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嵩焘在西北边疆问题上的外交思想研究

2019-03-08 02:52刘奕
西部论丛 2019年6期
关键词:郭嵩焘左宗棠外交官

刘奕

摘 要:郭嵩焘(1818-1891),字伯琛,号筠仙,晚清官员,湘军的创建者,中国首位驻外公使。光绪三年,英国政府为了实现向新疆侵略的野心,多次向郭嵩焘提出阿古柏政权立国的建议,在这一过程中,郭嵩焘的态度发生较为鲜明的转变,本人结合史料,试向读者展示这一过程及原因。

19世纪60年代,中国西北爆发了回乱,来自中亚的浩罕国趁机插手,1865年,浩罕国军官阿古柏进入喀什,自立为“汗”,侵占天山南北的广大地区,建立了殖民统治。而国际上,英俄两国正在亚洲展开激烈殖民扩张,两国在土耳其、阿富汗等地展开对抗,为了遏制沙俄的南下,保护英国在亚洲的大本营印度的安全,同时染指西藏,英国在阿古柏政权成立后对其进行了大量的援助,力图使新疆从中国分裂出去,形成对俄的缓冲带,以维护自己在亚洲的殖民利益。郭嵩焘于光绪三年(1877年)出任驻英公使,不久,英国便向他提出了一个承认阿古柏政权的方案,由于当时中国国力衰微,无法应对东南和西北两方面的压力,在驻华公使威妥玛向郭嵩焘提出建议之后,郭嵩焘最初竟表示同意,并認为此举会保证中国边疆地区的平安,促进边疆地区经济社会的发展,提升中国在国际社会上的地位。[1]郭嵩焘之所以会提出如此荒唐建议,究其原因,大概有三:

一.19世纪的60年代-80年代的“疆防”与“海防”之争,郭嵩焘作为洋务运动的中坚分子、曾国藩和李鸿章的重要谋士,主张“海防”为重。基于自己所在的阵营,郭嵩焘做出如此态度也不难理解。

二.以郭嵩焘为首的早期外交官对列强的错误认识。19世纪末,中国官僚对列强的错误认识大致可分为三类:一类是保守派,对自己没有清醒的认识,认为中国可以凭借腐朽的制度以及所谓的民心战胜列强,一味自大;一类是投降派,认为列强是无法战胜的。这类人虽然认识到中国与列强的差距,但态度过于消极,认识到问题却不想去改变;还有一类是洋务派,这类人也认识到差距,并且愿意为国家复兴做出改变,但是他们受地主阶级的出身和教育的限制,对学习西方停留在一个很肤浅的层次,他们援引当时的国际法来维护国家利益,强调清政府签订的条约必须得到切实落实。然而,他们却对列强的本质有不清醒的看法:

夫能以诚信待人,人亦必以诚信应之,以猜疑待人,人亦即以猜疑应之,此理无或爽者是以交涉西洋通商事宜,可以理屈,万不可以力争;可以诚信相孚,万不可以虚伪相饰;可以借其力以图自强,万不可以忮其强以求一逞。其志又不过通商,非有仇憾积于心[2]

通过郭嵩焘的上述言论可以看出,当时的一些洋务派认为西方对中国的侵略主要在于通商,而对领土无所求,认为如果切实履行条约就不会再受到列强的侵略。事实上在第二次工业革命各国垄断资本主义纷纷上台后,列强对中国的野心已经由经济层面的商品输出扩展到更深刻的政治层面。郭嵩焘还是以国传统的宗藩思想和“驭夷”之道来处理对外问题,这使他难以看清西方列强的本质,妄图通过遵守条约,与各国修好来解决中国的危机。

三.英国的蓄意蒙蔽。由于当时的交通通信条件有限,中国驻外公使与国内联系十分困难,传递一封信基本上要2个月,对新疆战事的大部分信息都是通过英国国内的报纸及英国外交官了解,所以郭嵩焘对国内战事的了解十分有限,而英国政府也蓄意蒙骗郭嵩焘,通过夸大阿古柏的实力进行恫吓,并且造谣说中国政府准备“议和”,这一定程度上给郭嵩焘带来了心理压力:

布格什夫妇来见,力诵古里被格之能,谓精于战事,且谓印度电报,中国已有议和之局,未知确否。[3]

郭嵩焘上奏在朝中议论纷纷,针对郭嵩焘的上奏,左宗棠一针见血地戳穿了英国的险恶用心:

“侵占回部十余年,英人阴庇之亦十余年”,英国政府所谓调停,“奉中国以建置小国之权,实则侵占中国为蚕食之计。”[4]

作为一名掌握实权的封疆大吏及洋务派人士,相比郭嵩焘,左宗棠对列强侵略的野心有自己的深刻见解。但是随着左宗棠出征新疆,并且屡屡传来佳报,郭嵩焘的思想也发生转变,改变了过去的消极态度,主张朝廷应该支持左宗棠,交由其处理新疆军务,并拒绝了英国的提议,在新疆问题上坚定地维护了国家利益:

俄古柏据有新疆十余年,经左军收复,万无别立王之理,摩萨阿拉密又始终未一见其人,不知俄国新报何所据而为此言?前后哈吉目堪、古里碑两酋并逃亡俄人,俄人一皆收抚之,其用心尤有不可测者。[5]

综上所述,在新疆问题上,郭嵩焘虽然在早期有一些有损国家利益的想法,但这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当时种种条件的限制以及时代背景和整个中国的大环境决定的,不应该苛求过度,甚至给他扣上“汉奸”的帽子,而他在掌握更多信息及左宗棠在战场大胜之后马上改变了自己错误的看法。由此可见,无论过去还是现在,国家实力以及巧妙利用国际环境是外交官在对外事务中讨价还价、进行交涉的筹码。只有以实力为后盾,外交官方可在国际社会中纵横捭阖,所谓“弱国无外交”正是此理。

参考文献

[1] 郭嵩焘:《郭嵩焘日记》,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1981年版,第三册,235页

[2] 郭嵩焘,杨坚校补:《郭嵩焘奏稿》《拟销假论洋务疏 光绪二年》,长沙,岳麓书社,1983年版,第362页

[3] 郭嵩焘:《郭嵩焘日记》,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1981年版,第三册,第260页

[4] 左宗棠:《左文襄公全集·书牍》,台北,台北文海出版社,1977年,第18卷,第48页

[5] 郭嵩焘:《郭嵩焘日记》,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1981年版,第三册,第40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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