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汉形动与形名互转对比研究

2019-09-10 15:04刘艳燕
文学教育·中旬版 2019年12期
关键词:英汉对比

刘艳燕

内容摘要:本文基于认知语言学中的概念转喻理论,考察转喻机制对英汉语形动、形名互转认知产生的作用,揭示英汉两种语言之间存在的异同并分析异同背后的原因。研究发现,英汉语相似的认知环境和认知思维决定了英汉语形动、形名互转认知之间同大于异。两者之间的差异主要有两方面:1)动词转换为形容词时,英语中一般不作定语,而汉语中常以“很”修饰;2)汉语中,形容词转喻在古汉语中数量较多,而现代汉语中较少(大多出现在文学作品中),英语中这一现象不明显。经过对比分析,两者之间差异的主要原因有两点:1)英汉分属不同语系,语法、语序、构词等差异较大;2)两种语言的起源、历史演变与发展不同使英汉语使用者的认知也产生差异。

关键词:概念转喻 形动互转 形名互转 英汉对比

1.引言

本文所言的形容词,是指英汉语中描述人或事物的性质、状态、属性或特征的一类词,英语中常修饰名词、代词,在句中作定语、表语、补语或状语,而在汉语中常定语和谓语(作谓语时,其后不跟宾语)。这类词在转喻的作用下会发生词性转换(conversion),即不改变词的形态,把一个词的词性直接转化为另一种词性,使该词具有新的意义和作用,如例(1)中“black”本义表“黑色的”,因发生转喻而在此转指“黑人”:

(1)One policeman expressed his dislike for blacks but still found the film' brilliant.

词性转换在传统词法上属于零词缀法的功能转换。Dirven(1999)指出,功能转换是一种转喻。所以本文认为,英汉语中普遍存在的形容词的词性转换也体现了人们的转喻思维过程。

本文拟基于概念转喻,考察英汉形动、形名互转现象,力图指出两种语言之间存在的异同,并分析异同背后的原因。

2.现有研究及不足

20世纪90年代后期,转喻逐渐成为认知语言学研究的一个热点。Radden & K?觟vecses(1999)指出,转喻过程是喻体为同一认知域内的本体提供心理通道。综合国内外学者对转喻理论及其应用的研究,国外大多集中于词汇转喻(lexical metonymy)(K?觟vecses 2010)。Janda(2011)对词汇转喻和构词转喻(word-formational metonymy)进行了深入探讨,并考察了两者的区别。此外,转喻的分类及分类依据(如Alexandra 2015),转喻与隐喻的语义关系(如Barnden 2018),以及采用功能磁共振成像(fMRI)技术来研究身势语的转喻表征(如Joue, Boven&Willmes 2018)等也是学界研究的焦点。

国内,转喻研究主要是单语研究,如史锡尧(2012)、潘震(2010)等,跨语言对比研究并不多见。就英汉语转喻对比研究而言,英汉名词互转(如典型的整体与部分之间的转喻,即整体转指部分或部分转指整体)、名动互转以及转喻的构词研究(如卢卫中2018)相对较多,而形容词的转喻研究相对较少,因此,笔者认为有必要对这方面进行深入探讨。

本文通过语料库(汉语CCL,英语BNC和COCA)丰富的语料,对英汉语例进行对比分析,总结归纳英汉形动、形名互转的差异及引起差异的原因。

3.英汉形容词转喻认知对比

语言学界的一个普遍观点是形容词是从名词和动词这两大基本词类中演化出来的,是连接名词和动词的一个中间体。那么,形容词与动词、名词在转喻机制的作用下发生相互转换也就不足为奇,而且是英汉语中普遍存在的语言现象。

3.1形容词转换为动词

根据Radden & K?觟vecses(1999)提出的行为转喻模式(Action Metonymic ICM),完成一个动作行为的各要素处于同一认知域中,相互之间具有邻近性。那么,形容词转换为动词是以行为结果转指行为过程的转喻。如:

(2)Did you empty the dishwasher?

(3)Existing derelict land is needed for greening the cities.

(4)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论语·第十七章·阳货篇》

(5)市中游俠儿得佳者笼养之,昂其值,居为奇货。《促织》

(6)匠人斫而小之,则王怒。《孟子·梁惠王下》

例(2)和(3)形容词“empty”和“green”本义分别指“空的”和“绿色的”,而在以上例句中转换成了动词,转指“使…成为空的”和“使…绿化”之意。例(4)、例(5)和(6)中汉语形容词“近”、“远”和“昂”以及“小”也转换为了动词,分别转指“亲近”、“疏远”、“抬高价格”以及“使…小”之意。此类形容词原本用来表示人或事物的状态或性状,但转化为动词后,表示实现结果的整个行为过程,用结果转指行为,意义变得更丰富,语言表达也更生动。

经过语料观察,英语中形容词转换为动词的现象比汉语要更为常见,而汉语中这种现象常出现在古汉语中及现代汉语的文学作品中。

3.2动词转换为形容词

与形容词转换为动词相反,动词转换为形容词是用行为转指结果,如:

(7)Come and sit down – you must be dead beat.

