新具有积极的功能”[3]。据她母亲回忆,当得知父亲的死讯时,“西尔维娅的反应起先是默不作声。随后,从个性上看,她作出了过激的表白:‘我决不再跟上帝讲话’,就狂怒地一头钻进被褥下面去。终其一生,西尔维娅在她认为不能忍受的处境下,总是喜欢用‘决不再’的措辞”。[4]父亲的早逝不仅造成普拉斯难以抹去的童年创伤,也激发她作为诗人的创作动力。

普拉斯的代表作《爹地》(Daddy)①Daddy 这首诗有几种翻译:《爸爸》《父亲》《爹地》等。笔者选用的《爹地》的中文翻译,更能体现诗中的小女孩对父亲的依恋之情,带有撒娇的意味。也正因为这种依赖感造成父亲早逝对小女孩的心理创伤之重。是一首带有自传性的诗歌。在一次广播节目中,普拉斯承认《爹地》这首诗中的小女孩是带有恋父情结的。这个小女孩可以说是普拉斯本人,而诗中的父亲形象也正是代表了普拉斯的父亲。“精神创伤学的研究表明,那些看似微小,持续存在的家庭内部成员对于孩童的忽视,溺爱可能会造成亲人的情感伤害,进而给其造成心理创伤,不容小觑”[5]。诗歌一开头就描述了父亲病情恶化的场面,直白地告诉读者三十年来诗人一直笼罩在由父亲的死亡所带来的创伤阴影之中。接着普拉斯抱怨父亲过早地抛下她,她不禁思念父亲,祈祷父亲能够重生。“我以前常祈求你复生。啊,你”[1]。不难看出,小女孩对于父亲深深的依恋之情。然而事与愿违,失去父亲的创伤一直不停地折磨着诗人。她想跳出父亲所带来的创伤阴影,但是她又无能为力,像面对纳粹德国的犹太人一样,无力反抗。“不是上帝而是一 个字/如此漆黑,天空无法穿过。每个女人都崇拜一个法西斯分子,靴子踩在脸上,残暴的畜生的心,就像你”。这种对父亲的爱恨交织的复杂情感通过诗作毫无控制地流露出来;诗人为了再次得到父亲的爱,选择步父亲的后尘,想跟父亲永远在一起来修复其童年创伤,“回到,回到,”回到父亲的身边,“我想哪怕是骸骨也行”[1]。饱受创伤之苦的普拉斯希望在父亲身上找寻安全感,而死亡恰是可以回到父亲身边的途径。

在完成《爹地》的三天后,普拉斯完成了《美杜莎》。同《爹地》所表现出来的爱恨交织的创伤情感一样,诗人在《美杜莎》中把描述对象换成了自己的母亲。相比较《爹地》这首诗歌,《美杜莎》这首诗的关注度显然要低。但是,对于普拉斯来说,由于母亲的原因所造成的家庭创伤却是不容忽视的,甚至其创伤影响要更为深刻。“当创伤症状发生在丧亲之后,儿童和在世的父母不仅要着眼于他们的创伤症状,还要应对这一事实。即这些创伤症状经常会干扰、破坏他们成功应对典型的创伤过程的能力。上述问题处理不好,愈演愈烈,儿童们可能多年以后都无法定出悲伤的困境”[6]。因此,无论是作为母亲的孩子,还是作为孩子的母亲,普拉斯母女之间的情感更为复杂。尤其在普拉斯的父亲早逝之后,母女二人在对普拉斯自己的事业规划中起了冲突,使得普拉斯一方面希望摆脱母亲对自己的控制,另一方面又深深地依赖母亲,试图在母亲身上找寻丢失的安全感。在古希腊神话里,美杜莎是令人畏惧却又充满魅力的女妖。而在自然界中,美杜莎则指的是一种地中海水母,晶莹剔透,恰如诗中西尔维娅所描述的那样,“你安置你焦躁的头颅——上帝之球,仁慈的晶状体”[1]。但是遇到猎物时,它又会射出毒液。这种水母的另一个名字是奥里莉亚,这也是普拉斯母亲的名字。在《美杜莎》中,西尔维娅似乎一直在抱怨母亲将自己的意志强加给她,以至于她不得不按照母亲的样子生活,这让她感到窒息。“你的走狗们/在我龙骨的影子里添加她们的狂热细胞,如一颗颗心推挤而过,中心处的红色烙印,乘着激流奔向最近的出发点”[1],父亲的早逝使年幼的诗人过于缺乏安全感,甚至一直深受失去亲人、惨遭抛弃的童年创伤中,导致其无法面对。因此她不得不将亲情寄托于母亲身上,在父亲死后,要求母亲向她保证不会再婚。因此,西尔维娅对于家庭的感情非常强烈,但是支离破碎的家庭环境又让生性敏感的她一次次陷入创伤的漩涡无法自拔。“我没有召唤你。我根本没有召唤你。然而,然而/你乘蒸汽穿过大海驶向我,肥胖,红润,一只胎盘”[1]。不免看出西尔维娅对于母亲的矛盾心理,她无法摆脱母亲与婴孩与生俱来的联系,但是她又希望活出自己,不愿受制于任何人,尽管这人是自己的母亲。①西尔维娅在上学期间以及结婚的日子都会与母亲通信,告诉母亲她所遭遇的事情以及她的心情状况等等,可见西尔维亚是很依赖自己的母亲的。详见安妮·史蒂文森《苦涩的名声--西尔维亚·普拉斯的一生》,王赠橙译,昆仑出版社,2004 第11 页。然而作为诗人的普拉斯需要冲破所有的桎梏,重新找到自我,首当其冲就是摆脱亲人的束缚,尽管这对于从小就深受父母影响的诗人而言并不容易,然而结尾的呼声“你我互不相干”[1]表明诗人的决心之坚定。

