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 La Land(爱乐之城)》——以梦想和爱情演绎绝美舞曲

赵子健 香港浸会大学传理学院

一、绪论

艳阳高照的洛杉矶公路上，一阵阵急促的汽车鸣笛，一辆又一辆各色的汽车随着镜头扫过，一场大堵车正在上演。然而，随着音乐响起，司机们纷纷跳下车，穿红戴绿的都市男女在堵满车的公路上尽情歌唱、舞蹈......

这是一个一镜到底的5分钟的长镜头——电影《La La Land(爱乐之城)》的开头。这个长镜头为整部影片奠定了基调，欢快轻松的歌舞贯彻始终。

《爱乐之城》由达米恩·查泽雷执导，瑞恩·高斯林、埃玛·斯通等人主演，于2016年底上映，通过歌舞的形式讲述了一位爵士乐钢琴家与一名怀揣梦想的女演员之间的爱情故事。电影甫一上映便获得好评如潮，并获得了第89届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导演、最佳女主角，第74届金球奖音乐喜剧类最佳影片、最佳男主角、最佳女主角等众多极具含金量的奖项，可谓风靡全球。

爱情是人类永恒的主题，演出者们对此更是情有独钟。郝建在《影视类型学》中说：

愛情是大眾的梦，电影里的爱情是「社會集体的 恋人絮語」，体现的是社會的共同价值观和共同的心理矛盾，是當代的神话。(1)

但是这样一个已经落入俗套的爱情主题为何能够感动观众、在各大电影节上斩获诸多大奖？

二、故事内核：套路之下的细腻

电影讲述的其实是一个非常传统和老套的爱情故事：男女主角在追寻梦想的过程中擦出爱情的火花。

故事发生在洛杉矶，男女主角也是传统的设定。在咖啡店兼职当咖啡师的Mia一直有着成为演员和编剧的梦想，她沉迷老电影明星，经常翘班去试镜，如果真的接到戏，哪怕再小的角色也会让她欣喜若狂，但不幸的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男主角Sebastian是一名爵士钢琴师，对音乐有着近乎洁癖的追求。他对艺术的表现的要求十分严格，对朋友对爵士乐的创新感到不满，想开设自己的爵士乐俱乐部，来借此拯救失去传统特色的爵士乐。然而不得志的他为了生存不得不加入了一支流行爵士乐队，在尖叫的观众面前摆弄音乐合成器。

有一天，在一场派对之中，Mia邂逅了Sebastian，两人之间产生了小小的矛盾，但不打不相识，经过几次机缘巧合的相遇和慢慢彼此了解，两人渐渐地相互吸引，最终两人走到了一起。在Sebastian的鼓励下，Mia辞掉了咖啡厅的工作，专心为自己写起了剧本，与此同时，Sebastian为了获得一份稳定的收入，加入了一支流行爵士乐队，开始演奏自己并不喜欢的现代爵士乐，没想到一炮而红。随着时间的推移，努力追求梦想的两人，彼此之间的距离却越来越远，在理想和感情之间，他们必须做出选择。而在故事的结尾，两人渐行渐远，也赚足了观众的眼泪。休漠在他的《人性论》一书曾提到：

在爱和恨与其他感情慘杂起来後所發生的一切複合情感中，两性的愛最得我们注意的。(2)

这样一个简单俗套的男女爱情故事，在这部电影中却有着更细腻而流畅的表达。电影中处处都体现着导演的用心良苦，每到一处该煽情、该感人之处，便如行云流水般而至，毫不拖沓、毫不生硬。

比如在两人相遇的聚会上，当女主角陷入尴尬境地的时候，男主角勇敢站出来替她解围，并且一起走到停车场。他对她说自己的车就在附近，在看着她上车之后，自己默默走回去取走自己的车。两人心照不宣，暗生情愫，这正是一段感情最初的美好；女主角用男主角的名字为其设计的爵士酒吧名字Seb’s，表面上男主角一直抱怨很土很难听，但是即使两人分开了，Sebastian还是用它做了自己酒吧的名字，这是对一段感情最深沉的怀念；Mia因为试镜失败却得不到男主角的理解和陪伴，决定放弃梦想，回老家过另一种生活，Sebastian心里深知女主对梦想的渴求，于是在一天之内，根据之前提到过的一句“家在图书馆的对面”找到Mia，让她去试镜，当车停在女主门口的时候，我们知道这是一段感情崭新的开始......这样的细节不一而足。

细腻的故事背后鲜明地传递着男女主人公之间的爱慕情愫，这些故事又不至于显得矫揉造作，反而流畅自然，正是这种看似简单的故事和情感恰恰是最能打动观众的。

三、叙事结构：季节交替中的梦幻乐舞

这部片子有非常明显的叙事时空区隔，以春、夏、秋、冬四个季节为交替，轮回对应着男女主角的故事和情感。影片分为五个段落：冬、春、夏、秋、冬。在冬天，男女主人公由擦肩而遇；到春天，两人情愫渐生；再到夏，两人坠入爱河，陷入恋爱；再伴着秋的萧瑟，两人产生隔膜，伤感分离；影片最后，又是一个冬天，两人久别重逢。罗伯特·考克尔认为：

電影一旦发展出一種叙事結構，从仅仅展示事物转向讲述故事，就开始形成类型。(3)