(8)“我很赶”,他说,“没时间自己做,但我想要送个消息到夏尔去。”《魔戒》

(9)规划很死,积极性一点不能发挥,地矿部的工作也没有做好。(报刊精选1994)

例(7)中“beat”一般作动词,表“打、击败或战胜”,但在此发生了词性转换,变成表“累坏的”的形容词。同样,汉语中也有动词转换为形容词的现象,如例(8)中的“赶”、例(9)中的“死”,在句子中作形容词,被“很”修饰。这类语言现象显示出人们在认知事物的过程中,为达到认知目的而以动作行为来凸显行为产生的结果。相对于形容词转换为动词而言,汉语中动词转换为形容词的数量较少,但就英汉语对比而言,动词转换为形容词在英语中较为常见,而在汉语中常出现在古汉语和现代汉语的文学作品中。

3.3形容词转换为名词

英汉语中,形容词与名词互转现象非常普遍。转喻作为一种认知思维方式,是用某个概念来指称另一个相关的概念,即概念A与概念B之间存在密切的相关性或邻近性。如:

(10)She is providing medical care for the wounded

(11)Am I a wrinkly yet?

(12)你就是用你的好,还有你们家的银子,拴住了致庸。《乔家大院》

(13)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如梦令·常记溪亭日暮》

(14)将军身被坚执锐,伐无道,诛暴秦,复立楚国之社稷,功宜为王。《史记·陈涉世家》

在英语传统语法中,冠词用来直接修饰名词,但例(10)、(11)中,“the”、“a”分别用来修饰“wounded”、“wrinkly”。可见,原本的形容词“wounded”和“wrinkly”具有了名词的语法功能,用表示事物或人的部分性质来转指具有这些性质的人或事物。例(10)中“wounded”转指“injured people”,例(11)中“wrinkly”转指“an old person”。同理,汉语中,例(12)的“好”转指“好意或好品德”,(13)中的“绿”和“红”分别转指“绿叶”和“红花”,(14)中的“坚”和“锐”分别转指“坚固的铠甲”、“锐利的兵器”。形容词转换为名词的现象在英汉语中比比皆是,如the false,theyoung,the rich等,汉语中如“她的美丽”、“一种善良”等等,在此不一一列举了。

3.4名词转换为形容词

与形容词转换为名词的转喻模式相反,名词转换为形容词是以人或事物来转指其性质。如:

(15)The veteran action starchose not to release his latest film in China.

(16)He is a master craftsman.

(17)要保持住自己创作的水平线,不能用很水的东西砸自己的牌子。(作家文摘1995)

例(15)和(16)中,“veteran”和“master”原作名词,表“老手”和“大师”的意思,但此时作形容词,转指“经验丰富的”和“技艺高超的”。同样,汉语中这种现象也十分常见,如例(16)中“水”原是个名词,而此时被“很”这个副词修饰,具有了形容词的某些语法特征,指“质量很差的”。另外,“很香港”、“很男人”、“很娘娘腔”、“很阳光”等用法中名词转换为形容词已被人们普遍接受并使用。

综上分析,英汉语中普遍存在名形互转现象,原因之一就是英汉语之间相似的认知环境和认知思维使得英语族人与汉族人在认知事物时具有很多相似点。

4.结语

本文以认知语言学的概念转喻理论为指导,基于丰富的语料,探讨转喻机制对英汉语形动、形名互转认知产生的作用,揭示英汉两种语言之间存在的异同并分析异同背后的原因。研究发现,就跨语言比较而言,英汉语之间相似的认知环境和认知思维决定了英汉形动、形名互转认知之间同大于异,如动词转换为形容词的转喻都相对较少,而形容词转换为动词以及形容词与名词互转的转喻较多。两者之间的差异主要有两点:1)动词转换为形容词时,英语中一般不作定语,而汉语中常有“很”修饰;2)汉语中,形容词转喻在古汉语中数量较多,而现代汉语中较少(大多出现在文学作品中),但英语中这一现象不明显。经过对比分析,两者之间差异的主要原因有两点:1)英汉分属不同语系,语法、语序、构词等差异较大;2)两种语言的起源、历史演变与发展不同使不同语言使用者的认知也不同。

参考文献

1.Arapinis, Alexandra. 2015. Whole- for-part metonymy, classification, and grounding[J]. Linguistics & Philosophy 38(1):1-29.

2.Dirven,R. 1999. Conversion as a conceptual metonymy of event schemata[A]. In K.Panther & G.Radden(eds.).Metonymy in Language and Thought[C]. Amsterdam: John Benjamins Publishing Company.275-287.

3.Janda,L. 2011. Metonymy in word-formation [J]. Cognitive Linguistics (2): 359-392.

4.John, Barnden. 2018. Broadly reflexive relationships, a special type of hyperbole, and implications for metaphor and metonymy[J]. Metaphor and Symbol 33 (3):218-234.

5.Joue , G., Boven, L. & K. Willmes. 2018. Handling or being the concept: An fMRI study on metonymy representations in coverbal gestures[J]. Neuropsychologia109:232-244.

6.K?觟vecses,Z.2010. Metaphor: A Practical Introduction (2nd edn.) [M].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7.Radden,G.& Z.K?觟vecses. 1999. Towards a theory of metonymy[A].In K. Panther & G.Radden (eds.).Metonymy in Language and Thought[C].Amsterdam: John Benjamins. 17-59.

8.盧卫中,2018,英汉转喻构词理据对比研究[J],《外语教学》(4):24-28+64.

9.潘震,2010,比喻型复合名词范畴化的转喻特质[J],《现代外语》(4):371-378.

10.史锡尧,2012,借代造成语研究[J],《汉语学习》(6) : 42-44.

(作者单位:宁波大学外国语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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