无论是自传式的诗歌《爹地》,还是映射母亲的《美杜莎》,都表明来自双亲的影响在普拉斯诗歌创作中占有重要的地位。早逝的父亲造成了普拉斯极度缺乏安全感,敏感细腻的性格特征。无论是在对待与休斯的感情上,还是其在诗歌中表露的情感都可以看出,普拉斯渴望爱,所以善于将自己周围的事物赋予自己的感情色彩,由此揭示自我内心的世界。当父亲无法“保护”自己时,普拉斯自然而然地将自己的情感寄托在母亲身上。然而严格的母亲对于普拉斯的期望与其想成为作家的梦想背道而驰,这造成了普拉斯的精神压力。再者,当普拉斯不得不进医院接受电击疗法时,她亲身经历了这种非人道的治疗方法,压迫了她本可以过上正常生活的最后一根稻草。在其自传小说《钟形罩》中,她对母亲的描述甚至充满着恨意,似乎在责怪母亲把她送进医院,如父亲那般抛弃了她。所有这些都加深了普拉斯对死亡的渴望,对自由的向往。

二、难以摆脱的社会创伤

西尔维娅善于通过她周围的事物抒发自己的心绪所思。除了描写家庭的诗歌,西尔维娅还在诗歌中描述当时美国社会的状况,使她的诗歌从个人扩展到社会的维度。圆园世纪远园年代,美国深陷国内经济危机和越南战争的漩涡之中,政治变革,社会动荡,战争不断,种种社会创伤深深地冲击着普拉斯。在她的自传体小说《钟形罩》就对当时美国的政治迫害有着直接的描述:电椅处决让诗人感到畏惧,“我想那准是世界上最糟糕的事情”,“纽约已经够糟糕的了”[11]。另外,在其早期诗歌《苦草莓》中,她描述了战争带给大众的痛苦与不安。“我们蹲在成排的草莓间/聆听。我听见女工头说,“把他们炸出地图”[1]。本该在田间快乐劳作的妇女总是担心战期将之,自己的孩子会被征兵。“玛丽慢声说,‘我有个孩子/到了入伍年纪。万一发生什么事儿……’”[1]。“心理创伤通常会表现为创伤后应激障碍。至少持续一个月,是对严重的创伤事件的强烈恐惧、无助或厌恶。慢性创伤后应激障碍会持续几年或几十年”[7]。而渴望死亡自杀以及不断的自我否定均是创伤后应激障碍的重要表现。政治迫害的阴影与对冷战的恐惧深深地笼罩在美国人民的心中。经历战争创伤的美国与其他国家一样,对于战争的残酷与暴力心有余悸。普拉斯从诗人独特的视角描写当时“黑暗、绝望、幻灭”的美国社会,其对死亡的解读有着深刻的社会基础。