这其实也是一个简单的叙事结构，一年四季交替轮回，主人公的感情线索也随着起伏变动冬，是萧索的，寒冷的，这也预示着主人公情感的落寞；春，是鲜花绽放的，是春心萌动的，两人的情感也似花朵一样绽放；夏，是热情似火的，是躁动的，两人也深深陷入热恋；秋是由盛转衰的，是走向冬天的。在影片的最后，男女主人公虽然都实现了自己的梦想，但是却渐行渐远，所以导演又用“冬”做最后一章的名称，二人久别重逢，伤感、落寞的心境就如冬天一样萧索。他们实现了梦想，但是两人之间的爱情，却只留存在最开始的那个落寞的冬天。在这样的轮回中，导演配合了不一样的色彩和音乐，使得每一部分都具有极高的辨识度，在观影中能够很明确地感受到这季节和感情的变换。

一般来说，商业电影的叙事结构都遵循单一时间向度的线性原则，因为这样才能在两个小时之内让观众清楚地知道发生了的故事，因此叙事结构需要是简单而完整的，叙述的开端、发展、高潮、结局等是清晰而连贯的。根据上述冬、春、夏、秋、冬的分析可以看出，《爱乐之城》也是这样的处理方式，但细细探究其中的细节，我们会发现，导演在其中穿插了几个短暂的倒叙和插叙，更加配合了电影的梦幻色彩，达到了特殊的美术效果。

在影片的一开始，主要是通过女主人公的视角进行叙述。但是自从第二次两人再次在酒吧相遇，就以男主人公的视角进行讲述，讲述他眼中所看到的两人相遇时的情景，两条叙事线索在时间上进行了重合。这样来看，其实两人第一次相遇，在影片中就叙述了两次，一方面观众更加深入地了解了两人相遇的过程，另一方面也营造出一种梦幻的美术效果。而在影片的最后，导演也有意识地呼应了开头的这种梦幻，导演运用蒙太奇的手法把观众带回了五年前两人相遇的场景，Mia终于实现了梦想成为了万众瞩目光鲜亮丽的演员，Sebastian也有了属于自己的爵士酒吧，但是两人却在感情上越走越远，但是通过梦幻的方式，两人似乎又是初见时那样美好。这样的结束方式，更加令观众唏嘘和感叹。

四、永恒主题：梦想与爱情交织的现实

电影英文名“La La Land”是洛杉矶的别称，也是一个英文中的常用语，在实际中也有这样一种含义：指代一种脱离了残酷现实的精神状态，这种精神状态是极乐的、梦幻的。

梦想与爱情可以说是世界上最梦幻、最美好的两件事情了。两个在大都市洛杉矶的年轻男女，都为了自己对于艺术的追求而执着、而奋斗。

Mia一心想成为优秀的演员和编剧，但一次次失败的试镜让她不得不暂时在咖啡店兼职，虽说如此，她依旧怀揣梦想，不曾放弃。塞巴是一个爵士乐者，他对音乐有着坚定的追求，看不惯现在行业的风气，希望自己开一个酒吧，实现自己的音乐理想。

爱情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两个都市男女，相互了解之后心心相惜，陷入爱河，并且能够相互支持，相互理解，鼓励对方为自己的梦想去努力追求。但是追梦的路并不是一帆风顺，爱情也是。女主角在看到行业潜规则和一次次的失败之下，又得不到对方及时的陪伴和理解，她选择离开大城市，回到家中。男主千方百计找到女主，陪她完成一次漂亮的试镜，得到非常难得的机会，从此走上自己的梦想之路。男主也完成自己的梦想，开了一家酒吧，演绎自己的爵士乐。但是时间逝去，两人也无法回到当年一起相互扶持、共同追梦的那个时候。也许他们本应成为对方的图腾，走入婚姻的殿堂。

看到影片的最后，他们都实现了自己年轻时的梦想，而关于Mia跟Sebastian的爱情，就如同一场梦，曾经梦幻般的开始，最终也是梦幻般的结束，就像我们许许多多在年轻时期的爱情那样。梦想和爱情之间，也不能说是他们选择了哪一个，放弃了哪一个，而是时间和人生选择了他们。“只有未遂的爱才会浪漫。”或许就是最好的注脚吧。

我们成为图腾，凝视愈发复杂的婚约佳期，印上官方的证书，冷冰冰的祝词，在仪式中踏向遍体鳞伤的水泽，把男女推向蜿蜒曲折的拱顶，开始萍水相逢的生活，隐喻深刻，铭写幸福婚姻的谱系，这是爱情的经典，最不道德，爱与婚姻的结合。(4)

当然，《爱乐之城》是一部歌舞片，其中的音乐、舞蹈给人以美的享受，然而我对音乐和舞蹈并无深入研究，只能享受，而无法真正探析其中的奥妙，也算是观影中的一憾事。

《爱乐之城》有浓浓的怀旧风格，是对许多歌舞片的致敬，它对光影、音乐、色彩等的运用独到而且无时无刻不呈现出一种自己的风格，这也是它之所以成功的重要原因，在这里也不做过多分析。

注释：

(1) 郝建：《影视类型学》(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2年)，頁81。

(2) 休漠着，关文运译：《人性论》(北京；商务印书馆，1980年)，页348。

(3) 罗伯特·考克尔着，郭青春譯：《电影的形式与文化》(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年)，页122°

(4) 林幸谦：〈婚姻注腳〉，《原诗》(香港：天地图书有限公司，2001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