1950 年,美国国会通过的《国内安全法》助长了麦卡锡主义的淫威,在当时的美国社会出现了所谓“沉默的一代”。根据该项法律,1953—1954 年美国开展规模空前的驱逐移民出境运动,大约有150 万人被驱逐到墨西哥[3]。在诗作《流亡者的命运》中,普拉斯就将当时的美国社会比作“地狱妖魔作祟的危险地”[1],诗人也是毫不留情地抨击当时的社会现状,好似“一个高高的地墓都市”[1]般阴暗可怕。诗的末尾“我们仍然倔强地试图敲碎果壳,里面封闭着我们的种族之谜”[1]流露出的对当时政局混乱、灭绝人性的政策的不满之情。由于原生家庭的影响以及当时社会氛围的助推,普拉斯的心理创伤表现为创伤后应激障碍,对于战争、政治迫害、社会动荡的极度不安终于彻底击垮了普拉斯的心理防线,她不得不进入麦克林精神病院进行电疗。正是在乌烟瘴气和违背人道的世界里,这位女大学生极度不安,不知所措。对于西尔维娅来说,周围环境的恐惧与慌张严重影响到她的内心世界。然而,强制性的暴力治疗手段只是使普拉斯达到表面的平静,实际上其内心的创伤又增添了一层。在心理分析与生理学流行的20 世纪,电击疗法往往被认为是治疗精神疾病的常用治疗法。但是遭受电击疗法的普拉斯并没有真正地恢复健康,反而丧失了自己能够重回正常生活的信心[4]。在诗作《疗养院日光浴室的早晨》中,普拉斯就将接受治疗的女人比作“梦里的鱼/在倦怠如地狱边缘的/波浪起伏的水族馆里漂浮”[1]。医院不是抚平病痛的地方,反而是地狱般的场所让人不得不被困于此,就像“坏脾气的小鹦鹉受制于/每日例事的精致玻璃笼”[1],诗人“等待着,坐立不安”[1],希望有人带她冲破玻璃罩的束缚。尽管这首早期诗歌的写作手法稍显稚嫩,但是依然可以看出当时动乱不安的美国社会给诗人所造成的难以泯灭的心理创伤。“研究表明,表达性写作能够有效缓解创伤后应激障碍的相关症状,降低患者的抑郁情绪,改善心理健康状况”[3]。创作是西尔维娅宣泄创伤的窗口,在其诗歌中,她将身边的事物诗化,赋予自己的情感,诉说自己内心的煎熬与苦闷,表达出对美国社会的绝望之情,发出对社会压迫的反抗之声,通过创作自白诗歌的宣泄方式,达到叙说创伤,治愈痛苦的疗效。[8]这也正是普拉斯诗歌的魅力所在。

三、寻觅自我的女性创伤

安妮·史蒂文森认为,电疗带来的创伤给西尔维娅造成了永久性的伤害,甚至改变了她的个性:更加患得患失,情绪不易控制,经受不住打击。然而,在与高大英俊、才华横溢的诗人特德·休斯邂逅之后,西尔维娅陷入了甜蜜的爱情之中。普拉斯对休斯的迷恋充斥在字里行间,称其为“世间唯一能够与我匹配的男子”“一个男性的我”。在《特德颂》这首诗中,西尔维娅更是将休斯当成上帝般崇拜,“他随便一看,荒地便出产作物:”“他的手坚定地命令,鸟儿便筑巢”[1]。诗人对爱人的仰慕钦佩之情流露无疑,“这亚当的女人/怎能不万分高兴,当整个大地受他词语的召唤/跳跃着称颂如此血统”[1]。诗中洋溢着新婚夫妻甜蜜的气息。婚后的普拉斯与休斯互相鼓励,互相监督,共同创作。爱情激发了普拉斯的创作灵感,精力充沛,两人都在事业上取得一番成就。但是,两人的婚姻很快就因为性格差异、休斯的婚外情产生裂缝。“失恋,离婚或婚外恋等婚恋悲剧往往令人瞬间心理崩溃,极度沮丧[3]”。婚姻的失败使普拉斯再次遭受被抛弃的创伤,加剧了其精神伤害的扩大,多重伤害给予普拉斯以灵感从事她的诗歌创作。并且在这时,她遭遇了与她母亲相同的困境:同时兼顾诗人和母亲的身份。也正是在这时候,作为女性的生存压力激发了她的创作灵感,也迎来了她的创作高峰。

在与丈夫分居后(1962 年9 月之后),西尔维娅的诗歌中渐渐地充斥着暴力、鲜血、死亡、黑暗等负面意象,寄托了诗人复杂扭曲的内心世界。“通过自己经历的一系列事件来揭示自我发展的轨迹与自我变化的过程,展示作者的心路历程”[3]。正如普拉斯所面临的现实困境一样,她仿佛被周围消极的意象围绕着。因此,她用自白式的诗歌方式描绘自己的心理状态,进而展现出内心的创伤,抒发心里的苦闷之情。事实上,相对于当时强烈的电击治疗方法,叙述创伤的“表达性写作”(expressive writing)①创伤治疗的方法主要包含谈话治疗,暴露治疗,心理剧治疗以及表达性写作等。其中表达性写作是治疗效果较为强大的一种治疗手段,也是更加有益且易实施的创伤治疗方法。更有利于缓解有自杀倾向的病人的痛苦。在《生日礼物》中,诗人就将自己还活着的事实看成一场意外,“今年,我其实不怎么想要礼物。我还活着,这毕竟只是一场意外。那次我本可以以任何方式愉快地结束生命”[1]。这一年,她被丈夫抛弃,不得不独自抚养两个年幼的孩子,身心都经历着煎熬,这更加使她渴望死亡以求解脱。诗歌中白色的床单,透明的面纱像无形的幽灵折磨着诗人,让她联想到死亡与谋杀。“它如果是死亡,我会欣赏它深沉的重力,它永恒的眼睛”[1]。诗人俨然将死亡看作生命的永生,在诗人眼里,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生时的无尽创伤。在《莱斯博斯岛》和《高烧103毅F》中诗人透露出她忙于家务的痛苦与烦闷之情,她不甘于像她的母亲一样做父亲背后的女人,为了家庭而泯灭自己的个性,成为家庭主妇。但是,生活的压力迫使这位野心勃勃的诗人不得不在厨房忙碌,照顾婴孩,这也促使普拉斯对自己产生自我厌恶之情。“厨房的邪恶!土豆嘶叫。全好莱坞风格,没有窗户,荧光灯畏缩,明灭,如可怕的偏头痛,”[1]“此时,有一股脂肪和婴儿屎的恶臭。上一粒安眠药让我麻痹,昏沉。做饭时的烟雾,地狱的烟雾”[1]“三个白天。三个夜晚。柠檬汁,鸡肉/汁,汁液令我作呕”[1]。此时的西尔维娅几乎将自己周围的任何事物均跟死亡联系在一起,像其他很多女性一样,处于家务琐事的束缚中。照顾婴孩的重担与平静的写作环境造成严重的现实冲突,进而导致诗人极大的心理落差。但是,西尔维娅用自己独特的方式发出女性自救的道路:摧毁自己,用死亡来获得永生。在《拉撒路夫人》一诗中,普拉斯将死亡艺术化。“我是一个微笑的女人。我年仅三十。我像猫一样有九条命”[1]。普拉斯将女人看成是伟大的,拥有再生天赋的人,但她必须先死再复活。“我是你的作品,我是你宝贵的”[1],这里的你就是死亡,诗中也大胆地承认了自己尝试死亡的经历,这对于活在“钟形罩”[9]中的女性是一次重生,是活出自我的象征。她用女性的自我毁灭为她的女性创伤疗伤,她“披着红发/从灰烬中复活/像吃空气一样吃人”[1]。在死亡的背后是女性凤凰涅槃 后获得的真正自由。正如普拉斯的绝笔诗作《边缘》所描述的那样“这女人完美了。她已死的”[1]对于普拉斯而言,死亡是身心获得重生与自由的方式。通过自白式的书写,普拉斯敢于剖析自己的心灵深处,将死亡艺术化,融生活和艺术于一体,再现了一位女性在当时社会的真实生存状况。西尔维娅的诗歌带有明显的个人风格,诗歌创作的灵感来源于她自己的真实生活体验。然而,其诗歌同时又冲破了自身价值,具有更多的现实意义。直至今日,女性在平衡家庭与事业的矛盾中依然不断挣扎着。西尔维娅对男权主义社会的无情揭露及对压迫势力的反抗精神,她的诚实与大胆的写作风格都发人深思,令人回味无穷。

四、结语

普拉斯的死亡诗歌是其创伤经历的真实反映和心理写照。其创伤来源于家庭的破碎所造成的敏感脆弱的性格特征,对当时社会黑暗冷酷地无情控诉以及对女性遭受不公的待遇和对来自男权社会压迫的反抗呼声。饱受创伤痛苦的普拉斯顽强地拿起手中的笔,用诗歌的语言诉说创伤,在吐露心声的创作中尽情地释放压力,寻求创伤修复之路。“语言是治疗精神创伤的主要手段,无论口头或书写两种方式都有明显效果,而把创伤经历压抑在心底则对健康有害无益。”[10]普拉斯正是通过书写死亡,重获新生,找到自我。在当前社会,无论是经历现代社会巨大生存压力的现代人,还是一直饱受传统和现代压迫的女性,很多人都在经历不同程度的创伤。帮助创伤者恢复健康,不仅是医学的责任,跨学科研究也是很有必要的。从创伤视角研究普拉斯诗歌的死亡主题既有助于创伤文学的发展,也对现代社会的创伤修复有启迪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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